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均消费世界排名与增长预测研究——基于指数增长模型

王 健

（广州工商学院 广东广州 510850）

研究背景

21世纪以来中国居民消费水平持续提高、消费结构不断升级、消费方式更加优化、消费意愿日益增强。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时期，中国正迈向消费增速稳定、消费层次丰富消费强国之列。进入新常态以来，我国居民消费水平提升和消费结构改善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逐渐增加。2019年2月4日，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发布《中国现代化报告》，报告显示中国在全球参评的131个国家中，生活质量现代化水平排名第54位，处于初等发达国家之列，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提升空间还很大。国家统计局2020年2月28日发布的《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全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41.16万亿人民币，比上年增长8.0%。美国2019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6.24万亿美元，同比上涨3.6%，仍是世界第一消费大国。按照人民币兑美元7∶1计算，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已非常接近美国水平。但中国是人口大国，人口总数是美国的四倍多，因此从人均消费水平来看，中国不到美国的四分之一，还处于较低水平。在中国经济向消费驱动转型和消费水平高速增长的背景下，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何时能够进世界前20%国家的行列，成为各界非常关注的问题。

文献综述

孙豪（2015）根据大国经济2011年的数据，测度了GDP排名世界前18位国家的消费主导型程度。结果表明：中国还不是消费主导型大国，尚处于从投资主导向消费主导的转型阶段。翟文华、周志太（2017）从深化供给侧改革角度，提出开拓大国消费市场是我国经济转型的关键。我国经济发展驱动应由要素投入驱动转向科技驱动，收入分配从“资本偏向型”转向“劳动偏向型”，双管齐下扩大我国消费市场。朱高林（2018）从小康社会、城镇化、中产阶级、社会保障、交通工具、支付手段、购买方式七大方面分析发现，影响居民消费的外部环境和约束条件发生根本变化，中国具备向消费大国迈进的条件。

姜雪（2019）比较中美消费结构发现：美国消费结构呈现由“吃穿住”为主向“吃住行、娱乐、健康、绿色”升级的过程，我国居民消费结构发展趋势与美国较为相似。从消费结构看，我国现阶段实物消费与服务消费并重，相当于美国20世纪70年代的水平；从消费总量上看，我国消费支出水平相当于美国20世纪90年代末的水平；从人均消费看，我国与美国仍然存在较大差距，目前仅相当于美国1933年左右的水平。王娜、王朝领（2020）从微观角度比较中美两国居民的消费历程，发现服务消费在两国居民消费中的占比均逐步居首、美国居民信贷消费和理性消费特征较为显著、中国网络共享消费日趋活跃且后来居上。

综上，近10多年来几乎找不到关于中国消费水平世界排名变化的相关文献，关于中国消费水平增长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论述消费与经济转型方面。在中国经济向消费大国和消费强国迈进的过程中，有必要对过去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世界排名变化和未来增长前景进行深入研究。本文后续部分安排如下：首先采用五分位法，对1978年-2018年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支出历史数据进行五等分划分，并分析中国所处位置的变化；其次，建立指数增长模型，并基于历史数据对中国未来人均消费增长进行实证预测；最后，根据分析预测结果提出结论和建议。

历史数据分析

（一）分析方法

本文研究的是中国人均消费水平在世界排名的问题，因此采用分位数分析方法。借鉴世界银行划分国家发展水平的惯例，采用五分位方法将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按从高到低划分为5等分：高消费水平国家（排名位于前20%），中高消费水平国家（排名位于20%至40%之间），中等消费水平国家（排名位于40%至60%之间），中低消费水平国家（排名位于60%至80%之间），低消费水平国家（排名位于80%之后）。根据五分位方法，确定五分位数的公式如下：

式中，Fi表示分位数，下标i表示第几个五分位数，要将数据分为5等分，需要4个分位数，因此i=1，2，3，4。C表示各国人均消费水平，rank为从高到低排序的秩（也即排名顺序号），N为参与排名的总国家数。当i=1时，rank/N=20%*1=20%，表示排名位于第20%位的国家；当i=2时，rank/N=20%*2=40%，表示排名位于第40%位的国家；当i=3和4时，依次类推。

图1 世界各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五分位数

表1 1978-2018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排名变化关键时点

（二）数据分析

本文选择1978-2018年世界银行数据库中公布的各国居民最终消费支出总额数据作为研究样本，人均居民消费支出通过除以各国总人口得到。图1展示了1978-2018年间世界各国人均居民消费支出数据的五分位数和中国人均消费支出，图1左侧部分以现价美元为计量尺度，右侧部分以取对数后的值为坐标尺。

图1中曲线从上到下依次表示世界各国人均居民消费支出的最大值、第一个五分位数、第二个五分位数、第三个五分位数、第四个五分位数和最小值。从上往下，最高线与第二条线之间是高消费水平国家，第二条线与第三条线之间是中高消费水平国家，第三条线与第四条线之间是中等消费水平国家，第四条线与第五条线之间是中低消费水平国家，第五条线与最低线之间是低消费水平国家。

世界银行发布的中国人均最终消费支出数据显示：1978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为75美元，在当年参与排名的109个国家中排在最末位；1996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达到333美元，在当年参与排名的152个国家中排121位，首次穿越低消费水平国家，进入中低消费水平国家之列；2015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达到3115美元，在当年参与排名的176个国家中排99位，首次穿越中低消费水平国家，进入中等消费水平国家之列。过去40多年，伴随着中国经济的起飞，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从“末位”起步快速提升，并跨越两个区域成功进入中等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未来按此趋势，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何时能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何时能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本文后续部分将建立预测模型对此进行分析。

