情绪背景图片对内隐记忆和外显记忆的影响

严 颖

(福建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福州 350108)

引言

记忆在人们的生活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一直备受研究者的关注。但早年的实验研究多关注的是记忆的认知过程[1]，近些年来，人们也逐渐认识到了记忆过程也受到了情绪[2]、动机[3]等因素的影响。

记忆有着多种分类方法[4][5]，其中一种观点认为，记忆主要由两个子系统组成，一是外显记忆系统，即个体有意识控制回忆提取存储在大脑的信息来完成当前的学习任务，通常我们常常利用回忆或者再认的方式对外显记忆进行测量；二是内隐记忆系统[6]，即个体无意识回忆提取信息来完成当前的学习任务，内隐记忆的测量可以通过词语判断、词干补笔以及刺激的偏好判断等[7]。

在生活中，对于那些带有情绪性的事件，人们的记忆会更加深刻[8]，除了基本的知识和概念性的记忆之外，大多数的记忆是与我们生活中带有情绪体验的事件有关，较少关于事件本身的细节记忆。对已有研究梳理的过程中发现早期情绪对记忆的实验研究成果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个体情绪状态对记忆存在影响；二是启动情绪对记忆的影响；三是情绪背景对记忆的影响。

陈图农等人利用抑郁症患者对他们记忆的心境一致性效应进行了实验研究。研究发现，抑郁患者的外显和内隐记忆都存在情绪一致性效应[9]。谭红秀采用CES-D和STAI筛选出抑郁组和控制组，并对被试心境与内外显记忆的关系进行了实验研究。实验结果发现，抑郁组的内隐和外显记忆同样出现上述结果[10]。通过上述研究结果我们发现，早期的研究所选取的被试大都是一些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或者是通过抑郁和焦虑量表筛选出来的个体。筛选出来的特殊被试的情绪状态不具代表性，外部效度较低。因此，近几年一些心理学工作者通过启动或者诱发正常被试的积极或者消极情绪，对情绪与记忆的关系进行研究。

启动情绪即诱发情绪(Induce)。齐平等人使用任务分离程序，通过大小颜色不同的“难”字卡片启动被试的积极消极情绪状态，使其完成不同的目标任务，来探讨启动积极消极情绪状态与内外显记忆关系的研究。实验结果显示，不管在内隐还是外显记忆中，启动个体的正负情绪对记忆均存在影响[11]。Forgas 通过启动个体情绪状态，然后让其阅读一段文字，发现了“心境一致性效应”，即当个体学习材料时，相对于别的识记材料，更容易记住与我们当前情绪状态相一致的记忆内容[12]。 王淑芬等通过启动被试的情绪状态，也发现被试情绪状态对中性学习材料或抽象符号的记忆影响显著[13]。

根据上述研究可知，有关情绪与记忆的研究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发展，但不难发现，之前很多情绪与记忆的关系研究更多的是关注个体的情绪状态，不管是个体本身的已有的状态或者是通过诱发的情绪状态，之前大多数研究者都将研究材料限定在带有情绪唤醒的实验材料上。在早期的研究中，研究者主要关注的是个体的情绪状态与记忆的关系，但近些年来，一些研究者也开始探讨情绪背景对学习记忆的影响：Erk等人探讨了积极和消极情绪背景图片对中性词再认成绩的影响，发现情绪图片对外显记忆的影响不显著，但他们fMRI 实验结果显示不同情绪背景图片激活不同脑区位置。 在再认阶段中，积极情绪背景图片激活了大脑的海马区和前额叶，消极情绪背景图片激活了大脑的尾状核[14]。Smith在实验中使用不同情绪图片(积极、中性、消极)的刺激材料，发现了在中性图片下的新旧效应发生在左半球，而右半球的新旧效应由情绪图片引发[15]。Jaeger在2009年使用与Smith相同的背景图片，在10分钟学习与测验的间隔条件下，得到与Smith等人同样的结果。以上研究都表明，记忆的提取受到情绪背景图片的影响[16]。此外，Davenport 发现了背景效应理论即个体识别目标刺激会受到目标背景的影响[17]。这种背景效应理论在一些研究中得到了证实，如场景物体识别和视觉搜索等相关研究[18]。

综上所述，有关情绪对记忆影响的研究中，除了个体情绪状态对记忆存在影响之外，情绪背景刺激对记忆同样存在影响。在现实生活中，如果留心你会发现，在我们生活的周遭通常会存在大量的情绪性刺激，包括带有情绪性的环境、背景、事件等，这些带有情绪性的刺激既有可能是我们需要学习记忆的目标，也有可能是学习记忆时的背景。因此，相对于情绪状态，有关情绪背景等相关领域的研究也许更能真实的反映出我们学习记忆时环境的复杂性，从而使有关情绪影响记忆的研究得以丰富。所以采用Jacoby等人提出的加工分离程序(PDP程序)，在一个包含和排除测验任务中分离出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深入探讨研究情绪背景图片对中性词汇的内隐记忆和外显记忆的影响[19-20]。

一、研究方法

(一)被试

使用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取40名大学生，其中男生20名，女生20名，年龄范围17-24岁，均以汉语为母语，高考语文成绩90分以上。

(二)方法

采用2(记忆类型：内隐记忆、外显记忆)×3(情绪背景：正性、中性、负性)的被试内实验设计。运用Jacoby提出的加工分离程序(PDP)[19-20]。

计算公式：P表示用记忆过的汉字完成补笔的概率； R=外显记忆(被试有意识回忆提取大脑中的信息完成测试的概率)；A=内隐记忆(被试无意识自动回忆提取大脑中的信息完成测试的概率)。

包含测验：P(旧/包含)=R-A(1-R)

排除测验：P(旧/排除)=A(1-R)

