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肾法治疗大肠癌的临床研究进展

吴超君 刘宁宁 李琦

[摘要] 大肠癌是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病机为正虚邪实。肾为先天之本，肾中精气充足则机体各方面生理活动正常，而久病耗损肾中精气，肾阳或肾阴不足会导致患者出现各类症状。研究发现肾中精气不足作为大肠癌发生发展的重要环节，影响了大肠癌的发病、预后及转归，因此补肾法在大肠癌的治疗中具有重要意义。本文探寻使用温补肾阳及滋补肾阴法治疗大肠癌的理论源流，归纳补肾法在临床实际运用中减轻消化道反应、缓解骨髓抑制、降低周围神经毒性、增强免疫力等作用，为从肾论治肿瘤提供依据。

[关键词] 补肾法；大肠癌；临床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 R73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7210（2018）10（b）-0025-04

[Abstract] Colorectal cancer is one of the most common malignant tumors in China， and its pathogenesis is asthenia of healthy qi and sthenia of pathogenic factors. As the birth of genius， plenty of kidney essence leads to normal physiology activity， but chronic illness will decrease kidney essence and the deficiency of kidney Yang or kidney Yin causes various kinds of symptoms. Researches have found that lacking of kidney essence is a key link for the progression to colorectal cancer， having impacts on the on-set， prognosis and outcomes of colorectal cancer. Thereby kidney-nourishing therapy is significant in the treatment of colorectal cancer. 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theoretical origin of the treatment of colorectal cancer using warming kidney， nourishing kidney and concludes the therapeutic effect such as alleviating gastrointestinal reaction， peripheral neurotoxicity， and strengthening the immune system in clinical trials， to provide evidence for the therapy based on kidney in treating tumor.

[Key words] Kidney-nourishing therapy； Colorectal cancer； Clinical research； Review

近年來中医治疗大肠癌已成为诊疗常规的一部分[1]，大肠癌的中医治疗方法十分丰富，扶正祛邪是其基本大法，在扶正治法中补肾法是主要治法，李琦提出“肾虚脉络空虚，癌毒传舍”的大肠癌转移病机，认为肾精亏虚在大肠癌转移中起重要作用[2]。大肠癌的发生与肾密切相关，肾藏先天之精，为五脏六腑阴阳之本，故肾为先天之本，肾中精气不足导致机体阴阳失调，肾阳虚则温煦气化不利，肾阴虚则滋润濡养失常，癌毒入侵；同时大肠癌日久消耗及西医治疗的副作用也会使肾中精气衰退。大肠癌患者出现怕冷、腹泻，或潮热、腰膝酸软等症状，是肾中精气不足影响全身功能的体现。对于肾阴阳失调的病机，补肾法可改善大肠癌患者的症状，减轻西医治疗的副作用。因此，本文通过探寻补肾法治疗大肠癌的理论依据及归纳其临床研究疗效，体现补肾法在大肠癌治疗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为临床实践提供指导。

1 补肾法治疗大肠癌的理论探寻

大肠癌在古时未有特定名称，散见于“积聚”“肠蕈”“锁肛痔”等病名中，中医的虚证中“肝肾阴虚证”“脾肾阳虚证”与“肾”有密切联系。中医之“肾”从阴阳两方面看，肾阳固护机体抵抗外邪，温煦脏腑畅行气血，为功能基础；肾阴充沛血、津液滋润脏腑来维护机体正常运行，为物质基础。从阴阳整体而看，肾阴肾阳是肾中精气的体现，清·冯楚瞻《冯氏锦囊秘录》中言“足于精者，百病不生，穷于精者，万邪蜂起”，肾中精气充足则正气充沛邪气难侵；经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补肾通过对阴阳两方面的互补能够维护物质和功能的平衡互用，补充肾中精气能以肾阴的累积和肾阳的转化，有效治疗大肠癌。

1.1 温补肾阳

“积”的本质是阴邪相聚，《灵枢·百病始生》云：“黄帝曰：其成积奈何？岐伯曰：胫寒则血脉凝涩，血脉凝涩则寒气上入于肠胃……肠外有寒，汁沫与血相搏，则并合凝聚不得散，而积成矣。”苏婷等[3]追溯《内经》中“积”的源流，认为积的本质为寒为虚，当以温阳治之。温阳法以温肾阳为主，因肾阳为五脏六腑阳气之本，肾阳足则脾阳旺，在温先天之阳同时使后天之本得以温通，脾胃运化正常，水谷精微分布正常，气血畅行则无以成积。

