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失眠障碍患者血清丙二醛、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水平及其影响因素

赵恺 沈慧萍 何金彩 唐闻捷

失眠障碍是目前常见的一种睡眠－觉醒障碍，其主要特征为入睡、维持睡眠状态困难、早醒、非恢复性睡眠等，并且往往对注意力、记忆力、精神状态等日间功能有着显著的影响。目前世界失眠障碍的患病率大约在6%～20%，而其中一半的患者符合慢性失眠障碍的诊断标准[1]。慢性失眠障碍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公共卫生问题受到了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它不仅影响患者的日间功能与生活质量，而且还会增加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精神疾病、其他睡眠障碍的发病率，给个人和社会造成巨大的负担。尽管有许多专家从生物学、行为学与精神心理因素的角度为失眠障碍创建了许多发病模型，然而慢性失眠障碍的发病机制和病因依然没有被完全阐明。最近氧化应激成为了国内外研究的一个热点，既往研究表明氧化应激在许多疾病，包括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抑郁症、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发生与发展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2]。而一些动物研究的结果显示，睡眠剥夺的大鼠血清中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水平升高，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GSH－PX）水平下降[3]，提示睡眠障碍可能和氧化应激具有一定的相关性。然而目前尚缺乏慢性失眠障碍患者与血清MDA、GSHPX相互关系的研究。因此，笔者通过测定失眠障碍患者体内氧化应激标志物，包括血清MDA、GSH－PX水平是否改变，以及可能的影响因素与临床相关性，从而探讨氧化应激与失眠障碍的关系。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选择2015年1月至2016年7月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神经内科门诊的慢性失眠障碍患者110 例，男 36 例，女 75 例，年龄 19～70（47.61±11.61）岁；失眠病程3个月～40年，平均5（2～11）年。纳入标准：（1）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V）中慢性失眠障碍的诊断标准，病程至少持续3个月[4]；（2）年龄 18～70 岁；（3）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问卷≥8分。排除标准：（1）合并有其他睡眠障碍，如不宁腿综合征、呼吸暂停综合征；（2）合并有其他精神疾病、包括药物滥用或物质成瘾障碍；（3）合并有严重的躯体疾病（如心肺疾病）或脑器质性疾病；（4）妊娠及哺乳期妇女；（5）使用了可能影响体内氧化应激水平的药物，如维生素E、C，抗炎药物等。选择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体检中心进行常规体检的睡眠正常健康者90例作为健康对照组，男32例，女58例，年龄23～68（49.23±9.77）岁。纳入标准：（1）自我报告至少1年内睡眠正常，既往无睡眠障碍史；（2）自愿加入本研究。排除标准：（1）有精神疾病个人与家族史；（2）上夜班或从事倒班工作；（3）有严重的躯体疾病或脑器质性疾病。两组间性别、年龄均无统计学差异。本研究经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参研者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自制一般情况调查问卷 受过培训的研究者在纳入患者时收集一般人口学资料，包括年龄、性别、身高、体重、既往病史。同时收集慢性失眠障碍患者的失眠病程。受试者入组时由1位神经内科专家进行规范化问诊。

1.2.2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患者组在入组当天完成PSQI量表评定。该量表可以帮助受试者对最近1个月内的睡眠质量进行主观评定。该问卷包括19个自评条目与5个他评条目。总分为21分，量表得分＞7分提示有睡眠质量问题，其中文版经过检验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本研究中患者组的平均 PSQI分数为（14.32±2.97）分。

1.2.3 汉密顿抑郁量表（24－itme 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24，HAMD－24） 患者组在入组当天完成HAMD－24量表评定，共包括24项条目，HAMD总分范围为0～78分。得分越高，反应抑郁症状越重。总分的评价标准为：8～20分为轻度抑郁；20～35 分为中度抑郁；35 分以上为重度抑郁。本研究中患者组的平均HAMD－24分数为（15.42±6.32）分。

1.2.4 汉密尔顿焦虑量表（14－item 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14） 患者组在入组当天完成HAMA－24量表评定。由Hamilton等人编制，用于评价患者的焦虑症状，在中国精神科领域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运用。该量表共包括14个项目，得分越高表示焦虑程度越严重。总分的评价标准为：8～13分为可能有焦虑；14～20分为肯定有焦虑；21～28分为肯定有明显焦虑；≥29分为严重焦虑。本研究中，患者组的平均HAMA－14分数为（11.39±4.75）分。

1.2.5 血液标本的采集与测定 受试者于入组后第2天清晨空腹抽取肘静脉血5ml，室温静置半小时，在4℃下离心20min（3000r/min），离心后仔细收集上清液于－80℃冰箱保存。血清 MDA活性采用比色法（TBA法），血清GSH－PX活性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ELISA）进行检测。MDA试剂盒由南京建成生物工程研究所提供，货号为A003－1，GSH－PX试剂盒由上海信帆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提供，货号为XF00457B。MDA与GSH－PX的检测均由上海信帆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协助完成检测。

1.3 统计学处理 应用SPSS21.0统计软件。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表示。计数资料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失眠病程与MAD和GSH－PX的相关性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其余变量与MAD和GSHPX的相关性采用Person相关。慢性失眠障碍患者的性别、年龄、BMI、血清 MDA、GSH－PX、失眠病程、各量表得分的关系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间血清MDA、GSH－PX水平的比较 慢性失眠障碍患者血清MDA水平明显高于健康对照组（t=2.925，P=0.004），血清 GSH－PX 水平明显低于健康对照组（t=2.332，P=0.021），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两组间血清MDA、GSH-PX水平的比较

