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为“诗史”:论夏完淳《大哀赋》的叙事性

2017-03-07 00:49赵金平
关键词:庾信

赵金平



赋为“诗史”:论夏完淳《大哀赋》的叙事性

赵金平

(贵州师范大学 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明末夏完淳《大哀赋》将抒情与叙事相融合,将时地迁移与心理情感变化相结合,虽以言志与抒情为旨归,但是叙事空间的预设和铺写,多样性叙事手法的运用,使其具有显著的叙事性。赋文以史诗般的叙事及情感,历叙明代由盛而衰的整个过程,谱写了明代尤其是明末抗清的宏伟历史画卷,在叙时事的同时述自我之遭际及心路历程,融史诗性与自传性于一体,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大哀赋》;史诗性;自传性;叙事性

明代后期的辞赋创作与前期的内容严正和平衍少趣不同,由于社会矛盾的加剧,学术思想的变化,辞赋创作面向社会现实生活,抒写个人遭际及家国情事的赋作涌现,夏完淳(1631—1647)《大哀赋》便是典型的代表。清人朱彝尊认为《大哀赋》“足敌兰成”[1]644,近人汪国垣《再题内史集》:“文采风流古江左,大哀一赋庾兰成。”[2]700等,皆认为《大哀赋》可与庾信《哀江南赋》媲美,然兰成赋赞誉不绝,誉为“赋史”[3],而夏氏《大哀赋》却未能得到足够的关注。同时,赋体文学的叙事性逐渐受到研究者的关注且有部分研究成果,然多集中于散体大赋和律赋的研究,(如胡大雷《论赋的叙事功能与中古赋家对事件的参与》,《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1期;刘湘兰《论赋的叙事性》,《学术研究》2007年第6期;周兴泰《论唐赋设辞问答的叙事因子》,《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1期等。)对此类赋体的叙事性极少关注,故本文从叙事视角出发对其进行解读,发掘此赋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

一、《大哀赋》的征实性

刘熙载认为“古人一生之志,往往于赋寓之。《史记》、《汉书》之例,赋可载入列传,所以使读其赋者,即知其人也。”[4]448以赋入史,司马迁《史记》肇其端,后代史家多有承袭。史书采赋入史,除了展现人物的情思和才学等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属性应归之于赋的叙事性,用以表现或证实人物的生平及其遭际。赋之叙事,肇始于《离骚》《涉江》等叙自我遭际、抒自我幽情的屈赋篇章,后世赋家多有模拟。汉大赋虚拟人物,以主客问答的体式,内容方面的虚构情节、细节描写以及多样性的空间铺写,展现了大赋的叙事特征,如《子虚赋》《上林赋》以子虚先生、乌有先生和亡是公的虚构身份叙事,扬雄《甘泉赋》《河东赋》等,铺写自我见闻。随着纪行赋和征战类赋作的大量出现,如徐干《西征赋》、曹丕《述征赋》等铺写大事件,赋体文学的叙事特征更加明显。至六朝时期,赋体文学的叙事逐步走向成熟,如谢灵运《撰征赋》、李谐《述身赋》、颜之推《观我生赋》等铺写时事与抒写自我之遭际。而真正将叙时事与叙自我完美结合的是有“赋史”[3]之称的庾信的《哀江南赋》。唐以后,此类赋时时间作,但足以与庾信《哀江南赋》相提并论者,唯有明末夏完淳的《大哀赋》,两篇赋皆效仿《离骚》,具有“诗史”性和自传性。

(一)“诗史”性

《大哀赋》的“诗史”性不仅展现在其对恢弘磅礴的历史画面的铺写,对事件真相的揭露,还表现在其对历史人物的评判以及对民间疾苦的深情关切等,较之于史书记载更具形象性和感染力,亦可为“赋史”。