肿瘤形成是一个痰湿、血瘀相互搏结脉络继而影响气血正常运行的过程，痰湿、血瘀这些有形之邪的形成与气化失常相关，“血得温而行”“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通过温肾法可消散日久的寒湿瘀滞，达到气血运行通畅。在现代医家理论方面，赵希忠等[4]认为治疗直肠肿瘤当重视“阳化气”，培补脾肾之阳，既能温化“阴成形”的秽物，又能对放化疗后人体阳气损伤的补充固护；刘嘉湘首创的“扶正治癌”学术思想中强调了肾阳不足、脾气亏虚是致病的关键，以温肾健脾治疗肿瘤[5]，这些观点都支持了温肾阳治疗肿瘤的重要性。

大肠癌姑息治疗阶段的患者正气虚损日久，出现形寒肢冷、腹胀纳差之症，此为大肠癌累及脾肾之阳，严重者出现命门火衰之象，此时当固护阳气为要。江灶坤等[6]运用温补之法治疗姑息阶段大肠癌患者，投淫羊藿、巴戟天、菟丝子等辛温之品以激发脾肾阳气，保证全身气血运行通畅，振奋人体精神状态。

1.2 滋补肾阴

肠癌热毒客于血脉，阻碍气血，甚至迫血妄行，久则伤及真阴，呈肾阴虚之象。肾阴为五脏之阴根本[7]，有宁静、凉润之功用，肾阴虚会精血无源，机体营养匮乏；而肾阴不足易引起相火妄动，出现口干口苦，潮热盗汗，需“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王笑民用滋肾阴的熟地、麦冬配合炮附子治疗晚期大肠癌患者诸如心烦失眠、耳鸣颧红的相火妄动虚热之象[8]。同时，肝肾同源，肾阴与肝阴的关系密不可分，肾藏精生髓，肝藏血，血的化生有赖肾精的气化，肾精充盛有赖肝藏血的滋养，按五行学说[9]，水生木，肾精不足容易发生“母病及子”，水不涵木则肝气郁结；若肝阴不足则“子盗母气”，肾精不固，故以肝肾同补为常用治法。李国栋认为晚期大肠癌患者出现腰酸耳鸣，低热盗汗，大便燥结，舌红少苔或无苔，脉细弦的肝肾阴虚证，正是由于疾病本身过度消耗，营养摄入不足造成的[10]，治疗当滋补肾阴。

2 补肾法治疗大肠癌的临床研究

化疗可杀伤癌细胞[11]，但由于药物在全身分布，会影响大肠癌患者消化、血液、神经等系统，继而因药物不耐受无法后续治疗。通过补肾法治疗大肠癌，肾中精气充足则髓海充，防治骨髓抑制；中阳得肾阳温煦则能缓解患者腹泻、纳差等症状。通过临床试验观察，补肾中药复方联合化疗可改善患者化疗并发症并提高生活质量。

2.1 减轻消化道不良反应

大肠癌患者往往因术后肠道屏障破坏出现腹泻，次数多者可达几十余次，严重影响生活，泄泻因寒而作，阳虚固摄不行，“肾司二便”，温补脾肾阳可改善腹泻。杨正祥[12]利用涩肠固脱，温补脾肾的真人养脏汤加减治疗结直肠癌术后腹泻患者，发现患者肠道功能改善，且具有复发率低、安全性好的特点。王雷等[13]发现长期化疗患者多为气阴两虚伴湿热互结之证，临床症状有腹泻及黏液脓血便，使用具有补肾填精作用的固本解毒汤联合双歧杆菌三联活菌胶囊能够减轻内毒素血症，降低肠黏膜的通透性，保护肠屏障功能，减轻患者腹泻症状。

呕吐是化疗常见的不良反应，影响食欲，继发体液流失、电解质紊乱。“肾为胃关”，肾阳不足水湿成痰，气机失调，痰随气逆，胃关门不利则发生呕吐[14]。钟妙文等[15]用益气温阳、养阴清热、祛湿化瘀芪附龙葵汤联合化疗治疗转移性结直肠癌不仅能增强化疗效果，且改善恶心呕吐的症状。王学中等[16]发现，用含有温肾阳补肾精的补骨脂、巴戟天、制女贞子、山茱萸、黄精，健脾补肾活血方联合FOLFOX4为治疗组治疗大肠癌术后患者，可降低恶心和呕吐发生率，协助患者顺利进行化疗，改善患者生活质量。胡静等[17]发现大肠癌患者在化疗的同时配合服用山茱萸、枸杞子、女贞子等滋阴补肾中药组成的益髓健脾汤可以显著减轻化疗所致的恶心、呕吐等消化道症状。

