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间教室，10个学生，31年——江华瑶族自治县村小教师谭康荣小记

通讯员　唐世日　本刊记者　李伦娥



1间教室，10个学生，31年
——江华瑶族自治县村小教师谭康荣小记

通讯员唐世日本刊记者李伦娥

在中国农村，一人一校的教学点，很多。

但在这样的教学点干一辈子的人，很少。

永州市江华瑶族自治县的谭康荣老师，就在这样的教学点坚守了整整31年。

谭康荣工作的教学点叫码市镇麻石村小学。1985年，在村小的老师们一次次“逃离”后，村干部一再做工作，年仅22岁的高中毕业生谭康荣来到学校当了代课老师。

深秋的冷雨中，笔者冒着大雨从县城出发，过弯弯曲曲的“钩挂岭”山路，再经颠簸的村道，近5个小时的车程，12点多终于来到了在百度地图上找不到、连手机信号也没有的码市镇麻石村小学。

三面环山的山坳里，两间土砖瓦房，一间谭老师自己住，一间被用作教室。10个孩子，学前班5个，二年级5个，这就是麻石村小学的全部。

走进教室，只见谭康荣正向孩子们的杯子里分发自己熬的草药茶。茶好烫，她一边嘱咐孩子们用嘴吹一吹再喝，一边走到一位学前班孩子的面前，帮着这孩子吹起杯中的草药茶。一两分钟后，她用嘴唇稍稍感受了一下水温后，再细心地将杯子递给孩子。

“今天下大雨，气温低，有孩子身上淋湿了，担心他们感冒，所以我用鱼腥草、车前草等，为他们熬了预防感冒的草药茶。”谭康荣说，学校去镇卫生院要走25公里山路，孩子们求医非常不方便，所以她就跟村民们学了些“土办法”。

30多年来，每年端午前后，谭康荣都会到山上采一大堆草药，晒干，为孩子们准备好。有时用得多，还得一个学期采几次。每年春秋流感季节或天气骤变，她都会熬制一大锅草药茶给孩子们喝。曾经有个学生小朱，患有癫痫病，在校期间多次发病，都是谭康荣凭着学到的经验，帮助他平安度过；学生小盘，从小患有支气管炎，有一次高烧不退，她立刻给小盘喂草药茶，又背着他送到医院。后来医生说，如果没有喂退烧草药茶，赶到医院也无能为力了。“一人一校，就要什么都会点。”谭康荣说。

谭康荣和孩子们在一起

“她爱学校爱学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据麻石村村支书黄塘华介绍，麻石村地广人稀，只有70多户人家，但每家都有谭康荣的学生，谭康荣也把每家都走了个遍。

村里一直没有小卖部，为吸引孩子们上学，谭康荣就自己种花生、红薯和芋头，煮着给孩子们吃；有时孩子们调皮逃学，她就会带着煮红薯、芋头和做的粑粑去家访，吸引他们回到学校。大和平组距离学校有4公里，孩子中午回家路上的安全状况和不能按时到校上课成为一大难题，谭康荣就把这个组的学生接到她家吃中饭。这一坚持就是30多年，从没有收孩子一分钱，有些家长实在过意不去，就交些伙食费给她，谭康荣也是再三推辞。

课余时间，谭康荣为孩子采草药

“这么多毛巾？”教室前晾了大堆毛巾，数了数，16块。“孩子们爱动，专门买来给他们隔汗用的，防止感冒。”

此时，一位孩子冲进教室。看到孩子被雨淋湿的衣物，谭康荣从教室后门走进住房，找出一件衣服，从窗台上取下一双洗干净的鞋子给她换上。

笔者好奇地走进去一探究竟。一件件孩子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一起，一双双洗干净的鞋子在教室的窗台上晾晒着。“这些都是我女儿的，一直没有丢，下雨时可以给孩子们换的。”

“山里的冬天来得早，为了让孩子们安心读书，我每年都会帮孩子们准备一个火笼，供他们上课时烤火，而且前一年就买好了隔年够用的300多斤木炭。”看着堆在走廊上像小山似的木炭，谭康荣解释说。“你哪里是带学生，十足就是在带崽。”笔者感叹。谭康荣说，自己就是将学生当儿女一样看待。

——一年级学生小佳琪，从小就身体不好，一年四季浑身冒虚汗，记忆力差，上课学的字下课就忘记。谭康荣利用下课和休息时间耐心辅导她。上学期期末考试，这个孩子居然双科都达到全优。

——学生赵强和黄俊，父母都外出打工，爷爷、奶奶无法教育他们，谭康荣把他们接到家里，天天晚上进行辅导。

——谭慧芳是谭康荣带了两年的学生，如今在湘潭大学读大三。在电话采访时，她说，有一次因为嘴馋，拿了爷爷的钱买零食，谭老师知道后，耐心地给她做思想工作，还掏钱让她还给爷爷。

对学生，谭康荣的关心无微不至，而对家人和自己，连她自己都后悔关爱不够。2006年，父亲突发疾病，她自己要上课没能及时送父亲去医院，结果父亲第二天就去世了；2007年，母亲身体不适，等她拖到放暑假有时间陪母亲上医院时，母亲已是直肠癌晚期。女儿陈莹也是自己的学生，不仅从没给过她额外的关照，反而一次次将女儿喜爱的衣服给学生穿，女儿稍有微词，换来的就是她的一顿好骂。谭康荣2009年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脚，肿得像水桶一样，但她硬是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让丈夫背进教室坐着上课，“看着孩子们，我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可能还好得快些。”她说。

一路艰辛一路歌，谭康荣的努力付出获得了欣慰的回报。她教过的学生有6人考上了本科，1人正在读研究生。她还多次被评为市、县优秀教师，并入围省“运达喜来登乡村教师提名奖”。

采访快结束时，谭康荣有些忧伤地感慨，自己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不能和孩子们在一起，不知道习不习惯，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到这又远又偏的麻石村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