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2017年5月14日地 点:
太原主 办:
山西省作家协会《黄河》杂志社主 持:
刘淳刘淳
(《黄河》杂志社社长):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首先,我代表《黄河》杂志社,向远道而来的各位专家、以及本省的各位嘉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放弃了个人的休息时间专门来参加这个会议,谢谢你们长期以来对文学的关注和一贯的支持!
今年年初,《黄河》杂志社召开了黄风报告文学作品研讨会,4月份我们杂志社又为青年作家杨遥召开了作品研讨会。今天,我们又召集各位专家与学者,以座谈会的方式来研讨寓真先生的作品,在我看来,可谓恰逢其时。今天这个会议,得到山西省作家协会党组的高度重视,也得到了各界的大力支持。在此,同样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
众所周知,寓真先生长期工作在司法战线,在秉公执法的同时,写下了数百万字的文学作品,成为山西文坛一道亮丽的风景和耀眼的景观。重要的是,寓真先生在文学创作上不仅仅限于一种形式和文体,换句话说,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诗人,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散文家或小说家,而是在他大量的文化研究、阅读与思考中,产生了多重身份,所以他在文学创作上视野开阔,格局宽广,这一点在山西乃至全国的作家中,是不多见的。构成了非常独特和鲜活的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案例。
寓真先生不仅是一名出色的法官,也是一位优秀的文化人。民间对他有一个有趣的描述,说他是一手拿刀杀人,一手执笔写作。我想这是对他几十年来在司法工作和文学创作上最大的肯定和褒扬。《黄河》杂志从新世纪开始,陆续发表了寓真先生的各类作品达100万字,其中有《昌化江回忆》《60年史诗笔记》《张伯驹身世钩沉》《碑帖笔记》等,在读者中引起广泛好评,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影响。特别是《60年史诗笔记》,用不同的诗歌揭示着社会现实,所以具有史诗的性质。诗歌作为心灵的流露,同时也传递着作者的真情实感。作品中既有浩瀚澎湃的咏史之作,又有情意绵绵的内心独白。重要的是,寓真在他的《60年史诗笔记》中,记录了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件。他多年沉浸在传统诗词的大海中,打捞着有关时代精神的优秀诗词,努力挖掘诗词内部的历史,从传统文化遭到践踏、从个人对传统文化的坚守等方面来表现守护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从而引发人们更加深入的关注与思考。
值得一提的是,寓真先生还有深藏在家中的小说。我们将在今年的第三期予以重要位置和版面隆重推出。我想强调,一个刊物给一个作家发表过百十万字的作品本身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重要的是,寓真先生作品的种类之多,题材之丰富,在当代文坛并不多见。所以,今天的研讨会,不是针对寓真先生过去的某一部作品,我想应该对这个人的文学创作有一个综合性的评价。在座诸位,和寓真先生都有某种渊源,我们都曾经在不同的时间、从不同的角度阅读过他的作品。我也期望大家能从个人的生存体验,个人的阅读经验,对寓真先生的创作进行一番精彩的评述。
杜学文
(山西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主席):非常高兴举办这样的会议。首先,我代表山西省作家协会,代表主办方、承办方,向所有参加这次会议的专家、评论家、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向寓真先生宝刀不老,一直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表示祝贺。大家知道,寓真先生一直坚持创作,有很多重要作品问世。退休后,仍然笔耕不辍,让我们感受到了他旺盛的创作力。刚才刘淳同志也介绍了,《黄河》马上就要推出他的小说。寓真先生的这种创作状态,本身就是山西文学界的一种生动缩影。山西几代作家勤奋创作,新人辈出,佳作迭现,保持了非常积极的态势。可以说,寓真先生的创作生动地折射出山西文学多姿多彩、求新求进的动人景象。所以,这个研讨会就不仅是对寓真作品的研讨,对山西的文学创作也有积极的推动。
寓真的身份比较多样。他是大法官,又是我们的省领导,在各个工作岗位上,特别是我们省的法治建设,都做出了重要贡献。另一方面,寓真先生也是一个文化工作者,是一个诗人,一个作家,一位学者。他的创作题材多样,涉及诸多领域,成就也非常多。除了古典诗词之外,还有大量的传记文学和文化随笔。我们曾就他的诗歌创作、《张伯驹身世钩沉》等作品进行过研讨。他还有一部《六十年史诗笔记》,也非常重要。在这部具有诗史意义的作品中,寓真先生将某一事件或某人的作品作为解读社会历史的线索来梳理诗歌,让历史事件逐一贯穿,勾勒了新中国六十年的历史事件和社会状况。奇伟的业绩、曲折的征途、爱国的旋律、豪迈的理想,与诗词紧紧地融为一体。说是笔记,更有史的贡献,是一本非常特殊的书。另外,在他的创作中,还花了很大的力气关注到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弘扬。他在多个文学门类上都有不俗的表现。
今天,有很多朋友,尤其是外地的朋友参会。这一方面是寓真先生个人的作品研讨会,是杂志社与作者的系列活动之一。同时,这次研讨会也是对山西文学创作的一个审视,是对山西文学的一个推动。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外地来的专家,感谢大家对山西文学的关注和支持。
今天,能有这么多朋友参会,我也非常高兴。会议得到了有关方面的支持,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一方面,我们的经济上升态势向好,企业有能力关注我们的文学事业。同时,也说明我们的企业在文化建设方面在不断加强。文学的进步,文化的繁荣,和社会各界的努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也期望有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和支持我们的文学事业。
