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高科技应推进知识重用和优化

郭朝晖

笔者常常感到：技术进步的本质往往可以归结为提高生产力、在特定前提下提高效率。人类历史上伟大的产品，如轮子、蒸汽机、火车、流水线、集成电路、电话电报，本质上都是提高效率。

随着社会的发展，白领的比例越来越大，生产力进步的主要方式变成提供知识和提高信息工作者的劳动效率。对于知识工作者来说，“知识重用”是提高效率最好的办法；在互联网背景下，“知识的重用”可以达到极致。

仅仅重视重用是不够的，学者应该多思考几步。下一步就是如何促进重用？笔者主张，知识管理要以便于使用为目标，主张将知识纳入流程、知识的生产和使用无缝连接、知识生产的协同配合、推动知识自动化。

在笔者看来，平台就是为了提高重用性的：可以让水平低的人用，让人们很方便地用。平台技术关注用户体验——重视用户体验，也就是便于人类使用、与人类固有的思维方式相适应，让人们用最少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会一项技术，也就是提高学习效率。工业4.0的白皮书就曾经提到：下一代的工业是让机器适应人而不是让人去适应机器。其实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谈到提高效率，还要考虑两个边界条件：1.有需求才有效率，需求大效率才高；2.技术的负面影响足够小。

真正懂得创新的人，都知道面向需求。智能制造和工业4.0也都强调这一点——都强调定制化生产：在生产过剩的前提下，批量化生产的产品已经没有需求了，生产本身就等于浪费。

至于“技术负面影响足够小”，也有这样的几个知识点：第一，越是高端技术，对负面问题的容忍度越低。芯片、飞船、高端机器人、航空发动机、操作系统、DCS/PLC之所以是高端技术，就是因为它们不能容忍小的差错。第二，技术应用的环境越复杂、面向的用户越多，控制负面影响的难度就越大。操作系统、TCP/IP协议之所以难，就是因为面对的可能性太多、问题太复杂；无人驾驶技术的复杂性也在这里。

对做技术的人来说，搞清楚大邏辑相对容易，堵住漏洞非常难。这里举个做过程控制的例子。有位同事编了一段程序，问我：“你看这样可以吗？”我说：“不可以”。他又问我：“有什么问题呢？”我说：“看不出问题，但不能证明它没有问题”。

笔者遇到的问题不是最复杂的，也不是过于追求通用性，尚且可能存在这么多的“坑”，高科技就更难说了。真正懂得技术的人，怕的是细节。因为害怕细节出问题，才注重系统思维、才喜欢用简单的方法——因为用简单的方法才能想清楚。大家都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在千里之堤上找到所有蚁穴，谈何容易！

笔者曾反复强调，中国发展高端科技应该走“从项目到产品，从产品到商品、从商品到精品”的路子，在这个过程中推进知识的重用和优化。很多平台技术就是这么发展来的，经历了一个通用性不断增强、负面问题不断减少的过程，是难度不断增加的过程。这不仅需要工匠精神，也需要系统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