2.2 缓解骨髓抑制

骨髓抑制往往是化疗无法继续进行的主要原因，《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云“精有四：曰精也，血也，津也，液也”，肾精不足髓枯导致血象的异常并继发感染等危险。精血同源，对骨髓抑制者的治法以温阳益精为主，正如《内经》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韦惠章等[18]用具有温肾健髓、益气养阴复方皂矾丸防治晚期结肠癌化疗后骨髓抑制，可有效缓解血小板、白细胞、血红蛋白水平降低的情况，改善骨髓抑制情况。温阳化癥汤具有温肾壮阳和补肾阴、益精血的阴阳双补之效，孙清晨等[19]发现其减轻FOLFOX方案治疗晚期大肠癌引起的骨髓抑制程度，保护造血功能，延长生存期。朱翔等[20]以养脾肾之阴的左归丸为主方加减治疗结直肠癌化疗后血小板减少，与西医支持治疗结合，升血小板疗效明显。

2.3 降低周围神经毒性

周围神经病变是奥沙利铂化疗方案的患者常见的副作用[21]，患者出现持续性的肢体麻木无力。肾阳充足，气化利，津血行，温阳复脉，麻木当消。徐烨等[22]用自拟三仙方，仙灵脾、仙茅、仙鹤草温补肾阳为其君药，发现降低结直肠癌术后CapeOX方案手足综合征及周围神经毒性的发病率，提高患者化疗的耐受性。焦士洁等[23]观察集养心、健脾、补肾于一方的滋补汤联合卡培他滨维持治疗一线化疗后气血两虚证晚期结直肠癌，降低患者肌肤麻木和触觉迟钝感。白晶等[24]在FOLFOX方案或XELOX方案化疗的基础上加用君药为附子的通脉四逆汤为治疗组与仅用化疗的对照组比较，周围神经毒性发生率明显减少。

2.4 增强免疫力

免疫系统失调导致人体自身对肿瘤细胞识别与应答的缺陷，与大肠癌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同时现代研究[25]表明肿瘤细胞逃逸机制也多涉及免疫相关因子，直接影响大肠癌的预后。而通过“扶正”的补肾法可以改善患者免疫功能，是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边士昌等[26]用地黄、菟丝子、何首乌等固本抑瘤法联合卡培他滨观察大肠癌术后患者细胞免疫、体液免疫，CD3+、CD4+、CD8+、CD4+/CD8+、NK等細胞活性均高于对照组。徐琛[27]用健脾益肾法治疗晚期肠癌患者后发现患者IFN-γ/CD4+更高、IL-4/CD4+更低，健脾益肾法利于临床症状的改善与免疫的调节。贞芪扶正胶囊具有益气健脾、补气升阳、提高补肾养肝益阴功效，冯滢滢等[28]用其辅助大肠癌术后化疗，发现可提高NK细胞活性，增强患者机体免疫力。

3 讨论

我国大肠癌发病率均位列男、女性癌症的第3位，死亡率位列男性癌症的第4位，女性癌症的第2位[29]，对人民健康构成严重威胁。西医治疗的发展使患者生存期得到显著延长，但临床上患者生活质量因治疗副作用受到影响。中医依据患者当下症状和身体条件，辨证论治，对病情采取措施的可操作性及灵活性更大。肾阴肾阳为一身正气之本，通过温补肾阳和滋补肾阴治法参与到大肠癌术前干预、术后化疗减轻副作用及预防复发转移，晚期维持治疗等各阶段、各类症状治疗中，有显著的增效减毒作用。

在补肾法治疗大肠癌的临床研究中，多数课题组将化疗加中药的组合作为观察组证明了补肾中药方的疗效，但存在观察病例数较少，缺少多中心多样本的数据支持有效性。除化疗药物外，NCCN指南中靶向药物已作为晚期大肠癌的一线方案，会出现与化疗相异的副作用，如使用贝伐珠单抗有心血管事件不良反应，使用西妥昔单抗出现皮疹[30]，因此中医辨证论治对大肠癌患者增效减毒作用的临床研究所涉及的西医治法可以更加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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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1-16 本文编辑：金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