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社论中“必要性”评价语气形式的语义和语用

关宜平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日本社论中“必要性”评价语气形式的语义和语用

关宜平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摘要]在日本社论中，表达“必要性”的「べきだ」、「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是使用最多的评价语气形式。其语义功能主要是通过当为性判断提出建议,多出现在社论语篇的首尾段，用于提示社论的主要观点。从表达“必要性”的语气强弱上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强于「べきだ」。二者还可与认识语气形式结合使用，呈现更多变化；使用者需根据事项、对象和行文需要进行选择。

[关键词]日本社论；评价语气形式；必要性；语义功能；语用功能

在日语中，句子由命题和语气构成。语气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命题的，一种是针对听话者的[1]265。表示说话人对命题看法的语气又可分为认识语气和评价语气。评价语气表达说话人对事态的评价。评价语气形式按照意义可分为表示“必要性”的形式、表示“许可、容许”的形式、表示“不必要”的形式和表示“不许可、不容许”的形式[2]。

目前关于评价语气的研究主要以单句为语料，如王晓华[3]在《评价性语气的意义结构》中通过例句分析，从思考过程的角度归纳评价语气的意义结构，阐述了评价语气的内在体系性及其特征。在书面篇章中研究语气的成果尚不多见，而语气形式在书面语与口语中存在较大的使用差异，因此有必要专门考察语气形式在书面语体中的使用情况。本文采用统计分析法，考察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在日本社论中的使用情况，对其语义功能、语用功能和语气强弱进行分析，以期更为全面地把握其使用特点。

一、日本社论中评价语气形式的使用情况

本研究选取2014年11月15日—2014年11月27日间的《朝日新闻》《每日新闻》《读卖新闻》和《日本经济新闻》共44篇社论，以“。”为标志，划分句子*日语的引用句也使用句号结句，但它需和主句一起才构成完整的意义。因此，将引用句和主句认定为1个句子。，共获得1 061个句子，主要对各句句末出现的语气*日语的语气表达有四类，分别为谓语的活用形式以及各种谓语的附加形式、副词(副词性结构)、感叹词和声调。本文考察的评价语气多以谓语的附加形式出现，多出现在句末。因此，仅考察句末语气形式。进行分析。在1 061个句子中，句末评价语气出现的次数和比例如表1所示。从表1可见，44篇日本社论中出现评价语气的句子占语料句子总数的5.74%。其中，表示“必要性”语气的形式居多，占句子总数的5.18%；表示“必要性”以外的评价语气的使用占比不高，表示不许可的占0.37%，表示许可的占0.19%。

而伊集院·高桥2010年对日本人的44篇意见文中共717个句子的统计结果显示，在717个句子中，「べきだ」出现8次，「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等出现4次，其他评价语气形式均未出现，评价语气占句子总数的1.67%[4]。

表1　日本社论语料中句末评价语气出现的次数和比例

注：由于「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ねばならない」、「なくてはならない」在意义和用法上无重大差异，故在后文中，将三者归为一类，统称为“「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

可见，评价语气在日本社论中使用的比例更高。不过，无论是在意见文中，还是在社论中，评价语气形式中使用最多的都是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

在考察的社论语料中，「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既是表示“必要性”语气的主要表述形式，也是评价语气的主要表述形式，约占评价语气形式的80.3%。而「なければいけない」系列在语料中未见使用，其原因可能在于“从文体上看，「ならない」是比「いけない」更正式的形式”[1]109*在文献[1]第109页中，主要就「なくてはいけない」的用法进行了说明，并指出「なければいけない」、「ないといけない」、「なくてはならない」、「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等意义和用法上并无明显差异，但在文体上，「ならない」是比「いけない」更正式的形式。。

表示“必要性”的形式还有「といい」、「ばいい」、「たらいい」和「ほうがいい」，但在选取的社论语料中，只出现了1次「ばいい」。此外，「ものだ」、「ことだ」也表示“必要性”，在这次的社论语料中，并未发现它们的用例，这或许是因为「ものだ」、「ことだ」主要用于口语体中的缘故。

二、“必要性”评价语气形式在社论中的语义功能

1.通过对未实现事态的当为性判断,提出建议

当为性判断是对事态或人的行为所做的必要、不必要或是否容许的判断。当事态未实现时，表达当为性判断的评价语气形式可施加建议或禁止等作用。在语料中,出现次数最多的「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的功能是通过对未实现事态的当为性判断,提出建议。

「べきだ」表示说话人认为该事态具有妥当性，意思是“应该、应当”， 表示的是主观上认为的必要性(后文称“主观的必要性”)，如：

例1国は電力業界に働きかけ、原電の今後のあり方を協議していく場を早急に設けるべきだ。

(《朝日新闻》2014年11月21日 《敦賀原発―廃炉促す環境整備を》)

