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包铭新的《时髦辞典》

周桂华

(集美大学诚毅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现代汉语词典》对“时髦”的解释是(人的装饰衣着或其他事物)新颖入时，如“这玩意儿时髦的很”[1]。百科释义：时髦(英文：vogue)，古代指一时的英才，现在指短暂的时尚。时髦是非理智的与过流性的行为模式或行为模式的流传现象。以持续的时间讲，时髦现象处于风格与时尚之间[2]。

一、《时髦辞典》的概述及特点

时髦总是跟当下相关，能捕捉让人心动抓人眼球的瞬间。如果把这种“时髦”编成“辞典”，这辞典可以比喻成社会摄影机，它应该是短暂瞬间拍下的共时性社会风景[3]。这样的一本《时髦辞典》给我一些启示，让我爱不释手。尽管作者说：“好在这并不是一本真正的辞典，至少不是一本真正的服装或时尚辞典，尽管它具备了辞典的形式和内容，有中英的词目，有对译有释义。”[4]我们不妨来看看这本“辞典”。

(一)选词

《时髦辞典》的选词是跟时装或时尚相关的部分词汇，应该是作者熟悉并有所触动的词汇。词目一共也不过200条(词目按英文字母表的顺序排列)。这样看起来似乎不是一本真正的辞典，但作者确实有他的选词标准：1、时髦的用语或有趣或强烈的表达。例如：有氧运动(aerobics)、不对称风格(asymmetric style)、少男式短发(boyish bob)、内衣外穿风貌(lingerie look)、二手货风貌(second-hand look)等等。2、作者熟悉并有自己的独特解释。例如：作者在解释“露脐装”时说到，有了细腰平腹还不够，露脐装才是强调青春的服装。这应该是作者给一群穿着露脐装的名模新秀上课时最强烈的感受吧。当有中年母亲也来凑热闹时，他会开玩笑地说她穿露脐装仅仅是图个凉快。3、有相对稳定的中文和英文的词目对应。4、与中国20世纪最后20年的时尚有关，或者说大多数词都是和服装相关的。因为作者本人是一位大学服饰史论教授和时装评论的撰稿人。但作者试图从另外的角度或者说以局外人的视角观察时装界和时尚界。因此选词也就不仅仅限于有关服装的词。

(二)释义

辞书释义必须遵循一定的原则：只给知识，不作描绘、引申、议论、辩驳之类；要注意客观性，如实地反映人类的知识成果，不能以自己的好恶、是非为标准[5]。但作者在撰写词条时相对比较主观，文体比较自由，例子似乎随手拈来，甚至会讲一些简短的故事。作者的本意是使自己向文学靠近一点，他在自序中写到“要由我来写一本与时装有关的《马桥辞典》是不可能的了。好在王蒙也说：‘韩少功的《马桥辞典》之后，无论别人还是他自己，大概难于再写第二部词典状的长篇小说了。’”[4]3

我们来看一下作者对“眼线(eyeline)”的释义：

eyeline 眼线

不是作奸细或探子解的那个眼线，而是描画在眼眶周围的黑色或其他颜色的线。20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女性的日常词汇一下子丰富了许多，其中化妆新词占了一定的比例。

画眼线一定是因为能使眼睛看上去大一点而受到女性的青睐，而按传统观点，“黑眼圈”对中国妇女来说是一个缺点，是身体不好乃至生活不检点的标志。

据说要画一条光滑圆转的细细眼线得花一小时以上，且需功力。眼线颜色最好与头发、眉毛及眼睛的颜色相关，所以有时需要自己调配。画眼线所要求的审美和技术比古人画眉高得多。眼线应该是柔润而不是生硬，那种“大熊猫”型的眼线是弄巧成拙的典型[4]64。

(三)版式

图片和文字相得益彰，黑与白的瞬间冲击，给人以美的享受。版面黑白相结合，每一页面字体部分是白色底子，周围黑色边框，这里的黑其实是一种淡淡的灰，附有很多时装模特的图片。图片和文字应该相互衬托，同等重要，而不是各自独立。图片不是可有可无的，文字也不是图片说明性的附庸。在这本《时髦辞典》中，图文融合，和谐统一。文字描绘出一幅幅图案，而图案以一种更直观的方式来阐释文字，拓展了释文的广度和深度，有着文字所无法替代的功能和作用。提到旗袍，再好的文字描述也不够，一张图片，足以让我们感受女人穿着旗袍时的端庄和典雅。

(四)释文中反映出的服饰审美趋势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衣着打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像压抑了很久的爱美之心一下子释放出来。80年代，“健美裤”、蝙蝠衫、牛仔裤一时间风靡大街小巷。《街上流行红裙子》大受追捧，人们的穿衣不再单一刻板，开始追求服装色彩和式样的变化。以西装为代表的西方服饰在中华大地掀起了一股“西装热”，穿西装打领带渐渐成为一种时尚。90年代，国外的时尚品牌开始进入中国。卡地亚、路易·威登、巴宝莉、香奈儿、爱马仕、乔治·阿玛尼、范思哲纷至沓来，成为人们追求时尚潮流的风向标。吊带衫、松糕鞋、透明装、露脐装……人们的穿着变得多样，显示出一种开放的心态。八九十年代中国时装的发展和人们的服饰审美趋势都可以在这些时髦词汇里体现出来，或者可以说，有关时尚的汉语词汇变得更丰富了。

