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的消费增进效应
——基于CHARLS数据的研究

2016-09-27 10:35吴石英
社会保障研究 2016年2期
关键词:消费水平人口老龄化养老

马 芒  吴石英

(1 安徽大学人口研究所,安徽合肥,230039;2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的消费增进效应

——基于CHARLS数据的研究

马芒1吴石英2

(1 安徽大学人口研究所,安徽合肥,230039;2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利用2013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中的8355个家庭数据,在控制家庭人口特征和家庭经济能力的情况下,分别从家庭消费水平和家庭消费结构两方面考察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的影响。结果显示:养老负担会使家庭人均消费支出明显下降,但是医疗保健方面的消费支出占比会显著提高;参加养老保障会显著提高家庭的人均消费支出,尤其是无养老负担家庭会减少对未来养老的预防性储蓄而增加当期消费,养老保障的消费增进效应明显,但是有养老保障家庭的各项消费支出占比则没有显著的提高或下降。这充分说明养老负担是家庭消费水平难以提高的重要因素,而养老保障是刺激人口老龄化进程中消费增长的有力手段。

人口老龄化;养老负担;养老保障;消费水平;消费结构

一、问题的提出与文献回顾

居民消费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影响因素,然而,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增长主要依靠投资和出口,内需不足、居民消费疲软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常态。据国家统计局统计,1978-2013年投资和出口占GDP比例的变化率分别为9.57%、2.73%,而消费占比的变化率为-12.30%,其中居民消费占比的变化率为-12.62%,消费低迷严重威胁着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尤其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过度依赖投资和出口的外向型增长模式对经济发展的制约性凸显。

由此,消费疲软、储蓄畸高受到各界广泛关注,扩大内需成为我国未来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战略方向。关于消费影响因素的分析有很多,其中莫迪利安尼(Modigliani)和贝格(Brumberg)(1954)提出生命周期假说(Life-cycle hypothesis),该理论将人的一生分为年轻时期、中年时期和老年时期,认为个人一生的总收入会平滑到各个时期的消费和储蓄,以取得效用最大化,年轻时期和老年时期的消费会超过收入,而中年时期除消费外,部分收入会进行储蓄以备老年退休后消费。依据该理论,当劳动年龄人口增加时,储蓄率会上升,而老年人比重上升时,社会的消费水平会随之提高,虽然该理论忽略了很多其他影响消费和储蓄的因素,但表明消费依赖于人口的年龄结构。[1]家庭储蓄需求模型(Household saving demand model)从家庭层面分析认为孩子和储蓄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当生育孩子数量较多时,孩子可以作为未来养老的保障,从而会促使家庭减少用于养老的储蓄,而生育孩子较少时,家庭会相应增加储蓄以备于未来养老支出。[2]用该理论分析家庭消费能发现养老保障的存在对当期消费的重要影响,但是增加孩子数量的同时也会相应增加抚育孩子的成本,从而可能会削弱家庭的消费能力,此外,孩子的数量和质量之间还存在替代关系(Becker,1981),提高孩子质量对未来的家庭养老的作用也不容忽视。预防性储蓄理论(Precaution Saving Theory)认为消费者考虑到未来不确定的劳动收入会进行额外的储蓄以防范风险,从而可能导致当期消费水平的急剧下降。[3]该理论较适用于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的社会,家庭要应对未来养老、医疗、教育等各种支出,从而会进行储蓄,并减少当期消费。

可见,人口年龄结构和老年社会保障是影响消费的关键性因素。2000-2013年,我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从7%提高到9.7%,人口老龄化程度逐步加深,在这样的背景下,人口老龄化成为国内学者探求中国消费低迷原因的重要方向。关于人口老龄化与消费的关系主要有如下三种观点:第一,中国人口老龄化与消费正相关。郑妍妍等(2013)利用中国家庭住户收入调查1988-2007年数据和2007年投入产出表分析发现:“老龄化”能够提高我国城镇家庭的消费,影响较大的是医疗保健、交通通信、文教娱乐及服务和居住等方面的支出[4];陈晓毅(2015)认为老龄化对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也提出其正效应来自于农村的养老模式和老年人的健康状况;[5]第二,人口老龄化与消费负相关。张乐、雷良海(2011)利用中国1989-2008年省际面板数据研究发现老年抚养比与居民消费率呈反比关系,并且老龄化对东部地区消费的抑制作用要高于中西部地区;[6]第三,人口老龄化与消费不相关。李文星、徐长生、艾春荣(2008)利用1989-2004年的省际面板数据分析发现中国老年抚养系数变化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并不显著,并认为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不是目前居民消费率偏低的原因。[2]

