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翻译史的四次高潮看主要译论及读者影响

2016-10-12 07:55
关键词:朱生豪译文

刘 巧 玲

(四川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1)



从中国翻译史的四次高潮看主要译论及读者影响

刘 巧 玲

(四川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1)

中国翻译史上出现的四次翻译高潮具有历史的必然性,翻译家们在中西方文化交流的过程中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采用文献研究法,剖析出中国的翻译理论有独特的目的和取向,与民生国运直接挂钩,充分体现了中国的价值诉求。而且中国翻译学“自成体系”,读者的接受倾向和译作的社会功效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并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翻译理论的取向和审美。

中国;翻译高潮;翻译理论;读者

0 引言

传统意义上,中国悠久的翻译发展历史共出现过四次翻译高潮,留下了许多经典译论。长期以来,研究者们一直将视野和关注集中在译者、翻译方法与策略、翻译标准上,鲜少有人将目光转向主要译论及读者影响。翻译是为了取得和读者最佳的关联,因此,读者的地位不容小觑。然而对读者的研究文献数量之小、借鉴之少、难度之大、批判之多也足以让后来人趋之若鹜,不敢动笔将译论与读者相联系进行探讨实乃一大憾也。然而笔者认为,正是因为对读者研究的缺失才彰显出研究之价值和新意,在此抛砖引玉浅谈四次翻译高潮中的代表性译论,并剖析出读者在其中的影响,希望得到能人志士的指正,引发他们多方面多层次多角度地研究中国翻译通史。结合我国的四次翻译高潮,本文的研究目的旨在:(1)回顾研究文献,认识对中国翻译史研究的现状和进行深入研究的必要性;(2)借助对各时期主要翻译人物译论的分析,探究读者因素在译论发展中的影响。

本文拟从三个方面入手剖析中国翻译史上的四次高潮。首先对各时期进行综述,再分别分析主要代表人物的译论,进而探讨读者是否对译论的形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 第一次高潮:东汉至唐宋期间的佛经翻译

名称大致年份代表人物及译作翻译理论影响佛经翻译东汉至宋(25—1279)安世高《十二因缘经》;支谦《法句经序》;玄奘《大般若经》《心经》“文”译“质”译“音”译“圆满调和”1.丰富了人民大众的宗教信仰;2.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活力;3.促进了中国与世界的交流;4.使佛教经典成为我国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1综述

中国翻译以佛经翻译为宏业之开局,并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移花接木于中国传统哲学与美学,借中华丰厚的哲学——美学思想以自用自持,同时也为自己植入中华传统文化的基因①。中国翻译以宗教典籍作“开局”实在是历史的必然。公元一世纪末,汉明帝派遣班超打通西行路线,开辟了一条“丝绸之路”,政治上是由于汉代“光武中兴”的气象日渐消弭,统治集团苦于内外交困,正力图找到一副具有某种寄托和缓解作用的安抚剂。知识分子追求精神上的通脱、旷达,一切都有利于佛教比较顺畅地传播到中国,并成为国人的精神食粮。于是佛经翻译在唐宋时期如姹紫嫣红的花朵,成为盛世文化的一大景观。

1.2主要人物的翻译观

1.2.1支谦重“文”

支谦在《法句经序》中,对维祇难和竺将炎所作的翻译进行了理论评价,并阐述了自己的翻译思想。涉及的不仅有翻译的美学问题,如“文”和“质”的关系,而且还涉及翻译的标准。在这场争论中,支谦本人所倾向的“文”被“质”占了上风。所谓“文”,通俗地讲,就是注重译文在译入语言中的地道、贴切。所谓“质”,则是注重译文对原文的忠实程度,尊重被译语言原型,不随意修饰点缀译文。如在翻译上的体现,重“质”译为:浮屠,重“文”译为:佛;重“质”译为:轮回,重“文”译为:生死②。

1.2.2道安重“质”

