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琦,刘兰林,郭锦晨,刘永尚,高 兵
(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合肥230038)
痤疮是一种累及毛囊皮脂腺的慢性炎症性疾病,好发于面部、胸背等皮脂腺丰富的部位,主要表现为粉刺、丘疹、脓疱、结节、囊肿及瘢痕等皮损[1]。痤疮是一种常见的损容性皮肤病,患者常诉皮损造成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困扰,甚至产生自卑心理等[2]。流行病学研究表明,80%~90%的青少年患过痤疮。其反复发作、缠绵难愈、易留瘢痕,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中医称之为“肺风粉刺”“粉刺”或“风刺”。安徽中医药大学刘兰林教授从事温病学教学、临床及科研30余年,善于温病学理法方药临床实践,并对痤疮有着独特的辨证思路、处方用药,治病多验。本文主要通过数据挖掘对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的组方规律、用药特色进行探讨分析,并进一步指导临床。
1.1.1 一般资料 收集整理刘兰林教授于2015-2016年在门诊期间符合痤疮诊断标准的100张处方单作为资料来源。
1.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患者病案信息齐全,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现病史、舌苔脉象、处方用药;符合痤疮诊断标准。排除患者信息不全、处方方药模糊、不符合痤疮诊断标准的处方。
1.1.3 中医诊断标准 《中医外科学》[3]对痤疮的诊断标准为:好发于颜面、颈、胸背等处。皮损初起为针头大小的毛囊性丘疹,或为白头粉刺、黑头粉刺,可挤出白色或淡黄色脂栓,因感染而成红色小丘疹,顶端可出现小脓疱。愈合可留暂时性色素沉着或轻度凹陷性疤痕。
根据201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和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十二五”规划教材《中药学》[5]统一中药药名。如粉丹皮统一改为牡丹皮,京玄参统一改为玄参,炒苡仁统一改为薏苡仁等;由于刘兰林教授的处方书写习惯,有些中药常以复合中药形式出现,如香藿佩、苍白术、猪茯苓等,现将其拆解,分开录入。
①将符合标准的处方数据录入Microsoft Excel 2010中,建立数据库。通过计算,得出每位中药的使用频率以及药物的性味、归经、药物种类频数分析。②应用SPSS 22.0软件,对于使用频数排名在前21位的药物进行聚类分析。
在选取的100张处方单中,共用中药103味,使用药次1 601次,用药频数在25次及以上的中药共21味,累积频率为75.6%。其中,夏枯草、连翘、败酱草、瓜蒌、皂角刺使用频率最高。结果见表1。
表1 刘教授治疗痤疮药物频数统计表
对刘教授治疗痤疮时所使用的103味单味中药,进行药性、药味及归经的频数统计,涉及4种药性,7种药味,归属11经。从药性来看,以寒、平、温的药物为主;从药味来看,以苦、甘、辛的药物为主;药物性味总以苦寒药物为主,辛甘平药物为辅。从药物归经来看,主要入脾(胃)、肺(大肠)、心(小肠)、肝(胆)经。结果见表2~表4。
表2 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药性频数分析
表3 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药味频数分析
表4 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药物归经频数分析
结合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十二五”规划教材《中药学》对刘教授治疗痤疮时所使用的药物进行分类,最后分为17个大类,选择前10类进行分析。其中,由于清热药所占比例最多,具有临床意义,故单独对其进行分类。使用频率最高的五类药分别是清热药、化痰药、利水渗湿药、补虚药、活血化瘀药。结果见表5、表6。
表5 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的药物类别
表6 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的清热药类别
聚类树状图可以直观地显示出不同药物的聚类情况。根据上述频数统计结果,选取使用频数在25次及以上的21种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聚类情况见图1,聚类结果见表7。
图1 聚类情况
表7 聚类分析结果