虽然人口老龄化对中国消费影响的意见不一,但老龄化带来的巨大养老负担是毋庸置疑的。为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养老负担,退休金、养老金、新农保、高龄补贴等系列养老保障正在不断建立和完善,正逐步补充或替代传统的家庭养老,这种变化能促进老年人及其家庭的消费吗?国内学者进行了诸多探讨,多数学者利用宏观或微观数据分析认为养老保障能减少预防性储蓄,提高居民消费能力,从而提升消费水平,如杨继军、张二震(2013)利用中国1994-2010年省际面板数据,分析认为少儿人口抚养负担增加会增加居民储蓄,而老年人口比重上升会对储蓄起抑制作用,养老保险覆盖面、养老保险缴费水平对居民的储蓄存在正向影响;[7]马光荣、周广肃(2014)利用2010年和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研究发现:新农保对60岁以下参保居民的储蓄率影响较小,但显著降低了60岁以上居民的储蓄率,并且认为缴纳更高保费,提高新农保的养老金替代率能促进居民消费;[8]陈晓毅、张波(2014)、陈静(2015)、欧阳斌和何娇(2015)利用中国2011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研究发现,有社会养老保障家庭的消费要明显高于没有参保家庭的消费。[9][10][11]但白重恩、吴斌珍、金烨(2012)利用城镇住户调查2002-2009年9省市的数据资料,分析认为养老金的缴纳减少了当期的可支配收入,缴费负担会对家庭消费有明显的抑制作用。[12]此外,还有学者通过逻辑分析认为社会保障水平和消费水平不相关,并对通过提高社会保障水平来刺激消费的做法提出质疑。[13]

综上所述,已有研究已经对人口老龄化和养老保障对中国消费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探讨,但老龄化、养老保障对消费的影响较为复杂,其影响程度和方向均还没有定论。且多数研究仅单纯分析人口老龄化或是养老保障对消费的影响,以至于难以把握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水平的效用。此外,文献较少涉及人口老龄化、养老保障对消费结构的影响。鉴于此,文章利用CHARLS微观调查数据,把握个体或家庭在人口特征、家庭特征、经济情况等方面的差异性,进而从人口老龄化入手,并以虚拟变量的形式将人口老龄化和养老保障纳入分析模型中,充分认识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养老保障对提高居民消费水平,促进经济持续增长的的作用、意义。最后,进一步分析因老龄化和养老保障而引致的消费结构差异,指出老龄化社会的消费倾向和产业发展趋向,为提高我国居民消费水平提供参考。

二、模型设定、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定和变量说明

由已有研究可知,人口老龄化和老年保障是影响消费水平的重要因素,为此,结合本文的研究需要,可以将基本模型设定为:

lnCi=α0+α1×agei+α2×pensioni+α3×X1i+···+αj+2×Xji+μi+εi

(1)

CHARLS数据详细记录了每个家庭在衣着、居住(包括取暖、物业费)、家庭设备用品(包括家具及耐用消费品、购买汽车)、医疗保健(包括医疗、保健、美容)、交通通讯、文教娱乐(包括教育和培训、旅游)、其他(包括税费和杂费、社会捐助)等各方面的支出。被解释变量Ci为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由以上各项消费支出加总再除以家庭人口数得到,在模型中用对数形式(lnCi)表示。此外,这七种消费基本涵盖了家庭消费的所有类型,有较强的代表性,因而进一步将各消费类型占比作为被解释变量分别进行考察。

本研究的核心解释变量为age和pension,均采用0-1的虚拟变量形式,其中agei表示第i个家庭有无养老负担,0代表无养老负担,1代表有养老负担;pensioni表示第i个家庭的基本养老保障持有情况,0代表无养老保障,1代表有养老保障。