「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既可以表示说话人认为该事态具有必要性、必须性，即表示“主观的必要性”，也可以表示在根据规则、法律或计划等没有选择余地时的“客观的必要性”，如例2。但在考察的社论语料中，「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的所有用例，都是表示“主观的必要性”的，如例3。

例2運転するときは免許証を携帯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例3政府や県は万全の態勢で対応に当たり、2次災害を防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每日新闻》2014年11月26日《長野北部地震助け合いの精神生きた》)

从统计结果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的使用次数少于「べきだ」，这或许与「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的语气强于「べきだ」有关。二者的语气强弱差异，根源在于语义。从语义上看，使用「べきだ」时还存在是否这么做的选择余地，而使用「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时则必须这么做，不存在其他选择余地。

2.表示后悔或不满

在肯定评价(必要或容许)的事态未实现时，评价语气形式可以表示后悔或不满。语料中只出现了1例表示不满的「べきだった」的用例，即

例4野党の連携をいちがいに否定はしない。だが、事実上の選挙協力を進めるのであれば、本来は2年前から連立政権構想とセットで調整を進めるべきだった。

(《每日新闻》2014年11月20日 《衆院解散野党の役割 熱い戦いができるのか》)

「べきだった」表示说话人认为妥当的事态没有实现。当它指向说话人自身时往往表示后悔，指向说话人之外，则可表达对对方的不满。在日本社论中，以评价语气形式表达不满或指责的用例极少。但这并不代表日本社论中关于不满与指责的表达极少。另外，使用词汇手段配合表达疑问的认识语气形式「ではないか」等也可以很好地表达指责语气。如《每日新闻》2014年11月15日刊出《40人学級 復活は改革に水を差す》中的「一面的ではないか」。

社论是一种代表报社等新闻媒体阐述当前国内外重大事件或问题并表明立场的言论，具有指导受众的功能。荣元认为“社论作为报社公开发表的、负有一定社会责任的主张和立场，应在不被政治权利左右的基础上，通过各个角度对诸问题展开分析，从而提供清晰明确的选项。这样才能促进各阶层国民理解国家相关政策，并将其作为自身问题来思考，进而发出响亮的声音”[5]。可见，社论的读者既包括执政者、参政者，也包括普通民众。通过解读政治，争取普通民众的赞同，向执政者施加影响是社论的重要任务。为实现这一任务，从语言表达上看，社论既需要符合客观的解释说明，也需要主观意见的表达。而主观意见表达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使用评价语气形式表达当为性判断，提出建议。

三、“必要性”评价语气形式在社论中的语用功能

社论或开门见山提出意见(总分结构)，或在展开论述后做总结(分总结构)，或二者兼具(总分总结构),因此社论中传达作者意见的意见句多出现于首尾段。由于评价语气主要是表达说话人对事态的评价，属于意见范畴，因此本研究选取在首尾段的出现次数为统计对象,对「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在社论篇章中的出现位置进行统计，结果见表2所示。

表2　社论语篇中“必要性”表达形式出现的位置

从表2可见，“必要性”表达形式可出现在社论的开头部分，但多用于结尾部分。这与メイナード1997年的调查结果有共同之处。メイナード以两个报纸时评专栏「コラム私の見方」和「ミニ時評」的文章为调查对象，发现尾段使用意见句的占比(分别是51.02%和30.14%)高于首段使用意见句的占比(分别是12.24%和7.78%)，由此得出“传达作者个人意见的意见句多位于尾段，较少位于首段”的结论[6]。

「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出现在社论的篇首和篇尾时，通常提示主要观点，且往往与社论的标题在内容上高度一致。如例5中，先使用「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在首段提出观点，再使用「べきだ」在尾段总结观点，并通过词汇复现手段(如下划线部分用不同的3个词表达了相同的意思)实现内容上的一致。

例5首段：世界経済の不透明感を払拭するため、先進国と新興国は協調を強める必要がある。成長回復の具体策を速やかに実行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尾段：「先進国はG20の求心力を保つためにも、IMF改革などを加速すべきだ。」

(《读卖新闻》2014年11月18日《G20と世界経済成長回復へ協調と行動を急げ》)

「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位于篇章中部时，同样表达作者的见解，可以作为把握文章主旨的线索。但此时它们的所在句往往只提示部分观点，如例6的「太平洋全域で漁獲規制を徹底すべきだ」只是主要观点的一部分，缺少了「大西洋の管理を手本に」这一重要主张。

例6第6段：太平洋クロマグロの多くは沖縄周辺の海域で生まれ、米国やメキシコ沿岸まで回遊する。資源保護の効果を高めるためには、太平洋全域で漁獲規制を徹底すべきだ。

尾段：大西洋の管理を手本にすれば、太平洋の資源量も必ず回復する。科学的な検証に基づく漁獲規制を導入し、それを確実に実行すればワシントン条約の規制も回避できる。各国の協力を導くのは最大消費国の日本しかない。