道安在《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提出著名的“五失本”“三不易”。按照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中的解释,“五失本”是指:一、经文乃外语,其词序在汉人看来是颠倒的,汉译时被改从汉语语法;二、经文质朴,而汉人喜欢文采,为适合广大读者,译文有一定的修饰;三、经内论述,往往不厌其烦,尤其颂文更是反复再三,翻译时被删简;四、经文在长行之后,另有偈颂复述,称为“义说”,类似汉人韵文最后总结的“乱辞”,内容重复,或千字,或五百字,译时被删去;五、经文中讲完一事,又将前话重提然后再往下说,这些话也被删除③292。所谓“三不易”是指:一、“圣人”本是按照当时的习俗来说法的,而今时代不同,要改古以适今,很不容易;二、“圣人”的智慧本非凡人可及,而要把千年前古代圣哲的微言大义传给后世的浅俗之众,很不容易;三、释迦牟尼死后,其大弟子阿难等人出经时尚且反复斟酌,兢兢业业,而今却要由平凡人来传译,更谈何容易③292。

道安指出了翻译之不易,他允许“五失本”现象的存在,实际上是指在语法上、文饰上、削繁删冗上进行调整,要求译文应当比较接近汉语的规范。

1.2.3玄奘“五不翻”

玄奘与鸠摩罗什、真谛并称为中国佛教三大翻译家。玄奘所做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伟大的是他对佛学典籍“截续真,开兹后学”的翻译,他在翻译佛经方面摸索归纳出了著名的“五不翻”理论。

简单地说,这五种不翻的情况是:神秘语、多义词、中国所没有的称谓、久已通行的音译以及宣扬佛教需要的场合③294。这种不必按意思翻译成中文,而是保持源语语音的做法,与“音译派”主张不谋而合。

1.3读者影响

1.3.1受众基本上为上层阶级

佛教在进入中国传教的前期,基本上走的都是上层路线。帝王、贵族和官吏们极力支持佛经翻译,由高级知识分子主持翻译,译经已成为朝廷干预的事情。达官贵族的参与程度不一,但经过这么一番润色之后确实不太可能用太通俗的口语了。在宋代,高官甚至宰相担任译经使或润文官已经制度化了。高官参与译经的程度也许不能高估,但从北宋译经的郑重程度(太宗开始,每逢皇帝生日的时候必进新经祝寿)来看,译经做到文字典雅还是必须的。

1.3.2受众影响翻译理论

既然译经是朝廷主持经手之事,受众多为上层社会,要使他们欣赏并接纳这种宗教,必须迎合他们的审美需求以及信仰需要。所以在经典翻译时,皆以上层社会的惯用语为基准,在语言的使用上高度追求文雅,在字句翻译上以意译为主。如《金刚经》《楞伽经》等经文,其行文优美,字句深邃,符合音韵,撇去佛学玄理去看,本身即是极好的高度文学化的经文。

但支谦的翻译纯属自愿,没有受到帝王干预,是为了流传佛法,让佛法普及天下众生,为世人所接受,精通梵文和汉语的他首推“文”。道安翻译时,讲究“五失本”“三不易”,一是由于佛经翻译初期,语言上的障碍大,道安本人不懂梵文,出于对教义的忠诚,难免拘泥于原文;二是佛经流传范围主要是上层社会和僧人,依靠的是受众对佛学的悟性,翻译时在直译基础上进行文饰,因此他实际上是推崇“质”。而玄奘主张翻译“既须求真,又需喻俗”,迎合了君主“无为”思想,主张两者的完美结合,正如梁启超所说:“若玄奘者,则意译直译,圆满调和,斯道之极也”③295。

2 第二次高潮: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译

名称大致年份代表人物及译作翻译思想强大动力科技翻译14世纪中期—19世纪时期徐光启,利玛窦《几何原本》;李之藻《浑盖通宪说》《天学初函》“翻译、会通、超胜”“信”1.宋元以来的经济发展,生产力提高;2.对知识的渴求和对政治权力的维护;3.民族忧患意识,富国强兵意识

