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州工业学院,甘肃兰州 730050)
内容提要:当前,我国以思想政治工作为核心内容的政治社会化出现了一系列新变化新特点新趋势,对此,我国政治社会化必须在体制机制上做出适应性调整:注重政治社会化介体间的关联与一致性,以学校教育为核心展开政治信息系统性地整合与传递;注重利益实现与利益预期间的连贯与可持续性,以富民政策为核心增强政治体系的吸引力与感召力;注重社会阶层结构变化和人员流动速率加快的现实与应变的及时性,以工作、生活场所为核心营建有序开展宣传教育的环境与氛围;注重有序政治参与渠道的通畅与便捷性,以解决民生问题的时效性为核心增强民众政治参与的积极性与主动性。
政治社会化是政治体系的基本政治功能之一。作为政治秩序得以形成和维持政治系统稳定的重要机制,政治社会化问题历来受到政治体系的高度关切。当前,随着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变化,我国以思想政治工作为核心内容的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新变化新特点新趋势。加强政治社会化运行的实证分析,探索适应这些新变化新特点新趋势的政治社会化新机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12月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做好思想政治工作,要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1]这一论断为更好把握和有效推进政治社会化,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确立了基本准则。对“事”“时”“势”做客观准确地把握则是做好这项工作的基础和前提。对当前我国政治社会化的现状进行实证分析,有利于正确把握其主体、介体和环体等各方面的新变化新特点新趋势,促使其运行机制调适的与时俱进。
本次调研选取甘肃6个市州的农村和城镇社区,采取问卷调查形式展开调查。本次调查采取不记名方式,共发放950份问卷,收回904份有效问卷,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5.16%。就904份有效问卷看:在性别比例上,男性占64.49%,女性占35.51%;在民族成分上,汉族占95.24%,少数民族4.76%;从文化程度看,本科及以上学历29.3%,大专文化程度占19.9%,高中或中专文化程度占21.2%,初中文化程度占15.6%,小学文化程度占6.4%,私塾/扫盲班/小学未毕业占4.7%,没受过教育的占2.9%;从宗教信仰看,有宗教信仰的占23.9%,无宗教信仰的占73.1%;从政治面貌看,中共党员占20.13%,共青团员30.97%,普通群众占47%;从职业看,政府机关公务人员占6.4%,企事业单位职员占35.7%,外企、私企职员或工人占5.7%,个体工商户、自由职业者占11.6%,农牧民占33.8%,无业、退休、寺院等宗教场所人员占6.8%。
政治社会化是社会民众通过教育和其他途径,获得政治态度、政治信仰、政治知识和政治情感,形成政治人格的过程;也是政治体系塑造其成员的政治心理和政治意识的过程,是两个过程的辩证统一[2]。因而,社会民众和政治体系分别作为主体同时参与政治社会化的进程,二者也都表现出一定的主动性和受动性。长期以来,政治社会化是以政治体系为主导进行的,社会民众因受教育水平、认知水平等的限制往往处于被动状态,是被“灌输”的对象。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民众认知能力的不断提升,这种局面已被根本扭转,调查过程中能明显感受到社会民众日益增强的自主性与理性化趋势。就问卷调查看,就“您认为加强政治宣传和教育必要吗”的调查看,30.6%的被调查者认为 “必要”,25.4%的被调查者认为 “比较必要”,30.2%的被调查者认为“非常必要”,只有1.7%的被调查者认为“没有必要”;就“您是否知道‘中国梦’的内容”的调查看,67.4%的被调查者选择“知道”;就“您是否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调查看,只有6.7%的被调查者选择“不知道”。这表明民众对思想政治工作及其内容的认知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就“您认为目前党和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任务是”的统计结果来说,20.6%的被调查者认为是“发展经济”,而25.8%的被调查者认为是“维护社会稳定和社会治安”,11.4%的被调查者认为是“发展教育”。而就“您目前最关注的政治体制改革问题”的调查中,排在前三位的依次是遏制权力腐败制度、基层干部选拔制度和公务员考试制度,分别占被调查者的34.5%、17.2%和15.6%。这表明民众对政治体系政治行为预期的指向与自身的切身利益紧密相关,建立在利益预期基础上的理性化趋势日益明显。