我们作家协会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推动涌现出更多的作品和人才。《黄河》杂志社举办了《黄河》与作者系列活动,召开了一系列研讨会,特别是刘淳同志在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他自己不仅是一位当代艺术的理论家、美术批评家,同时在推动我省文学创作和文化繁荣、挖掘新人方面,也付出了很大努力。我也期望有更多的人来支持山西的文学事业。
最后,祝各位朋友、各位专家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祝寓真先生佳作迭出,身体健康;祝座谈会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崔济哲
(原新华通讯社副社长、著名散文家):出席今天研讨会的都是大家、方家、专家,说得不当之处,大家多批评。我在山西工作三十年,和寓真同志认识也有十好几年,当时我们新华社需要做山西政法系统方面一些案件和情况的报道,全赖寓真先生大力支持。印象中,最初见寓真先生,谈到一些要案,他很严肃,完全就是一个政法工作者的形象。没想到他是个浪漫的人,还写诗。我才意识到,原来浪漫和严肃可以如此和谐地存在于一个人身上。认识的时间长了,我又陆续看了一些寓真先生的散文和传记作品。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寓真先生的文学功底很深,都是从生活中来,从感受中来。我和他算是同时代人,他的作品也是他的一部个人史。他回顾历史,回顾沧桑,他写他的人生,最终以大量的作品重新建构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人。我对诗的研究不多,看的也不多,但寓真先生的诗,我每次看,都很亲切。因为什么呢?他不玄,不空,不虚,把那些岁月和历史的东西都凝固住了。尤其是像我这样和他同一个时代走过来的人,对他书写的那个时代,更是感同身受。偶尔翻他写的作品,还是觉得很有味道。今天来了这么多专家,我主要是想听大家的看法和想法,加深我对寓真先生作品的印象。谢谢大家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也祝今天的研讨会圆满成功。
张奎
(原山西省发改委主任):我和寓真先生认识也有很多年,但主要是在工作上有过交集。我是搞经济的,他是搞法律的,很多时候,我们也只是谈谈工作。后来,他给了我一本《聂绀弩刑事档案》,看了之后,非常感动。他对案情的分析,真的是站在为人民的立场上的。他的内心深处不是简单的法官,他是站在人的立场上,写下了对另外一个人的同情和理解。二是他对印章的研究。尤其是那本《读印随笔》写得太好了。那些古印的来历,表现的是什么意思,写得非常生动。我没想到一个搞法律的人,爱好如此广泛,生活如此有情趣,还把爱好充分发挥,甚至可以说研究得如此有深度。
三是他在探讨文艺方面,下了非常大的功夫。比方说《六十年史诗笔记》。当然,他的文化研究不是简单地拘泥于作品和人,他还发挥了自己对社会和历史的丰富掌握,他明白社会的发展变迁,然后用这些丰富的知识背景去阐释他研究的作品和人。他不只是从一个方面去理解,而是结合社会去综合分析,去认识人和他的作品。他把社会环境和历史处境都加进去了。这是一个文学家和我这样不懂文学的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对人的认识和理解要更丰富,更形象,更生动。
我不懂文学,愿听到诸位精彩的论述。
张怀文
(原山西省国土资源厅厅长):今天来了很高兴,一是参加寓真的作品研讨会,二是见到了很多老朋友,尤其是从北京、外地来的。寓真在我心目中,可以用三句话概括:作为太行山人,他是个好老乡。我们都出生在太行山上,从小受革命传统的熏陶,大人给我们讲的故事不是八路军就是敢死队。作为上下级,他是个好领导。寓真在领导岗位上时间长,而且在法院系统几乎是干了一辈子,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受到非常尊敬的好领导。作为退休干部,他是我们的好榜样。你说退休了,也不闲着,天天就在那写。看见甚写甚,想起甚来写甚。他的作品可以说两大特色,把最复杂的事情能说清楚,把最普通的事情能挖掘出深刻的道理来。更厉害的是,除了写文章,他还写毛笔字,写得很厚重。寓真先生的书法写得好,我非常喜欢。为什么他是榜样?我退休了也就是喝酒,没事了,也跟着画牛。为什么他能写书法,我就不能画?这就是榜样的力量。高雅的东西咱也画不了,但我从小放牛,知道牛四条腿,一条尾巴。咱就画牛嘛。刚才崔济哲还表扬我的牛了嘛。表扬我自己,是因为看到了寓真先生,这是榜样的作用和力量。林晨
(原中国证券报社社长、总编辑):我在山西也工作过几年,当时是和崔社长在一起,后来也一直在新华社。退休前我在中国证券报社,搞的是金融证券,但学的是中文。这次能参加寓真先生作品研讨会很高兴,但也很忐忑,在这样级别的研讨会上,我只有学习的份儿。我读了寓真先生的大量作品,光今天会上发的三本书,单看书名就很受感动,这已经不完全是文学方面的爱好,涉猎非常广泛,都有一定研究的深度和相当的水准,具有史料价值。看了后,现在都很受震撼。寓真先生这么大岁数,还笔耕不辍,给我们后学树立了榜样,对我们也是非常好的激励。我想研讨会之后,我回去是不是也要把丢了那么久的本专业捡起来,学着写点东西。总之,要向寓真先生学习。李顺通
(原山西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寓真先生是大法官,是省级领导,但在我的眼里,他更是一位性情敦厚、学识渊博、著作等身的诗人、作家和大学者。从他的《聂绀弩刑事档案》中,我看到了嫉恶如仇;从他的《张伯驹身世钩沉》中,我看到了悲悯情怀;从他的《诗书画拾零》中,我看到了才华横溢,等等,不一而足。今天,我想说的是:从破解《碧落碑》密码,看寓真先生的文化自觉和担当。大家知道,山西有两块代表性的唐碑。一块是由唐太宗李世民撰写的《晋祠铭碑》,另一块是保存在新绛县的《碧落碑》。《碧落碑》以文字奇诡、篆书古雅闻名于世,行文为典型的初唐骈文,华丽典雅。这块碑是唐高祖李渊第十一子李元嘉的四个儿子为逝去的母亲房妃祈福所立。但是却从来没人能说清该碑究竟立于何时、经历了怎样的变迁、为何以“碧落”命名,立碑又是什么样的动机。寓真先生爱逛南宫等文物地摊,仗着渊博的学识,花钱不多,却收拾了不少古玩、拓片、旧印章和典籍善本。去年的一天,他在欣赏《碧落碑》拓片时有了意外发现,并以追根究底的学者精神、深厚的文言文功底和对故乡文化的热爱之心孜孜以求。为了尽最大的可能还原碑文的原义,他先将碑文630个字一一摹写在纸上,然后逐字寻找历代书法家对这个字的研究成果,反复比对,找到最贴切的字,然后利用自己多年研习文言文的功底进行释读。单此一项,就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光。
