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慧冰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英语语言水平与存在句习得的关系
廖慧冰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摘要]SPSS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初二、高二、大二3种不同英语语言水平的中国学生,对英语存在句6类典型语言点的习得水平,基本上是随着英语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提高的,但在习得存在句的一般将来时形式与there +V+NP结构时,由于受到汉语思维的影响,其习得水平呈现U型。教学双方在授习存在句的这两种语言点时,都应该重视母语的负面迁移作用,并进行针对性的练习。
[关键词]二语习得;英语; 存在句;语言水平; U 型;SPSS
从语法角度定义,英语存在句是指由非重读的引导词there和be的某种形式或表示非及物意义的动词构成的小句结构,该句式使用频繁。Schachter和Rutherford[1]对中国学生使用英语存在句的情况进行调查,发现100篇作文中,平均每5篇就有4个存在句,从而认为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英语存在句存在过度概括使用的现象。Rutherford[2]进而认为,类似例1~2的句子是类型学迁移的产物,在句首使用多余的there be,反映了中国英语学习者从汉语注重主题向英语注重主语发展的现象,这是语言习得的一个重要过程。Yip[3]将类似句子称为汉语中介语存在句。
例1 #*#表示错误的例子,后同。There are many people already died from lung cancer.
例2 # There is 70% customers are non-smokers.
国内不少学者从句法、功能语法以及语用角度分析存在句结构[4-7],但研究多局限于理论层面,实证研究较少。本文针对英语存在句结构中典型的6类语言点,调查不同语言水平的中国英语学习者的习得情况,并考察这些语言点的习得结果与语言水平的关系。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1.受试对象
共有120人参加了本研究。他们来自3个自然班,分属3种不同语言水平,即初中二年级、高中二年级和大学非专业英语二年级。每个水平各有40位受试对象。
2.测试方法
笔者选取学习者比较容易出错的6个语言点:存在句中副主语DP(限定词短语)的确指性、副主语DP与be动词的一致问题、存在句的反意疑问句形式、存在句的一般将来时形式、存在句there+V+NP(名词短语)结构以及存在句there+be+NP+V-ing结构,选择有代表性的例子,将它们以改错题和翻译题形式编成1份试卷,其中改错题11题,翻译题10题。在正式测试前,先进行一次试测。试测的对象不是正式测试的受试对象,其目的一是看试卷的难度是否适宜;二是确定测试所需时间。并针对试测中学生的答题情况,对测试题的初稿进行修改,最后确定实测试卷为21题,测试时间控制在30分钟内。
3.评分标准与评定办法
试卷各题均采用5分制进行计分,分值大小体现题目的难度,难度越大,分值越高。改错题和翻译题的评分标准见表1~2所示。
表1 改错题评分标准
表2 翻译题评分标准
为了调查英语语言水平与习得情况之间的关系,笔者采用单因素方差法进行统计分析。这里的自变量指的是初中二年级、高中二年级以及大学二年级学生的英语语言水平,每个水平段的学生对英语存在句结构的习得情况即为因变量。
二、调查结果与数据分析
1.副主语DP确指性问题
对3组受试在副主语DP确指问题方面进行两两比较,结果显示,各比对组的均值差均为0.000 0,标准误差均为0.688 4,显著水平Sig.均为1。可见,在该语言点习得上,3种语言水平的学生并未呈现出显著性差异。但3组学生在这一语言点上的得分都很低,其原因为:
(1)该语言点在句法界是个有争议的问题。Ward和Birner[8](下面简写为WB)通过收集的语料,用注重实效的原则解释存现句使用确指DP时的合理性:当说话人认为DP对听者来说是新信息时,即可用确指DP。他们归纳了5类使用确指DP的情况:1)将听者已知的信息当作其不知道的信息处理,如测试卷改错第6题;2)听者已知的信息类型中的新信息,如测试卷改错题第2题;3)听者将已知的信息用新的方式来证实,如测试卷改错第1、10题;4)具有独一无二的可辨认特征的听者未知信息,如测试卷改错第7题;5)虚假的确指。
Abbott认为WB对听者“新信息”这一概念的理解与Prince的理解脱钩,指出确指DP对听者来说是新信息,同时又属于共有知识;WB则认为,存在句中出现听者已知的信息不足为怪;事实上,要有这种信息才能提醒听者意识到它们的存在,但是,要把已知信息当作听者不知道的信息处理。戴曼纯[9]95指出,确指不但涉及句法属性而且与语义、语篇因素密切相关,只从其中某一点出发进行概括是不能很好地解释DP的确指现象的。
(2)确指性涉及到冠词的使用,而对于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来说,由于汉语是主题-陈述结构语言,没有英语中的冠词。因而,中国学生在习得确指语言点时,会比较困难。Yip[3]126指出,汉语是要求句子的主语为确指的,而当主语非确指时,句首需要“有”字,这导致汉语中有很多“有”字句。这一现象对中国学生学习英语的影响是,在汉语中介语的there be 结构中,NP经常是不确指的,由数量词a,some,many,a lot等限定。这也就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在本测试中,3种语言水平的被试者在there be结构中倾向于使用非确指性NP的问题。
(3)一般语法书对there存在句中DP的规定是:通常带有不定冠词、零冠词及其他能表示非确定含义的限定词。这可能是影响英语学习者习得该语言点的一个外在因素。
2.副主语DP与be动词的一致性问题
3组受试在副主语DP与be动词一致性上的两两比较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3组受试在副主语DP与be动词的一致性两两比较
*指在p=0.05的水平上差异显著,后同。
从表3可见,该语言点的习得水平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提高,而且大二学生与初二学生之间的显著水平Sig.为0.042,小于0.05,差异显著。
在句法理论里,存在句中的there为虚词,对句子的语义解释不起作用,它的主要功能是满足英语句子的结构要求,处在句子的主语位置;而其后的NP与它关联,NP被称作there的副主语。对于作为副主语的DP与be动词的一致问题,句法界学者有不同的解释。Chomsky[10]假定副主语的DP隐性移动到[Spec,Agrs],即主语部分后,There作为一个LF词缀(逻辑形式词缀),与DP合并,在逻辑形式层面构成一个新的DP(there+DP), 那么DP所包含的形态特征就传递给there, 即在there的位置上获得特征核查。
例3a.There are books on the table.