为保证模型的稳健性,还加入系列影响家庭消费的控制变量(X1i,…, Xji),·主要包括家庭人口特征和家庭经济情况。

家庭人口特征具体化为家庭人口数(person)、是否为农村户口(hukou)、是否有伴侣(marri)、健康状况(health)、家庭人口受教育程度(edu)五个变量。家庭人口数(person)会关系到家庭的消费需求,从而影响家庭消费总量和消费结构;家庭人口受教育程度(edu)用家庭中完成初中教育人口占比表示。而CHARLS数据中其他3个反映家庭人口关系的变量由于其他家户成员的信息较少,而用受访者的人口特征作为主要依据,其中,是否为农村户口(hukou)和是否有伴侣(marri)也为虚拟变量,hukou中0代表不是农村户口,包括调查数据中的城镇户口、统一居民户口和无户口三种类型,1代表为农村户口;marri中0表示无伴侣,包括未婚、分居、离异、丧偶,1表示有伴侣,包括已婚、同居;health根据原有数据整合为好、一般、差三种情况,分别用1、2、3表示。

家庭经济情况主要包括家庭人均年收入(lnincome)和家庭人均财富(lnwealth)两个变量,均用对数形式表示。lnincome由调查数据中受访者和其他家户成员的工资收入和转移收入、家户农业收入、个体经营或开办企业收入、家户政府转移支付收入等收入之和减去所需成本再除以家庭成员数得出;lnwealth为调查数据中现金、存款、债券、股票、住房公积金等之和除以家庭成员数得出。

i表示家户,i=1,2,…,n;μi表示因家户的消费偏好、消费模式等不能观测的影响消费因素;εi是随机干扰项,表示无法观测到的,没有调查到的影响家户消费的其他因素,例如交通的便捷程度、网络通信情况等。

最终,可以将模型具体化为:

lnCi=α0+α1×agei+α2×pensioni+α3×personi+α4×hukoui+α5×marrii

+α6×edui+α7×healthi+α8×lnincomei+α9×lnwealthi+μi+εi

(2)

(二)数据来源及描述统计

本研究所利用的数据均来自2013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CHARLS是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组织实施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大型入户调查,该调查主要以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个人为调查对象,采用多阶段抽样,在县/区和村居抽样阶段采取PPS抽样方法,调查样本覆盖150个县级单位,450个村级单位,搜集数据涉及个人基本信息、家庭结构和经济支持、健康状况、医疗保障和养老金、收入、消费、资产及社区情况等,其全国基线调查始于2011年,并每两年进行一次追踪调查,大样本的代表性强。其中,2013年的基线调查共获取了18605个样本,来自10822个家户,文章利用stata12.0对原始数据进行交叉合并,为保证分析结果的准确性,筛选出家户成员数为0,家庭年收入计算为0或负值的,人均消费为0,或是这类变量为缺失值的样本,最后获得8355个符合要求的可利用样本,文章即以此为数据支撑。

由于CHARLS数据中没有家庭成员个人的消费支出数据,我们即以家庭为基本单位来展开研究。此外,CHARLS数据仅统计家户一周的食物消费支出,而受家庭个别成员上学、工作、周末或节假日外出等因素的影响,难以推算出家户成员一年食物的消费总数,因此食物支出不包含在本文研究的消费支出内。

一般而言,60岁是进入老年的年龄界限,也是领取各种养老保险、退休金的年龄界限,一些家庭中可能会存在多位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但由于CHARLS调查并没有统计受访者以外其他成员的养老保障情况,我们仅按照受访者年龄将家庭划分为年龄在60岁及以上有养老负担家庭和年龄在60岁以下的无养老负担家庭。限于养老保障数据,本研究不考虑家庭中参保人数和比例,只考虑受访者本人是否有养老保障,据此将家庭再次分为有养老保障家庭和无养老保障家庭。表1对有养老负担家庭和无养老负担家庭的人口特征、养老保障、财富、收入及消费等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描述统计,有养老负担和无养老负担的家庭户数分别为4221户、4134户,各自占比为50.52%、49.48%,二者的数量差距不大,其中有过半的家庭面临着养老压力。在全部家庭中,有养老保障的家庭比重为82.94%,无养老保障家庭比重为17.06%,有养老负担的家庭中有养老保障的占92.32%,无养老负担的家庭中有养老保障的占73.35%,这反映出多数家庭已经参与了养老保障,养老模式有望逐步脱离传统家庭养老,但也仍然存在很多家庭尤其是没有养老负担的家庭没有参加养老保障,仍然要为未来的养老担忧。从表1描述性统计分析可以看出,有无养老负担的家庭在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有养老负担的家庭人均消费要明显低于无养老负担家庭,衣着支出、文化教育娱乐支出、家庭耐用品支出、交通通信支出占比也要低于无养老负担家庭,而医疗保健支出占比则要远远高于无养老负担家庭,说明有养老负担家庭消费比较传统、保守,并且侧重于生存型消费,消费类型受身体健康的影响较大,而无养老负担的家庭则更注重生活享受、发展,可知,有无养老负担对家庭的消费水平有着显著的反向影响,消费结构上也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此外,在有养老负担和无养老负担的家庭中,有养老保障的家庭人均消费都要高于无养老保障家庭,但两类家庭表现出的消费结构差异不大。

