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艳
(六盘水师范学院历史系,贵州 六盘水 553004)
【文史论苑】
略论郑观应的社会批判思想
刘庆艳
(六盘水师范学院历史系,贵州 六盘水 553004)
作为一名务实、忧国忧民的思想家,郑观应注意观察当时的社会,在古今、中西的对比下,他看到了当时的中国在政治、经济、军事、教育、医疗及慈善等方面存在的弊端,并毫不留情地将阻碍中国社会发展、让中国沦为西方列强侵略对象的弊端一一指出,且对其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希望政府能采取措施将这些弊端清除、希望爱国的人们都加入到国家建设中。郑观应的社会批判思想惊醒了沉睡中的国人,加快了人们寻求国富民强的步伐。
郑观应;社会批判;政治;经济;军事;教育
郑观应,原名郑官应,著述十分丰富,《救时揭要》《易言》《盛世危言》是其主要代表作,其社会批判思想也主要集中在这三部著作中。“郑观应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思想,爱国忧民的思想早已刻苦铭心。”[1]他注意观察当时的社会,看到了西方的先进和中国的落后,认为中国落后的原因在于存在许多弊病,其将当时中国社会存在的弊病一一指出并予以了猛烈抨击。
郑观应认为当时的中国在政治方面存在许多弊端,其将这些弊端一一指出,并进行了有力的批判。
(一)任人不专
因才任职,郑观应认为这是在人才任用过程中应遵循的一个基本原则,然而当时的清政府在人才任用方面却存在很大的随意性,出现了用人不专的情况,“陆路之将可改水师,水师之将可调陆路,刑部之员可调工部,兵部之员可调吏部。”[2]如此用人,既浪费了人才、达不到用人尽其才的目的,也不利于国家的发展。郑观应能看到晚清政府在人才任用方面出现的问题,说明其意识到人才在国势增强过程中发挥的巨大作用。
(二)官吏贪污坐赃之风严重
在郑观应看来,当时的官员能做到洁己奉公、见利思义的非常少,在位官员“上焉者或借夤缘馈赠节礼堂规,克减军饷,侵蚀钱粮为津贴;下焉者或藉窝家坐赃娼赌私规,诈索乡民,欺蒙长官为得计。”[3]国家设官,本为民服务,但当时官吏贪污坐赃之风如此严重,可见其已将为民服务之宗旨抛之脑后。郑观应能将这些不正之风指出来,说明其非常痛恨这些恶俗的风气,展现出了其对国事的关心。
(三)官吏恋栈者多,悬车者少
郑观应主张官员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应该退休,原因在于其已不能更好地为民办事、谋福利。可是,纵观当时的官场,应退休而不愿退休之人非常多,其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为“徒为子孙之计”[4],从而发出“印官衙署,非养老院堂”[5]的感叹。
(四)官场繁重
一方面,大员之出入“仪制繁盛”[6]、随从人员多,其所乘坐舟车,皆不敢搭客装货。不独大员如此,州、县之各官,“亦莫不自张其威”[7]。另一方面,馈赠之风存在。这些弊端的存在,既不利于下情之上达,也会耽误公事,更有害于民。由此,郑观应发出这样的感叹:“夫中国之官场,其繁重如此”[8],“中国之文有不如泰西之质者矣,中国之华有不如泰西之实者矣”[9]。可见,中西在官场方面的差异之大,也可知郑观应在对中国官场进行批判的同时,是在竭力提倡向西方学习,这种精神十分值得敬佩。
郑观应对专制政体、官僚体制等也进行了揭露和批判,在此就不一一加以论述。
郑观应认为当时的中国在经济方面同样存在许多问题,并影响了经济的发展。
(一)农工惰
自古以来,中国皆以农桑为本,因此,农耕经济的发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民众的生活水平和一国的综合国力。同样之田地,种同样之作物,而收益却有多寡、好坏之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农工之勤惰决定的,因此,人力在利用土地的过程中就显得极为重要。但观之当时,“万里中原沟渠湮废,粟麦而外物产无多,地之肥者变而瘠矣。”[10]
(二)荒土、荒田多
东北、西北、新疆南北两路等处,有许多土地处于“土著不识耕耘”[11],以致地利废弃的状况。西南的四川、云南、广西之边境,广东的琼州、东南的台湾内山各处,“榛芜未辟,遗利尚多。”[12]于此荒地,边疆之吏漠不关心,动为外人侵占。在许多土地荒芜的同时,我国却有不少人因生计之需不得不出洋做苦工,过着流离困辱的生活。郑观应认为这种现象于边疆的稳定和民众的生活都是极不利的。
(三)不重商务
“富强由来在商务”[13],而当时的中国却不重商务。中国既不重商务,则外族之贪谋亦一日不辍,国强则只能是一种空想,民富也不能实现。
(四)是北方旱潦灾害严重
民以食为天,对广大以农谋生的农民来说,农产品收成的好坏决定了其生活水平的高低,但收获物的多少,除了受农民自身主观的努力外,还受到客观自然条件的影响,水旱灾害就是一个较大的客观因素。政府部门能否积极设法让民众避免受这两大灾害的影响,就显得极为重要,但当时清政府却并没有找寻到好的解决办法。山西、河南、山东、直隶等地不是旱灾,就是水灾,甚至水旱灾皆有之。致使“每次公私赈款辄至数百余万”[14],“穷民之转徙于沟壑者尚不知几千万人”[15]。
(五)矿务不兴
郑观应认为一个国家的富裕程度与其能否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密切相联,而我国地大物博,矿产资源丰富,本应充分利用以促进经济的发展,但却“大半封禁未开”[16],实在可惜。
(六)不修道路
道路之好坏、畅通与否对经济的发展有巨大影响。观当时的中国,没有一省无应修之路,然却大都未得到及时的修整,这严重影响了人们的出行和经济的发展,从而使郑观应发出这样的感叹:“吾不知司空所司何职。竟置国计民生于不顾,抑独何哉!”[17]郑观应能看到道路在经济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是非常值得赞扬的。
军事方面同样也是郑观应批判的对象,他认为当时的中国在军事方面存在以下问题。
(一)将帅无才