2.1综述

明清时期,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二次翻译高潮,这时期以科技翻译为主。最强大的推动力还是宋元以来的经济发展和多元文化观念的建立。同时,爱国人士目睹了西方火枪大炮的威力,民族忧患富国强兵意识增强了他们的求知欲望。1868年清朝官办的翻译出版机构,简称翻译馆,译书方法是西译中述,即外国学者口译,中国学者笔述并润色。其翻译原则为:沿用中文已有名称;若无中文名称则创立新名;所创新名汇编成《中西名目字汇》④。这一阶段的翻译在中国近代科技史和中外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2.2主要人物的翻译观

明末科技翻译的代表人物徐光启,人本人不谙外文,译作主要是通过听人口述和与人合译、编译而成。他在1631年上呈 《历书总目表》中说到,臣等愚心以为:“欲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先须翻译。”意思是只有通过翻译才能“会通”(学习与掌握),只有“会通”才能“超胜”(超越与争胜)。单从这三点中,我们就能看出,他的翻译目的是将知识为我所用,并超越他人。这一思想,直至今日,仍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积极的现实意义。

2.2.2李之藻“信”

李之藻“晓畅兵法,精于泰西之学”,与徐光启齐名。1629年,明廷开设历局,李之藻和徐光启同为监督,与龙华民、汤若望等传教士一起译书修历。他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西学的钻研和翻译上。李之藻翻译的数学类书籍,最有影响的有《园容较义》和《同文算指》。《同文算指》为西洋算术书中最早译成中文者。此书翻译得比较成功,融合了中西算法的优点而成,充分体现了李之藻在翻译中融合中西的变通和灵活。李之藻在翻译实践中,“不敢妄增闻见,致失本真”,可见他自觉遵循了“信”的原则。马良评价《寰有诠》和《名理探》的译文说:“至艰深而措辞之妙,往往令读者忘其为译文,非博极群书曷克臻此。”他的行文畅达玄妙,令人读来如读原著。

2.3读者影响

2.3.1受众基本上为学者和士大夫

这一时期以科技翻译为代表,读者多为相关领域的学者,如天文学、数学、生理学、物理学,等等,这种专业性极强的译著自然会导致读者的局限性,此处无需赘述。

2.3.2受众影响翻译观

1.1一般资料2015年5月至2017年5月我院对48例闭合性外伤性脾破裂患者进行了研究分析,共有男性患者40例,女性患者8例,年龄12岁至76岁,平均38.5岁。患者有局部疼痛和瘀血症状出现,伴随轻度的腹膜刺激症状,为患者进行了腹腔穿刺抽血检验,结合B超和CT来进行判断,显示患者存在脾破裂症状。脾损伤依据2000年9月第六届全国脾脏外科学术研讨会脾脏外科学组和脾脏外科协作组制定的脾损伤程级分级标准[2]。

由于这一时期,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翻译理论,因此我们只能从当时翻译的目的入手,剥茧抽丝了解读者是否在翻译中起到了作用。从徐光启说起,由于他本人不通外文,只能在译述者的口述下进行翻译。译述者多为外国传教士,他们进行翻译工作则是想以西方先进的文明优势达到他们的曲线传教战略。而徐光启的翻译,则是以探索新知、教化国人、富国强民为目的。后期的翻译馆,虽有其明确的翻译原则,其翻译主要目的则是通过学习西方先进的知识来维护自己的统治。同佛经翻译时期一样,翻译的目的和功能是主要考量。但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翻译与佛经时期的浪潮相比远为逊色,而据笔者个人之见,虽然这一阶段,读者群体特殊且大体上固定,但并没有对翻译观造成显著影响。

3 第三次高潮:鸦片战争至“五四”时期的西学翻译

3.1综述

这时期的翻译,先由科技翻译逐渐蔓延到文学、哲学、经济学、社会学、伦理学等各领域,中国人走进了不算太长但波澜壮阔的新阶段。翻译的范围、规模、参与性都是前两次高潮无法比拟的。19世纪末以马建忠和严复为代表的西方学术翻译是由“民族忧患意识”所驱动的翻译行为。对翻译事业起到直接推动作用的当属对外交流的扩大和深化。这一时期的翻译是有识之士的自发行为,有自主选择权的译者无需请示皇帝,即能自主选择体裁和有价值的书籍。译书活动开阔了国人的眼界,增长了国人的见识,对近代思想界起到了良好的催化剂作用。