即R(外显记忆)=P(旧/包含)- P(旧/排除)；A(内隐记忆)=P(旧/排除)/(1-R)。

(三)材料

情绪背景图片材料：从《中国情绪图片系统》(CAPS)中筛选出积极、中性、消极图片各30张。图片像素统一设置为433*325，其平均效价分数分别是积极情绪图片(7.3)，中性情绪图片(5.0)，消极情绪图片(2.5)[21-22]。

学习汉字材料：从《现代汉语频率词典》中选取500个汉字，统一笔划数为7-12划，字频序列号位于2000-2500，经过前测对汉字的情绪色彩采取九点量表进行评估，筛选出分数4.6-5.4之间的100汉字(至少60个不同偏旁)，字体设置为楷体，96号，颜色为白色。实验中，每个汉字与情绪背景图片随机配对，背景图片和汉字之间没有语义关联[23]。

包含和排除测验材料：均为写有60个不重复的汉字偏旁的A4纸。这些偏旁至少可以组成两个汉字，其中有30个偏旁可以被补成先前学习记忆过的的汉字，其余30个偏旁则无法被补成先前记忆过的汉字[6]。

图1 实验材料示例

(四)程序

1.学习阶段：在屏幕中央呈现正性(中性/负性)情绪背景图片，并在其中央同时呈现一个汉字，要求被试大声朗读每一个汉字，每个汉字呈现2000毫秒，间隔时间为300毫秒。为了平衡实验研究的顺序效应，三种学习材料呈现顺序采用了拉丁方设计。

2.干扰阶段：要求被试进行两位数加减法的心算，该阶段时间为5分钟。

3.测验阶段：每个被试需要进行两种不同的测验任务，包含测验任务中，尽量让被试使用刚才记忆过的汉字完成包含测验；排除测验任务中，尽量让被试不使用刚才记忆过的汉字完成排除测验，尽量要求被试做到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60个汉字的补笔测验[6]。

4.休息3分钟，被试要求重复上面2-4步骤，学习其他情绪下的汉字，并完成相应的包含和排除测验。

二、研究结果

表1 不同情绪背景图片下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的影响(M+SD)

由此可见，中性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好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消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好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而中性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与消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补笔成绩无差异。

三、讨论

(一)中性情绪背景图片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记忆成绩

研究结果显示，当情绪背景图片为中性材料时的记忆成绩好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这与廖岩[8]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他们的实验研究了启动被试与学习目标情绪色彩相一致的情绪时对外显记忆的影响，研究发现，当背景图片和目标图片情绪一致时可以易化对目标图片的加工过程，加深对目标刺激的编码过程，从而提高我们的记忆成绩。据此可推测，背景图片的情绪色彩对记忆的影响，可能存在目标背景一致性效应，即当目标刺激情绪效价与目标所处的背景情绪效价一致时，记忆效果会提高。这种目标背景一致性效应与前人发现的心境一致性效应存在相似之处。

图2 不同情绪图片记忆

心境一致性记忆(MCM) 是指相对于与当前心境状态相一致的信息，人们的记忆更为深刻[24]，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当前心境是愉悦的，那么，相对于消极信息，个体对那些愉快的信息加工更为深刻。这一效应主要是由弥散持久的心境对记忆产生的影响。而本实验中图片背景不会给被试造成持久的积极或消极情绪状态，而只是一个短暂的识别过程。因此，我们认为，为验证我们的推测，在后续的研究中，我们还可以将记忆材料的效价作为自变量，增加积极情绪词汇与消极情绪词汇，继续研究被试在不同情绪背景图片下(积极、中性、消极)的记忆成绩，看是否依旧存在目标背景一致性效应。

(二)消极情绪背景图片和积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记忆成绩

实验研究还发现，消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记忆成绩好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下的记忆成绩。这与杜建政等人的实验结果是一致的，他们的实验使用了DRM范式，通过音乐启动个体情绪，实验结果显示，消极情绪比积极情绪诱发更少的错误记忆[25]。在后续的研究中有人采用DRM范式研究了不同情绪诱发与错误记忆的关系。实验结果显示，积极情绪状态下的成绩最低，而中性情绪状态下的成绩最高[26]。但是这些实验与本实验的情绪背景图片不同的是采用诱发被试情绪，考察不同情绪下的记忆成绩。所以实验结果还需进一步验证。

近两年，更多的研究工作者开始探讨情绪对中性事件记忆的影响。最为典型的方法是，启动被试的积极或者消极情绪后完成相应的学习任务。如Smith等人使用IAPS图片为背景，在观察图片3秒后加入中性词再次呈现给被试。实验发现，情绪图片背景下的记忆成绩与中性背景图片下的记忆成绩差异不显著[15]。还有的研究者针对记忆编码之后，情绪的影响进行研究。如乔艳阳在研究记忆编码之后的情绪状态对中性学习材料记忆的研究发现，再认记忆时，情绪背景图片下再认成绩显著高于与中性图片下的再认成绩，这与我们的研究结果有一定的差异[27]。我们的实验主要以情绪图片为背景材料，探讨不同情绪背景图片与记忆关系的研究。Buchanan 在2011年的研究结果显示，情绪在记忆加工的各个阶段(如编码、巩固和提取)会对记忆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28]。我们认为存在这种差异的原因主要在于记忆过程中的不同阶段的脑机制是不同的。所以本研究还有继续研究的价值和空间。

结论

(1)背景的情绪色彩对我们记忆的影响，可能存在目标背景一致性效应，即当目标刺激情绪效价与目标所处的背景情绪效价一致时，我们的记忆效果会提高。

(2)与积极情绪背景图片相比，消极情绪背景图片下错误率更低。负性情绪背景在一定程度上对学习记忆成绩有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