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植县“民家腔”文白异读研究

钟江华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桑植县“民家腔”文白异读研究

钟江华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通过对湖南白族汉语方言——桑植“民家腔”的文白异读及语音层次的描写，总结了其语音特点。部分韵母白读层如蟹摄开口一二等字“太菜街爱”的读音æ，流摄开口一等（帮组除外）字“走狗口偷”的读音e等是“民家腔”最突出的语音方面的特征。

湖南白族；汉语方言；桑植“民家腔”；文白异读

一、引言

桑植县位于湖南省的西北部，现属张家界市管辖。全县通行汉语方言西南官话。芙蓉桥和马合口两个白族乡位于桑植县东北部，居住于此的白族同胞系南宋时期因战乱从云南大理辗转流落于此的白族人后裔。这两个白族乡的大部分村民所说的“民家腔”（白族人曾长期被称为“民家人”）是张家界地区最为典型的白族汉语方言，我们文中的“民家腔”也就是指的这两个乡的方言，与以县城话为代表的“客家腔”存在较大差别。主要调查对象为：钟高众，男，白族，1952年生，桑植县芙蓉桥白族乡鹤群村人。

单字调5个：阴平41、阳平53、上声24、去声22、入声214。

二、民家腔的文白异读

方言中有的字虽然有念字音，但口语交际中没有文读音和白读音的区分。比如“略虐掠”在民家腔的口语中都只会说成ȵio214，除非在照着汉语拼音念字或念文章时才会学着普通话念成ȵyɛ214。我们认为这样的字不存在文白异读的现象。而像“牙”字，在日常口语中，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很自然地有“牙ŋa53齿”和“牙ia53刷”、“眼ŋan24睛”和“眼iɛn24科”的分别，这就属于文白异读现象了。

民家腔中的文白异读字多数只有一个白读音，少数有两个甚至三个层次的白读音。例如：

受周围强势方言及普通话的影响，很大一部分白读音只保留在某一义项或某一个或者少数几个较常用的固定口语词当中，即很少单说，同时民家腔中很多词都习惯读成中和调。

因此本文标音时在那些只出现在中和调的音节后面直接标注实际调值，为了与原调值相区别，在实际调值前面加“0”，如“担t‘an044扁~”。只出现在儿化音节中的字直接标儿化音，如“克kər044扑~儿”。举例时用浪线“～”代替复举。为方便阅读，举例中在不清楚本字的情况下尽量使用方言中同音字代替，并在其右上角用“=”予以标识，如“鸟儿来=（鸟）”。为了尽可能全面地反映民家腔语音中的不同历史层次，我们把某些只有白读层读音，但与普通话读音相差较大的字也尽量罗列出来。

下面分别从声母、韵母、声调三个方面来讨论。

（一）声母异读

这一类文白异读中，有的是单纯的声母变化，有的伴有韵母或声调的变化。有几个层次白读音的分开举例。（文中韵的标注平以赅上去）

1.非组

白读层为唇齿塞擦音pf‘，文读层为唇齿擦音f。如：覆入敷pf‘u214~酸菜（腌制酸菜）/ fu214~盖；伏入奉pf‘u214~到睏（趴着睡）/ fu22~天惯里（三伏期间）。

2.帮组

（1）白读层为p‘，文读层为p。如：搬平帮p‘ɛn53~嫁奁/ pɛn41~钥匙（拿钥匙）。

（2）白读层为p，文读层为p‘。如：泡平滂pau22~~儿（泡泡）/ p‘au53手上打个~；碰pɔ˜22~到墙壁哒/ p‘ɔ˜22~运气。

3.端组

（1）白读层为t‘，文读层为t。如：档平端t‘aŋ24~案/taŋ24存~；担去端t‘an044扁~/tan53~子，两~水；挡上端t‘aŋ24莫~到哒/taŋ24换~；裆平端t‘aŋ044桶~裤（死裆裤）/taŋ41~太大哒；凳去端t‘en044板~儿（小板凳）/ ten41~~儿（小凳子）；度去定t‘ou022态~/ tou22~数；屌t‘iau24~胯（赤裸裸体）/ tiau24~~儿（戏称赤子阴）。

（2）白读层为t，文读层为t‘。如：他平透ta41/t‘a41；透去透tou22恨~哒/t‘ou214~明；涂平定tou043糊~/t‘ou53涂料；姓。

（3）白读层为舌尖前鼻音n或舌面前鼻音ȵ，文读层为舌尖前不送气塞音t。如：到去端nau043漫~处（到处）/tau53~处；洞去定nuŋ022上~街（桑植一乡名）/tuŋ22~~儿（小洞）；得入端nɛ044得喜~（幸好）/tɛ24~力，喜~；的入端 ȵi022弟兄和=~（弟兄之间）/ti0；地去定ȵi 麦~坪，官~坪（当地乡、镇名）/ti22~洞。

4.精组

（1）白读层为ts‘，文读层为ts。如：奏去精ts‘ou53~效/tsou53~乐；昨入从ts‘uo22~儿（昨天）；族入从ts‘ou214家~；燥上心ts‘au021干~，干巴干~/tsau22~热。