经过四个月废寝忘食的研究,搜求资料,斟酌整理,寓真先生写出了一万余字的研究文章,厘清了三晋名碑《碧落碑》的来历和变迁,拨开了笼罩《碧落碑》千年的迷云。同时,该文也探究出一段过去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的历史史实,其中有人物、有历史,有曲折奇特的情节,远超胡编乱造的小说或影视剧。
对此,今年3月15日,《山西日报》以《山西学者解开〈碧落碑〉千年之谜》为题作了详细报道。随后,中央书画频道的记者,采访了寓真先生,并作了进一步深入报道,可以说,石破天惊,在全国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
央视记者采访,经历了两个多小时,我自始至终在现场,看着先生慈祥而认真的面容,倾听先生如剥笋抽丝般的严谨论述。我想,这件事暗合胡适先生的名言,对历史疑点要“大胆猜想,小心求证”。
窃以为,寓真先生之所以能破解《碧落碑》的千古之谜,除了有厚重的国学功底和丰富的学养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担当。这种精神,不论是塑造山西美好形象,还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都是极其需要的。
藏书古鼎良朋百年相伴,美酒名花皓月四季皆春。寓真先生是我学习的楷模和典范。
蔡润田
(原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以前参加过有关寓真先生的研讨会,也写过读诗的感想文字。我觉得以前我们关注、并谈的较多的是他的职务与诗文,他不仅是位高官而且是位卓越的诗人、学者、作家。今天我想就着重从精神层面谈谈寓真。寓真先生曾在谈张伯驹的文章中说到“只要精神卓尔不群,就可以成为名士”。我想,寓真先生精神境界也同样可以说是卓尔不群的。当然,作为当今的政府官员,精神取向不可能完全以传统名士为旨归。但是,他从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儒文化、士文化汲取养分,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使他成为一个既不同于意识形态性强的官场人物,又有别于西方意义的知识分子,可以说他是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又有现实担当亦仕亦士的现代文人。从他的诗文里不难感受到传统士子的道统对他道德文章的影响。孔子说“士志于道”,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不仅服膺“道”而且认为道尊于势,“好善而忘势”(孟子)因此,能“从道不从君”(荀子),能以“道统”制约“治统”。 儒家之道的核心是仁,是正道、正义。而道高于势,德重于位。寓真先生诗文多处谈及行道,正是汲取这样的精神营养,诉诸实践,毕生坚持维护法律的严肃性。在面对各种干扰,或遭遇不平时,把精神上的困扰和幽愤寄托于诗文,用传统文化形式与概念表现现实内涵。这种精神内核使他的诗文别于其他官腔诗文,富于正义感而至情至性。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寓真先生的精神世界和内心修养。寓真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做院长的实践中,都透露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担当。寓真先生更像中国的一个士。他在诗里,文章里边,内心世界很讲究道统。写文章也讲究情怀,是一个至真、至性的人。他的精神生活也很丰富,又很高雅。丰富容易,雅致比较难。他的人,可以说是多才艺,少机心。作为一个文化人的品格和传统士子的修养,在寓真先生的身上,在他的诗文里,表现得尤其突出。
周宗奇
(原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一个我党的高级干部,一个著名学者,这怎么能放到一块儿?要是用历史的眼光来看,一点都不奇怪。历朝历代的大文豪,哪一个不是当官的?大文豪最主要的还就出在官员序列里。这是我们的传统。后来把这个传统给丢了,才让人这么奇怪。寓真在我们的生态环境里,是回归了一下。1949年以后,官员是官员,写作是写作,两张皮。这不是常态。现在看,官场的素质和学养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我相信有寓真先生这样的人带头,将来的官场生态会有所改变。寓真是学者,像他这样学养比较全面,文化造诣比较深厚的人,不多见。中国古代的文人,都是多才多艺,非常全面。除了天赋,最主要的还是学养好。如果不是一个历史学家,一个社会学家,不是其他种种知识的内好,别想写出好的小说。寓真先生在这方面给我们作出了示范和表率。前两天给杨遥开研讨会,知道他骑行,去接触大自然,会主动想着去接触更广阔的社会,这批作家很厉害,他们知道自己的短板,知道怎么去努力。寓真先生的学养也是如此丰厚,他在繁忙的公务之余,还潜写研究、创作,这是他个人的努力,也是他的责任和担当意识。有了《聂绀弩刑事档案》和《张伯驹身世钩沉》这两本书,寓真的写作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总之,向寓真表示祝贺。
张石山
(原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今天为寓真先生召开这样一个研讨会,有作家、评论家,也有法官、商人,各种各样的人坐在一起,简直就是文坛的缩影。经过几十年的观察,我认为文坛至少出现两个趋势,一是作家对既有身份的突破,不再局限于某一种文学的类型。作为自耕农的子弟,农民的儿子,我们力争回到传统的士君子立场。读书士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产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要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同普世价值并不冲突。至少,是写喜怒哀乐,抒发个人情怀,陶冶了性情也未可知。另一个趋势是,外于专业作家诗人队伍的所谓业余写作者。这样一支庞杂的队伍,自觉写作表述,大力支撑、甚至是冲击了固有的文坛。白居易、苏东坡,身份是官员,文学史上是伟大诗人文学家。在官场与否,没有决定意义。根本上就是士君子。参与君臣共治天下,抑且坚守道统,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