表1 家庭基本情况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数据来源:根据2013年CHARLS数据整理而得。

三、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

消费能力是决定家庭消费水平的主要因素,养老负担及养老保障是否会通过影响家庭消费能力而实现对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消费能力主要反映在家庭的经济情况上,由表2的检验结果可知,养老负担和养老保障对家庭的消费能力存在显著影响,养老负担对家庭人均收入和家庭人均财富会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家庭中有养老负担则家庭的人均收入和人均财富会下降30.64%、48.43%。而养老保障对家庭经济情况的影响则显著为正,有养老保障会使得家庭人均收入和人均财富分别增加23.07%、36.06%。

表2 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能力影响的回归结果

注:本表是利用stata12.0进行OLS估计的结果,括号中是标准差,***、**、*分别表示检验结果在1%、5%、10%水平上显著。

可见,家庭参加养老保障能够缓解养老负担对家庭经济的压力而提高家庭消费能力,从而对家庭的消费水平产生重要影响。由此,根据计量模型的设定,文章运用最小二乘法估计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对整个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结果见表3。第(1)列是对只包含养老负担和养老保障两个解释变量的基本模型的估计,从结果可知,在1%的显著水平下,养老负担对家庭消费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说明若受访者年龄在60岁及以上,即家庭存在养老负担,家庭的消费水平则会下降30.67%,反之,受访者年龄在60岁以下,家庭中不存在养老负担,则家庭的消费水平会增加30.67%。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也在1%显著水平下显著,方向为正,有养老保障的家庭消费支出会比没有养老保障家庭的消费支出增加约22.08%。

表3 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水平影响的回归结果及其稳健性检验

注:本表是利用stata12.0进行OLS估计的结果,括号中是标准差,***、**、*分别表示检验结果在1%、5%、10%水平上显著。

第(2)列是加入了家庭人口数、户口、婚姻状况、家庭完成初中教育比例、健康状况、家庭人均收入、家庭人均财富等控制变量之后进行OLS回归的结果。结果显示,养老负担和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在1%的显著水平下依旧显著,养老负担的影响显著为负,养老保障的影响显著为正,但影响程度均相对有所下降,家庭存在养老负担时,家庭的人均消费会下降20.57%,而家庭获得养老保障后人均消费水平要增加12.06%。其他控制变量对家庭人均消费均存在显著性影响,影响方向也符合现实生活情况,家庭人口数对家庭人均消费水平的影响为负,即家庭人均消费水平会随人口数量的增加而下降。户口对家庭人均消费水平也存在反向影响,即农业户口的家庭消费水平要低于非农业户口的消费水平,一般来讲,农村居民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要低于城镇居民,因而消费水平也相对较低。而婚姻状况、家庭完成初中教育比例、健康状况、家庭人均收入、家庭人均财富均对家庭人均消费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有伴侣或是配偶家庭的消费意愿会更强;家庭成员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则其收入水平提升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从而影响其消费能力和消费观念,提升消费水平;健康状况好,可获得更多劳动收入,消费意愿也更强;家庭人均收入或是人均财富越高,其消费能力越强,消费水平也会随之提升。

为考察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对消费的影响,在第(3)列和第(4)列分别对有养老负担家庭和无养老负担家庭的进行分析。从第(3)列结果来看,养老保障对有养老负担家庭的人均消费水平的影响并没有预期的那么显著,也不符合一般现实和已有认知。需要说明的是,这可能与获得的数据有关,根据上文的描述统计,数据中有养老负担家庭中获得养老保障的家庭占到了92.32%,占比很大,从而容易掩盖有无养老保障对有养老负担家庭消费的影响程度,以致家庭人口特征和家庭经济状况对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更为明显。第(4)列的结果表明,与有养老负担家庭相比,无养老负担家庭的消费水平反而受到养老保障的显著影响,且方向为正,无养老负担家庭在参加相关养老保障后,家庭人均消费水平会增加12.02%。原因可能是,无养老负担的家庭在参加养老保障后,家庭成员未来的养老会更少的依赖于家庭,从而相应地减少预防性储蓄,增加当期的消费,促使家庭的人均消费水平提高。其他解释变量对无养老负担家庭消费的影响也显著,其方向与对全部家庭和有养老负担家庭的影响一致。

