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强,张海亮,卢 曼
(1.昆明理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3; 2.中央财经大学 统计与数学学院,北京 100081)
人民币汇率非对称性影响研究
——基于矿产资源企业OFDI的实证分析
傅正强1,张海亮1,卢 曼2
(1.昆明理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3; 2.中央财经大学 统计与数学学院,北京 100081)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汇率逐渐成为最重要的核心经济变量之一,其对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不容忽视。本文从理论上论证了人民币汇率对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所具有的非对称性影响,并结合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投资实践及其投资项目数据,从微观角度给予实证验证。实证结果表明人民币汇率的变动对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投资具有非对称性影响,人民币升值对矿产资源企业投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特别是在人民币小幅升值的情况下;对贬值而言,大幅贬值的削弱作用更加明显,小幅贬值时若伴随明显波动变化,则矿产资源企业有可能因为投资机会的增加而扩张投资规模。
汇率非对称性影响;对外直接投资;矿产资源企业
2000年开始,中国企业受“走出去”战略的推动,加快了进行海外投资的步伐,中国企业与国外经济体联系更加紧密。作为两国货币之间兑换比率的汇率,联系着两国或者两个地区之间的资本流动,汇率与境外投资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汇率变化引导资源流动,越来越受到企业决策者的重视,成为其进行境外投资必须考虑的因素。2005年7月21日,我国进行了汇率制度改革,由原来的单一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改为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揽子货币进行调节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这使得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更加富有弹性和灵活性。自此,人民币汇率波动越来越频繁,对全球经济活动也有了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复杂的影响(刘青,2014;刘军等,2014;谢博婕,门明,2014)。汇率变动往往会引起对外直接投资导向和结构发生变化(毛日昇,郑建明,2011)。尤其是在2015年人民币被确认加入SDR之后,人民币汇率的变动将引起更为广泛的影响。
另一方面,采矿业一直是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领域。自2000年,采矿业对外直接投资金额连年攀升,在行业对外直接投资中一直位居前列。矿产资源企业通过实施对外直接投资获取铁矿、铝矿、铜矿等金属矿产以及煤炭、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不仅保障了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确保了我国战略资源安全的需要,也为平抑我国国内资源价格波动做出了重要贡献(张海亮等,2015)。在跨国投资频繁发生的情况下,矿产资源企业在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必须要考虑汇率变动带来的重要影响。然而,在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实践中,因对汇率变动判断失误而导致投资失策的案例时有发生。本文试图结合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实践,阐释汇率对矿产资源行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效应。
关于汇率的“非对称性”研究源于对汇率传递的研究。随着对汇率传递效应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Webber,2000;Mahdavi,2002;Pollard,Coughlin,2004;曹伟等,2012;郑经晃等,2015)认为汇率传递中存在着非对称性,汇率升值和汇率贬值对一国物价的影响程度是不一致或者存在明显差异的。这种不对称性既可能体现在影响方向不一致,也可能体现在影响程度或者说影响幅度不一致。曹伟和倪克勤(2010)研究指出,汇率的非对称性属于汇率不完全传递范畴,对非对称性问题的研究是对汇率不完全传递问题研究的进一步深化。在理论研究方面,现有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从企业竞争程度、企业产品替代程度以及企业间的市场份额比例等视角来阐述汇率的非对称性(曹伟等,2012)。在实证方面,研究集中于汇率对进出口贸易价格、国内物价水平以及外商直接投资的非对称性影响,尤其是在价格方面的研究尤为深入。Khundrakpam(2007)以印度国内的物价水平为研究对象,发现汇率传递对其的影响存在非对称性,汇率波动越小传递效应越强。Marazzi等(2005)研究了美国进口商品的价格,也发现了非对称性的存在。但是对于汇率非对称性的存在并没有在实证方面达成一致的结论(刘军等,2014),例如Dogan(2013)以土耳其制造业为研究对象时就没有发现汇率非对称性的存在。我国学者王胜和田涛(2013)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研究,他们将汇率变动进一步划分为四种类型:小幅度升值、大幅度升值、小幅度贬值以及大幅度贬值,并最终得出结论认为在考虑了不同条件下的汇率变动对国内价格水平存在非对称性影响。