与理性化并存的是民众政治意识的冷漠化。较为普遍的观点认为,“政治冷漠表现为一种对政治漠视的心理状态和政治行为。与政治参与是两个相对的概念,即政治不参与或消极政治参与。”[3]不可否认,政治意识日益冷漠化在当前我国也成为一种趋势。如前文指出的,我国民众对政治社会化的认知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但就“您认为政治教育的主体”的调查看,65.2%的被调查者认为是各级政府(接近33%的认为是中央政府),26.5%的被调查者认为是各级学校,仅1.2%的被调查者认为是自己。这表明民众个体普遍将思想政治工作看成是自身之外的别的机构的事情,反应出民众在这一过程中依然存有很强的被动接受思想。就“您是否会主动宣讲所知道的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相关知识”统计结果看,仅7.2%的被调查者回答“肯定会”,比明确表示“不会”的被调查者还要少(9.1%的被调查者选择“不会”),50.3%的被调查者在“说不上”“不一定”间徘徊。政治意识日益冷漠化的外在体现就是民众政治参与意识的淡化。在“您参加选举活动中的身份”的调查中,45.9%的被调查者以 “投票者”的身份出现,15.1%被调查是“观众”,17.3%的被调查者认为没有参加过选举,三项累计占被调查者的78.3%;而在“您不愿意参加投票的原因”的调查中,认为“没有时间参加”的占13.6%,认为“投票没有用”的占18.6%,认为“对候选人根本不了解”的占35.6%,三项合计占被调查者的67.8%。这种趋势尤其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在政治社会化过程中,无论是政治信息的传播、政治教育的途径还是民众对政治活动的参与,都要借助于许多正式和非正式的组织机构 (本文将它们称作介体),主要有家庭、同辈群体、社区、学校、工作单位、大众传播媒介以及社会政治组织如政党、以政府为代表的公共权力机构等。当前,随着媒介技术的迅速进步,大众传媒正在全方位地渗透到社会发展的各种因素之中,并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传统意义上政治社会化媒介的功能持续弱化,大众传媒的功能正在持续加强。政治社会化介体的这种变迁过程在本次调研中也得到充分的印证。就“您了解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的途径”的调查显示,40%的被调查者选择网络和电视,20.5%的被调查者选择报纸和杂志;就“您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途径”的统计结果看,45%的被调查者选择网络和电视,21.8%的被调查者选择报纸和杂志。调查结果显示,民众选择政治社会化介体的趋向同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进程保持高度一致,大众传播媒介因其便捷性越来越受欢迎。
但在“您认为报纸、杂志的信任度”的调查中,表示“很相信”仅占14.6%;认为电视、网络信息“很相信”的也分别只占到被调查者的15.3%和7.9%,绝大多数在“说不清楚”“不太相信”“比较相信”之间徘徊。这也充分表明民众普遍对网络、电视、报纸传递内容的信任度、认可度并不高。究其原因,既有民众在繁重的工作生活之余选择利用网络、电视等传媒进行娱乐、消遣的因素,也有政治知识、政治信息等的碎片化传递与系统性缺乏的因素,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当大众传媒所传播的信息不一致甚至出现同一信息的不同解读时,民众难以判断与选择,其接受程度会大受影响。因此,大众传媒尤其是网络的便捷性与传递信息的可靠度之间并不是直接的正相关关系。此外,还有一种较为明显的趋势,这就是家庭、同辈群体等介体的政治社会化功能持续弱化。同样在前述两项调查中,认为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途径是家人、亲戚、邻居、朋友的只占6.9%,而认为了解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的途径是家人、亲戚、邻居、朋友的也仅占7.4%。相反,学校教育因其知识传递的系统性、环境氛围的浓郁性而对民众政治意识的影响更加深远。在前述两项调查中,认为是“上学的时候”的分别占被调查者的23.7%和15.8%,可见学校作为政治体系培训公民的重要手段,必将是也必然是政治社会化过程中最值得信赖的介体。
