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 庆 明
(安徽省宁国市津河中学,安徽 宁国 242300)
由于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固有的研究范式,它们各自为阵,表现在国内文献中,要么只用定量研究,要么只用定性研究。然而,每一种方法都有其局限性和不足,定量研究没有提供足够的现象描述,定性研究也缺乏科学数据支撑,难以自圆其说。因此,在定量与定性研究中,偏一隅,都不能全面揭示教育现象背后所隐藏的规律。混合法研究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出的,并作为第三研究范式而存在。2007年,Creswell和Taskakkori主编的《混合法研究学刊》(Journal of Mixed Methods Research),被认为是混合法成为独立研究方法的标志。混合法研究的特点是数据收集和基于方法论范式的分析。在研究中使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法,比单独应用定量或定性方法更有利于社会研究[1]。Ivankova将混合法作了顺序解释性设计,先收集和分析定量数据,然后再收集和分析定性数据[2]。它用图形的方式(见图1)描述了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的步骤。Mccrudden在2010年《当代教育心理学》(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中,进行了阅读研究,使用了混合法设计,指出了混合法研究使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它比其中任何一种方法都能更好地理解研究问题[3]。Ziberberg也在研究中使用了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以连续的方式结合定量和定性方法,探讨诱发WCCES(the Willingness to Consider Contradictory Evidence Scale)的思维过程[4]。
然而,正如张东辉在《美国教育研究方法论的最新进展:混合法研究的兴起与应用》所言,在混合法研究中依然还存在如下一些尚待解决的研究问题:
1.不同方法和数据在哪个阶段混合最佳
在混合法研究中,既要应用定量方法,又要应用定性方法,研究的阶段分为定量阶段和定性阶段。在定量和定性阶段中,定量阶段在前,还是定性阶段在前?哪个阶段混合最佳?都是研究者需要思考的问题。
2.研究过程中数据如何实现融合
由于定量研究以数据分析为主,主要研究“是什么”的问题。主要采用调查法、相关法等。而定性研究凭借经验,敏感洞察对象的行为和动机,主要解决“为什么”的问题,主要借助会谈记录和录音、视频、照片、反馈表等。所以,定量和定性阶段侧重的方法不同,研究过程中,数据如何实现融合?以什么研究问题为出发点,从而将定量和定性串联起来,共同为研究目的服务。
3.混合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如何确定
研究中,信度和效度依据不同的研究目的,要使用相应的测量方法进行数据检测。比较常见的有使用Cronbach α信度系数进行信度检测,使用因素分析进行效度检测。将不符合标准的数据筛选掉,从而保证研究的科学性。在混合研究中,即有定量研究,又有定性研究,不同的研究方法该怎样确定其研究的信度和效度,也是研究者需要考虑的问题。
4.研究结果应该是量化的还是质化的
要阐述研究的结果,定量研究主要是以量化数据进行说明,强调客观实在性。定性研究主要从研究结果的性质上进行解释,强调主观意向性。因此,混合法最后的研究结果呈现的语言是量化的?还是质化的?研究结果如何呈现,才能体现混合法的属性,也是研究者需要关注的问题。
5.当质化、量化数据指向分歧时,该如何做出研究结论
学界普遍认为,量化研究以逻辑实证主义为其哲学基础,重视知识的客观性,强调科学方法的普遍性,奉行理性主义。然而,在量化研究中,当客观数据显示的信度系数不合适时,要舍去该因子,但是该因子对研究内容来说又很重要,此时单纯依靠量化研究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质化研究以建构主义为其哲学立场,认为没有绝对的真理,客观事物要经由主观认识建构出来,奉行非理性主义。研究者对研究问题的阐释,会加入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会以自己原有的知识储备为基础,对新的信息建构自己的理解。但是,置客观数据于不顾,必然陷入个人经验主义,一叶障目使人无法自拔。因此,量化与质化固有的哲学立场不同,致使分歧出现时,不能从迷茫中拨云见雾。
本文试以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为视角,对上述几个方面作出分析,为混合法在应用实践中提供参考和借鉴。
1997年,刘电芝在《教育与心理研究方法》中曾提到,对教育与心理的定量研究虽然被称为是对教育与心理信息的数量化研究,但实际上它离不开对信息质的把握。只有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才能增加研究的深度,并弥补自身信息量化方面的缺陷和不足。 国内学者已经注意到单一使用定量研究或定性研究的不足[5]。2006年第11期《高等教育研究》刊载了田虎伟的文章——《混合法研究:美国教育研究中的新范式》,他认为,目前更为流行的称谓是混合法研究(mixed methods research ),它区别于混合研究(mixed research )和整合研究(integrative research)范式的核心在于,必须在同一研究中运用一种或一种以上质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的方法与手段[6]。