另外,关于汇率对FDI的非对称性影响方面。当前学界在研究汇率对FDI的影响时,主要将FDI界定为流入的投资,即外商直接投资。从理论方面来看,Cushman(1985)、Froot和Stein(1989)先后提出了“生产成本效应”理论和“财富效应”理论对这种非对称性影响进行了解释。多数国内学者认为若人民币贬值,将会促进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而McCulloch(1989)的研究则认为汇率对FDI没有直接的促进或抑制作用。从实证方面来看,关于汇率变动对FDI的影响主要从两个层面展开:一是分析汇率水平变化(升值或者贬值)对FDI的影响,二是分析汇率波动幅度对FDI流入的影响(封福育,2015)。Caves(1989)、Froot和Stein(1989)、Swenson(1994)以美国为研究对象,认为美元的贬值能够大量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流入。胡邦勇(2007)认为人民币贬值会促进外商直接投资,但是在长期这种正相关关系并不成立。田素华(2008)研究了2005年7月21日汇改前后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外国资金流入的影响,研究发现人民币汇率波动越大越能够促进外商投资企业和个体企业的增加。还有研究表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以及其波动率对不同行业的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方向和影响程度是不同的(胡泽俊,赵昊,2013)。程瑶和于津平(2009)认为汇率变化对FDI的影响不仅仅是指汇率价格的水平变化,也包括汇率波动所形成的FDI风险不确定性。
综上,汇率是否具有非对称性影响的结论是不一致的,且针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FDI),汇率的影响研究是没有的。从研究角度来看,基于特定行业视角进行汇率非对称性影响的研究尚缺乏深入的理论与实证研究。所以,已有研究虽然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依据,但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本文将沿袭财富效应,需求效应,成本效应以及风险效应这一分析框架,结合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实际特点对汇率产生的非对称性影响进行剖析。
(一)汇率变动方向产生的影响
汇率变动方向分为两种:一种是升值变化,另一种是贬值变化。汇率升值或者贬值的影响是比较直观的。具体来说,人民币升值或者贬值主要对两种效应产生影响:财富效应和成本效应。汇率,简单来说就是一国货币兑换另一国货币的比率,或者是用一种货币表示另一种货币的价格。所以,从购买力角度而言,人民币升值意味着我国货币可以兑换更多的外国货币、购买力增强。这样,当企业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相当于以我国的货币兑换成外币后购买外国的资产,人民币升值意味着能够兑换更多的外国货币,从而与升值之前相同的人民币货币量可以购买更多的外国资产(对于矿产资源企业来说,就是购买铁矿、铜矿、石油田等资源,或者出资进行企业并购),这时企业可以在竞买中提出更高的价格,增加自己投资成功的机会,该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就有所扩大。此时,企业所有权优势更加明显,这就是财富效应的体现。而对应的,人民币贬值时,我国货币购买力减弱,企业不再具备这种优势,将考虑缩小对外直接投资规模。而汇率变动的成本效应是指人民币的升值或者贬值会影响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投资成本,一方面与上面的分析相类似,是指投入的资金成本,若人民币贬值,企业要想在东道国投资贬值之前同样数量的资产就要花费更多的本国资金,这是同样一件事出于两种角度的考虑。而另一方面,成本效应还体现在投资之后,对职工工资这一重要劳动力成本的影响。当劳动力成本涉及汇率换算时,本币升值将节约这一支出,而贬值将提升这一支出,从而直接影响了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成本。
人民币升值和贬值的影响过程是一个相对的过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民币升值时企业所扩大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必然等于人民币贬值时企业所减少的对外直接投资,即如果人民币升值1%,那么企业增加5%的投资,但是如果人民币贬值1%,企业并不是必然减少5%的投资。这种影响往往是具有非对称性的。这其中主要是因为,一般而言,增加投资的速度要快于投资下降的速度。这有点类似于“价格刚性”理论,对于价格而言其上涨可以是快速的,但是下降往往会受到阻碍。投资也是如此,撤资受到已投入的成本的限制,要综合考虑撤资后员工问题、空置的厂房等问题,这使得缩小投资规模常常面临着一系列不易解决的问题,严重时甚至会影响是否会缩小规模的最终决定。对于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而言,采矿业的投资往往是投入资金大、建设时间长,并且回收期往往也较长,所以对于这类企业来说,他们一旦缩小投资将面临比其他行业企业更多的难题。同时,因为矿产资源对一国的发展而言具有重要的战略属性,所以从获得战略资产的角度来说对外直接投资是一种“硬性要求”,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民币贬值有可能对矿产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并不产生影响。
(二)汇率变动幅度大小产生的影响