b.[ Agrs “ [ Spec books-there ] [ Agrs’[ Agrs are t…
但是,Chomsky的这一假设不能解释例4为何不可接受。
例4There are a dog and some kids in the backyard.
Sobin[11]提出病毒理论来解释一致特征中表现出的不一致现象,认为there be结构中的复数一致是由于病毒引起的,单数一致才是正常现象。如
例5There are books on the table.
例5中,NP books 为复数,此时,病毒规则对人们判断产生影响,导致be为复数形式。戴曼纯[9]132在解释there’s NPs…结构时指出,使用者可能是将there的子类语化特征改变了,把它变成了一个特征更完整的、等同于一般代名词的语类。戴曼纯[9]134也指出,存在句的一致既取决于临近因素,又有表层的NP起作用。
总之,存在句的一致问题在理论上还没有一个协调、统一的解释。尽管理论上,该问题仍存在争议,但这并未影响到学生对该语言点的习得。
从表3可见,对该语言点的习得水平的确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掌握得更好。原因在于,在教学中,一般教师都强调由临近原则来决定be动词形式。而且一般语法书将“there’s NPs…”标记为“非正式用法”。
3.存在句的反意疑问句形式
英语反意疑问句式也叫附加疑问句,指的是在陈述句后面附加一个简短的一般疑问句,对陈述句所说的情况提出疑问或表示证实。当陈述部分为肯定式时,疑问部分用否定式;陈述部分为否定式时,附加部分用肯定式。本文认为,该结构清晰易懂,出现错误的情况相对较少。3组受试在存在句反意疑问句形式方面的两两比较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3组受试在存在句的反意疑问句形式方面的两两比较
从表4可见,随着语言水平的提升,英语学习者对存在句的反意疑问形式掌握得越来越好。而且,大二学生与初二学生之间的显著水平Sig.为0.001,远远小于0.05,两者间呈现显著差异,说明大二学生对该语言点掌握比初二学生掌握得好得多。
4.存在句的一般将来时形式
3组受试在存在句一般将来时形式方面的两两比较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3组受试在存在句一般将来时形式方面的两两比较
从表5可见,初二与高二之间呈现显著差异( Sig.值为0.000),大二与高二之间也呈显著差异( Sig.值为0.021)。可见,对该语言点的习得,并非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掌握得更好。对原始数据及答题情况做进一步分析,发现:
(1)正确使用there is going to be句型的,初二组有27人,占总数(n=40)的67.5%;高二组有12人,占总数(n=40)的30%;大二组有22人,占总数(n=40)的55%。由此可见,3种语言水平的学生对该语言点的掌握呈U型,即所谓的 U-shaped-behavior型。
(2)3种语言水平学生的做答情况显示,类型学迁移影响学生对该语言点的掌握。 Lin[12]利用语料库证实汉语介语中there be结构的类型学迁移理论。其中,Lin详细分析了 there have+NP结构,如:
例6There have so many advantages of using credit cards.
例7There have other way can link to the mainland.