1.个性化

baby dress (贝贝裙), bare midriff (露脐装), casual wear (休闲服), sportswear(运动服), platform shoes(松糕鞋，厚底鞋), mandarin robe(旗袍), slip dress(吊带裙), second-hand look(二手货风貌), asymmetric style(不对称风格)等等都反映出服饰成为了人们探寻心灵的窗户。服装不再是过去时代那种“炫耀的消费”“虚荣的满足”，而是一种鲜明个性的张扬，是一种崭新思维的成果。人们宣扬个性解放, 于是乎露脐装、吊带装、超短裙随处可见，成为了一种时尚。尽管一些传统的人们会为之侧目，然而时尚就是时尚。

2．反叛化

在漫长的服装发展史上，严格的等级差异，性别差异，是绝对不允许犯忌的。现代人的反叛性首先就是，将服装的穿着既不视为等级差异的象征，也不单纯作为礼仪的工具，而是必须适应生活美学的需要[6]。hot pants(短裤)，vest(背心)，suit(西装)等传统的男式服装，都渐渐进入女性世界。男装的粗犷洒脱、简洁干练，为现代女性平添无穷的魅力。反之一些男性服装也容纳了女式化的特点。“Unisex(中性)”，作者的解释是：无显著性别特征的、男女皆适用的服饰、发式等[4]202。女人留平头，男人留长发。80年代初的一些时髦青年，留着长长的波浪发，穿着花衬衫、紧身喇叭牛仔裤。90年代，中性风依然盛行，T恤衫、牛仔裤被认为是中性服装，黑白灰是中性色彩。现在，“中性风”仍然很受欢迎。

3．舒适化

在当代许多地区和城市，工作的繁忙和生活的巨大压力，使人们不由自主地对闲逸舒缓产生一种心理上的需求——“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casual wear(休闲服)，sportswear(运动服)的流行，成为当今世界服装发展的一大趋势。为运动而设计的服装，能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对服饰宽松、舒适的要求，最能展现人体的自然之美、力量之美，因而是符合现代审美要求的。春秋时节的茄克、猎装，夏天的T恤、汗衫，冬季的滑雪衫、薄绒衫，也是这种审美意识的产物。宽松轻柔的服装，给人一种舒适方便之感，有助于舒展僵硬的肢骨、安抚紧张的神经、消除劳作的疲惫，可以营造出一种悠闲自得、轻巧自如的气氛，洋溢出一种浪漫的情调和显示生命活力的特殊韵味。

二、《时髦辞典》的不足及启示

《时髦辞典》收录的显然并不都是时髦词汇，所以只好加上一些“古典的”“发布会”“理念”“理想形象”之类的似乎永远不时髦的词语充数，使得我们不晓得它是80年代、90年代抑或是新十年的时髦[3]。像texture(质地，肌理)、wardrobe(衣柜，衣橱)等也有充数之嫌。另外，八九十年代流行的踩脚裤、蝙蝠衫、牛仔服等却没有收录在词目中。如果作为一本辞典来看，它的释义正如前面所提到的不够简洁，有太多主观的看法。

《时髦辞典》的词目是按英语字母表的顺序排列的。例如，列在B下面的词条：

baby dress 贝贝裙 bar 吧

barbie girl 芭比娃娃 bare midriff 露脐装

bell-bottom trousers 喇叭裤 bias out 斜裁

big game 大制作 blush brush 胭脂刷

boutique精品店 boyish bob 少男式短发

……

有的词条是服装类的，有的是制作服装的剪裁法，还有的是化妆工具等，看上去比较杂乱，查找时也不是太方便。因此可以用分类编排的方式，把相同或相关性质的词目都集中在一起，构成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查检时只要知道某一个词目大体属于哪一类就到哪一类中去查，不至于漫无边际，而更重要的是在查检某一个词目的同时，还能了解到和这个词目在性质上相同或相关的其它词目的情况，便于在知识的掌握上更加全面[7]。因而，在《时髦辞典》中可以将这些词条按照服装、配饰、妆容、发型等进行归类，每一类别下再按字母顺序编排，这样会更好些。

三、结语

这本《时髦辞典》可以当作辞典查阅，但我更愿透过这本小书中的时髦词汇感受世界的变化。正如坐在咖啡馆里听着优美的音乐翻看时装杂志，又像坐在T型台下看流光溢彩的时装表演，更像是走在大街上欣赏着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充满着时代气息。《时髦辞典》把一个个瞬间的“时尚”变成经过压缩的“档案”，用词典的形式记录我们这个时代时髦变化的历史，把当下流行的glove shoes(奶奶鞋)、Birkenstock(勃肯鞋)、Mules(穆勒鞋)、wide-legged pants(阔脚裤)等一并收录，感受着时代脉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