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和速度、政治秩序的运行平稳度与社会稳定程度都与政治社会化密切相关。我们把这些政治体系存在和从事政治活动、进行政治决策的背景和条件的总和称之为环体。诚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如果一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高,速度较快,社会成员从发展过程中普遍受益,则社会成员就容易接受和认可政治体系所倡导的政治文化,政治社会化就容易取得成效;反之,如果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较低,速度较慢,收入分配不公,失业现象严重,政治社会化就不容易取得成效。[4]调查中充分体现了环境在政治社会化过程中的助推作用。如前文所述的“您认为目前党和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任务是”的调查结果显示,认为是发展经济和维护社会稳定和社会治安就占到46.4%,足见民众对经济发展、政治进步、文化繁荣、社会稳定和谐的发展大环境的希冀。和谐稳定发展环境的获得,是政治制度、政治文化、政治生活等要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改革开放以来稳定的国内外发展环境成为我国政治社会化取得良好效果的可靠保障,也成为民众认可政治体系的重要条件之一。
但调查显示,我国民众在对政治信息进行判断和做出选择时,往往注重具体的、能通过直观感受认知的因素,而对于用以指明党的奋斗目标和国家的发展方向性的因素的关注度不高。就“您对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这一看法的态度”的调查中,选择“部分赞同”“赞同”和“非常赞同”的占38.1%,而选择“不赞同”“非常不赞同”的占47.8%,13.2%的被调查者认为“说不清楚”。在“您认为影响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态度的最主要因素”的调查中,选择 “党的政策和决策”“党的作风”“党的领导干部的形象”“党的先进性和执政能力”的分别占25.7%、21.8%、20.8%和15%,这些能通过直观感受认知的因素所占比明显较高;而选择“党的理论和纲领”的仅占8.8%。就“您是否知道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的调查中,明确表示“知道”的只占45.6%,而选择“听说过”“不了解”“从未关心过”的占到了53.5%。具体政策方面,民众的认知水平明显高,如就 “目前您最关注的国家政策问题”的调研结果看,55%的被调查者选择社会保障,14%被调查者认为是对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的救济,选择其他如户籍与人口管理、计划生育、“三农”问题等分别占8.6%、10.7%和8.8%,很少有被调查者选择 “不了解”“不关心”等。这样的调查结果严格意义上符合普通民众政治认知上的特点,也与他们的认知能力、判断能力相一致,但从政治体系的角度讲,这种水平的政治社会化效果还是远远不够的。
王沪宁指出:“一定的政治现象和政治生活总是产生于一定的社会的,与一定的社会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于是,认识社会的本质对分析政治现象和政治生活便至关重要”[5]。当前我国社会的最大现实就是正在进行着深刻的社会变革。“‘农民身份→市民身份’、‘村落生活→社区生活’、‘农业主导→工商业主导’、‘传统观念→现代意识’,上述核心性变化脉络正逐渐遍布当前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今天的中国,已经并且也将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进行社会转型。”[6]作为维持政治体系有效运转的重要手段,政治社会化必须直面我国经济社会转型发展的新变化新特点新趋势,在体制机制上做出适应性调整。因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今天,维护社会政治秩序的有序运行和使社会民众个体都获得 “人生出彩”的机会,对我国的政治社会化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还要通过普遍地、持续化地社会化为社会民众所理解和接受,并转化为中华民族团结进步的现实力量。
(一)注重政治社会化介体间的关联与一致性,以学校教育为核心展开政治信息系统性的整合与传递。