赋文首述明代之兴盛,“俪唐虞而比德,尚殷周而卜年。”[2]6其时文治武功,国运鼎盛。次叙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事,尤详崇祯,对晚明的内忧外患作了全面的铺写:一方面,“单于虎帐不朝,匈奴渔阳直入”[2]8“疆场多事,边境传烽”[2]8,清军长驱直入,先后占领了辽阳、沈阳、宁远(今兴城)等地;一方面,“朝堂多水火之争”[2]8,朝中大臣意见不合,魏忠贤之阉党、客氏、崔呈秀弄权,屠戮东林党人。在这种“贼在背肩,寇侵肘腋”[2]8的情况下,朝廷却“未拜郭隗,先诛李牧”[2]8,“边徼有沙虫之戚”[2]8,“卒终星而丧国”[2]8,酿成了亡国之势。接着“辽海东西,人多犯顺;大河南北,野咸饥馑。”[2]9下层人民被迫揭竿而起,农民起义风起云涌,以致“既度陕而叩关,复踰河而入晋”[2]9-10,“蚩尤之毒雾弥天,轩辕之鼎湖虚殡。”[2]10李自成攻入北京,朱由检缢死煤山。再述弘光时政事,揭露朱由崧君臣祸国殃民,此时的明王朝,“秣陵王气,黯然欲尽;易水寒风,悲哉正深。”[2]13史可法督师扬州,左懋第等使清议和,而朱由崧、马士英、阮大铖辈,贪图享乐,不思作为,终致弘光之覆灭。其对扬州之役及屠城浩劫的铺写,可补史乘之缺,而较史书载录更形象,更具震撼力。铺写南京沦亡后的惨象:“蘼芜遍于故宫,莓苔碧于旧内。平康之巷绝鸡鸣,锺岭之山空鹤唳。风尘萧索兮十二楼,烟雨凄迷兮四百寺。乌啼上苑之花,鹊噪孝园之树。故老吞声,行人陨涕……黑山之月年年,青冢之花岁岁。室处有荼毒之淫,趸发有髡髵之累。”[2]16-17“天地何心!山河何罪!”是作者对乱世的控诉,亦是对万千生灵涂炭的悲痛哀嚎。“室处二句”谓清朝残害江南人民,强令薙发等,亦可证史,揭露了清统治者的民族压迫政策。最后铺写江南人民面对清兵的入侵,“轨亡秦之陈胜,效安刘之翟义”[2]18,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对吴易、孙兆奎等举义抗清,吴志葵和黄蜚水师败于黄浦江,二人的被捕以及就义于南京诸事皆有叙写,可窥见江南人民起义及斗争的情况。“若乃天南鼎定,浙右龙骞”段对浙、闽抗清形势与作者抗清活动皆有交代。赋文末尾总结了万历、天启、崇祯、弘光以及义师失败的教训,抒发作者抗清复国之心志。用史诗般的叙事向人们展现了明末社会的历史巨变。

除了叙写历史事件外,还揭示了历史事件的因果,对当时重要的历史人物亦有评判。如铺写晚明内忧外患之情状,不局限于对事件及情形的铺陈,而是揭示造成此种局面的原因,阉党、后宫、奸臣的乱政,朝堂党争,加之皇帝用人不当,遂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还归咎于农民起义,对其进行谴责,作为封建士大夫阶层的知识分子能够认识到此种程度已属难得,其对农民起义的憎恨亦是情理之中的。而述弘光时政事,揭露朱由崧君臣祸国殃民,亦是有见地。此外,还对当时的重要历史人物,都有较为公允和恰当的评判,如评价朱由崧,“东昏侯之失德,苍梧王之不君,玉儿宠金莲之步,丽华长《玉树》之淫。”[2]14怨其昏聩及荒于政事。写弘光帝被浮及解回南京情事,“轵道降王,长安旧帝,朱组舆榇之羞,青衣行酒之事。”[2]16揭示了其投降的丑陋面目。评判马士英、阮大铖辈,“宁右则孔愉江总”[2]14,皆有深刻的见识。用“白羽死其孔明”喻史可法的殉难,显示了作者独到的评判价值。

(二)自传性

《大哀赋》除了铺写广阔的历史画面外,亦叙写了自我遭际和心路历程,具有自传性质。若从更加全面的角度而言,此赋亦可看作是夏氏家族及其亲友的一部抗清史。全赋在铺陈历史事件时,穿插了个人及亲友的经历,同时还展现了自我的心理状况及情感变化。