寓真先生致仕之后,甚或依然在职期间,杀上文坛,一鸣惊人。这绝非个例;这极其可喜;这本来应该是常态;这可以佐证中国的传统文明的教化力何其强大。
除了器物上的改变,中国从君臣共治天下到现在的共和国,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寓真先生,做为老百姓眼中的高官,受到纪律管束也会很大,但他仍然以自己的方式发出声音。可以说,随着改革开放,多少年来,随着亿万人的努力,拓展了我们的生存空间、语言空间。我对寓真先生写文章时透露出来的普世价值精神,表示钦佩。
关于《聂绀弩刑事档案》。我不曾读过全文,叫做知其大概。现在到处都在宣传,人人都在说,这已经足够。我看过他的自我介绍,他谦虚,说因为能看到一点档案,接触到了资料方便些而写成。这其实是一种眼界、胸襟和胆识担当。寓真先生能挖掘出来,能形成文字,太好了。知识分子群体,在过去,曾经遭遇那样的不幸。一度时期还不让说一说。现在终于有人站起来,要说一说。说一说是好的。这个民族是有希望的。做为读书人,能书写的自耕农的后代,我们拒绝变成沉默的大多数。
李先生的古体诗词,看了之后,感触很大。无论是官方的倡导也好,还是一百年风气的影响,自由诗一度占领文坛。官方的论坛,修订的文学史,甚至是大学社科院研究机构,对古体诗的存在,视而不见。自由诗,自有其成就与功绩。但写自由诗的人懂一点古体诗,懂一点民歌,对于音韵和格律有一点了解也是好的。现在的自由诗能否流传千古,有没有古体诗那样的力量,有没有那样艺术的高度和深度?值得商榷。寓真先生给过我一本古体诗集,我认真看了,他是有真功夫的,他因为对古体诗文的热爱,可以看出传统文化在他身上的涵养。这是一点文化人该有的素养,无形中浸润在传统文化中,反过来养护了国族文明。
赵瑜
(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作为山西文坛的重镇,《黄河》在几十年的历程当中,积累了大批作家和成果,今天寓真先生的作品研讨会也成为杂志社和作者的系列活动之三。在这里,我也要感谢《黄河》杂志社对山西文学事业的贡献。刚才好多朋友谈到了关于寓真先生诗文创作的成就,我也非常赞同大家的意见。我和寓真先生认识时间很长,又是乡党,或许说点他的经历,能帮助大家了解他思想觉悟的过程。一个诗文家,一个学者,一个作家,他后来是如何演变的?刚刚大家也提到了高官和写作的关系,好像都不可想象。事实上,寓真先生的中学时代是在长治二中上的。我是小兄弟,小七八岁,是在长治一中上的。当时,长治二中、长治一中,潞安中学、太行中学,都有一个什么特点呢?在“文革”以前的教育中,吸收了大批来自北京、上海等发达地区的民国教育家。当时山西省分管教育的副省长王中青,是长治人,他把一批优秀的,特别是57年反右后的知识分子安顿到长治。比如,长治二中就有陈寅恪先生的侄儿陈封雄。我念初中的时候参加文学社就听人说,“文革”以前,就有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办文学社。寓真先生在长治二中就是当时文学社的一员主将。
他考入中国政法大学以后,思想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文革”发生以后,寓真先生也曾积极参与了活动。当时号召学生们到全国去点火,寓真先生也随着政法大学去了保定。这段真心要做革命人、闹革命的经历,在他早期执笔的《保定向何处去》中都有所反映。在毛泽东接见红卫兵的过程中,政法大学的工作主要是维持秩序。这些革命的热情,都是一个时代青年不可避免的道路。在“文革”局势越来越复杂的时候,寓真从北京回乡,整个长治变成了战区。两派的武装斗争,导致一个从北京回来的学子,感到无所适从,没有电,没有水,没有粮,全城跑光。这就是我们辛苦斗争所追寻的生活吗?寓真步行三天三夜,走回了武乡。他在思考我们这种革命青年到底在做什么,应该做些什么。后来形势稳定,他回到北京等待就业,一个太行山的孩子分到天涯海角海南做了七年法警。这个时候,他坐着列车又一次路过保定,路过湖南,看见大地一片荒凉。这个时候,他开始反省,难道我们的革命就是要一片萧条,农民贫困,就是要革他们的命吗?这就是早期寓真先生早期的觉悟,对社会的反思,对时代的反思。他和我谈到这些变化的时候,我深深感受到,一个人的觉悟不是一帆风顺的。
所以,觉悟以后,他的诗文从一个强大的主流状态转到自我写作状态,真正能做到个人的自觉,根据生活的感想写自己,这个历史的过程非常复杂。他的作品主要是诗歌,但诗歌和他的文章,在他的灵魂深处是一致的。比如说《聂绀弩刑事档案》这部作品的诞生,主要的源头还是因为他热爱古体诗,才关注到聂绀弩这个人。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多次向寓真先生学习。我深深感到,从长治二中出来的一个太行山人,到北京,到海南,到晋东南,一看满地都是工农兵学员,满地都是铺盖卷,他们怎么分配,最后才好不容易迎来了改革开放,他经过了多少磨难和历练,才成就了现在的自己。寓真先生没有辜负自由的好时光。
可以说,职业的官员写作和做官是一致的。至于分成专业作家,是学习苏联的模式。而做官写好文章,本身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与其说是西方式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独立状态,不如说是保持了中正、独立的知识分子传统。再次向寓真先生表示祝贺。
黄宾堂
(作家出版社总编辑):今天可谓是大咖云集,高朋满座,是寓真先生的魅力,是寓真作品的魅力,也是刘淳的魅力。因为这样的会,大家能坐到一起,谈论写作,谈论我们生活的时代,堪称盛大的雅集。我只读过一点寓真先生的作品。知道他是我党的高官,也是一个文化人。他创作了大量作品,多才多艺,我们作家出版社也有幸出版过他的两部作品。我主要谈一谈《聂绀弩刑事档案》。这个题材非常敏感、深邃,作为出版人,我们都知道,碰到这样敏感的题材,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程序审批报备。当然,最后书出来了,我们也能够庆幸看到那样一个时代,曾有那样一个人,那样生活过。不同的作家,对于手中的作品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寓真先生的写作,首先是法官的角色,他大量引用了一些原始材料,客观冷静,不容辩驳,类似法官判案。一句话,以事实为准绳,公正不阿。我们知道,最接近真相的,一是当事人,二是档案。寓真以法官的公正状态,剪辑辑录,最后形成的作品,真实,力量感十足,震撼人心。