社会转型是一场交织着许多复杂因素的过程,其间蕴涵着协调与不协调、稳定与不稳定的因素,反映在政治文化上就是民众对于政治体系、政治生活复杂而多元的认识;在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则体现为政治社会化主体在不同环节上都有不同的判断与选择上。一般认为,政治社会化的过程可具体化为三个逻辑顺序上递进、连续统一的动态发展环节,即政治文化的传播、个体与传播政治文化的媒介的互动和个体对政治文化的内化[7]。毋庸置疑,“个体与传播政治文化的媒介的互动”既是中间环节,也必将是决定政治社会化效果的最关键一环。各种政治社会化介体间的一致性程度也就成为影响政治社会化功能发挥的主要因素。“如果社会或社会中某一特定的机构想要有意识地来塑造其年轻公民,建立各社会化机构之间的一致性是首要的促进因素。”[8]
政治社会化的全部过程,都首先是政治信息的交流和传播过程。与主导政治文化传播途径、内容的官方化、正规化相比,各种政治亚文化尤其是大众文化借用现代传媒尤其是网络和电视而大行其道,并因其直接诉诸人们的现代日常生活的世俗人生而极易被民众认可和接受。二者之间的巨大张力为各社会化机构之间一致性机制的营建提供了现实要求。
基于此,政治体系在通过政府、学校、工作单位、党团组织、大众传播媒介等机构进行政治社会化时,应做到:一是加强政治价值观、政治信念、政治态度以及政治行为方式等方面信息的整合,确保各政治社会化介体所传输内容的系统性与一致性,使得民众能够从各种不同的社会化机构那里得到同样的信息,促使他们的态度按照某一特定方式形成;二是加强对大众传媒的管控,既“堵”又“疏”,并逐步加大“疏”的力度。即既要对失真政治信息、不良政治文化实施及时有效的监控,建立健全相应的长效规范体制并使其法制化;同时充分利用大众传媒便捷性的优势,借助习俗、文娱等手段传播政治知识和政治信息,探索群众喜闻乐见的政治社会化途径;三是加强对大众文化的引导与人文提升,使“物质的欲求、享乐的张扬、消费的升腾、金钱的霸权”等格调低下的大众文化发展成为能坚持正确导向和弘扬社会正气的,能反映人民主体地位和现实生活、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精神文化产品。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必须紧抓学校教育这个最关键环节。学校作为有计划、有组织地进行系统教育的机构,其与学生的可塑性相契合使得学校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政治社会化的主要载体。在政治社会化初期,家庭和初级学校的影响举足轻重。儿童生活的时间和空间大部分都局限于家庭和学校。之后,作为正规的、专门性的政治社会化机构,高等学校在政治社会化中的作用显著加强。沃斯本指出,在现代社会中,学校的一个主要职责是教育好公民。赫斯和托尼进一步指出,在传授有关政治体系的知识、信仰和态度方面,学校无疑是最重要的角色。[9]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几乎全部适龄儿童、青年甚至是成年人都有接受各级各类学校教育的机会。学校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肩负着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的重大任务,习近平总书记就明确指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关系高校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要坚持把立德树人作为中心环节,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教育教学全过程,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努力开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新局面。[10]
(二)注重利益实现与利益预期间的连贯与可持续性,以富民政策为核心增强政治体系的吸引力与感召力。
利益满足原则是政治社会化的基础性原则。尽管人们政治价值观的确立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但一种政治价值观及其体系能否被人们所接受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为人们所接受,最终还是取决于人们利益的实现程度。毛泽东早在1934年就曾指出:“我们应该深刻地注意群众生活的问题,从土地、劳动问题,到柴米油盐问题。要使广大群众认识我们是代表他们的利益的,是和他们呼吸相通的。”[11]习近平总书记也明确指出:“要及时深入了解群众实际生活情况怎么样,群众诉求是什么,改革能给群众带来的利益有多少,从人民利益出发谋划思路、制定举措、推进落实。”[12]民众利益的实现内涵三层含义,一是应得利益通过合法渠道能够得到;二是民众利益预期的实现有相应的体制机制保障;三是民众利益表达渠道的通畅与有效性。