(《日本经济新闻》2014年11月21日《大西洋マグロ管理を手本に》)

综上，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在社论语篇首尾部出现时，其作用是提示主要观点；在中间部位出现时，其提示内容也与主要观点有所关联。

四、“必要性”语气的强弱问题

在考察的语料中，「べきだ」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单独结句的情况居多。如前所述，「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的语气强于「べきだ」。二者指向对象明确，多为“国家”(如例1)、“政府” (如例3)、“首相”等，评论对象多是国家政治、经济政策、对外交往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反映出日本社论直指施政动向，敢于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的现象。

表达“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还可与认识语气形式结合，呈现语气强弱上的不同。就社论语料的表达形式看，在语气强弱上，「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强于「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だろう」，「べきではないか」强于「べきだ」，「べきだ」又强于「べきだろう」。在统计语料中，「べきだろう」有5例，如例7；「べきではない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系列+だろう」各仅有1例，如例8～9。

例7専門家だけががんばればいいという話でもない。認知症の人の暮らしを支えるためには、地域住民の理解と協力が必要だ。認知症について学ぶ場をもっと増やしていくべきだろう。わたしたちも積極的にそこにかかわりたい。

(《日本经济新闻》2014年11月16日《認知症対策の担い手になろう》)

例8日独両国は、今後の経済運営を通じ、国際社会の期待に応えていかねばならないだろう。

(《读卖新闻》2014年11月18日《G20と世界経済成長回復へ協調と行動を急げ》)

例9今回の予算論議の落着はどうあれ、国民の関心は高い。文科省はこれを機に、少人数指導についてもっと開かれた説明と情報の発信に力を入れるべきではないか。

(《每日新闻》2014年11月15日《40人学級復活は改革に水を差す》)

例7是对老年痴呆症提出的对策建议，用认识语气形式「だろう」缓和了语气；例8的论述对象是日德两个国家，在使用了强烈的评价语气形式「ねばならない」后，也用「だろう」缓和语气；例9所在全文通篇语气强烈，对财政部“恢复40人标准班”的提议进行了激烈反驳，例句出现在文章尾段，使用「ではないか」增强语气。由此可知，我们在使用评价语气形式时，应根据事项、对象和行文需要进行选择。

五、结语

本文以日本社论为语料，采用统计分析方法，考察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在社论中的使用情况，对其语义功能、语用功能和语气强弱进行分析，以全面把握其使用特点。分析发现：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的主要语义功能是通过当为性判断提出建议，多出现在社论语篇的首尾段；其语用功能是提示社论的主要观点。另外，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还可与认识语气形式结合使用，以呈现更多变化，因此，使用者应根据事项、对象和行文需要进行选择。

因此，日语学习者在快速阅读社论时，可以关注首尾段的表示“必要性”的评价语气形式，如此可快速抓住文章的主要观点。而在基础阶段日语教学中，教师应向学生提示评价语气形式在书面语和口语中的用法差异，以促使学生更准确有效地区分和使用评价语气形式。

[参考文献]

[1]翟东娜，林洪，潘钧，等．日语语言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265.

[2]日本语记述文法研究会编.現代日本語文法4：モダリティ[M]．东京：くろしお出版，2003：92-93.

[3]王晓华.评价性语气的意义结构[J]．日语学习与研究，2010(1)：45-49.

[4]伊集院郁子，高桥圭子．日本語の意見文に用いられる文末のモダリティ：日本·中国·韓国語母語話者の比較[J]．东京外国语大学留学生日本语教育中心论集，2010，36：16.

[5]荣元．媒体与战后日本民主主义：以《朝日新闻》社论为中心[J]．日本问题研究，2014(1)：47．

[6]佐久間まゆみ.朝倉日本語講座7：文章·談話[M]．北原保雄，監修.東京：朝倉書店，2003：239-242.

(责任编辑马诚)

Semantics and Pragmatics of Deontic Modality inJapanese Newspaper Editorials

GUAN Yiping

(School ofInternational Languages，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Xiamen 361024，China)

Abstract:In Japanese newspaper editorials，“なければならない”series and “べきだ” series are 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expressions for deontic modality.Often appearing in the opening or concluding paragraph of an editorial，they present necessity and advice，highlighting the main idea of the editorial.“なければならない”series is stronger than “べきだ” series in expressing necessity and they both have varieties when collocated with expressions for epistemic modality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distinguish them in order to serve different purposes，objects or styles properly.

Key words:Japanese newspaper editorials；expressions for deontic modality；necessity；semantic functions；pragmatic functions

[收稿日期]2015-08-06[修回日期]2016-04-08

[基金项目]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JB13139S)

[作者简介]关宜平(1982-)，女，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日语语言学、日语教育学。E-mail:guanyiping@xmut.edu.cn

[中图分类号]H3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4432(2016)02-007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