（2）白读层为塞擦音，文读层为擦音。如：枞平精ʦ‘uŋ53~树/suŋ53~树；僧平心ʦen043唐~/sen41~人；碎去心ʦ‘ei53~石厂/sei53人老嘴~；随平邪ʦ‘ei53~在（随便）/sei53~便。

（3）白读层为舌尖前音，文读层为舌面前音。如：全平从ts‘ɛn53~款=（齐全）/tɕ‘yɛn53~部；泉平从ts‘ɛn53~水/tɕ‘yɛn53黄~；间平见tsan043时~/tɕiɛn41瞬~；渐上从tsan22~~/tɕiɛn53循序~进；选上心sɛn24让你~/ɕyɛn24~择；旋平邪sɛn22~鬼（骂人瞎转悠）/ɕyɛn53~转；续入邪sou044手~/ɕʮ043连~剧。

（4）白读层为舌面前塞擦音，文读层为舌面前擦音。如：箱平心tɕ‘iaŋ043箩~（箩筐）/ɕiaŋ41~子；像上邪tɕiaŋ22相~/ɕiaŋ53画~；祥平邪tɕ‘iaŋ53谷~兵（人名）/ɕiaŋ53吉~如意；详平邪tɕ‘iaŋ53~细/ɕiaŋ53安~；喜上晓tɕ‘ɿ24得~得（幸好）/ɕɿ24~欢，~得（幸好）；吸入晓tɕɿ214~气/ɕɿ214~管。

5.知、庄、章组

（1）白读层为舌尖送气音，文读层为舌尖不送气音。如：择入澄ts‘ɛ

214选~/tsɛ214~优；支平章tʂ‘ʅ调度，指使：快把他~开/tʂʅ41~持；皱去庄ts‘ou53~眉头；着入澄tʂ‘uo22睏~哒；（量太少）吃不~/tʂuo22睏不~。

（2）白读层为舌尖不送气音，文读层为舌尖送气音。如：测入初tsɛ214~秤/ts‘ɛ214~验；翅去书tʂʅ53~管儿（翅膀）/tʂ‘ʅ53鱼~。

（3）白读层为舌尖中音t，文读层为舌尖后音tʂ。如：朝平知tau021三明~（偶尔）/tʂau41~气；着入澄tau024急~要走哒，瞒~我的/tʂuo024你莫急~；准上章ten24不~/tʂuen24~确；砧ten41~板子（砧板）。

（4）白读层为ʂ，文读层为tʂ‘，均为庄组字。如：齿上昌ʂʅ044马~苋/tʂ‘ʅ24莫~（别搭理）；尝平禅ʂaŋ53辨别滋味/tʂ‘aŋ53卧薪~胆；常平禅ʂaŋ53~德（地名），姓：~老师；晨平禅ʂen044早~/tʂ‘en53凌~；纯平禅ʂuen53~粹，单~。

6.见系

（1）白读层为送气音k‘，文读层为不送气音。如：果上见k‘uɔ˜24~~然然（果然）/kuɔ˜24~~儿（果子）；光平见k‘uɔ˜021丝~袜/kuɔ˜41发~；怪去见k‘uæ043难~是的（难怪）/kuæ53~物；间平见k‘an41中~/tɕiɛn41人~；管上见k‘uɛn024只~~，尽/kuɛn24~事；架去见k‘a021撑~：放在火坑中间用生铁锻造成的三脚架子，上面用来放置锅、罐等/tɕia打~。

（2）白读层为舌面不送气音，文读层为舌面送气音。如：括入见kua214~符（括号）/k‘uo214~号；克入溪kər044扑~儿（扑克）/k‘ɛ214~服；渠平群tɕʮ021沟~/tɕ‘ʮ53~道。

（3）白读层为舌根音，文读层为舌面前音，均为见组字。如：甲入见ka024、k‘a024指~儿/tɕia214~乙丙丁；锯去见kɛ53~菜，~到手哒/tɕʮ53~子；嫁去见ka53~姑娘/tɕia53~奁；架去见ka53~席（摆酒席）/tɕia53打~；家平见kæ043

043梅~桥（当地地名）、ka043亲~、ŋa41走人~/tɕia41~乡；加平见ka41~减（分寸）：做事要有个~减/tɕia41~法；叫去见kau4153~花子/tɕia53~鸡公（开始叫的公鸡）；颈上见kɛ24~~儿（脖子）/tɕin24~椎；间平见kan41一~屋、k‘an41中~/tɕiɛn天上人~；间去见kan53~门/tɕiɛn53~谍；监平见kan53~考/tɕiɛn41~狱；阶平见kæ41~段/tɕiɛ41台~；介去见kæ53~绍/tɕiɛ53~词；界去见kæ24听~（听话）/tɕiaŋ53~址/tɕiɛ53眼~；讲上见kaŋ24听~（认真听课）；减上见kan24~产/tɕiɛn24~肥；觉去见kau4153睏~~儿（睡觉觉），一~瞌睡/tɕiau53午~；阄平见kou41拈~（抓阄）；江平见kaŋ41~口（湖南鹤峰一地名）/tɕiaŋ长~；敲平溪k‘au41~门/tɕ‘iau41~诈；去去溪k‘ei214讲~讲来（说来说去）、k‘en214~年/tɕ‘ʮ214~世。53~事主人（爱管闲事的人）/ɕiɛn