影响民众对利益实现程度体认即获得感的因素也是多重的,但最直接的是比较,有纵向的,也有横向的。前者是过去与现在的对比,后者是同业、同行之间的甚至不同业、不同行、不同区域之间的对比。随着国际化趋势的加强,与欧美发达国家的同业者之间的对比也已较为普遍。总体来说,横向比较已经成为主流,因为我国经济社会的整体发展水平和民众生活质量的实际提升已是过去无法比拟的。此外,民众对利益实现的预期也已完全超出具体物质利益的范围,精神层次需求的满足诸如被尊重、有尊严等也被纳入他们衡量获得感的指标体系并成为重要指标之一。
我国政治体系为民众提供的利益实现的渠道与途径,主要围绕谋求“特定支持”展开,即通过某种具体政策的制定与执行,使某些社会成员得到实惠和好处,从而赢得他们的支持。这也成为我国政治社会化的成功经验之一。但凡能够带来具体利益实现的“好”政策既是民众与政治体系展开有效对接与良性互动的最现实因素,也是民众感知与体认政治体系的最直接因素,对政治社会化的效果至为关键。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各时期成功的政治社会化实践很大程度上就是通过制定并执行行之有效的富民政策开展的。最成功的例证就是党的十八大以来通过一系列民生政策的制定与执行,我国民众在就业、教育、收入与分配、社会保障以及社会稳定方面深刻感知了政治体系的为民立场,在持续的获得感中增加了他们对政治体系的亲近感,成为他们积极融入政治体系、形成政治人格的巨大力量。
实现民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就必须正视利益实现与利益预期之间的连贯与可持续性,这也成为维系民众对政治体系情感上的归属感与依附感的重要纽带。一般来说,当某种对象符合或是能够满足主体的某种需要时,主体就会产生积极肯定的情感体验,引发出强烈的意志追求,愿意接受它,并将之作为活动的对象;当某种对象不符合或者不能满足主体需要时,主体就会产生消极否定的情感体验,引发出疏远、躲避甚至拒绝的心理。[13]建立在理性分析基础之上的情感上的归属感对政治社会化实施效果具有稳定恒久的推动作用。诚如阿尔蒙德所指出的:“能够成功地利用这些需求或感情推动力的政体,可能降低其实施政策所花的代价,或者保持一种超过其能力的表面价值的生产力水平。一个碌碌无为的政体,或者是一个推行不得人心政策的政体,会挫伤这些感情推动力,甚至会使它们变成对政治的厌弃或疏远,从而增加了政体作为的代价以及或者降低了政治体系的生产力。”[14]
(三)注重社会阶层结构变化和人员流动速率加快的现实与应变的及时性,以工作、生活场所为核心营建有序开展宣传教育的环境与氛围。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15]民众的政治意识总是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政治社会化是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民众在接受政治文化教育的同时,通过对现实客观环境的感知和分析,才逐步形成内在的政治认知和政治自我。一般意义上,政治社会化的具体方式有明示的方式和暗示的方式两种,前者包括公开交流有关政治对象的信息、价值观和感情等;后者指的是影响人们对政治体系中政治角色和政治对象的看法的非政治态度的传递。它通常是明示政治社会化的基础,规定和制约着明示政治社会化的效果和程度。[16]如果说明示的方式是以正面宣传为主的话,暗示的方式则存在于个人生活的各个领域,对人们政治观念、政治态度和政治行为的形成起着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因而,对政治体系来说,成功的政治社会化策略必须是将二者有机结合,实现宣传思想工作内容的生动活泼、群众喜闻乐见;形式的多样灵活,多方满足群众;效果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过程坚守的耐心细致,潜移默化。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利益结构的调整,社会流动频率的加快,我国社会的阶层结构逐渐分化,新的社会阶层逐渐形成。此外,与我国现代化、城镇化建设步伐加快相伴而生的就是民众工作、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传统意义上的亲戚关系、邻里关系、同辈群体关系等都被赋予全新内涵。在宏观政治社会化环境既定的情况下,以工作、生活场所为主的微观环境的营建无疑会成为决定政治社会化暗示方式成效的最关键因素。