刘教授治疗痤疮时,使用频数在25次及以上的中药共21味,主要为清热药,其次是化痰药、利水渗湿药。其中,清热药中又以清热解毒、清热凉血、清热泻火药为主。这与刘教授主张治疗痤疮主要从“湿热”“血热”着手是一致的。刘教授认为“湿热”致病多属于气分证,“血热”致病多属于营分证和血分证。《温热论》云:“湿与温合,蒸郁而蒙蔽于上,清窍为之壅塞,浊邪害清也。”湿热之邪上干头面肌表,湿聚热蒸,壅塞毛窍,热盛肉腐,发为痤疮。“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营分受热,则血液受劫”,热入营血,血热化瘀,热瘀交结,阻塞肌肤而致病。《外科正宗》云:“粉刺属肺,皶鼻属脾,总皆血热郁滞不散”。可见,“湿热”和“血热”在痤疮发病过程中的重要意义。而临床中湿热和血热往往相兼为病,表现为气血同病,因此刘教授治疗痤疮时主要祛其湿热,散其血热,使气血两清,痤疮得愈[6]。在药物类别频数分析中,清热药居首,化痰药、利水渗湿药、补虚药、活血化瘀药次之,与频数在25次以上的21味中药相比,活血化瘀药所占比例较多。《温热论》云:“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需凉血散血。”热邪久居,煎熬血液,化为血瘀,瘀不散而热不能清。同时,由于热邪内盛,炼津为痰,痰瘀互结,故患者多表现为面多脓头、硬结,红肿疼痛。因此对于皮损较重的患者,刘教授在清血热的同时亦兼顾活血化瘀,除痰散结。
对于药物性味综合分析,刘教授治疗痤疮时以苦寒药物为主,辛甘平药物为辅。刘教授认为痤疮总体离不开一个“热”字,或为外感“风热”,或为内生“郁热”。“热邪”是痤疮发病过程中的基本因素。如《黄帝内经》云“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热盛则肉腐,肉腐则为脓”。《诸病源候论》云“面皶者,谓面上有风热气生”。故根据“热者寒之”“结者散之”之意,用苦寒之药直清其热,佐以甘平,使其不致凉遏,同时用辛味药物透其风热、散其郁结。
在药物归经方面,主要入脾(胃)、肺(大肠)、心(小肠)、肝(胆)经。脾主运化、胃主受纳,脾胃纳化相得,水谷精微方能正常布散。痤疮患者常常过食辛辣刺激、肥甘厚味、生冷甜食之品,损伤脾胃,则湿聚痰凝,郁而化热,湿热上熏头面,诱发痤疮。正如《黄帝内经》中所说“高粱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因此刘教授在治疗痤疮患者时,特别强调饮食禁忌,以期达到更好的治疗和预后效果。《温热论》云“温邪上受,首先犯肺”。肺者,其华在毛,其充在皮,故外邪袭表,首先犯肺。青春期青年本为阳盛之体,肺经蕴热,复受风邪,熏蒸于上,则发为痤疮。而肺的宣降功能失调,又易导致大便不通,郁久热甚,结为热实。故痤疮患者除了面部皮损以外,多有“大便难”之表现。因此,刘教授善用入肺经之药,疏散在表之风热,同时少加通便之品,使上焦得通,津液得下,郁热得散。《黄帝内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由于现代人生活节奏快、工作学习压力大,一方面,易造成心肝火旺,情绪急躁,火热上炎肌肤;另一方面,又导致肝气郁结,多愁善感,郁热上蒸肌肤[7]。因此刘教授治疗痤疮时,亦喜用疏肝解郁、清心利水之品。
根据聚类分析结果,聚一类时,蒲公英和枇杷叶配伍,功能清热解毒、散结利尿。《本草正义》中说:“蒲公英,其性清凉,治一切疔疮、痈疡、红肿热毒诸证。”蒲公英主入肝、胃二经,枇杷叶主入肺、胃二经,合用共清肝、肺、胃三经之热,且能散结利尿。聚二类时,大青叶、陈皮、泽泻、白花蛇舌草配伍。大青叶和白花蛇舌草味苦性寒,功能清热解毒,凉血散结。陈皮、泽泻功能健脾燥湿、渗湿,合白花蛇舌草,使热从小便而解。聚三类时,连翘、败酱草合用,连翘有“疮家圣药”之称,擅能消肿散结,味苦性寒,长于清心经之火。本品辛寒入肺,清热散结之余,亦能透散肺经风热。败酱草辛苦微寒,入肝、胃、大肠经,长于祛瘀排脓,能治痤疮脓头已成者。聚五类时,瓜蒌、浙贝母相伍,有贝母瓜蒌散之意。刘教授认为,邪热炽盛,炼津为痰,痰热互结是痤疮形成过程中的重要因素。故用贝母、瓜蒌清热化痰、滋阴润肺。聚六类时,夏枯草与皂角刺相配,功能消肿散结、托毒排脓。夏枯草长于清泄肝经郁火而有消肿散结之功,皂角刺功能消肿排脓,两者共用擅祛痤疮之脓头。聚七类时,玄参、金银花同用,有四妙勇安汤之意。金银花长于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玄参长于清热凉血、解毒散结,两者合用,气血之热双解,且能消肿散结[8]。聚八类时,薏苡仁、茯苓、猪苓、淡竹叶同用,共奏利水泄热之功。
由此看出,刘教授治疗痤疮之时,主要围绕热邪,或清热,或透热,或泄热,使热从表里内外而解;既清气分之热,亦清血分之热,气血双解;擅用夏枯草、败酱草、白花蛇舌草、皂角刺等消肿排脓之品,共祛痤疮之脓头。
通过对刘兰林教授用药规律的挖掘、分析,可以直观地理解刘教授治疗痤疮的组方原则、用药特色。刘教授认为痤疮的形成与饮食、情志、风热之邪关系密切,故多用归属脾(胃)、肺(大肠)、心(小肠)、肝(胆)经之药;“热邪”是痤疮形成过程中的基础因素,故用透热、清热、泄热之法给邪热出路,从内外上下而解;而刘教授治疗痤疮主要运用温病学理论,从“湿热”和“血热”着手,以达执简驭繁之效。临床上,痤疮常反复发作、迁延不愈,给患者带来极大的困扰,整理研究刘兰林教授治疗痤疮的用药规律,希望给临床治疗痤疮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