（4）白读层为舌根音，文读层为舌面前音，都是开口二等匣母字。如：闲平匣xan53空~；霞平匣xa53发~（日出或日落时出现的红霞）/ɕia53钟~（人名）；虾平匣xa41~米子（虾米）/ɕia龙~；下上匣xa22底~，地~/ɕia22~头（下面）；项上匣xaŋ22~圈（一般指猪脖子）/ɕiaŋ22~羽；陷去匣xan22~制/ɕiɛn22~阱；峡入匣xa024木~（地名）/ɕia214三~。

（5）白读层为舌根音，文读层为零声母，都是疑、影母字。如：

疑母：牙ŋa53~齿/ia53~刷；芽ŋa53发~/ia53萌~；伢ka022二~儿（排行老二的女孩）（仅限此例）、ŋa021三~儿（排行老三的女孩）；咬ŋau24（狗）~人/iau24~文嚼字；岩ŋæ53~骨（石头）/iɛn53石灰~；眼ŋa24~睛/iɛn24~前；硬ŋen22~邦哒/in22~盘；呆ŋæ53~下儿（待会儿、一会儿）/tæ41发~；

影母：樱ŋen41~桃儿（樱桃）/in41~花；丫ŋa41~头儿（丫头，骂人话）/ia41~鬟；鸦ŋa044老~（乌鸦）/ia021乌～；恩ŋen41报~/en41周~来；鸭ŋa214~子/ia214~梨；压ŋa214（因重量太大）~人/ia214~力。

（6）白读层为零声母，文读层为舌根音或舌面前鼻音。如：割入见uo24~谷/kuo24~让；见去见in043、iɛn043看~/tɕiɛn53~面；劲去见in024搌=~（加油、鼓劲）/tɕin53有~；牛平疑iou53~伢儿（牛）/ȵiou53~仔裤；黄平匣uɔ˜53~瓜/xuɔ˜53~河；姓；新平心in021单~（重新）/ɕin41~旧。

7.其他类型的文白异读。

（1）白读层为舌尖前不送气塞音t，文读层为舌尖前鼻音n或舌面前鼻音ȵ。如：鸟上端tiau24~儿来=（鸟）/ȵiau24~雀；乱去来tan22捣~/nɛn22~七八糟；隶去以ti043奴~/ȵi214~书。

（2）白读层为ʂ，文读层为ʐ，都是合口三等去声字。如：瑞去禅ʂuei24~塔铺（地名）/ʐuei214~雪兆丰年；锐去以ʂuei22谷~（人名）/ʐuei214敏~。

（3）缺少相同语音条件的文白异读。如：只止开三上支章tɕɿ214~管，~得（只有）/tʂʅ214~有；喷臻合一平魂滂xuen53~雾器/pʻen41~泉；择梗开二入陌澄tʂɛ22~菜、tʂʻɛ22~豇豆儿/tsɛ214~优；浓通合三平锺泥ʐuŋ53汤太~哒、钟美~（人名）/nuŋ53~厚；尚宕开三去漾禅tʂʻaŋ043和~/ʂaŋ22时~；姓。

以上声母的文白异读中，见系第（3）、（4）、（5）组属于舌根音的腭化或脱落，是民家腔声母文白异读的主要类型，也是很多西南官话中最常见的文白异读类型。

（二）韵母异读

这一类文白异读中，有的是单纯的韵母变化，有的伴有声母或声调的变化。

1.假摄

假摄开口三等麻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和文读层的韵腹分别为a、ɛ。

（1）假摄开口三等章组有a、ɛ的文白异读

只有白读层a：遮赊扯蔗麝赦騇黄~；

只有文读层ɛ：车奢佘姓者社；

有文白两读：蛇ʂa53~母娘/ ʂɛ53画~添足；舍ʂa53~不得/ ʂɛ24~己为人。

（2）假摄开口三等精组以及知、以母字有ia、iɛ的文白异读。

只有白读层ia：些爹（另外还有ti41/tiau41两种读音）；

只有文读层iɛ：邪不信~姐写泻卸谢；

有文白两读：爷ia53~和娘（爹娘）/iɛ53~~；也ia24~好/iɛ24~许；野ia24心玩~哒/iɛ24~吹；借tɕia53~东西/tɕiɛ53~代；斜ɕia53板子是个~的/ɕiɛ53~线；夜ia22~饭（晚饭）/iɛ22~景。

（3）白读层为ua，文读层为ɛ。如：射ʂua22~尿（一般指动物拉尿，较粗俗的说法）/ ʂɛ22~箭；惹ʐua24莫~我（别招惹我）。

假摄合口二等溪母麻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a，文读层为ua。如：胯kʻa53~旯里（胯下）/kʻua53~骨；跨kʻa53~步/kʻua53~国公司。