已经有研究表明汇率变动的幅度会对劳动密集型或者资本密集型的行业进出口产生影响。还有研究表明对于东道国来说,其货币升值幅度越大,在该国资源导向型的直接投资减少的幅度也就越大(于津平,2007)。将这一现象换个角度考虑,也就是说当人民币发生较大幅度的贬值时,我国以资源为导向的对外直接投资将会大幅减少,而我国矿产资源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往往就是以资源为导向的投资。结合上面的分析,这意味着:不仅是汇率变动的方向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具有非对称影响,而汇率变动的幅度也会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产生非对称影响。具体来说,将汇率变动与其幅度相结合,会有四种情形:大幅升值,大幅贬值,小幅升值以及小幅贬值。一般来说,我国汇率制度主要是盯住一揽子货币,并且我国推行稳健的货币政策,所以人民币不太会发生大幅升值和大幅贬值的情形,而小幅升值和小幅贬值较为常见。对于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而言,都希望宏观环境能够明朗化,希望能够对投资环境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所以,当汇率变动幅度较大时,企业决策者一般会认为这种大幅度变化并不经常发生,而这种变化将会对经济环境产生重要影响,所以决策者一般会对此持观望态度,待环境恢复相对稳定的时候再考虑进行对外直接投资。而汇率小幅变动是一种常态,企业决策者需要做的是对此进行动态性研判,以在合适的时机进行对外直接投资。
(三)汇率波动变化产生的影响
汇率波动变化所产生的影响主要是改变了投资者所面临的风险。一方面,汇率波动会影响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时的成本,决策时间点和投资实施时间点往往是不一致的,在这段时间中,企业决策者要承担汇率波动所带来的风险。另一方面,当投资成功之后,汇率的波动也会影响利润的测度,因为在东道国的投资利润一般是以东道国货币计价的,若是想将利润返回国内就需要与本国货币进行兑换。这样汇率波动就增加了利润的不确定性,最终增加了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收益的风险,影响了企业效益。Chakrabarti和Scholnick(2002)从汇率运动的角度提出了另一种解释方式,即汇率波动往往存在超调的现象,假设投资者中普遍存在均值回复预期,那么如果出现大的汇率波动,投资者会预期汇率向相反的方向运动,这将导致对外直接投资流向货币出现贬值的国家(朱亚莉,2013)。本文主要研究的是汇率变动影响的非对称性,故对汇率波动的影响仅做简单分析。*此外,由于矿产资源企业投资目的往往是为了获取战略资产或者资源,其市场导向并不是很突出,所以汇率变动引起的需求效应不明显,在此不做分析。
(一)研究假设
根据前面的理论分析,本文认为汇率的变化将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产生影响,并且这种影响是存在非对称性的。为进一步验证这一说法的合理性,本文将做出以下假设,以此对汇率自身、汇率变动以及汇率波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进行研究。
一方面,如前面理论分析所言,汇率的变动会产生改变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成本等影响;另一方面,汇率的波动变化将引起矿产资源企业在境外投资的风险变化。所以,做出假设1:总体来看,汇率变动和汇率波动会显著影响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
一般而言,汇率升值将提升人民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所以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而言,当人民币升值时是有利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反之,当人民币贬值时,投资同样的标的将会付出更多的人民币,不利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所以,做出假设2:当人民币升值时,矿产资源企业将扩大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当人民币贬值时,企业会缩小投资规模。即汇率变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具有不对称性影响。
同时,参照王胜和田涛(2013)的研究,在假设2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做出假设3:汇率变动的幅度不同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也具有非对称性。以此进行更为细致的分析。
(二)实证设计
为验证假设1,本文设定模型(1),来研究汇率自身、汇率变动(升值或者贬值)以及汇率波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的影响。
LNV=β1+β2REER+β3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1)
其中,LNV代表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REER代表汇率;DREER代表汇率变化率;GREER代表汇率波动率;XN是虚拟变量,代表汇率政策的变化;LNADD代表行业增加值;LNEM代表行业就业人数;LVWA代表行业工资。
为验证假设2,本文设定升值模型(2)、贬值模型(3),分别用来考察人民币汇率升值和人民币汇率贬值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不同影响。
所以,升值模型(2)为:
LNV=β1+β2REER+β3A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2)
贬值模型(3)为:
LNV=β1+β2REER+β3B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3)
为验证假设3,本文将人民币汇率变动幅度进行细分,将M作为临界值,若汇率变动率的绝对值大于等于临界值M,则表示是大幅度变动;若汇率变动率的绝对值小于临界值M,则表示是小幅度变动。在验证假设2的模型基础上,设定大幅升值模型(4)、大幅贬值模型(5)、小幅升值模型(6)、小幅贬值模型(7)来研究不同汇率变化幅度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非对称性影响。
LNV=β1+β2REER+β3AL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4)
LNV=β1+β2REER+β3BL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5)
LNV=β1+β2REER+β3AS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6)