(二)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结构的影响

人口年龄变化会带来生理和生活各方面的变化,从而引致对商品或服务需求的改变,而参加养老保障不仅会促使家庭减少预防性储蓄,也会增加家庭收入,为实现效用最大化,家庭会制定不同的消费决策,以提升消费层次和生活质量。表4结果表明,养老负担对多项消费支出占比的影响显著,与衣着、家庭耐用品、交通通信、文化教育娱乐等四项消费支出占比呈反比关系,说明随家庭养老负担的增加,家庭会受到老年人口传统消费习惯、模式以及个人条件的限制,而降低这四类消费占比。养老负担对医疗保健消费占比则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随着年龄的加大,身体健康容易出现问题,且家庭和老年人本人会为追求身体健康和更长的寿命这样符合现实,取暖费、物业费、税费和社会捐助等各项支出更多受到家庭成员个人意愿或社会相关政策的影响,不会因年龄的不同而显现出差异性。然而,养老保障对消费结构并没有显现出很强的影响作用,仅对家庭耐用品消费占比呈现出显著的负向影响,对其他消费支出占比的影响并不显著,这也就不能证明养老保障能提升家庭消费层次,提高家庭消费质量的预期。可能的原因是,受家庭人口特征和收入、财富的影响,家庭各项消费支出占比的消费模式已经形成,而难以受到有无养老保障的影响,或是养老保障的额度较低,虽然能够使得家庭的收入或财富有所增加,提升消费能力和消费水平,但不足以影响家庭的消费习惯。

表4 养老保障对分项消费支出占比影响的回归结果

注:本表是利用stata12.0进行OLS而更加注重身体保健,以致医疗保健费用支出占比提升。养老负担对居住和其他支出占比的影响则不显著,估计的结果,括号中是标准差,***、**、*分别表示检验结果在1%、5%、10%水平上显著。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2013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在控制家庭人口特征和家庭经济情况等变量下,考察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效应。研究结果表明:从家庭人均消费水平来看,家庭中存在养老负担会使家庭人均消费支出减少20.57%,而拥有养老保障家庭的家庭人均消费支出将增加12.06%,此外,参加养老保障能够让无养老负担家庭减少对未来养老的预防性储蓄,从而增加当期消费,家庭人均消费会增加12.02%;从家庭消费结构来看,有养老负担家庭会显著提高医疗保健方面的消费支出占比,降低交通通信、文教娱乐等消费支出占比,而相比没有养老保障的家庭,有养老保障家庭的各项消费支出占比则没有显著的提高或下降。

整体来看,依据微观数据,人口老龄化和养老保障对居民家庭消费均存在重要影响,家庭的养老负担会拉低家庭的消费水平和消费质量,而养老保障则能够提高家庭人均消费水平,消费增进效应明显。应对中国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以及社会养老保障制度还有待完善的现实,要进一步扩大内需,提升家庭消费水平和消费层次,我们应该:

第一,调整人口政策,放缓人口老龄化步伐。提高生育水平,能够有效降低老年人口比例,减轻老年抚养负担,缓解人口老龄化问题。[14]虽然中国已经开始逐步放宽生育政策,但符合政策的生育群体有限,加之生育观念的转变,生育水平仍然较低,人口生育政策亟待继续调整,进一步降低生育限制,降低未来社会和家庭的养老负担,释放家庭消费。

第二,满足需求,增加供给,积极发展老年人消费市场。从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可知,老年人口增加会带动医疗保健消费的增长,我们应当充分利用这一现象,发展针对老年群体的相关产业,开发出更好的老年保健食品、老年人身体健康护理服务、老年人健康咨询服务等产品和服务,以满足老年人的消费需求,提升老年人消费质量。同时,根据老年人的人口特征和生活习惯,老年人市场前景广阔,我们还可以从老年文化娱乐、老年继续教育、老年旅游等方面充分挖掘出老年人口的消费新需求,提升老年人的消费层次,改善家庭的消费结构和生活质量。