聂绀弩是古典诗词作家。寓真先生是因为喜欢了聂绀弩古体诗词,才开始研究聂绀弩。这在他的作品中,就洋溢出一股文气。寓真先生可谓旁征博引,以一颗诗人的心灵接近一个诗人,最大程度上还原了聂绀弩诗歌的本义。这种用诗歌阐读的方式,最终呈现出来的文本,通篇充满通脱的文气。
我佩服寓真先生的良知和慧识眼光。因为有这种眼光,才能穿透本质,特定时代知识分子的命运,人格和思想,是任何风浪都撼动不了的。寓真先生引用了大量审问材料,也从中可以见出聂绀弩是一个坦荡真君子。很多问题,很多矛盾,虽然没有明说,却从他选择的细节中呈现出来了,作者堪称不着一字,尽显风骨。寓真先生有他的价值判断,在作品的结尾,他谦虚地说他只是作一个辑录。这种编辑,也是带着良知和慧眼去编的。寓真先生在写这个题材的时候,跟聂绀弩是在相互塑造,最后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时代,一位文人的精神风貌。这种精神也将伴随着我们。现在,处处都在提倡,说依法治国是我们现在的战略,我们也可以从《聂绀弩刑事档案》这个文本中读出它特殊的意义和价值。
萧立军
(原《中国作家》杂志社副主编):能参加这个会,我感到非常荣幸。《聂绀弩刑事档案》是2008年在我们杂志社发的。聂绀弩的作品除了《新文学史料》刊发了其中两章,其他没有在杂志上发表过。我读了《聂绀弩刑事档案》以后,头一个感觉是,作者解析聂绀弩没有发表的诗歌,文笔古朴自然,能看得出他深厚的古文学养。我也是聂粉,书架上就有聂绀弩全集。作为一个编辑,在现当代能用古体诗词创作的,毛泽东是一座高峰,聂绀弩也是一个高峰。《聂绀弩刑事档案》这部作品,是我们中国知识分子,是中国思想文化界的一个重要反思。当时读到这部作品,直觉就是我有责任发表。但是,我们编期刊的都有一个规矩,但凡重大题材,必须去报备。《聂绀弩刑事档案》又是“反右”,又有“文革”,肯定是有犯忌的地方,但机会赶得巧,就发出来了。发出来后,在思想文化界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动。最典型的是章怡和在《南方周末》借这本书谈论黄苗子。这部作品,是反思我们的社会的一个重要成果。后来又读了寓真先生的其他作品,可以说,他的反思精神,作为知识分子独立的风骨,一直伴随着他的写作。在他一部接一部的重量级作品里,作家的良知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长期在《中国作家》编辑纪实作品,也期望我们山西的纪实文学创作再创佳绩,也祝愿寓真先生身体健康,写出更多振奋人心的作品。
张明旺
(原山西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黄河》杂志社搞了这么几期《黄河》与作者活动,对开发和巩固山西的文学创作很有意义,建议继续搞下去。我与寓真先生交往时间比较短,2007年去静乐采风,因为一次诗歌活动开始认识。后来到省作家协会工作,交往才渐渐多起来。他是一位很儒雅的领导,尊重人,关心人。与他相处如沐春风,感觉他平易近人,非常和气,非常善良,非常谦虚。他是一个有大智慧、有大格局、有大境界的人,是一位修炼非常到家的领导。
我对寓真先生的才华非常敬佩。作为一名大法官,事情千头万绪,却在公务之余,却出版了这么多著作,而且涉及这么多领域,还写得这么好,堪称全才。作为一个专业作家,能写出这么多作品,已然不容易,而寓真先生却轻易地做到了。寓真先生创作的古典诗词成就巨大,就是放在全国诗词界,都是了不起的。能参加这个研讨会,我对寓真先生的才华,是只有仰慕之情,不敢随便说三道四。
寓真求真务实的精神,勤奋好学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作为一个官员,事务如此之多,却写出了这么多作品,不得不佩服。调查一个聂绀弩,一个张伯驹,得需要多少资料?即便是一本《读印随笔》这样的小册子,要做成也不容易。需要大量的搜集、求证。足见寓真先生的勤奋好学。这种精神,我们望尘莫及。
最后祝愿寓真先生老骥伏枥,再创佳作。
刘媛媛
(太原大学教授):首先向寓真先生表达我的敬意,他颠覆了我的两个观念,一是他以深厚的学养,广博的学识提升了我对官员的总体印象。二是他的公正客观的态度,悲悯情怀,丰富了我对法官形象的认知。寓真先生的创作让我想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文学与生活的关系,一个是文人与政治的关系。这两个问题其实都涉及的是文学外部的问题,也是自新文学发轫以来就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自由主义作家坚持文学的独立性,左翼作家则主张文学为时代政治服务。事实是人与其他生物的最大区别在于其社会性,这就决定了作为创作主体,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社会生活对其思维思想及认识水平的影响,即便作家本身坚持文学独立的立场,却不能避免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命运,比如沈从文,比如聂绀弩。
寓真先生曾说:“其实我不是文学家,也不是传记作家,并不是意图写张伯驹或是聂绀弩的传记,我真实的想法就是想借助研究他们,来表达一些自己这么多年生活和工作上的感受,还有读书中的感悟。我也没有想到出版社、读者喜欢与否,我只考虑如何表达我自己。我的人生经历并不顺利,是个吃苦的人,所以回顾起来感慨很多,《张伯驹身世钩沉》也是表达自己的思想。”因此,无论是从作者的主观创作意图,还是作品反应的内容,都可以说涉及的是文学外部问题。
在阅读寓真先生作品的过程中一个重要的感受,就是祛魅的过程。他和我之前接触到的一些正统的史料有很大的不同。作为一个研究者,对我有很重要的启发。《聂绀弩刑事档案》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时代风云的缩影,而且具有颠覆性。在用真实的史料还原一个作家遭遇的同时,也树立起一个真实的文人形象:对尊者没有奴颜,而每有傲骨;对卑者没有盛气,而常有义行。鲁迅离我们稍远了一点,从聂绀弩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当代的鲁迅。
再比如《张伯驹身世钩沉》,作为民国四公子,外界普遍知道的是张伯驹捐赠巨额藏品的慷慨无私,在这样骇世举动下,当事人真实的心态处境是怎样的,这其实是要很多人揣测的。
寓真先生写的这两个人物,对他们真实生活的发掘,展现的其实是真实的人性,不论哪一个时代,人性的美丑都是一样的,有的人坚持了自己的底线,有的人则没有,说到底是人的不同。而文学的责任就是塑造出这样不同的人。