2.遇、流摄

遇摄合口一等端系及合口三等庄组的文读层与流摄开口一（帮组除外）、三等知系字的文读层合流，读作ou。共有au、ɛ、uŋ三种白读音。其中部分流摄开口一等侯韵字同时存在ɛ、uŋ两个或au、ɛ、uŋ三个层次。

（1）白读层为au，文读层为ou。如：素遇合一模sau022尿~/ sou214~质；牡流开一侯mau24~丹；手流开三尤ʂau021扳~/ ʂou24~脚，~头。

（2）白读层为uŋ，文读层为ou。如：都遇合一模tuŋ41~去，动~不动/tou41全~；肚遇合一模tuŋ22~里（里面）/tou22~子；诉遇合一模suŋ043告～/sou214~苦；豆流开一侯tuŋ22~芽菜/tou22~腐；皱流开三尤tsuŋ53~纹，~~儿（褶皱）tsʻou53~眉头。

（3）白读层为ɛ，文读层为ou，均为流摄开口一等侯韵字。如：偷tʻɛ41~东西/tʻou41小~；逗tɛ41~人喜欢（招人喜欢）/tou22~号；漏nɛ22~雨/nou22；走tsɛ24~路/tsou24~私；沟kɛ41~里/kou41~通；狗kɛ24~母娘（母狗）/kou24~子（狗）；口kʻɛ24~头（外面）/kʻou24~才，~头；后xɛ22~头/xou22先~；厚xɛ22衣服~/xou22~薄。

（4）白读层有au、ɛ、uŋ三个层次或ɛ、uŋ两个层次，文读层为ou，均为流摄开口一等侯韵字。如：头tʻuŋ53~上（以前）/tɛ53两~/tʻau021高~（上面）/tʻou53~发；斗tuŋ24~笠/tɛ53~把（斗嘴，争吵）/tou24一~米；楼nuŋ043红~梦 /nɛ021猪~（猪圈）/nou53~房屋；篓nuŋ043背~/nɛ24垮皮~/nou24~子；喉xuŋ53~咙/xɛ043咙~（喉咙）/xou53咽~炎。

3.蟹摄

（1）蟹摄开口一、二等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和文读层的韵腹分别为æ、ɛ。

只有白读层æ：呆待怠殆戴贷代袋带泰乃耐奈赖癞菜蔡排埋斋豺牌摆稗买卖败迈奶柴筛债晒寨该改凯碍盖蓋丐艾孩海害衷埃爱蔼疥戒届挨械街解鞋矮；

只有文读层ɛ：胎台苔抬态来灾栽猜才材财裁宰载采彩睬在再赛钗差出~开亥揩楷骇；

有文白两读：台蟹开一咍tʻæ53~湾/tʻɛ53~上；太蟹开一泰tʻæ53~阳/tʻɛ53~好哒；拜蟹开二皆pæ53~年/pɛ53~~；4概蟹开一咍kæ53~说/kʻɛ大~；阶蟹开二皆kæ41~段/tɕiɛ41台~；介蟹开二怪kæ53~绍/tɕiɛ53~词；界蟹开二怪kæ53~址/tɕiɛ53眼~。

其中开口二等见、晓组因声母腭化后韵母变为iɛ，如“皆谐懈解姓”

（2）蟹摄帮组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ei，文读层为ɿ。如：批蟹开四齐pʻei41~发/pʻɿ41~评；谜蟹开四齐mei22猜~子（猜谜语）/mɿ53~语；币蟹开三祭pei22人民~；坯蟹合一灰pʻei41~子。

4.止摄

止摄开口三等字有两组文白异读。

（1）白读层为ɿ，文读层为ei，均为帮组字。如：眉脂mɿ53~毛/mei53峨~山；被支pɿ22~窝/pei22塌花~（羽绒被）。

（2）白读层为ei，文读层为i，均为来母字。如：梨脂nei53~子（梨）/ȵi044鸭～；李之nei24麦~儿/ȵi24姓氏；里之nei24~头/ȵi24~~外外。

另外还有几个开口三等入声来母字的文白异读与此相同。如：立深缉nei214~碑/ȵi214～正；栗臻质nei214~板子（板栗）/ȵi214不寒而～；力曾职nei214~气/ȵi214～量。

5.效摄

（1）效摄开口一等豪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o或者uo，文读层为au。如：

堡po021碉~/pau24~垒；捣tuo214用棍子等的一端撞击/tau24~乱；好xuo24~多/xau24~处。

（2）效摄开口二等滂母肴韵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a，文读层为au。如：

炮pʻa043打头~/pʻau53~弹；泡pʻa41量词，一~尿/pʻau53~~儿（泡泡）。

（3）效摄开口三等日母宵韵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ua，文读层为au。如：

绕ʐua22绕道、兜圈子：走~路哒/ʐau24围~；绕ʐua53手臂或用手握着东西绕圈圈/ʐau53~口令。

6.山摄

（1）山摄舒声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和文读层的韵腹分别为ɛ、æ。

山摄开口三等知系，合口一、二等帮组、端系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ɛn ，文读层为an。只有白读层ɛn：缠毡膻搧蝉禅善然燃单姓颤以上为开口三等字，搬伴拌满端团短断钻酸半锻段缎乱窜以上为合口一、二等字；