第三,发挥老年人余热,创造更多收入和财富,提高家庭养老预期。随着目前人口预期寿命的延长和身体素质的提高,许多老年人仍然是劳动力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健康老年人的人力资源,适当延迟退休年龄,鼓励经验丰富或有技能的老年人再就业,继续为家庭和社会创造收入或财富,减轻家庭养老负担,促进家庭消费。

第四,完善养老保障制度。由分析可知,养老保障对家庭消费有很大带动作用,不仅领取各类养老保障能增加当期的家庭收入,参加养老保障也能减少家庭对未来养老的担忧,从而有助于推动消费水平的提升。对于我国目前养老保障现状,一方面,需要继续扩大养老保障覆盖面,增加养老参保人数,从制度保障上提高居民对未来的预期,减少家庭对老年人未来生活的担忧;另一方面,要增加国家养老保障金额,同时加强养老金的投资管理,实现养老金的保值升值。

[1]王欢、黄健元:《中国人口年龄结构与城乡居民消费关系的实证分析》,载《人口与经济》,2015(2)。

[2]李文星、徐长生、艾春荣:《中国人口年龄结构和居民消费:1989-2004》,载《经济研究》,2008(7)。

[3]朱春燕、臧旭恒:《预防性储蓄理论——储蓄(消费)函数的新进展》,载《经济研究》,2001(1)。

[4]郑妍妍、李磊、刘斌:《“少子化”“老龄化”对我国城镇家庭消费与产出的影响》,载《人口与经济》,2013(6)。

[5]陈晓毅:《“老龄化”和“少子化”是否影响了农村居民消费?——基于静态和动态空间面板模型的实证研究》,载《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3)。

[6]张乐、雷良海:《中国人口年龄结构与消费关系的区域研究》,载《人口与经济》,2011(1)。

[7]杨继军、张二震:《人口年龄结构、养老保险制度转轨对居民储蓄率的影响》,载《中国社会科学》,2013(8)。

[8]马光荣、周广肃:《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对家庭储蓄的影响:基于CFPS数据的研究》,载《经济研究》,2014(11)。

[9]陈晓毅、张波:《老龄化、养老保障与我国农村家庭消费——基于微观调查数据的分析》,载《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4(4)。

[10]陈静:《基本养老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基于CHFS数据的实证分析》,载《消费经济》,2015(1)。

[11]欧阳斌、何娇:《城镇居民不同养老保障类型对家庭消费的影响》,载《消费经济》,2015(3)。

[12]白重恩、吴斌珍、金烨:《中国养老保险缴费对消费和储蓄的影响》,载《中国社会科学》,2012(8)。

[13]顾海兵、张实桐:《试论社会保障水平与消费水平的不相关》,载《经济学家》,2010(1)。

[14]史佳颖、胡耀岭、原新:《缓解老龄化:适度放宽生育政策有效吗?》,载《人口学刊》,2013(3)。

(责任编辑:H)

TheEffectonConsumptionEnhancementofPensionSecurityintheProcessofPopulationAging:AStudyBasedontheCHARLSData

MAMangWUShiying

Using8355families’dataofthe2013CHARLSdata,thepaperfirstlycontrolsthepopulationcharacteristicsoffamilyandfamilyeconomicsituation,andthenrespectivelyfromthelevelofhouseholdconsumptionandhouseholdconsumptionstructureexaminestheimpactofageingpopulationandpensionsecurityonhouseholdconsumption.Theresultsshowthattheold-ageburdencanmakefamilyperconsumerspendingdeclinedobviously,andcansignificantlyincreasetheproportionofhealthcareexpenditure,decreasetheproportionofotherconsumerspending.Andtoparticipateinpensionsecuritycansignificantlyincreasefamilyperconsumerspending,especiallyfamiliesofnoburdenwillreduceprecautionarysavingforthefuturepensionandincreasecurrentconsumption.So,pensionsecuritycanpromoteconsumptionsignificantly.Buttheproportionofconsumerspendingaccountedforoffamilieswithpensionprotectionisnosignificantincreaseordecline.Thisfullyshowsthattheburdentoraisetheoldisoneoftheimportantfactorsthatfamilyconsumptionlevelisdifficulttoimprove,thepensionsecurityisthepowerfulmeanstostimulateconsumptiongrowthintheprocessofpopulationaging.

agingpopulation,old-ageburden,pensionsecurity,consumptionlevel,consumptionstruc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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