在“乙酉之年,壬午之月,玉鼎再亏,金陵不复,公私倾覆,天地崩离”[2]1的时局下,完淳年十五,便随父亲夏允彝(1596—1645)举义抗清,可谓少年英雄。乙酉义师失败后,“先君绝命,哭药房于九渊;慈母披缁,隔祗林于百里。”[2]1其父夏允彝投湖殉节,其嫡母盛氏于国难后弃家入道。其时“羁孤薄命,漂泊无家”,[2]1但仍矢志不渝,从师陈子龙(1608—1647)加入义军继续从事抗清活动,“既充下乘,聊托中涓。草檄则远愧孔璋,入幕则深惭仲宣。”[2]22在军中参与谋划。然而由于诸多原因,义军失败,好友吴易、吴志葵等相继被执、死难。国仇家恨,悲情不能自抑,作《大哀赋》以寄其情,是年十六。夏完淳之高志及品行与其生长的环境及接受的教育等有密切的关系,其叙家世、身世及经历:

余草木门庭,旂常家世。家淑人黄鹄之悲,先文忠白虹之气。非无德曜之妻,尚有文姬之姊。衣冠连于杜曲,姓氏通夫槐里。[2]25

呜呼!余生于烈皇之年,长于圣安之世,佐威虏以于征,从长兴而再起。追怀故君,何臧何否?言念相臣,何功何罪?或旰食而宵衣,或坠簪而遗珥;或麦饭以自尝,或肉糜之堪耻。[2]25

可知夏氏一族皆为忠烈,亡国易代之时,欲挽颓势于即倒,毁家纾难。作者生于明思宗朝,历经弘光帝朝,面对民族危亡,辅佐吴志葵,追随吴易等抗清,虽皆失败,父兄、朋友、师长等皆不幸罹难,但是作者仍矢志不渝,继续从事抗清斗争。

除了叙写自身及亲友的遭际,全赋还展露了作者的心路历程。乙酉南都之变后,跟随父亲举义,以失败告终,此时的作者年仅十六岁,正值舞象之年,英姿飒爽,浩然正气,然“长剑短衣,未识从军之乐;青燐蔓草,先悲行路之难。”[2]1举义失败,家人离散,亲友避祸,作者亦是四处漂泊,无家可归,“天晦地冥,久同泉下;日暮途远,何意人间!”[2]2柳亚子《怀旧集·江左少年夏完淳传》云:“不久,吴易在杭州草桥门遇害。此时的完淳,正在流离奔窜的中间,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悲愤交集。悲则悲主帅的精忠报国,愤则愤义旅的瓦解冰消,光复的雄图,又成为一度的幻梦了。长谣当哭,穷而后工,便写了一篇传颂到今的《大哀赋》,文采弘逸,淋漓怆痛。”[5]221同时,面对山河破碎,民间惨象,控诉乱世,将祸患的矛头直指最高统治者,“神祖之垂拱不朝,熹庙之委裘而理。罪莫甚于赵高,害莫深夫褒姒。”[2]25悲愤难抑。哀悼亦师亦友的吴易,惋惜义军的惨痛失败。国恨家仇淤积于胸,壮志难酬,虽历经磨难,但是仍存复国之念,大义凌然,显示出一种崇高悲壮的美。