在类似例6、7的句子里,英语学习者直接把英语存现句结构中的be用have来代替,造出一个特有的there have结构。Lin[12]指出,这些情况更表明在英语学习者思维里,汉语中的“有”和英语中的there be有紧密的联系;由于这种联系,导致了在他们的语言产出中,出现have和there be的混杂,这是中国英语学习者中特有的一种中介语现象。
在存现句一般将来时这一语言点上,3种语言水平学生的掌握情况之所以呈现U型,其原因可能来自类型学迁移。在本测试中,出现的迁移句型是:there is going to have+NP。对该句型的正误判断,初二组有6人认为正确,占总数(n=40)的15%;高二组有25人认为正确,占总数(n=40)的62.5%;大二组有13人认为正确,占总数(n=40)的32.5%。可见,高二组学生受类型学迁移影响最大,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学习者在习得过程中,会形成自己的发展的规则,而后由于语言水平的进一步提高,又重新学会了正确的规则。
诚如Cook[13]指出的,学习者使用第二语言(L2)时,确实会受其第一语言的影响,此影响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减少。
5.存在句的There+V+NP结构
3组受试在存在句there+V+NP结构方面的两两比较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3组受试在存在句there+V+NP结构方面的两两比较
从表6可见,初二学生对该语言点的掌握比高二学生好,而且显著水平Sig.为0.001,差异显著;大二学生对该语言点掌握比高二学生好,Sig.为0.003,差异显著;但是大二学生对该语言点掌握不如初二学生,不过Sig.为0.786,差异不显著。对原始数据及做答情况的进一步分析发现:
(1)正确使用there+V+NP结构的,初二组有12人,占总数(n=40)的30%;高二组有2人,占总数(n=40)的5%;大二组有13人,占总数(n=40)的32.5%。由此可见,3种语言水平的学生对该语言点的掌握也呈 U型。(2)类型学迁移影响学生对该语言点的掌握。 根据英语存现结构派生模式[14],There arrived someone的原始底层结构应该是:[e] arrived someone.
受赋格要求的驱动,动词后someone的逻辑词缀there前移至表层主语位置,得到“ There arrived someone.”这样,there这一逻辑词缀在新的位置上便可从具有时态特征的动词屈折I(动词的形态变化)那里获得主格格位。通过与移位时所留下的语迹结成语链,there将主语格位传递给动词之后的someone,即使someone获得了主语格位。测试中,让学生判断的句子是:There someone arrived。此句中,someone本身前移,就能解决其格位问题,但逻辑词缀there也发生前移,其原因可以从类型学迁移角度加以解释。汉语中“有人来了”, 其中的话题标志 “有”,在英语中对应于there be和have。受其影响,形成了另一特有的汉语中介语存现结构there+NP+V。 学生的答题情况显示,还有另一个受汉语影响的存现结构:there be+NP+V。 使用这两种结构的学生数及其占总数的比例如表7所示。
表7 使用“There+NP+V”和“There+be+NP+V”结构的学生人数
汉语的存现句多以兼语结构的形式出现,即:方位词+存现动词+名词+述谓词组,如:操场上有一群人踢球。 一群人是“有”的宾语,同时又是“踢球”的主语,句中出现了两个谓语动词。而英语简单句中,如果没有连词连接谓语动词,只能有一个谓语动词出现。英语there be句型中的be动词是句子的谓语,所以在be动词后面不能再有其他以动词原形出现的词。由此可见,学习者是在受到汉语负迁移的影响后,将动词原形放置在存现名词之后。
6.存在句there +be+NP+V-ing结构
3组受试在存在句there +be+NP+V-ing结构方面两两比较的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3组受试在存在句there +be+NP+V-ing结构方面的两两比较
从表8可见,学生对该结构的习得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提高,并且大二学生掌握情况明显好于初二学生(Sig.为0.002)。这是因为,该结构由于出现了be动词,学生对其后出现的动词需要附加ing形式是比较容易接受的,因为be动词ing形式是英语学习者在接触英语初期就大量操练的一个语言点,尤其是在现在进行时里。
三、结语
调查分析表明,中国的英语学习者在习得存在句结构的一些语言点时,其习得水平并不都是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提高的。由于受到母语的影响,对这些语言点的习得更多情况下是呈U型,而不是直线上升。因此,教师在教授存在句相关语言点时,应该注意到母语可能产生的影响,并进行有针对性的练习,以减少母语对该结构习得的负面迁移作用。受客观条件限制,本研究的样本数据相对较少,有待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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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诚)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English LanguageCompetence and the Acquisition of Existential Structures
LIAO Huibing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Languages,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Xiamen 361024,China)
Abstract:Data gathered through a cross-section analysis and processed by SPSS software show that the acquisition of six typical existential structures exhibits a straight line,with the exception for the general future tense forms and the “there+V+NP”.Due to negative transfer from Chinese,a U-shaped pattern is displayed.The implication of present study is that the teaching and learning of these problematic structures should take into consideration of the negative transfer from our mother tongue.Targeted exercise is preferable to help facilitate the acquisition of these two structures.
Key words: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English;existential;language competence;U-shaped pattern;SPSS
[收稿日期]2015-12-09[修回日期]2016-04-26
[作者简介]廖慧冰(1982-),女,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二语习得与英汉语比较。E-mail:liaohuibing@xmut.edu.cn
[中图分类号]H31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4432(2016)02-005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