只有文读层an：展开口三等，潘暖攒绊判幔蒜以上为合口一、二等字；

有文白两读：卵山合一桓nɛn24称睾丸或阴茎/nan24动植物的雌性生殖细胞：~细胞；漫山合一桓mɛn22~出去哒/man22~谈；算山合一桓sɛn53~账/san53~哒；般山合一桓pɛn41~~儿大（一样大）/pan41一~；战山开三仙tʂɛn53二~，~斗片/tʂan53春秋~国。

山摄合口一、二等庄组，见系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uɛn，文读层为uan。只有白读层uɛn：官棺冠鸡~子冠~军宽管馆碗灌罐唤焕换撰；

只有文读层uan：款欢桓完丸缓皖豌贯玩腕顽幻闩拴涮还~原环患宦弯湾；

有文白两读：观山合一桓kuɛn41参~，~音菩萨/kuan41~众；关山合二删kuɛn41洪家~（桑植一白族乡名）/kuan41~门；惯山合二谏kuɛn53~性/kuan53莫~时哒（别太惯了）。

（2）山摄合口三、四等入声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齐齿呼，文读层为撮口呼。如：绝薛tɕiɛ22~代（绝后）/tɕyɛ214~对；雪薛ɕiɛ214落~/ɕyɛ214~山飞狐；月月iɛ021正~间/yɛ214~~；炫先ɕiɛn53~样（尤指小孩子显摆）/ɕyɛn53~耀。

7.臻摄

臻摄三等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齐齿呼in，文读层为撮口呼yn。如：汛真ɕin24~白（雪白，洁白）/ɕyn53~期；均谆tɕin043匀~（均匀）/tɕyn41平~。

8.江摄

江摄开口二等见组入声觉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uo，文读层为io。如：角kuo214牛~~儿/tɕio214~~儿钱；乐nuo021音~/io214~队；搉kʻuo214敲击。

9.曾、梗摄

（1）曾摄开口一等登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in，文读层为en。如：凳tʻin021长板~/ten41~~儿（小凳子）；藤tin53~子（藤蔓）/tʻen53顺~摸瓜；疼tʻin53找不到~（指人无知，没礼貌或小孩子未懂事）/tʻen53~大人（心疼家长）。

（2）曾、梗摄开口一、二等帮组入声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ɛ，文读层为o。

只有白读层ɛ：北百柏~枝树（柏树）伯拍檗黄~树麦脉；

只有文读层o：陌；

有文白两读：墨德mɛ214~汁/mo214粉~登场；默德mɛ214~~无闻/mo021幽~；魄陌pʻɛ214~力/pʻo214体~；迫陌pʻɛ214~切/pʻo214~不及待。

10.梗摄

梗摄开口入声昔、锡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iɛ，文读层为ɿ。如：席昔ɕiɛ22坐~（入席）/ɕɿ22~子；脊昔tɕiɛ214屋~上/tɕɿ214~柱；劈锡pʻiɛ214~叉块（劈柴）/pʻɿ214天打雷~；吃锡tɕʻiɛ214~饭。

梗摄合口三等清、庚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yn，文读层为yŋ或uŋ。如：琼清tɕʻyn53~~（人名）/tɕʻyŋ53~州海峡；颖清yn22～吾（人名）；荣庚yn53金~（人名）/ʐuŋ53~耀；永庚yn24~远，永顺（县名）/yŋ24~别；咏庚yn021歌~比赛/yŋ24~叹；泳庚yn22游~/yŋ24~池。

11.通摄

通摄合口三等平声鍾、东韵字有文白异读，白读层为uŋ，文读层为yŋ。如：容鍾yŋ53~易/ʐuŋ53~量；蓉鍾yŋ53建~（人名）/ʐuŋ53莲~；融东yŋ53落口消~/ʐuŋ53金~；弓东tɕyŋ41~槌（弹棉絮用的工具）/kuŋ41~背。

通摄合口三等入声字有两类文白异读。

（1）白读层为iou，文读层为ou。

只有文读层ou：六陆肃竹筑畜~生轴缩祝粥叔熟肉绿足促俗续烛嘱触赎束属；

有文白两读：粟烛ɕiou214~米（小米）/sou214麦粒~；宿屋ɕiou214住~/sou214~舍。

（2）白读层为iou，文读层为ʮ，基本为见系字。只有白读层iou：麴~子；

只有文读层ʮ：菊局焗~油玉；

有文白两读：蓄屋ɕiou214~电池/ɕʮ214养精~锐；欲烛iou214~望/ʑʮ22~速则不达；狱烛iou022地~里/ʑʮ214文字~；浴烛iou214~室/ʑʮ024沐~露；峪iou214~旮旯（山沟沟）/ʑʮ214嘉~关；曲烛tɕʻiou214弯巴曲果儿（弯的）/tɕʻʮ214~折。

