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针对“浓重粗野”的山水画现状,我提出了“新院体精神”,提倡对技道并进,格调雅正、意境深远的绘画艺术的探求。强调作品要有正气、静气与文气,画家要具备造型造景、用笔用墨和营造气韵的能力。其中有几个要素值得关注,我认为,既然是“山水画”,首先要保持所绘物象的自然性,画家在尊重其特征的基础上为山川写照、传神,即“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如此方能达到“咫尺之图,写百里之景。东西南北,宛尔目前;春夏秋冬,生于笔下”的目的。最起码的底线也当是能够辨出物象的特征吧!然而,从当代画坛不少千人一面、千山一色和所谓“抽象山水”的流弊来看,这个貌似不少问题的问题却成了严重问题,如“宾虹风”的盛行即是其证。另一种倾向就是一些画家因过分追求物象的精雕细琢而成了自然的奴隶,画面了无生趣。一幅好画是要浑然天成的,当无斧凿和雕琢的痕迹。如果过分追求装饰性或构成性,就泯灭了艺术生成的自然性。其次,山水画当须有景有境。达到“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的功效。如果把山水画涂成了面目全非的抽象符号或理念的象征图式,那画家如何“代山川而言”呢?!如何“寄情烟霞泉石间,托兴笔墨以当卧游”呢?!再次,山水画还要令观者能够“畅神”,达到“澄怀观道”的目的。很难想象那些浓重粗野、躁气弥漫的绘画作品能令观者怡悦性情、澄怀回味!
令人惊喜的是,史国富的山水画无论在造型造景,用笔用墨,还是营造气韵的能力上均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其画得之于山川流瀑,为其传神写照而不被物所累所拘。他胸储五岳,盈稿上万,注情思于毫端,以笔墨生精彩,使其作品形成了境界开阔悠远,笔墨凝重洒脱并充盈着时代与田园山乡气息的山水风貌。品其画,犹如饮老酒,清香甘冽,沁人心脾,令人回味百般。从史国富的山水画可见,他依旧坚守着中国传统绘画的笔墨观:以笔立其骨,以墨取其韵,以色增其神。用笔中侧锋结合,顺逆相间,变化多端,多以浓墨或中锋、顿笔、或战笔、抢笔勾勒物象轮廓,线条苍劲有力,富有一定的金石味;墨色浓淡干湿互用,灵活而丰富;设色大胆而奔放,艳丽而不俗;从中可见其深受金陵画派之影响。史国富的画无论鸿篇巨制还是斗方小品,均不以构图的反复多变和布景的繁缛细密为能事,而在简洁的虚实开合中追求大的气派,获取象外之象、味外之味的悠远境界。值得注意的是,跟众多热衷于写生的画家不同,史国富的山水得益于自然,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却又脱掉了因与自然过于亲近可能导致的某些乡气与俗气,达到了自然、亲切、奔放与雅致的有机结合。如果没有开阔的胸襟,没有深厚的人文素养好脱俗的审美能力是很难做到造化与心源的完美统一的。正因为此,史国富才不会因袭守旧、作茧自缚,笔下才会因事、因景、因情的不同而画出众多技法各异、境界不同的作品。读史国富的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走进去真容易,走出来却真难!这就是其画的艺术魅力所在。
史国富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国画山水、陶艺、雕塑和装饰设计皆擅。多领域的涉猎与融会贯通,以及对生活的热爱使他具有了不竭的创造力和创作激情。因此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会有更多富有时代气息与诗意的佳作问世。
(上海大学艺术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 阮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