2.2 血清MDA的影响因素分析 结果显示，患者组血清MDA水平与PSQI量表分数呈正相关（r=0.306，P=0.000），与年龄（r=-0.018,P=0.800）、性别（r=0.043，P=0.505）、BMI（r=0.157，P=0.156）、失眠病程（r=0.011，P=0.910）、HAMD 量表分数（r=0.106，P=0.271）、HAMA 量表分数（r=0.105，P=0.271）均无相关。多元线性回归的结果显示，血清MDA水平与PSQI量表的依然呈正相关（标准化β=0.354，P=0.008），血清MDA水平与其他变量之间均无相关。

2.3 血清GSH-PX的影响因素分析 结果显示，患者组血清GSH-PX水平与PSQI量表分数呈正相关（r=0.326，P=0.000），与 BMI呈正相关（r=0.288，P=0.008）与年龄（r=-0.56，P=0.429）、性别（r=-0.801，P=0.252）、失眠病程（r=0.033，P=0.734）、HAMD 量表分数（r=0.154，P=0.107）、HAMA 量表分数（r=0.161，P=0.091）均无相关。多元线性回归的结果显示，血清GSH-PX水平与PSQI量表依然呈负相关（标准化β=-0.393，P=0.002），与变量BMI依然呈正相关（标准化β=0.254，P=0.025）血清GSH-PX水平与其他变量之间均无相关（均P＞0.05）。

3 讨论

氧化应激是指人体内氧化自由基（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的生成与抗氧化系统之间的一种不平衡状态，其原因可能是ROS生成过多或抗氧化功能降低，或两者兼有，从而导致细胞或组织的损伤；也可以引起机体内脂质过氧化反应以及DNA损伤等[5]。在临床研究中，由于人体内氧化自由基有着生物半衰期短、浓度低、活性强等特点，所以氧化应激损伤的程度往往通过检测人体内的氧化应激代谢产物来间接反映：如人体内脂质过氧化的程度可以通过检测MDA（脂质过氧化反应的主要代谢副产物）来反映；机体内总的抗氧化能力可以通过检测GSH-PX等抗氧化酶的水平来反映[6]。

本研究发现慢性失眠障碍患者血清MDA水平明显高于健康对照组者，血清GSH-PX水平明显低于健康对照组；另外，随着患者失眠严重程度的上升，患者血清MDA呈上升趋势，血清GSH-PX呈下降趋势，提示慢性失眠可能使机体内氧化应激水平加重。Suer等[7]研究显示长期睡眠剥夺的小鼠大脑和海马中MDA水平增高，GSH-PX水平降低。这些研究支持了失眠的氧化应激假说：失眠可以加强氧化应激损伤，而睡眠可以减弱体内的氧化应激起到重要的作用[8]。这其中具体的机制尚不明确，可能的原因是：日间与夜间的过度觉醒是慢性失眠障碍的重要特征，觉醒状态时过多的认知活动增加了皮层谷氨酸能传递物质的兴奋性和氧需求量以及供给量，从而提高了神经递质的氧化水平，使ROS生成增多，机体氧化应激水平增高[9]。

本研究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血清GSH-PX与慢性失眠障碍患者BMI呈线性关联，提示个体BMI可能与个体BMI存在关联。刘凌云等[10]观察到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血清GSH-PX水平下降，且个体BMI与血清GSH-PX水平呈正相关，这与本研究结果相一致。这其中具体的机制尚不清楚，可能与氧化应激导致炎症因子、炎症介质过度释放，生长抑素生成增多，从而使生长激素分泌减少有一定关系[11]。另外，本研究暂未发现血清MDA、GSH-PX与性别、年龄、失眠史以及患者的抑郁焦虑水平具有统计学的相关性。虽然有研究报道抑郁症患者中存在氧化应激水平的提高[12]，并且许多慢性失眠患者存在一定的焦虑、抑郁情绪，然而本研究的结果提示在慢性失眠障碍患者中，个体氧化应激水平的改变主要是受到失眠严重程度的影响。

由于本研究属于横断面研究，未对失眠患者进行随访，所以血清MDA、GSH-PX的改变与慢性失眠的因果关系尚不明确，有可能是失眠导致了机体内氧化水平升高，抗氧化水平下降，也有可能是体内的氧化应激损伤引起了失眠，未来可以设计更多的大样本前瞻性研究以明确其中的因果关系。另外由于缺乏相应的指征和伦理学问题，我们没有对患者进行腰椎穿刺以检测脑脊液MDA、GSH-PX的水平，所以是一般性的结论，尚待以后同时检测中枢和外周MDA、GSH-PX的大样本研究证实。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慢性失眠障碍患者存在血清MDA、GSH-PX水平异常，且与失眠严重程度有关，提示氧化应激或许在慢性失眠障碍的发生、发展中发挥重要的作用。肖爱娇等[13]观察到失眠大鼠在经过治疗后，血清MDA水平下降，失眠症状也有所缓解。或许未来抗氧化策略可能是治疗慢性失眠障碍的一个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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