12.其他类型的文白异读

白读层为æ，文读层为a。如：大果开一歌tæ22~人/ta22~学生；哪果开一歌næ24/na24；扎山开二黠tʂæ53（水等太冰而）刺骨/tʂa214~辫辫儿；打梗开二庚tæ24~架/ta24~工；邋咸开一盍næ41~得=（邋遢）。

白读层为en，文读层为in。如：临深开三侵nen53~时起义/ȵin53~摹；淋深开三侵nen53~溪河（桑植一镇名）/ȵin53~雨；明梗开三庚men53~朝（明天）/min53~亮。

白读层为ɛ，文读层为ʅ。如：蜘止开三支tʂɛ214~蛛/tʂʅ214；汁深开三辑tʂɛ214~~（乳汁，乳房）/tʂʅ214乳汁；赤梗开三昔tʂʻɛ214~膊/tʂʻʅ214~道；瑟臻开三质 sɛ214；虱臻开三质sɛ214。

阴阳对转。

（1）白读层为阴声韵，文读层为阳声韵。如：闪咸开三盐ʂɛ214把腰~一下/ʂɛn24~电；山山开二山ʂæ022、ʂa022大~坡（鹤群村一小地名）/ʂan41~里（山上）；偏山开四仙pʻiɛ41打~脚（打趔趄），~iər021（偏厦儿）/pʻiɛn41~心；前山开四仙tɕʻiɛ53~一=（前天）/tɕʻiɛn53~年；半山合一桓pɛ53~夜里（半夜）、内~县/pɛn53一~；番山合三元xuæ41~薯（红薯）/xuan41吐鲁~；很臻开一痕xɛ41~实（厉害，含褒义、贬义两方面）/xen24~好；狠xɛ24~实（狠狠地）/xen24心~手辣；顶梗开四青ti24~~儿（顶针）/tin24~撞。

（2）白读层为阳声韵，文读层为阴声韵。如：哪果开一歌nan24~么的（怎么了）、naŋ24/na24~个；太蟹开一泰tʻan53~阳/tʻɛ214~过份哒；背蟹合一灰pen53~篓/pei53~心；外蟹合一泰uan22~后儿（大后天）/uæ22~头（外面）；对蟹合一灰ten53河~门/tei53~面；拐蟹合二佳kuan24~棍/kuæ24转~；姨止开三脂in53~妈/i53~婆；尼止开脂泥ȵin53~龙/ȵi53~姑；母流开一侯men021猪~娘（母猪）/muo24父~；答咸开一合tan214~应/ta214回~；得曾开一德tɛn044晓~/tɛ24~力。

白读层为后鼻音，文读层为前鼻音。如：耽咸开一覃taŋ41~搁/tan41~误；难山开一平寒泥naŋ53~为（多谢）/nan53~处；坟臻合三文xuŋ53~包上（坟地，地名）/xuen53~山；横梗合二庚xuŋ53~直（副词，反正）/xen53~幅；荆梗开三庚tɕiaŋ043黄~棍（荆条）/tɕin41~州；寻深开三侵ɕiaŋ53~菜，~钱/ɕyn53~找。

另外有些缺少相同语音条件的文白异读情况。如：备止开三脂pɛ022预~，跑/pei22~课；水止合三脂ʂʅ043河~二面/ʂuei24~果；朵果合一戈tuŋ044耳~/tuo24一~花；猫效开二肴mau53/miau53；赶山开一寒kuan24~快/kan24~场；骨臻合一没kuei214~头/pfu214~气；披止开三支p‘ei41~毛鬼/p‘ɿ41~肩；尐山开三薛tɕiau53/tɕiaŋ53~~儿（“苹果、猪伢儿”等）：小的；杠江开二江kan53直线或条状的印痕/kaŋ53；啄江开二觉tʂua214鸡~谷/tʂuo214~木鸟；削宕开三入药心ɕio214~皮/ɕiau41~球；缩通合三屋sou214~小/suo214~影；那果开一歌nuo22~个/na22；膀pau021肩~/pɔ˜044腿~子。

（三）声调异读

1.白读层为阴平

（1）白读层为阴平41，文读层为阳平53。如：

古平声：摩muo41~托/muo53~天大楼；叹t‘an41~恶气（深深地叹气）/t‘an53~号；毛mau41没巴到～（打斗时连对方的毛都没沾上，喻指双方差距太大，）/mau53~线；娘ȵiaŋ41这个~的（不文明用语，相当于“他娘的”）/ȵiaŋ53~~儿（婶婶）；瓤ʐaŋ41形容词，（纸张等被揉捏得）像瓜瓤一样/ʐaŋ53~子（瓜瓤）；调t‘iau41~~儿（调羹）/t‘iau53~羹儿（调羹）；