LNV=β1+β2REER+β3BSDREER+β4GREER+β5XN+β6LNADD+β7LNEM+β8LVWA+ε
(7)
(三)数据来源
1. 样本选取
本文在Zephyr数据库中筛选出2002年1月—2016年3月期间,中国矿产资源企业在境外进行海外投资项目数据624项。这624条项目数据包含处于“谣言”(Rumour)、“宣布”(Announced)、“完成”(Completed)、“撤回”(Withdrawn)以及“待定”(Pending)等多种状态。根据研究需要,并综合考虑其他变量的获得情况,最终从这624条项目数据中选取完成项(359项)为实证样本。
2. 变量选取与数据来源
因变量。本文将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金额(文中以LNV表示,单位千欧元)作为因变量,以此来衡量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
自变量。参照黄静波和曾昭志(2011)的研究,实际有效汇率不仅能够反映名义汇率的相对变动情况,还能剔除通货膨胀对货币本身价值变动的影响,所以,本文中汇率变量采用国际清算银行(BIS)统计的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指数(文中以REER表示)。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统计方法,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指数数值增加,代表人民币升值;数值降低,代表人民币贬值。汇率经过取对数处理。汇率变动率和汇率波动率均依据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指数计算得出。其中,对于汇率波动率,考虑到其具有金融数据特征(具有集群性),所以采用GARCH模型来测度波动率。
控制变量。本文中控制变量主要是为了控制矿产资源行业特点,所以,参照徐冬林和郭云南(2007)、韩啸和赵晓(2014)的研究,采用行业增加值(文中用LNADD表示,单位亿元)、行业就业人数(LNEM,单位万人)以及行业职工工资(LNWA,单位亿元)作为体现行业特点的控制变量。同时,由于自2005年7月21日起,我国汇率制度发生了重大变革,考虑到这一变化,本文设置虚拟变量XN,对于2005年7月21日(不含)前发生的投资项目,XN取值为0;对于2005年7月21日之后发生的投资项目,XN取值为1。
在计量过程中,所有金额数值已剔除通货膨胀影响(2003年1月为基期),并取对数处理。表1对变量的来源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表1 相关变量介绍
(四)实证分析
1. 统计性描述分析
本文实证研究所选取2002年1月至2016年3月期间的359项项目,主要集中发生在2008~2009年和2011~2012年之间。从投资金额上来看,矿产资源企业倾向于投资在加拿大、秘鲁等国家;从投资项目数来看,大多数企业首选的国家或者地区是澳大利亚。根据前文所描述的变量及数据选取过程,列出上述变量的统计性描述指标(见表2)。
虽然取对数之后,数据会变得相对平稳,但是仍然可以看出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金额(或者说投资规模)差异较大,汇率改革之后对外直接投资明显增加。这其中既有我国持续推进企业“走出去”战略的影响,也可能存在2005年汇率改革之后,人民币汇率的变化更有助于我国矿产资源企业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均值、中位数为正,说明在样本期间,我国货币主要表现出升值特性。从表中还可以看出,我国采矿业行业特征数据变化不大,较为平稳。
表2 相关变量统计性描述分析
注:表中数据均为四舍五入后结果。
2. 总体模型以及升值模型、贬值模型的分析
对样本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并对存在异方差的情况采用HAC方法进行估计,最终得到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回归结果
注:***表示在1%水平下显著,**表示在5%水平下显著,*表示在10%水平下显著;表中数据均为四舍五入后结果。
从表3中模型(1)所示结果,可以看出,从整体上来看,无论是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自身还是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以及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波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均无显著影响,在此过程中起作用的是采矿业行业特征变量——行业增加值。行业增加值是对某一行业整体实力的一个综合性评价指标,直观来看,其与一国GDP能够表示该国的经济实力具有相似的含义。所以,整体来看决定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是该行业的整体实力。所以,假设1不成立。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整体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无显著作用,这也暗示着,其内部影响机制可能是复杂的,而这种复杂性可能导致其无法通过整体变量得以体现。
模型(2)和模型(3)所显示的结果进一步验证了上面的猜想。在升值模型中,行业增加值依然具有重要作用,同时,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具有显著影响。DREER系数为正,表示当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增加一个单位时,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增加55.177%。这一增加比率无疑是巨大的。而根据贬值模型所显示的结果,当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贬值时,当期汇率值相对来说起主要作用,但是作用并不明显。通过两个模型的对比,可以看出汇率非对称性的存在。所以,假设2不完全正确。当人民币升值时,矿产资源企业将扩大对外直接投资规模;而当人民币贬值时,并没有十分显著的证据表明矿产资源企业一定会缩小对外直接投资规模,此时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