虽然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全面建立,单位制逐渐式微,“单位摆脱了原来承担的多重社会职能,不再是包揽一切的社会基本组织形式,正在转变为功能趋向单一的独立利益主体。越来越多的社会成员脱离原有单位组织空间,个人的物质保障和价值追求更多依靠单位之外的社会空间来实现”[17]。以单位为主进行思想政治工作的体制机制的不足也逐渐显现,如有学者就认为以“单位”为核心枢纽的思想政治工作只能塑造封闭性的“单位人”,思想政治工作实施应该由能超越本单位利益界限的机构承担,即实施机制应具有社会公共职能色彩。[18]但不能否认,工作场所依然是政治社会化的正式媒介体。一个普遍的认识是,社会个体要获得某种职业或较高的社会地位时,就会有意识地采纳与这个职业和地位有关的价值和行为。在工作场所中,个人对自己的地位、权利、权益等均有明确的认识,其政治态度、政治立场和政治行为也趋于确定化。此外,工作场所还存在各种社会政治集团的基层组织,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和愿望加入这种或那种团体组织,正是担负起一定的政治角色。
政治社会化是持续不断的渐进过程,贯穿人的一生。除学习、工作的时间与场所外,在生活场所中进行政治社会化不仅仅是学校、单位之外的延续或补充,其对民众政治人格的完善更具有“细雨润物”、“和风化人”的功效。与“单位”社会功能的逐步弱化相比,社区的作用变得越来越突出,已经成为社会成员日常生活和履行义务、行使权利的基本空间,也必将逐渐成为中国社会的重要社会结构单位和中国社会生活的重要表现形式。因此,有效推进政治社会化必须充分利用好社区这个重要的生活场所,既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又通过良好环境氛围的营建,使民众在感知体认中获取政治人格形成的不竭动力,使社区真正成为政治体系通过政治社会化进行政治整合、政治动员、凝聚群众、获得民心和巩固执政社会基础的新的阵地依托。
(四)注重有序政治参与渠道的通畅与便捷性,以解决民生问题的时效性为核心增强政治参与的积极性与主动性。
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是指公民个人、群体、公民团体在党和政府领导下,以遵循宪法和法律所规定的民主权利为前提,通过自主、理性的方式,有序地去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政府决策和政治生活的行为。[19]政治参与是民众政治实践的主要方式,是公民个体政治文化的外化。公民在政治参与中既能深化和扩展自己的政治知识,了解政治体系的结构和运行过程,产生对政治体系的再体认;也能锻炼自己参与政治的能力。参与政治的实际效果如能满足其预期,更会直接增强对政治体系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因此,政治参与是政治社会化最直接和最重要的实现形式。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公民的政治参与热情普遍高涨,参与意识不断增强,“政治参与的总体状况和主导形式正在经历着从动员型参与向自主型参与的转变;政治参与非制度化向制度化的转变;感情型政治参与向理性型政治参与的转变。这一发展趋势使政治参与作为政治社会化的一个重要实现方式的意义和价值日益凸现出来”。[20]
社会民众是否以自主、理性的方式积极参与政治,关键还是取决于他们建立在利益考量基础之上的判断,尤其是对与自己权益息息相关的民生热点问题解决时效性的考量。如果通过政治参与能便捷地向政府表达自身的利益要求和愿望,能争取实现和维护自身利益,能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和社会地位,则他们参与政治的积极性与热情会被激发;反之,如果他们以投票、听证会等方式参与了政治,但感觉他们的愿望依然得不到表达,利益要求依然无法实现,问题依然找不到解决的途径或被无限期拖延,则会无限降低他们政治参与的热情,进而引发他们对政治体系的再思考和再认识,政治社会化效果会大打折扣。
基于上述分析,要充利用好政治参与这一重要且现实的政治社会化方式,就必须以解决民生问题的时效性为核心,增进政治参与的感召力和吸引力。鼓励、引导我国民众有序政治参与,进而实现政治社会化的目的,必须解决好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充分尊重和保障民众的基本权利和尊严,并为各方面权利的实现提供法律的、制度的和程序的保障;二是让公民懂得如何参与政治的知识,了解如何通过政治手段保护和实现自己的合法利益,增加公民参与的有效性,使公民在政治参与过程中锻炼出 “政治人”所必需的政治行为能力;三是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不断建立和完善政治参与制度的规范体系,拓宽参与渠道,清除各种障碍,确保参与渠道的畅通。只有当各类社会成员均能平等地参与政策过程,分享由政策实施所带来的成果,其参与的积极性与主动性才能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