古去声：剁tuo41~脑壳死的（骂人话）/tuo53~断你的手；看kan41表提醒：~！你搞错哒/kan53~见；艾ŋæ41姓/ŋæ53~滋病。

（2）白读层为阴平41，文读层为去声22，均为古去声字。如：

逗tɛ41、tou41~人喜欢/ tou22~号；貌mau41~洒（潇洒）/ mau22以~取人。

2.白读层为阳平

（1）白读层为阳平53，文读层为阴平41，均为古平声字。如：

喷xuen53~雾器/p‘en41~泉；生sen53（鸟类）下（蛋）：鸡~蛋/sen41~产，~小伢儿；乌vu53~记（疤痕）/vu41~鸦；光kuɔ˜53~脑壳（光头）；（地面）滑kuɔ˜41发~；监kan53~考/tɕiɛn41~狱；增ʦen53~产/ʦen41~高；搬p‘ɛn53~嫁奁/pɛn41~运。

（2）白读层为阳平53，文读层为去声22，均为古去声字。如：

利ȵi53~福塔（桑植一镇名）/ȵi22~益；傲ŋau53~~（小名）/ŋau22~慢；唤xuɛn53呼叫（动物）：~猪伢儿/xuɛn22~醒；调tiau53~子/tiau22声~；袖ɕiou53~珍/ɕiou22~子；燕iɛn53~麦/iɛn22~子；暗ŋan53~地里，~号/ŋan22黑~。

（3）白读层为阳平53，文读层为入声214。如：

古去声：太t‘æ53~阳/t‘ɛ214~不像话哒；

古入声：适ʂʅ53合~/ʂʅ214~当；及tɕɿ53~格/tɕɿ214~格。

3.白读层为上声

（1）白读层为上声24，文读层为阳平53。如：

古平声：泡pau24电灯~子（电灯泡）/ p‘au53手上打个~；

古上声：渺miau24~茫/ miau53~小；

古去声：片piɛn24~子（较薄的条状、块状物），～～儿（平而薄的东西）：洋芋～～儿/ piɛn53~面。

（2）白读层为上声24，文读层为入声214。如：

古去声：瑞ʂuei24~塔铺（地名）/ ʐuei214~雪兆丰年；古入声：福fu24~建坡/ fu214~气。

4.白读层为去声

（1）白读层为去声22，文读层为阴平41，均为古平声字。如：峰xuŋ22王飞~（人名）/xuŋ41山~；晶tɕin22陈~（人名）/tɕin41液~；精tɕin22洗碟~/tɕin41味~；疏sou22关系疏远/sou41~菜；知tʂʅ22~趣/tʂʅ41~识；光kuɔ˜22（地面）滑/kuɔ˜41发~；跟ken22介词：长得~他一个相，连词：我~他两个一样大/ken41~头。

（2）白读层为去声22，文读层为阳平53。如：

古平声：昂ŋaŋ22~脑壳（昂头）/ŋaŋ53~首挺胸；泡pau22~~儿（泡泡）/p‘au53手上打个~；回xuei22量词，回、次：~~（每次，次次）/xuei53~去；

古上声：痔tʂʅ22~疮/tʂʅ53~疮；罢pa22~课/pa53~休；漫山合一桓man53~山遍野/man22~谈；古去声：掉tiau22～头，～转来（掉转）/ tiau53～东西。光kuɔ˜53（地面）滑/kuɔ˜22（地面）滑

（3）白读层为去声22，文读层为入声214。如：

古去声：锐ʂuei22谷~（人名）/ʐuei214尖~；

古入声：绝tɕiɛ22~代（绝后）/tɕyɛ214~对；择tʂɛ22~菜/tsɛ214~优。

5.白读层为入声

（1）白读层为入声214，文读层为阴平41。如：

古平声：滩t‘a214平地：河~，岩~/t‘an41沙~，海~；摊t‘a214烹调方法，把糊状的食物原料倒在锅中摊开成为薄片：~粑粑/t‘an41~开；依i214~然/i41~旧；

古入声：塞sɛ214~实哒；安插/sɛ41安插：~不进去哒；挖ua214~地/ua41~~儿机（挖掘机）。

（2）白读层为入声214，文读层为阳平53。如：

古平声：陀tɛ214~螺儿（陀螺）/ t‘uo53；

古去声：为uei214~他（为了他）/ uei53~什么；太t‘ɛ214副词，表示程度过分或极高/ t‘ɛ53~好哒；

古入声：莫mo214~讲（难道），~名其妙/ mo53~哭（别哭）。

（3）白读层为入声214，文读层为去声22。如：

古去声：慧xuei214~~（人名）/ xuei22杨开~（人名）；

古入声：伏pf‘u214~到睏（趴着睡）/ fu22~天惯里（三伏期间）；踏t‘a214~花被/ t‘a22踩。

三、民家腔文白异读的特点

（一）大部分文白异读有着较强的规律性

今白读层声母为k、k‘、x，文读层声母为tɕ、tɕ‘、ɕ的字基本来自中古开口二等见系；今白读层声母为舌根浊鼻音ŋ，文读层为零声母的字基本来自中古疑、影母。

今白读层韵母为ɛ，文读层为ou的字基本来自中古流摄开口一等；今白读层韵母为 a、ia，文读层为ɛ、iɛ的字大部分为假摄开口三等字。

（二）保留在民家腔中的个别白读音也反映了一些早期的语音情况

如：黄匣母=王云母uɔ˜53（云、匣同母）；“瑞塔铺（当地一镇名）”中的“瑞”字仍读为禅母，读音和“水ʂuei24”字同。有些字的读音还留有上古音的残迹，如：爹假开三平麻知tia41/ti41/tiau41|砧~板子（砧板）ten41|这tæ53|准ten24不~。在当地某些人看来，只有那些发音吐字不清晰的人才会把“明朝明天”的“朝”发成tau043，认为他们是“卷巴结巴”，认为只有发成tʂau043才正确。