未来增长预测

（一）预测模型

历史数据分析发现人均消费水平具有长期增长趋势，可假设其增长路径满足复利增长模式，即指数增长模型。令中国在第t期的人均消费水平为Ct，每年的长期几何平均增长率为gc。1978年为基期，消费水平为C0，中国人均消费水平满足下列公式：

（2）式表明在指数增长模型下，第t期的人均消费水平为Ct是t的函数，gc为模型待估参数。为了能够用1978-2018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的时间序列数据估计gc，需对（2）式进行对数线性化，（2）式两边同时取自然对数后有：

（3）式是标准线性方程，Ln(Ct)为自变量，t为因变量， Ln(C0)为已知确定的截距项，只有Ln(1+gc)为待估参数。可使用最小二乘法对（3）式进行固定截距项的线性回归，找到最适参数Ln(1+gc)，然后倒推可计算出gc。

对于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二个和第一个五分位数，同理也可假设其长期增长路径符合指数增长模型，并用对数线性化方法求其模型参数。如此有：

上式中符号含义为：F2t和F1t分别表示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二个和第一个五分位数，gF2和gF1分别为第二个和第一个五分位数增长模型的待估参数。1978年为基期，消费水平第二个五分位数为F20，第一个五分位数为F10。

表2 模型OLS回归参数

图2 回归散点图及拟合曲线

图3 未来人均消费水平预测

表3 未来中国进入中高和高消费水平国家关键时点

（二）参数校准

基于1978-2018年的41个时间序列数据，使用最小二乘法分别对上述三个指数增长模型进行线性回归，得到结果如表2所示。1978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为75美元，因此截距项为Ln(C0)=Ln(75)=4.3146，估计出的最适参数Ln(1+gc)=0.0913，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根据估计出的参数可倒算出中国人均消费长期平均增长率为gc=(e0.0913-1)*100%=9.56%。同理，对于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二个五分位数，1978年为998美元，因此截距项为Ln(F20)=Ln(998)=6.9053，估计出的最适参数Ln(1+gFz)=0.0458，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根据估计出的参数可倒算出第二个五分位数长期平均增长率为gF2=(e0.0458-1)*100%=4.69%。对于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一个五分位数，1978年为2847美元，因此截距项为Ln(F10)=Ln(2847)=7.9541，估计出的最适参数Ln(1+gF1)=0.0466，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根据估计出的参数可倒算出第一个五分位数长期平均增长率为gF1=(e0.0466-1)*100%=4.77%。

参数估计结果显示，中国人均消费水平增长率几乎是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二个和第一个五分位数增长率的2倍，因此在未来中国人均消费水平能够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并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同时表2也报告了模型拟合优度指标Adj.R2，指标显示消费水平增长趋势能够被模型解释98%左右，因此拟合结果相当可靠。回归散点图及拟合曲线如图2所示。

（三）预测分析

根据上文估计出的最优参数，未来人均消费水平的增长模型为：

以2018年为基期，基于上述三个增长模型，可模拟出未来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何时可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并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数值模拟结果如图3所示。数值模拟结果显示，在未来第10-15年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会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在未来第30-35年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会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

2018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为3779美元，与中高消费水平国家的下限6189美元相差2420美元。具体模拟数值来看：在未来第11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将达到10317美元，首次穿越中高消费水平国家的下限10257美元，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在未来第31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将达到64057美元，首次穿越高消费水平国家的下限，进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未来中国人均消费水平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并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其关键在于继续保持较高增长速度。未来中国进入中高和高消费水平国家关键时点如表3所示。

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978年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人均消费水平也快速增加，当前中国已位于中等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回顾过去四十多年中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在世界的排名情况发现：1978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为75美元，排在最末位；1996年中国消费支出达到333美元，首次穿越低消费水平国家上限，进入中低消费水平国家之列；2015年中国人均消费支出达到3115美元，首次穿越中低消费水平国家上限，进入中等消费水平国家之列。过去四十多年，中国人均消费水平从“末位”起步快速提升，并跨越两个区域成功进入中等消费水平国家之列。

基于1978-2018年人均消费水平时间序列，运用指数增长模型回归分析发现：中国人均消费长期平均增长率为9.56%，远高于世界各国人均消费水平的第二个和第一个五分位数的长期平均增长率4.69%和4.77%；按此预计，未来第11年中国人均消费将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未来第31年将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故此，本文研究结论为：未来中国人均消费水平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并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

（二）建议

虽然2018年消费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达到76.2%，但中国的消费率仍只有53.6%，远低于发达国家80%以上的水平。过去10年，中国消费率平均每年提高约0.4个百分点，如果以发达国家80%的消费率作为一个高点，以当前消费率来看，持续50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让消费率到达顶部。

未来中国人均消费水平进入中高消费水平国家，并最终跨入高消费水平国家之列，其关键在于继续保持较高增长速度。那么，如何继续保持中国人均消费水平高速增长呢？结合中国实际国情，提出如下建议：首先，中国经济应积极向消费驱动转型，提高居民消费在经济结构中的比重；其次，应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提升居民消费意愿；再次，应该降低工薪阶层社会负担，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中等收入群体具备较高消费能力与消费意愿；最后，应积极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通过精准扶贫工作减少农村贫困人口，缩小城乡消费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