名称大致年份代表人物及译作翻译方法强大动力学术翻译19世纪至20世纪初期严复《天演论》;林纾《巴黎茶花女遗事》严复:信、达、雅;林纾:求神似1.民族忧患意识促使探索新知正邦兴国的文化战略;2.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交融碰撞

3.2主要人物的翻译观

3.2.1严复“信,达,雅”

严复(1853—1921)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翻译家,是我国倡导完整翻译标准的先驱者。严复吸收了中国古代佛经翻译思想的精髓,并结合自己的翻译实践经验,在《天演论》译例言里鲜明地提出了“信、达、雅”的翻译原则和标准。关于这三字的来历,钱钟书先生认为可以追溯到支谦的《法句经序》:“仆初嫌其辞不雅。……老氏称‘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仲尼亦云,‘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明圣人意,深邃无极。今传胡义,实宜径达。”③296。“信、达、雅”的直接来源已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早期的佛经翻译思想精髓对严复的翻译观产生了影响,而严复则是将其系统化、理论化、整体化。

3.2.2林纾重“目的及功能”

林纾提出注意翻译的目的和功能,即强调译品要能达到预期目标和效果。林纾在翻译时,强调投入主观感情,译者需与原作者和原作品中的人物进行心灵交流。钱钟书在《林纾的翻译》中评价道:“他和他翻译的东西关系亲密,甚至感情冲动得暂停那支落纸如飞的笔,腾出工夫来擦眼泪。”世人皆说,林纾的翻译是为改写,但他的不少译品仍能真切地传达原文的风格情调。作为一代文学家,正是以他文学家的敏锐的感受力去诉诸于文学的张力,再现原文的艺术。他的语言缺少“欧化”,译文质朴流畅,富于情韵,或增补,或删减,或润色,或重写。无论方法如何,林纾的翻译目的很明确,一是他浓烈的爱国精神,促使他的翻译是来“开民智”;二是他对传统文化的深爱,促使他的翻译是来“中兴古文”。

3.3读者影响

3.3.1受众基本上为学术界和革命者

这一时期的翻译,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翻译者们“民族忧患意识”所驱动的行为,具有鲜明的振邦兴国的文化战略性质。主要读者是知识分子,也拓展到了部分人民大众。郑振铎曾评价林纾的翻译,称赞他使中国近现代知识分子通过阅读西方文学作品,真切地了解了西方社会内部的情况。不仅如此,林纾的翻译还爱提高了小说在中国文学文体中的地位,推动了中国文学的革新,直接激发了读者的反帝反封建意识。

3.3.2受众影响翻译理论

上面我们提到,这一时期的译者不再仅仅局限于翻译好坏本身,而是同样继承了徐光启年代强调的翻译的目的和功能,并以民族复兴意识和社会功效为其特色,强调读者的接受倾向,让译文更有可读性,在读者心中产生共鸣,翻译的社会性和实用性得以凸显。正是因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充分考虑了读者的需求和译者译作的目的、功能和效果,才能让一代又一代的革命者正视现实,揭举弊端,促进社会的改良。这种归化、直译、意译相统一的翻译策略有明确的倾向性和针对性。只有以读者反映论为根据的翻译思想,才能生成通俗而富有弹性的语言,并将语言转换为思想,转换为革命的力量。

4 第四次高潮:20世纪上半期的综合翻译期

名称大致年份代表人物及译作翻译策略强大动力综合翻译20世纪朱生豪《莎士比亚戏剧全集》;鲁迅《工人绥惠略夫》《死魂灵》朱生豪:保持原作神韵基础上采用归化策略;鲁迅:“硬译”,宁信而不顺1.爱国主义思想;2.中外文化交流,中国人不断自我否定;3.拿来主义和弱国情节