3.不同变化幅度下的回归分析
对于汇率来说,多大的变化幅度才是大幅度变化?2004年Pollard和Coughlin的研究认为超过3%的汇率变动幅度就是大幅度变化,而小于3%的汇率升值或者贬值变化称为小幅度变化。这一规则的设定具有较强的主观性成分,并不能成为一条普适性规则(曹伟等,2012)。有学者(曹伟,倪克勤,2010;谢博婕,门明,2014)针对我国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进行研究,研究过程中分别采用汇率变动的中位数、平均值以及利用门限模型来界定人民币汇率变动幅度的大小,其研究结果表明三种方式划分的汇率升值或者贬值变动幅度的大小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一致的。所以,本文采用简单易操作的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绝对值的平均值作为幅度大小划分的临界值。从数据中计算得出,DREER绝对值的平均值为0.012,所以,模型中M=0.012。
将总体样本数据根据升值、贬值以及大幅度变动、小幅度变动进行划分,然后进行回归分析,并对存在异方差的情况采用HAC方法进行估计,最终得到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回归结果
注:***表示在1%水平下显著,**表示在5%水平下显著,*表示在10%水平下显著;表中数据均为四舍五入后结果;模型7中XN取值相同,故不计入方程。
根据表4中结果显示,在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发生大幅变动的条件下,当人民币升值时,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没有明显的影响。而在大幅贬值时,当期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值具有显著影响,并且综合大幅贬值模型中职工工资项明显显著的情况,我们可以认为当人民币出现大幅贬值时,对投资的矿产资源企业来说人民币的贬值使得其支付的劳动力工资上升,这增加了企业的投资成本,所以此时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会有所降低(表中体现为LNWA项的系数为负)。
而在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发生小幅变动时,情况与大幅变动明显不同。在这种条件下,如果人民币升值,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将明显增加。具体来说,若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升值一个单位,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将会增加159.88%。可以看出,与不划分变动幅度大小的升值模型(2)相比,这种情况下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对人民币汇率的变动更加敏感。而当人民币贬值时,从表中的计量结果我们可以看到此时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的变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没有显著影响,但是若人民币发生小幅贬值而这种贬值持续震荡,即当汇率变动十分频繁、波动较大时,汇率的这种变化将会使得矿产资源企业增加对外直接投资额。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当汇率波动大时,由于矿产资源具有较强的金融属性(张海亮等,2015),部分企业可能会在这种波动中寻求套利机会而加大投资。
综上所述,当将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进一步按照变动幅度的大小进行划分,在此基础上进行研究之后,我们可以看出不仅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非对称性效应体现在升值效应和贬值效应的不同上,也体现在大幅升值、小幅升值、大幅贬值、小幅贬值之间的效应不同。所以,假设3成立,即汇率变动的幅度不同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也具有非对称性。
本文从理论上论证了人民币汇率对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所具有的非对称性影响,并结合我国矿产资源企业对外投资实践及其投资项目数据,设立三个层次的假说,从微观角度实证分析了汇率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非对称性影响:其一是对所有变量进行总体性分析;其二是根据人民币汇率升值或者贬值对总体模型进行划分,对升值模型和贬值模型分别探讨汇率升值和贬值的影响;其三是进一步依据汇率的变动幅度大小,将模型再细化为大幅升值模型、大幅贬值模型、小幅升值模型以及小幅贬值模型,以探讨汇率的不同幅度变动是否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具有非对称性影响。实证结果表明:(1)总体来说行业实力在对外直接投资中起重要作用,汇率的变动与波动对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不明显,可能暗示了复杂非对称性影响的存在;(2)人民币升值对矿产资源企业投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企业方面往往会选择扩大投资规模,而在人民币贬值时没有明显证据表明其会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产生重要影响;(3)对升值而言,与大幅变动相比,人民币汇率小幅升值对矿产资源企业的促进作用更为明显。而对贬值而言,大幅贬值的削弱作用更加明显,其与投资成本显著上升有关,小幅贬值时若伴随明显波动变化,则矿产资源企业有可能因为投机机会的增加而扩张投资规模。总体来看,实证结果说明了人民币汇率的变动对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具有非对称性。