这个世界上法官很多,寓真先生是法官里最好的作家,特别令人尊敬的是在面对了无数现实中的司法案例后,寓真先生还能保持这样一种独立精神,并独具慧眼发现了作家文学家们不可能接触到的资料,用非凡的勇气呈现给世人。
傅书华
(太原师范学院教授):刚刚诸位讲到以古代中国文人官员的成就作比较,衡量寓真先生,知道他的作为,难能可贵。我主要是谈寓真的三篇小说。三篇小说很好看,读起来很有意思,值得一看,都不长,一个写在七十年代,叫《女友轶事》;一个写在八十年代,叫《桔色雪莲》;一个写在九十年代,叫《第九景》。这三个小说,如果是放在当时那个年代,即便当时投稿可能也发表不出来,与当时主流文学价值体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精神状态。但现在读来,却自有独到价值。
一是体现了其时文学的另一样态,这另一样态与其时一部分知识分子价值形态审美趣味相关,体现了他们的另一种精神风貌。譬如《桔色雪莲》中书香后代雪莲在夫妻生活中的诗词趣味,譬如其约法三章:不结交权贵,不求职务升迁,不作礼品交易。讲的是另一种人生形态。我们可以自甘清贫,过一种自得其乐的生活。写的是夫妻生活的那样一种情趣。虽然长期处在生活底层,但自得其乐。有自尊,对功利心很强的东西,根本不关心。这样一种文化趣味,尽管沦落到底层,不管什么政治运动,她受家教的影响,却能保存下来。我们曾经有过的文明,因为各种原因,散落到民间,那样的文化形态也成为人生存的一种精神状态。这样的一种人生形态,而在那个时候,寓真就写出来了。贾植芳和陈思和有过一个谈话,作为一个政治上的代表,贾植芳复出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写小说,写了《歌声》,四处投稿,却始终没能发表。等到章诒和《往事并不如烟》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种精神风范存在。在这个意义上谈论寓真先生的这几篇小说,可以感受到他特别的价值。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有一批原来的人,像陈寅恪的侄子陈封雄,散落在乡间,散落在长治二中,对当时寓真这些年轻人产生了影响。
再如其小说独特的语言色彩,亦与当时小说大有不同。是潜在写作的一种。这一潜在写作,在研究文学史上的文学形态上,有着独特的价值。如现代文学中,文人私下交往对古曲诗词的看重。如毛泽东时代“五四”一代人的写作与日记。有的虽然没有形诸文字,但其生活形态亦值得研究,如章诒和等人的生活形态。这一潜在写作,如能发表,则改写了其时的文学风貌。就是现在看,没有发表,则其原因也有研究的价值。
这一批人的这种写作,这样的一种精神素养,延续到他后来的选择中,有精神上的传承和逻辑关系,比如寓真先生,他会天然选择精神气质上和自己契合的人物,比如写聂绀弩,写张伯驹。
这三个小说,对抗性没有那么强。写出了普通人的故事,有夫妻之情,有对家庭的维护,合乎人之常情。回过头看,就是当时的人的精神生活,没有任何观念上的修饰。如果用思想性的深刻来评价这三篇小说,未必准确,文学其实就是一个情感的本体。它的思想也是包含在人的情感世界当中的。而不能观念化,我们现在的小说作家更注重观念的深刻,观念的提升和技巧。这种时代的差异性体现在他的作品里,也很有意思,值得玩味。
潞潞
(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寓真先生并各位朋友,首先我要向寓真先生创作三十年研讨会表示祝贺!同时因为在京不能回去参加研讨会深感遗憾,请寓真先生谅解。值此之际,我想表达我的三点感受。一、寓真先生是我省一位个性鲜明极具特色的诗人和作家。他的特色就像其笔名——“寓真”于诗,“寓真”于文。这个真不仅仅是说真话,而是秉于生命之真,他的作品里透露着真性情,最本真的生命体验和感受,就像他家乡武乡的大山一样裸露着粗砺的岩石,这种“真”是学不来的,这是赤子之心。写诗作文最宝贵的东西。尽管寓真先生有传奇的人生,又担任过要职和大法官,但他与生具来的纯真、善良、正派的天性一直没有受到污染,再加上他特殊的秉赋和气质,作品天然地高出一筹。
二、寓真先生的创作是有根的。我最初看到的是寓真先生的现代诗,就是所谓新诗,印象最深的是诗中澎拜的激情和扎实的语言功力。这是继承了五四以来新文学的一脉。后来又看到寓真先生的古体诗词,记得还参加过?真先生“长短句”创作的研讨会,感觉到寓真先生在这方面造诣很深。就是说寓真先生把古典诗词和新文学两个传统都接上了。或者是,寓真把新诗创作有机的和古典一脉相承下来了。寓真先生的创作起码证明了古体诗和新诗并非水火不融。
三、寓真先生是大手笔。寓真先生的诗词创作有大境界、大格局、大情怀,从来不是小情小调,卿卿我我。他驾驭各种文体举重若轻,在《黄河》发表的聂绀弩和张伯驹的两部报告文学,体量大,分量重,让更多读者见识了寓真先生庐山真面目。寓真先生的本质是诗人,但不仅仅是诗人,他还是思想家、修辞家、史学家、文体家,广博与深遂在他集于一身,他的创作是山西文学界的宝贵财富,也是对中国文学有重要价值的贡献。
谢谢大家!谢谢寓真先生!
祝愿研讨会圆满成功!
黄风
(《黄河》杂志社主编):首先,祝贺寓真先生这次作品研讨会的召开!其次,感谢在座的领导、老师、朋友参加我们《黄河》杂志社为寓真先生举办的作品研讨会!我与寓真先生交往很少,到现在也只见过三几面,但是他的为人为文早听说了。对寓真先生的认识了解,我更多的是通过他的作品,最早接触他的作品是 2006年,叫《六首爱情诗和聂绀弩的离婚逸事》,发表在当年的《黄河》第6期上。文章并不长,大概三四个页码,但写得严谨、执著、凝重,内容的信息量相当大,乍看题目好像“花边”,读后毫无“花边”之感,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第二次接触他的作品是《张伯驹身世钩沉》,发表在2013年《黄河》第4期上,是继《聂绀弩刑事档案》之后,他的又一部力作。当时刘淳兄看罢,又把稿子转给我,我用了两三天时间读完。整个作品重在钩沉、考证和研究,但是写得不拘泥、不呆板、不拖沓,谈古论今、旁征博引、信手拈来,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一段中国历史,饱含世道变迁、岁月沧桑、人情冷暖,好多细节非常生动,令作品枝繁叶茂,透过枝繁叶茂又见树大根深,直抵作品主人的精神世界。有“大我”,也有“小我”,大也大得“风流”,小也小得“倜傥”,不愧是“游春主人”,作品主人的那种人格魅力,非常让我感动和敬仰。优秀作品都是多义的,读后好多东西令人回味和深思。从另一方面说,正如有评论讲的,寓真先生对人物的倾情书写,“必有其人格品位、思想旨趣上的某种神合默契,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自己心灵世界的外化和投影,寄寓着寓真先生的人生信条、人格理想。”