4.1综述

民国时期,中国动荡不堪,内忧外患。翻译家的民族忧患意识与救亡意识相交织。以思想启蒙为宗旨的中国文学政治翻译成了白色恐怖下的主要形式。这一时期,翻译家辈出,有激进派鲁迅、郭沫若,也有忧国忧民派朱光潜、林语堂、朱生豪等堪称中国近现代翻译史的灵魂人物。他们顶起了翻译史上的一片蓝天,使新思想不断渗透进国人的灵魂,新文学形式也带动了中国文学和社会的发展。以文学为主的综合翻译第一次被国人视为不可或缺的精神武器,翻译的社会功能也是第一次得到了广泛性的认可。而在翻译理论上,傅雷的“神似”和钱钟书的“化境”即是对严复翻译论的传承和发展。

4.2主要人物的翻译观

4.2.1朱生豪:保持原作神韵

朱生豪血气方刚之年,投身于莎士比亚戏剧翻译,他与莎翁的邂逅于莎翁,于他本人,于国人皆是一大幸事。朱生豪译本以“求于最大可能之范围内,保持原作之神韵”为宗旨,译笔流畅,文词华瞻。浙江莎士比亚研究学会会长、浙江传媒学院教授洪忠煌这样评价朱生豪:“英文和中文,是两种极为不同的语言,在他笔下竟能吻合到这般程度,足见朱生豪功力之深。”⑤洪忠煌说,朱生豪文学修养颇深,更难得的是汉、英语都很有造诣,所译莎剧斟字酌句、通俗易懂,较他人的译本以典雅传神见长。

朱生豪在翻译中总是很注重原文神韵、原文形式、原文内容、原文风格各方面的契合。他的文笔能够曲折达意、婉转传情、用词高雅、传情达意。朱生豪的翻译,主要采用的是归化策略,他认为译文的句子要字句清楚,行文流畅,符合中国语法语体语境。他总是将自己放在读者的角度,将译本本土化,使译文通俗易懂,行文流畅,让中国读者如同在阅读母语原作一般。

4.2.2鲁迅“硬译”

鲁迅的翻译活动不是从个人喜好和美学情趣出发。他的翻译体裁从科技和哲学到文艺思想作品,再到革命文学思想作品,无不带着明确的社会功利目的。选择自然科学使中国富强,选择具有斗争性和反抗性的作品警醒世人。他翻译作品的宗旨是“要传播被虐待者的苦痛的呼声和激发国人对于强权者的憎恶和愤怒”。

他在翻译过程中,强调忠实于原作,主张“直译”“硬译”“宁信而不顺”。鲁迅的“直译”是针对“歪译”来说的,鲁迅的“直译”也可以说是“正译”,它的对立面是“歪译”,而非我们熟知的“意译”。鲁迅之所以采用“硬译”,是因为他深深的爱国、弱国情节。他深深明白,一直以来,中国传统文化向来以世界的中心自居,采用“意译”将会使国人傲慢情绪有增无减,以为世界上唯我独尊。只有“硬译”才能将原滋原味的西方文化引进中华大地,以弥补新文学的不足,为新文学注入新鲜的血液。

4.3读者影响

4.3.1受众“平民路线”

朱生豪和鲁迅一样,同情底层人民的疾苦,无论是他们的文学观还是翻译观,走的都是“平民路线”。朱生豪在1944年4月写的《〈莎士比亚戏剧全集〉译者自序》里提出了自己的翻译见解。

“余译此书之宗旨,第一,在求于最大限度之范围内,保持原作之神韵,必不得已而求其次,亦必以明白晓畅之字句,忠实传达原文之意趣;而于逐字逐句之硬译,则未敢赞同。……每译一段竟,必先自拟为读者,查阅译文中有无暧昧不明之处。又必自拟为舞台上之演员,审辨语调之是否顺口,音节之是否调和。一字一句之未惬,往往苦思累日……。”

他的翻译,很难固定地说主要读者是文人墨客还是平民百姓,因为他的译文可谓雅俗共赏。有大胆创新的骚体,将古诗词的韵味发挥到极致;也有粗俗易懂的口语,将人物个性刻画得淋漓尽致。我们在此单独提出朱生豪先生翻译的“平民路线”,是因为我们欣喜地看到,受众已开始走向大众化。且已明确提出译者应站在读者角度检验译文的好坏的翻译见解,以此增强译文的可读性、普及性。