Cruswell和Plano Clark认为,混合法研究的特点是数据收集和基于定量和定性方法论范式的分析。在社会研究中,结合定量或定性的方法,它比单独的应用其中一种范式更有用。并指出,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定性数据被用来解释定量研究,或定性研究兴趣的选择基于先前的定量研究,重点研究这两种的方法各不相同,它们的共同点是定性阶段跟随定量阶段。[1]Ziberberg指出,混合法设计分为两个阶段:(1)定量(探究因素分析);(2)定性数据收集和分析,以解释和扩大定量研究的结果。并将混合法称为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4]。
Ivankova在Cruswell和Plano Clark观点的基础上,更加详细地阐述了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the Mixed-Methods Sequential Explanatory Design),给出了研究的阶段,如图1所示[2]。
张东辉在对混合法作了文献梳理之后,认为混合法研究不是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的简单混合,而是一种“有机混合”,它“有着特定的哲学前提假设和探究方法”,在研究中“收集、分析和混合定量和定性数据”[7]。 高潇怡,刘俊娉具体阐释了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的含义,即研究者先收集量化数据来建构研究主题的整体框架,然后再收集质性数据以帮助解释量化数据的结果[8]。 综合上述观点,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都包含了收集、分析定量和定性数据,明确主题,然后整合研究结果,研究过程前后有顺序联系,同时对数据进行有效性分析,从而更好地阐释研究问题。
图1 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步骤
1.在定性阶段混合
由于定性研究凭借的是经验,是对意义的理解,强调主观意向性。而经验产生于对已有现象作科学分析之后得出的。也就是说,在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中,先有定量阶段,为后续研究提供科学依据,然后,定性阶段依据定量阶段提供的经验,作出科学合理的判断和分析,细化数据分析,并解释统计结果,以便深入理解和探索研究问题。也就是说,定量和定性是两个连续阶段,并且是先有定量阶段,然后才是定性阶段[9]。定量阶段在前,因为研究目标是从定量结果进行深入解释的[2]。上述研究表明,定性阶段的调查内容是建立在定量阶段研究的基础之上的。
此外,当定量研究中的实验没有提供足够的现象描述时,研究人员需要使用定性研究促进理解[10]。由于定性研究建立在定量研究的基础之上,定性阶段的相关数据以定量研究为前提,因此,在定性阶段混合,可以进一步澄清研究问题。
2.提取意义主题
图2 Heidi Curtis定性阶段主题
3.采用定量分析方法来保证信度和效度
信度是指测量结果的可靠性和稳定性。 李可特量表法中常用Cronbach 系数进行信度检验。例如, Mccrudden在定量研究前,就采用了信度系数 进行检验。在词汇测试项目中,每个正确的反应得到1分,而每一个错误的反应,得到0分。观察到总得分范围在8到24之间(参考范围是0-36)。 信度系数是可以接受的(α=0.77)。 有学者认为,信度系数在0.70以上是可接受的最小信度值。
效度是测量的准确性和有效性的指标,也是测量的结果与所要达到的目标二者之间相符合的程度。包括内容效度、效标效度和结构效度。其中,结构效度是指一种测量结果可以用该测验所假定的结构予以解释的效度。 在混合法顺序解释性设计研究中,以结构效度的因素分析居多。例如,Ziberberg在定量阶段采用了因素分析法(factor analysis),其目的在于求得模型MPLUS的结构效度。采用三种拟合指数来解决因素分析方案:相对拟合指数(the Comparative Fit Index)、近似均方根误差(the 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和标准化均方根残余(the Standardized Root Mean Square Residual),要求CFI的值大于或等于0.95,RMSEA的值等于或小于0.06,SRMSR的值等于或低于0.08。平行结果显示,CFI=0.849,RMSEA=0.108,SRMSR=0.046,因此,研究认为该模型MPLUS不合适。
当然,在不同的研究中,定量研究中的信度和效度,依据研究目的确定测量方法,由于定量研究中的信度和效度,已经经过科学检测得出了研究结果,它的值在参考值范围以内。而定性研究是基于定量阶段研究,由于是在参考值的范围以内,对目标人群的再抽样,然后再进行信度和效度检测,从而保证了定性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4.整合定量和定性的结果
在混合法研究中,研究的最后阶段是说明和解释定量和定性结果,讨论所设计的问题。以Ivankova的研究阶段为例,其最后研究阶段是定量和定性结果的整合,整合指的是研究过程的混合。 需要指出的是,在研究的开始阶段,尽可能混合调查的范围,制订研究目的,从而引入定量和定性研究问题。 因此,混合法研究的结果呈现的语言应该是整合(Integration)定量和定性的结果。具体来说,在讨论部分中,结合定量和定性阶段的研究结果,充分回答研究问题。Mccrudden提到,“结合(combine)定量和定性数据”,这样可以“对记忆过程提供更好地理解”,而定量信息可以用定性信息来解释和说明。例如,定量信息——阅读时间和记忆力的差异,可以通过定性信息——访谈资料解释:学生花更多时间阅读无关的句子,描述评价一些与指令无关的信息,而学生花费更少的时间阅读无关的句子,只是轻微描述与指令无关的信息。
无独有偶,Ziberberg在混合法顺序解释设计中,也是从研究中整合主题,例如,在收集和分析定性数据阶段,先开发代码(code),然后由代码组织文本片段,重新分析,从而整合基本主题。