从《张伯驹身世钩沉》开始,接触寓真先生的作品多了起来,2015年《黄河》发了他的《此中有真意——读印随笔 (节选)》(1期),2016年 《黄河》发了他的 《诗书画拾零》(1期)和《读书十记》(5期),今年又发了他的《碑帖笔记》(1期) 和 《寓真小说旧稿》(3期)。从作品题目就能感受到,寓真先生对写作体裁的运用,可谓游刃有余。作品内容丰富,再加上精到的见解,从容自如的引经据典,笔力老到的文字驾驭,字里行间透着大家风范,非学识浮浅者可为,而且也不敢为。其中他的《寓真小说旧稿》,读来让我耳目一新,看到了另一个“为文的寓真”,我没想到他还会写小说,当时嘴里就冒出一句话,“这人道行深着呢”。他的“小说旧稿”,一共包括三篇小说,《女友轶事》《桔色雪莲》和《第九景》。他在题记中说,是他从众多旧稿中挑选出来的,以现在的眼光看过去的东西,我想寓真先生是颇为挑剔,颇为精心的。三篇小说,分别写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仅就此而言,将三篇小说放到一起,就有了一定历史的担当。三篇小说都是短篇,平均五六千字,不仅他挑选得精心,而且写得也相当精心,从架构到叙述很节制,在三个不同的时代语境中,呈现了三个不同的故事,人物命运与时代扭在一起,悲欢离合中透着荒诞,具有强烈的批判性,不愧是大法官出身,读来厚实、凝重、况味,以人物之“小”,见时代之“大”,令人久久难以释怀。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时代的进步也不容易,只要我们食人间烟火,就无法逃避世道沧桑,在时代发展中受益,也在时代波折中煎熬,身心都会留下挣扎的烙印。三篇小说要说不足的话,一是有些细节展现得不够充分,人物刻画得不太细腻,若能再加强点就更饱满,更生动感人了。二是作为小说,有些叙述有点直露,能含蓄一些就好了。
读寓真先生的作品,我总感觉他对他的文字,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敬畏,像他身为大法官对待案件一样。他的每篇作品能够出彩,好多时候看似举重若轻,事实上一定是下了大工夫的。愈是大家愈心存敬畏,敬文字如敬天地,因敬畏而一丝不苟,谦和而又乐于倾听,寓真先生就是这样。好几次,他的稿子我们要发了,他还要再做修改,修改得很是认真细致,让我们非常感佩。由于他的认真细致,我们当编辑就更需要认真细致,所以对待他的稿子很较劲儿,刘淳兄看罢我又看,我看罢又让副主编王国伟看,尤其是涉及到引经据典,只要有怀疑之处就反复查证。
我们老主编成一先生曾说,作家的灵魂在于独创和出新,一如创作的“创”字。编辑的灵魂在于兼容并蓄,一如杂志的“杂”字。但是限于阅历种种,再兼容并蓄也是有足限的,所以每次发表寓真先生作品的过程,也是我学习的过程,从中受益、感悟不少。我就说这么多,祝愿寓真先生身体健康,为人为文一如既往!也希望您不忘《黄河》,继续支持《黄河》,正如您说的“编校其中大有情”,与我们《黄河》的友谊永远“意味深长”。
谢谢大家,有不当之处请批评!
徐大为
(《太原日报》社副总编辑):特别期盼寓真先生大作迭出的时候,能够支持我们《太原日报》。向寓真先生致敬。高峰
(山西省人大大众书画院副秘书长、著名诗书画家):我跟寓真先生认识有三十多年了,真正接触比较频繁起来,是2009年以后。之前读过他不少的诗,非常敬佩。等到看了《聂绀弩刑事档案》,非常震撼,后来看到 《张伯驹身世钩沉》《六十年史诗笔记》《读印随笔》,一次比一次震撼。我就不知道这么大的作品,他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我认为寓真先生的作品主要体现出两大特质,一个是人文关怀,一个是对社会的担当。这两点又是和他丰富的阅历与磅礴的知识能力有机地结合到了一起,才能让他的眼睛发现真,表达出美。喜欢印章,他就有能力把他的收藏追根溯源,写出一本《读印随笔》。他本身谈论起这些知识来头头是道,也并不是一个篆刻家能写出来的。需要篆刻家写出来的东西,他的书里面写了,篆刻家写不出来的东西,他也写了。寓真先生强大的知识量,不单是在一个国家党政干部系统中少有,如此广博的知识即便是放在大学教授里,也不多见。比如在《聂绀弩刑事档案》里,能够把中央领导的一个批示批露出来,《张伯驹身世钩沉》里能把张伯驹父亲张镇芳治丧时买了多少蜡烛花了几毛几分钱全批露出来,这些细节的钩沉,让我们能在读过教科书之后,对历史有重新的思考。这两部书,主要是靠资料取胜,有些资料太难得了。整理资料,也是梳理自己思想的过程。比如《六十年史诗笔记》这本书,从这一万多首诗怎么选这四百首?这可以看出一个人的阅历,眼光,学养。一个当代人以一己之力,编辑当代旧体诗歌,如此系统,应该能成为传世之作。寓真先生是谜一样的人,次次都给你震撼。作为后辈,我们应该不断读寓真先生的书,从中汲取营养。他的诗,没有无病呻吟,即便是写给朋友们的诗,也没有吹捧朋友,经常有善意的劝诫。关明
(中华全国总工会网络信息中心副主任):听了大家的发言,我很受教育。听到现在,也有几句感想和大家说一说。我和寓真先生交往的年代很长,从全国八届人大开始,他就是代表,我在那里采访。一直采访到十届人大。在会上一直能见到两位前辈,一位是张奎主任,听他谈经济发展,一个是寓真院长,听他谈民主与法治建设。我的第一印象是,寓真先生是官员,而且是一位实事求是的官员,气场很强大的官员。当时死刑的复核权还没有收归最高院,寓真先生那个时候和我们谈论民主与法治的一些理念就很先进。寓真给我们举了个小例子,说我们的很多法院盖自己的大楼时,门前竖四个柱子,非要解释成是象征四项基本原则。这是很牵强的象征,其实不过是建筑学上的考虑。他说我们法院要是竖两根柱子,一个是以事实为依据,一个是以法律为准绳。当时我就感觉这个观点特别新颖。随着对寓真先生采访的深入,发现了他的多重身份。每次都有新发现,每次都有新提高。后来发现寓真先生是个诗人,是个作家。古诗词非常难做,要讲究格律,当然也可以打油。寓真先生研究聂绀弩档案的时候,发现聂绀弩有很多古体诗,也打油。在这种情况下,寓真先生研究聂绀弩这么深入,让人佩服。真是破案高手,是神探。
后来随着认识的进一步深入,发现寓真先生还是史家,他完全是用写史的态度来写文学。比如在《聂绀弩刑事档案》里,他把握的分寸非常合适,让人找不到丝毫瑕疵。
后来又读到他的一本《读印笔记》,从文学,到历史,又到印,堪称杂家。真是神奇,他竟然涉猎得如此广泛,而且每一项都研究得如此深入。
刚才各位讲到古代领导干部是官员,也是文学家,其实古代的官员能写好文章的也不多。古代做官的两项职责,一个是收税,一个是判案。按照古代的标准,寓真先生在本职工作之余,还能写出这么多作品,还都做得这么好,首先是热爱。只有热爱,才能去潜心钻研,才能有所成就。而且寓真先生写的都是大事大理,他的文章格局开阔。即便是官场文章也做得非常好,在这本 《集外集》里,比如在中央党校的开学讲话,一看就是自己写的,既合规矩,同时也写得很有文采。