军队作战能力之强否,与将领的能力、素质密切相关。对当时中国将帅的情况,郑观应进行了无情地揭露:将帅“非武备学堂出身”[18];有勇无谋,不晓天时地利;“皆以钻谋为能事,不以韬钤为实政”[19];在训练士兵的过程中,只知沿袭西人之教习口令,要求做到步伐整齐、枪炮命中而已。由于将帅无才,故虽然中国仿效西法练兵已久,但军队的作战能力仍不强,这使郑观应非常气愤,“全军之性命系于将帅,将帅之存亡关于国家,可不慎欤?”[20]
(二)制兵不可用,募勇不得人
中兴以来,“额设旗、绿制兵六十万。其入籍者多老弱无赖之辈”[21],能克敌之人极少。对所招之募勇,郑观应认为同样达不到与敌作战之目的,对此也进行了揭露:人各一心,每遇战事,与敌作战时,“其怯敌偷生者非溃即逃,否则各守一方、不相策应,但敌不来攻,即自幸偷安旦夕”[22],视别军之战败和自己无任何关系。甚至有的在接到调遣之令后,也不前往救援。这就使“兵威日蹙”[23],敌人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三)火器不能自出心裁
作战武器之优良与战争胜负密切相联。在郑观应生活的时代,西方非常讲求火器之制,枪炮极为先进。然而中国于火器一事,只知采买,继按其法进行制造,并不能自出心裁。所购之货中不乏“以旧货装饰混充”[24]。这不仅浪费了金钱,无形中也降低了与敌军抗衡之能力。
“人才者国势所由强”[25],由此可知人才在国家强大中所起的作用。人才的培养系于教育,在郑观应看来,当时的中国在教育方面比较落后,存在不少问题。
(一)学校之制废
郑观应认为,学校是造就人才的场所,古时学校之制存,故博学者多,成材者也多,能为国效力之人也多。然而到了后世,“学校之制废,人各延师,以课其子弟。穷民之无力者荒嘻坐废,莫辨之无,竟罔知天地古今为何物,而蔑伦悖理之事,时见于通都大邑。”[26]郑观应看到了学校在人才培养中的重要性,值得赞扬。
(二)学用分离
学用应有效结合,学什么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当时社会的实际需要确定的,学以致用则是学的目的,然而当时的中国“所学非所用,所用非所学”[27],可见,当时学用分离的情况非常严重。
(三)师道渐衰,教术渐坏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在郑观应看来,当时的教师存在以下三方面的问题。一是知识面狭窄。郑观应指出,当时的教师“类皆迂儒老生,终身从事于章句之学,帖括之艺。”[28]因此,这些师者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既不晓国际形势、各国政治,也不知“历朝史鉴、诸子百家”[29],更不晓天文地理、格致之学。二是教学内容取舍不当。郑观应认为,当时的教师不仅知识面狭窄,而且在教学内容方面,未能根据授课对象的接受能力进行恰当的取舍,做到因材施教。对此,他批判:“今以老儒经生所难解者,而教数龄之学童,知其必不能解也,而犹然授之”[30],这样不仅达不到教学之目的,更不能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人才,达不到国富民强的目标。三是教学责任心不够强。郑观应认为,当时的教师教书育人的责任心极不强,“今之为师者,当讲解时不过将各家注释翻诵一遍,苟且塞责而已。”[31]当学生有不明之处向教师求教时,教师也未能尽心尽力一一进行认真细致的解答,可见当时教师的责任心不强。
(四)不重女教
郑观应认为女性在国家建设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然而当时的中国,“女子独不就学,妇功亦无专师”[32],他认为这对于国家的建设和发展非常之不利。从这可以看出,郑观应对女性教育的重视,这种与时俱进的思想值得肯定。
郑观应认为当时的中国在医疗、慈善等方面也存在问题。医疗方面,他认为当时的医者大多是在“读书不就,商贾无资”[33],为了谋生才从医,既不具备专业的医学知识,也未经过严格的培训,自然不能完成救死扶伤的重任。慈善方面,当时虽已设有栖流所、施医局、养老院、育婴堂等善堂,但都因经营不善,款项不充,致使各省“穷民仍多无所归者。”[34]由此可知,郑观应对社会现实的观察力是极强的,也体现了他忧国忧民之心。
郑观应的社会批判思想十分丰富,对社会的批判范围非常广,他看到了当时的中国在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对其进行了猛烈的抨击。然而郑观应是一名务实的思想家,单纯对社会进行批判并不是其最终目的,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寻求使国家政治清明、主权独立、经济繁荣、军事强大、教育发达的途径,才是郑观应批判社会之目的。郑观应的社会批判思想影响十分深远,从其著作刊印和传播的情况即可得知,它惊醒了沉睡中的国人,让人们更清楚地看到了国家所处之境地,促使爱国的志士仁人们不断地寻求民富国强之路。
[1]郑观应,王贻梁.醒狮丛书·盛世危言[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21.
[2][3][4][5][6][7][8][9][10][11][12][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夏东元.郑观应集(上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 版社,1982.353.450.454.454.379.379.380.380.735.739.739.743.744.703.661.870.841.842.856.869.869.911.276.265.301.269.269.270.270.287.520.525.
[13]夏东元.郑观应集(下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1369.
【责任编辑:王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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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04-0222-04
2017-02-15
刘庆艳(1981-),女,贵州六盘水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