4.3.2受众影响翻译理论

我们上面提到了朱生豪和鲁迅的翻译,读者均已是大众化路线,但两人的翻译方法和策略却相去甚远。用通俗的话说,朱生豪采取的是归化,而鲁迅采取的却是异化。由于读者身份、地位、学识、文化修养等不同,对同一信息的反应自然不同。译者在翻译之前,应当明确自己的读者目标群。对朱生豪而言,他希望的是译文字句通顺,为读者所欣赏和接受,适应读者的口味和兴趣,促使读者去了解西方的文化,因此可以看出读者对他翻译的影响是极大的。

而鲁迅则不然,鲁迅历来我行我素,对他而言,不是读者,恰是翻译动机影响着他的翻译方法。鲁迅爱国忧国之心过于极端,由此产生的弱国情节,感受到中国的黑暗,这种失望落魄之情促使他在翻译过程中采取的是“不顺”“硬译”的做法,也不管自己的作品是否能被广大读者所接受。

5 结论

总而言之,纵观中国的四次翻译高潮,从最初的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佛经翻译,到明末清初富国强兵的科技翻译,再到鸦片战争至“五四”时期民族忧患意识的西学翻译,延伸至20世纪上半期爱国主义的综合翻译,中国的翻译思想,与中国哲学—美学紧密依附,无不带有鲜明的目的性。翻译家和理论家大都胸怀大志,将翻译事业和民生国运直接挂钩。而无论是前期的宣传佛教、宣传科技,还是后期的宣传西学、宣传爱国主义,几乎每一时期的翻译家都将读者视为上帝。而参考不同的读者,译者所持的翻译观也大不相同。虽中国翻译理论不如西方翻译理论那样具有系统化、条理化,但不难看出,中国的翻译家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读者反应论,并从读者的接受能力去有针对性地调整翻译标准的选择,从而影响翻译理论的形成。

注释:

①刘宓庆.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研究(第二版)[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2012:66.

②中国翻译史(1)[EB/OL].http://wenku.baidu.com/link?url=tjNI2-nZO6wXPLjjKE3oXTbcci42O11032bE9brtLpYXT B8T23juyR8q20RYNDL5CMxm-yZMO55ezLFEBWOV-hwNi_Bks0KOslqBz_PWbwG.

③陈刚,等.翻译学入门[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

④江南制造局翻译馆[EB/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5TDdzQoP00YmKkTivzpIbBSmob-nAXKYQ9Polz f3sKhk84ZBTsuGdIzwbPtFXJYSHnCZBazf0qVSM5UdKgwxe.

⑤朱生豪[EB/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hTg393SxGUR1gMxZQQGUwiUcDptcm_XT3nT1vST_9Q-YiFYxbxEiu8OpGW09PoL-dLSK4cCleqLS5TYgkAjadK.

[1]Eugene A. Nida. Language, Culture, and Translating[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93.

[2]Eugene A. Nida. Language and Culture, Context in Translating[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3]Wilfred Cantwell Smith, Jiangyang Dong tras. The Meaning and End of Religion[M].Beijing: China Renmin University Press, 2005.

[4]陈刚.翻译学入门[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

[5]胡开宝.跨学科视域下的当代译学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6]刘宓庆.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研究(第二版)[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2012.

[7]单继刚.翻译的哲学方面[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8]田玲.佛经翻译中的读者观照及其影响[J].齐鲁学刊,2008,(6):133—136.

[9]肖维青.翻译批评模式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10]王大来.翻译中的文化缺省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

[11]王克友.翻译过程与译文的演生:翻译的认识、语言、交际和意义观[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12]文均,胡庆洪.中国翻译史研究:回眸与前瞻[J].上海翻译,2007,(3):65—69.

[13]谢天振.当代国外翻译理论导读[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14]许钧.翻译思考录[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6.

[15]曾东京.翻译学词典编纂之理论研究[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富春凯

10.3969/j.issn.1674-6341.2016.05.061

2016-06-13

刘巧玲(1987—),女,四川德阳人,翻译硕士。

H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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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6341(2016)05-01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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