二、《大哀赋》的叙事艺术

“赋者,铺也。”[6]134“赋者,布也。”[7]“敷布其义谓之赋。”[8]“赋者,敷陈之称。”[9]由此可知:赋者,具有博大、铺陈、罗列等义。刘熙载鉴于此,故言“赋起于情事杂沓,诗不能驭,故为赋以铺陈之。斯于千态万状、层见迭出者,吐无不畅,畅无或竭。”[3]411赋的铺陈空间和叙述维度广大,为铺陈名物、叙写情事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故祝尧指出:“赋有铺叙之义,则邻于文之叙事者。”[10]汉代散体大赋“遂客主以首引”的问答体式,[6]134凭虚构象,铺写场景,形成了一种虚构性叙事,随着“虚辞滥说”[11]等的批评和征实性要求的强化,赋家开始铺写自我见闻及经历,以纪行赋和征战赋为代表,赋体文学的叙事特征越来越明显。律赋和文赋的叙事既承袭了前期赋的叙事艺术,又有新的变化,主要表现在叙事手法的多样性。夏完淳《大哀赋》对庾信的《哀江南赋》有明显的模拟痕迹,句式工整、簇事用典是其显著的特征,然而在因循的同时又有新变,比如吸收了寓言赋、文赋的叙事特征等,这些特征使其叙事艺术极具特色,即将隐喻性叙事与直接性叙事相结合,将历时性叙事与空间叙事相结合,在叙事过程中,将抒情与叙事相结合,且随着时地迁移,其心理和情感亦发生着变化。

傅修延认为隐喻性叙事是一种“为诉诸意象手段和象征方法的模拟性叙事。”[12]虽然赋体文学中的事物不能称为“意象”,但是其暗示或象征性的叙事与《易经》开启的叙事传统有共通之处。杨义认为:“隐喻……以词语间非逻辑、或超逻辑的置换的方式,使两个存在系统或行为系统互相干涉而发生意义的曲变,并注入某种情感色彩和道德判断,形成‘不言而喻’的多义联想。”[13]《大哀赋》主要通过援引典事来完成对故事的叙述,如写历史事件,“继以中长侍之窃政,大长秋之尸祝。圣娆定中禁之谋,节让起北宫之狱。顾厨祸酷于三君,累若权延于五鹿。”[2]8用汉代宦官“中长侍”、“大长秋”事喻魏忠贤等阉宦作乱,用汉安帝、灵帝乳母事喻客氏干政;写自我遭际,如“既充下乘,聊托中涓。草檄则远愧孔璋,入幕则深惭仲宣。”[2]22用古人事比拟自己在义军中参与策划事;描写景物,如用“平康之巷绝鸡鸣,锺岭之山空鹤唳。”[2]16写扬州被屠戮后的惨况;抒发情感,如“范丹之甑长寒,卞彬之虱未弃。达士穷途之悲,壮夫歧路之泪。”[2]25以名士范冉、卞彬、阮籍来自喻和抒发情感;评判事物,如“柏梁建章,则读《西京》之赵鬼;林春结绮,则号学士之孔嫔。”[2]14用东昏侯及陈后主事来暗讽南明朝廷君臣的昏聩。如此用典事来驱动故事,实际上是将一段历史事实或自我遭际加以浓缩和概括,再用历史上相同或相似的人或事来转述,在运用和转述的过程中,融入了新的文化意蕴,且在这个过程中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和对事物的看法。隐喻性叙事“其文虽晦,义则可寻”[14],然而簇事用典,固然凝练简约、委婉含蓄、内涵丰富,但是也增加了阅读和理解的难度。除了隐喻性叙事,还有直接性叙事,如用“先君绝命”、“慈母批缁”写先父殉节,慈母出家事。用“短衣则东州亡命,长戟则西掖备员”叙自己上书监国鲁王,被授中书舍人,然事败避祸于岳家半村事。

历时性叙事贯穿于全赋,按时间先后,历叙明代由盛转衰的整个过程,对万历、天启、崇祯、弘光等朝事都有历时性的铺写,有详有略,对崇祯、弘光及抗清活动的叙写较为详细。在历时性叙事过程中,亦有空间叙事,如写南京残象,从宫廷至陋巷,从都市至山野皆是凄惨,又有昔日繁盛与今日萧条的对比等。在整个叙事过程中,既有叙事,亦有抒情,二者相互融合,且随着时地的变化,作者的心理状态及情感也都发生着变化。