两组受检人员入院后均接受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探头型号和频率分别为M5S-D、2.5至4.0MHz。在扫描期间需让患者处于左侧卧位,探测其胸骨左缘,之后实施各个切面的常规扫描。探头在以下部位进行探查,如:心尖、胸骨,之后对心尖四腔心、心尖五腔心和胸骨旁左室长轴切面进行观察,将各项指标详细记录,包括:心脏形态、血流状况和心脏舒张功能指标等。待上述操作完成后对心脏和相关血管的解剖学参数、血流速度和特点予以明确。
5. 定性驱动方法:调和定量与定性分歧的不二选择
Tashakkori和Teddlie认为,多样性方法论对于人类科学意味着“范式大战”(paradigm wars)的结束。定量与定性分歧已经从互不相容发展到务实战略立场。实用主义从理性主义与非理性主义取径,试图调和逻辑实证主义和建构主义,但是亦有些力不从心。Mason[12]另辟蹊径,概述了“定性驱动”( qualitatively driven)方法,试图颠覆定性与定量分离,以定性研究为出发点,最大程度结合定量和定性维度,它弥补了主客二分的缺陷,实现了研究个体的统一和超越。定性驱动原则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1)用怀疑的、反思的(reflexive)和非接受性(non-accepting)的方法去研究和实践。定性研究者一直用反思的方式,时刻准备着对传统假设:社会现实、数据和知识提出问题,通过质疑和反思定性方法本身,延伸问题范围。它是混合方法研究的重要原则。
(2)认识多种方法的有效性。建构主义传统保证了大多数定性方法概念的合法性,混合法可以扩展定性方法,用以产生实践、认识论和本体论的不同方法。
(3)注重方法的灵活性和创造性。定性研究者习惯于流线的、灵活的研究方法。然而,在实际应用中,往往要注重创新性方法,以包含不太明显的定性分析方法。
(4)提倡研究的丰富性、复杂性。在数据理解中,定性研究倾向于丰富性和细微差别,而不是标准化的量化分析。定性研究的目的是理解和沟通主体的经验、解释和含义。富有主题特征的现实生活,包括示例、视频和音频材料、照片、图像、物理环境和现实世界文本等,是一系列研究数据的来源。这些丰富的、复杂的定性数据往往非常令人信服,它也是非常重要的混合方法。当然,重要的是确保上述这些数据服务于定性解释,而不是简单地作为一种修辞手段。
(5)反思法:由什么数据表征,怎样构成知识。建构主义方法涉及大量的问题反思,诸如社会现象的调查过程,在什么基础上可以提供关于它们的知识。这意味着定性研究者习惯于问这样的问题:我们在哪里发现文化、经验?以及探究特定类型或层级的数据。这种反思性成为混合法研究的核心,它再一次超越了纯定性思维的限制。
总之,混合法定性驱动方式,以理论驱动实证研究,并超越了定性范式的边界,同时保留了一些定性的关键属性和原则。与Tashakkori和Teddlie实用主义立场不同的是,该设计旨在进一步结束批判性和分裂反思理论。
[1] Creswell J W,Plano Clark V L.Designing and conducting mixed methods research[M]. Thousand oaks: Sage Publications,2007.
[2] Ivankova N, Creswell J, Stick S.Using mixed methods in sequential explanatory design: from theory to practice[J]. Field Methods, 2006,18(3);3-20.
[3] McCrudden M T, Magliano J, Schraw G. Exploring how relevance instructions affect personal reading intentions, reading goals, and text processing: A mixed methods study[J].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 2010,35(4):229-241.
[4] Zilberberg A, Pastor D A. A Mixed Methods Investigation into the Functionality of the Willingness to Consider Contradictory Evidence Scale[J].
[5] 刘电芝.教育与心理研究方法[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0.
[6] 田虎伟.混合法研究:美国教育研究中的新范式[J].高等教育研究,2006,(11):74-78.
[7] 张东辉.美国教育研究方法论的最新进展:混合法研究的兴起与应用[J].教育研究与实验,2013,(04):7-10.
[8] 高潇怡,刘俊娉.论混合方法在高等教育研究中的具体应用——以顺序性设计为例[J].比较教育研究,2009,(03):49-54.
[9] Tashakkori A, Teddlie C. Mixed methodology: Combining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pproaches[J].Applied social research methods series, Vol. 46. Thousand Oaks: Sage,1998.
[10] Creswell J, Plano C V. Designing and conducting mixed methods research (2nd ed.)[M]. Los Angeles: Sage,2011.
[11] Braun V,Clarke V. Using thematic analysis in psychology[J]. Qualitative Research in Psychology, 2006,3(2):77-101.
[12] Mason, J. Mixing methods in a qualitatively driven way[J]. Qualitative Research,2006,(6):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