（三）部分词语存在着文白两种读音形式

存在着文白两种读音形式的，其词性或所表达的意思都不同。如：

口头k‘ɛ24t‘ɛ53-44方位词，外面，外边/k‘ou24t‘ou53-44属性词，用说话方式来表达的

头上t‘uŋ53-55ʂaŋ22-43时间名词，以前/t‘ou53-55ʂaŋ22-43方位名词，在某物体的尽头

后头xɛ22t‘ɛ53-22方位词，后面，空间或位置靠后的部分/xou22t‘ou53-22方位词，后面，空间或位置靠后的部分；时间词，后来

听讲t‘in41kaŋ24形容词，听话，听从长辈或领导的话；能顺从长辈或领导的意志；动词，听人说/t‘in41tɕiaŋ24听人讲课或讲演

（四）部分韵母的白读层可作区别特征

保存在民家腔当中的某些韵母白读音是区分芙蓉桥白族乡（最地道的白族汉语方言）和桑植县其他一些白族乡及县内其他乡镇所说汉语方言最大的标志。如：

蟹摄开口一、二等字韵母白读层为æ，如：太菜街爱筛。

流摄开口一等字的白读层为ɛ，如：偷头口走狗。

以上两组字①刘家坪白族乡、走马坪白族乡及邻近几个乡镇都和县城话一样，分别念作ɛ、ou。当地人只要一听到把“太菜街爱筛”、“偷头口走狗”这些字的韵母说成æ和ɛ的音，就会很自然地判断对方是芙蓉桥人。

（五）文白异读与新老异读相融合

汉语方言中的文白异读与新老异读的关系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二者经常混杂在一起，以致很难区分开来。

文白异读是在一个相对共时的层面上来讲的，比如我们在调查某一方言时，发音合作人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在他们身上还保留着的一些有着文白异读的字或许在年轻人身上就只有一种较新的文读音了，也有可能是可以说成白读音的义项或者词语变得越来越少了。

而新老异读则是针对新老两个不同年龄阶段的人来说的，新派音和老派音分别存在于两个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群中。

以民家腔为例，有很大一部分文白异读的字放在新老两种不同年龄阶层的人群时便也可以看作新老异读，如韵母方面最具民家腔特色的流摄开口一等字“走偷后沟漏……”在大部分中老年人的日常口语中仍然有着ɛ、ou两个层次的读音，即白读层ɛ主要出现在一些较为典型的方言口语词当中，文读层ou一般用在较新出现的词语中。而在年轻一代人群中白读层ɛ正在不断萎缩，很多较常用的口语词也已经更习惯于说成文读音ou了，那这些字对于这一代年轻人来说的话，也就无所谓文白异读了。所以有时想要把文白异读和新老异读严格区分开来是比较困难的。

总体来看，桑植民家腔是在自身的演变规律下逐渐向本地区优势方言和普通话靠拢，这也是整个汉语方言的演变趋势。

注释：

①芙蓉桥白族乡和马合口白族乡的语音基本一致，和其他几个白族乡在韵母和声调上存在一些差别。

The Literary and Colloquial Pronunciation in the Minjia Dialect

ZHONG Jiang-hua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College，Xiangtan University，Xiangtan，Hunan 411105，China）

This paper describes the literary，colloquial pronunciation，and the phonetic strata of the Minjia dialect（民家腔），a dialect of Chinese spoken by people living in the Bai autonomous village of Furongqiao in Sangzhi county，Hunan province.Furthermore，the paper summarizes the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his language.Part of the colloquial pronunciation includes such aspects as［æ］，which is the finals pronunciation of the first and second class characters of the open-mouth articulation in Xie-she（蟹摄）（Bang-group帮组is an exception）and［ɛ］，which is the finals pronunciation of the first class characters of open-mouth articulation in Liu-she（流摄）.These are identified as the features that distinguish between the Minjia dialect（民家腔）and the Kejia dialect（客家腔）.The Kejia dialect is represented by the central city of Sangzhi County.

Bai People in Hunan Province；Chinese Dialects；Minjia Dialect（民家腔）in Sangzhi County；Colloquial and Literary Pronunciation

H172

A

2096-0239（2016）04-0079-09

（责编：明茂修责校：明茂修）

2016-02-15

湖南省教育厅项目“湖南白族汉语方言语音研究”，项目编号：14C1102。

钟江华（1982-），男（白族），湖南桑植人，文学博士，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师。研究方向：汉语方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