三、《大哀赋》的文化内涵

《大哀赋》对庾信的《哀江南赋》有明显的模拟,后世评论家论二者长短,或认为二者可比美,如清人朱彝尊认为“大哀一赋,足敌兰成”[1]644;或认为庾氏之作更胜一筹,倪璠所谓“赋史”,马积高认为《大哀赋》在“文辞的老练苍劲”方面“稍逊于庾信的《哀江南》”[15]562;或认为夏氏之作已赶超前者,如曹明纲认为其“史诗般的赋作向人们展现了明末社会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历史巨变,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和可歌可泣的斗争精神,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庾信的《哀江南赋》。”[16]山公《题夏存古集》:“《大哀赋》罢感精诚,《易水歌》传变徵声。一代文章缘气节,江关羞杀庾兰成。”[2]700白坚认为《大哀赋》“思想高度,艺术感染力的强度,则非庾信所能及。”[2]24可知,认为庾氏作品高者,往往集中于谋篇布局、遣词造句等方面,而认为夏氏之作高者,多推崇其恢宏的叙事、民族气节和矢志不渝的抗争精神。若以公心论之,二者不可轩轾,在遣词造句、文笔老练等方面庾信略高一筹;而在战斗场面、民族气节以及斗争精神方面,兰成赋是无法比拟《大哀赋》的。

夏完淳年十六作《大哀赋》,充分展现了他的才、学、识。《大哀赋》的文化内涵不仅表现在其出众的文学才能上,而且表现在其崇高的民族气节和不屈的抗争精神;不仅局限于完淳一人的品质,而是整个家族甚至民族直面国难时的抉择和抗争精神。这种崇高的气节和抗争精神,通过赋体文学的叙事和抒情完美呈现出来,将情与事融合,极具感染力。谢国桢《晚明史籍考》引屈大均评语,认为完淳年十六,身逢乱世,亲友死难,仍抗争至死,“忠而且孝”,“读其《大哀》一赋,淋漓呜咽,洋洋万余言,而犹似未尽。呜呼!《麦秀》、《黍离》之短,《大哀》之长,固皆与《风》、《雅》同流,《春秋》一贯,为一代之大文”[2]4-5。郑振铎评夏完淳作《大哀赋》:天才横溢,哀艳惊人。似较庾子山的《哀江南赋》尤其沉痛。”[17]庞树柏《龙禅室摭谭》云:“华亭夏存古完淳,死节时年仅十七……尝于沈丈石友处见存古所撰《大哀赋》,其序文有‘长剑短衣,未识从军之乐……远途暮日,何意人间!’云云。每一讽诵,如闻春鹃而听秋猿也。”[2]5可见其极强的艺术感染力。马积高更是认为《大哀赋》的思想境界高过《哀江南赋》,是因为“他们的境界、思想、品格不同所决定的。”[15]561-562而每当乱世或者民族矛盾激烈之时,《大哀赋》展现的民族气节和夏完淳的抗争精神都会被人们推崇。汪辟疆在《三百年前一位青年抗战的民族文艺家——夏完淳》中写道:“我早年从《艺海珠尘》得读《夏内史集》,诵至他十六岁时所作的《大哀赋》和《狱中上母书》、《遣夫人书》这几篇,有时热血上涌,有时酸楚欲绝,不知不觉的使我对于这一位青年抗战的民族文艺家敬佩无已。”[2]5柳亚子在《怀旧集·江左少年夏完淳传》中云:“不过庾信不能死难,终于做了异国的贰臣;而完淳则成仁取义,亘古如生,我觉得是比庾信更胜一筹呢!”[5]221《大哀赋》正因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精神意蕴而被传诵,其感动和激励不仅仅为乱世或磨难中的人们而生,对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无疑也是极大的促进。完淳及其亲友的毁家纾难、崇高气节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髓,更是我们民族的宝贵财富,是屈大均所谓“天地之所赖以长存,日月之所赖以不坠,江河之所赖以无穷”的精神力量[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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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曹明刚. 赋学概论[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 308.

[17] 郑振铎. 插图本中国文学史[M]. 北京: 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 2009: 770.

(责任编校:叶景林)

2017-05-15

赵金平(1988-),男,甘肃平凉人,硕士生。

10.15916/j.issn1674-327x.2017.06.016

I106

A

1674-327X (2017)06-006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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