由此,我国矿产资源企业要加强对宏观经济环境动态研判能力,合理、准确地对汇率走势、国际资源价格变动趋势进行判断,并做到及时性的、动态化的追踪汇率变化,以期做出最有利于企业的对外投资决策。同时,根据人民币小幅升值更有利于矿产资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结论,我国要渐进、稳步地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采用汇率小幅的调整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责任编辑:黎 玫〕
Asymmetric Impact of RMB Exchange Rate: Based On the Empirical Study of OFDI by the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FU Zheng-qiang1,ZHANG Hai-liang1,LU Man2
(1.School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s, Kunm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Kunming,650093, Yunnan,China; 2.School of Statistics and Mathematics, 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Beijing,100081, China)
As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the economic globalization, exchange rate, which has been gradually becoming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core economic variance, has an influence on our country’s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that straightly invest to the foreign enterprises. This article theoretically demonstrates that the exchange rate of RMB has asymmetrical influence on our country’s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that straightly invest to the foreign enterprises., and combines with the foreign invest practice and its invest item data of our country’s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to give the demonstration from the angle of microcosmic. The result of the demonstration shows that the exchange rate of RMB has asymmetrical influence on our country’s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that straightly invest to the foreign enterprises and the increase in value of RMB has remarkable promote influence on the invest of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especially during the small range of RMB’s increasing in value. As for decreasing in value, it’s obvious that the large range of decreasing in value has weakened influences. If the small range of decreasing in value with wave changes obviously, it’s possible that the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will expand the invest scale because of increasing speculate chances. This article has important meanings in enriching the theory of delivering exchange rate and guiding mineral resources enterprises that straightly invest to the foreign enterprises.
the Asymmetric Effect of exchange rate;OFDI; mineral resource enterprises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462021);云南省应用基础研究计划项目(2014FB135);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地项目(JD2014YB08)
傅正强(1978— ),男,浙江义乌人,昆明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投资决策研究;
F822
A
1006-723X(2016)10-0088-07
张海亮(1983— ),男,山西介休人,昆明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对外投资、金融工程研究;
卢 曼(1990— ),女,黑龙江绥化人,中央财经大学统计与数学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数量经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