最后,祝寓真先生创作之树常青。
谢泳
(厦门大学教授):寓真先生是我非常敬重的人。我讲两个感受,一个作者和一本杂志能长期合作得这么好,这个传统非常难得。愿我们《黄河》杂志社能继续坚持。我在省作协工作过二十来年,寓真先生的稿子到了《黄河》,我也经历过,可以说合作得非常愉快。尤其是刘淳主持工作以后,我也得以和寓真先生来往更加密切。寓真先生的创作道路,对我们山西的创作,或者对所有我们从事文学创作的人,有非常高的示范作用。寓真先生的写作,不是单一文体的写作,而且只要是传统文人里涉及到的每一门类,他都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我去厦门大学以后,好多学生知道我有过在作家协会编杂志的经历,有些爱好文学的学生就问我,我们以后发展的道路,创作的方向应该怎么选择?年轻人嘛,总是有些疑惑。我经常把寓真先生的例子告诉他们,尤其是把《聂绀弩刑事档案》和《张伯驹身世钩沉》两部传记文学作品推荐给他们。当然,也讲寓真先生的创作经历,我不推荐年轻人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写小说和写诗中。我的一个直观判断,写诗写小说太难。要达到一个非常好的高度,甚至让以后的出版社再版你的作品,并不容易。那学生就会问,什么能写?我就举寓真先生的例子,说传记文学可写。传记文学,不管你写得好和坏,不管别人写过没有,你只要有新的史料,新的观点。二是地方文献可以整理。如果一个人长期生活在一个地方上,历朝历代总是有很多史实,这方面的人物,这方面的史料,应该都不少,只要下点功夫,也能写出有意思的作品来。三是野史笔记可以写。做这三方面的工作,对于个人才力的要求,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作为普通人我们能做到,而且对人对社会也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事情。寓真先生的创作道路非常符合我对地方文人的想象,寓真先生在我说的这几个方面都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我以后回到山西要向寓真先生学习,等我退休以后回到山西,也能参与到整理地方文献这方面的工作中去。
刘所才
(法官):对我们老领导所取得的成果,我们表示衷心祝贺。我们也祝福李院长永远保持这样的创作活力,不断为我们奉献精神食粮。祝福李院长。寓真:
今天来的都是老朋友、好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几个月之前,刘淳就告诉过我,要搞这么一次研讨会。我的年龄和身体的关系,今后不可能再写作了,也不大可能参加更多的社会活动了。这一次和朋友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聚,对我差不多是最后一次机会。非常感谢《黄河》杂志社给我创造了这么一次机会,大家不仅来参加会议,还做了这么深入的分析,我非常感动。我为什么写这么多文字?有三个原因,一个是因为爱好。从做学生的时候,就有对文学的爱好。二是因为结识了文化界这么多朋友,这是我坚持写作的动力。没有这么多朋友支持我鼓励我,我可能不会有这么高的积极性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像《聂绀弩刑事档案》写出来了,也就放在那里。有一天赵瑜来看见了,认为写得有点意思,就推荐给了《中国作家》的萧立军主编。三个是看到张奎先生、兵生市长,这几位搞党政工作的同行,我也有一点触动。他们肯定不会写诗,他们在本职工作上搞得风风火火,经常出成绩,经常受表扬,干得是高高兴兴,轰轰烈烈,顺顺利利。而我为什么要写诗呢?我和他们的工作不一样,干的是最麻烦的事,做法院工作。我们学法律的,都有点书生气,或者说有些理想主义,经常办案,想的就是为百姓排忧解难,就想主持个公平正义。党中央不也提了,要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我也一直以此作为工作的准则,想贡献一点自己的微薄力量。但我们中国是个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人治的传统非常深厚,要想搞法治主义,哪有那么容易?做为一个法治主义者,你要没有磨难,简直不太可能。结果是我不但不受表扬,还老受批评,老受责难,受罪受打击。受了批判以后,你骂了我半天,心里窝着气,有了牢骚怎么办?我就跑到南宫地摊上去转悠,看得多了,也参加了收藏家协会。再一个就是写作,借助诗歌来排遣心中的郁闷。我也不会跟人争论,我是法治思想,你是人治思想,没法儿争论,我就写下文章,把我的观点都在我的文章里表达出来。写了这么多文章,就一个主题思想,就是法治建设。弄来弄去,我这个人就是个法治主义者。中国政法大学是我的母校,评选十大杰出校友,把我给评上了。中国政法大学十万毕业生,我很多地方也比不上人家,但把十佳校友评给我,我也很感动。我思想灵魂里就是要为中国建设成法治主义国家努力,这个观点始终没有变过。学法律的人,思想都是很顽固的。我有很多学法律的朋友,他们的法治观念非常坚定。不管在任何形势下,做一个法官,如果真正是一个好法官,不管你领导怎么批,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我写了这么多东西,大家评价得那么高,我很惭愧,我只是一个业余作者,我的主业还是法律。
离开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职位以后,我参加了最高法院的执行委员会,在北京组织了一个中国国际法律专家委员会,在北京组织了两次知识产权论坛,是中国法官协会法院文化分会的分会长,担任中国国际贸易仲裁案的首席法官七年。这些职务到去年年底,全部解除了。社会活动几乎不再参与。从去年到现在,整理了两本书,把过去没有往书里收录的东西辑录在一起。我的法律生涯结束了,我的写作到此也基本结束了。
所以,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在座的各位朋友,都比我年龄小一点,你们的事业还在兴旺发达,我祝愿大家在事业上有更大的成就,在创作上有更丰硕的成果,也祝愿《黄河》杂志越办越好,祝愿我们山西省作家协会和我们山西的文学事业更加繁荣昌盛,祝愿同志们身体健康,生活幸福,万事如意。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