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迷失,民族的创伤

2016-05-30 17:59王维倩
江苏理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人文主义

王维倩

摘 要: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小说《追风筝的人》将风筝这一承载阿富汗历史和血脉的文化隐喻贯穿文本始末,以阿米尔成长中的“背叛—救赎”这一经典主题,揭示其对哈桑的背叛不仅造成个体的心灵创伤,也预示阿富汗文化、民族和历史所造成的集体创伤。从人文主义书写的视角探讨了阿米尔成长的“私人事件”与民族灾难的“公共事件”间的相关性,揭示了个人的心灵成长史也是民族的灵魂史和国家的苦难史。阿米尔逃亡美国及其返回阿富汗并救出哈桑之子索拉博的历程既是其在找寻自己的身份认同,也是阿富汗这个国家在动荡中寻求自己文化身份和民族身份的认同。胡赛尼对阿富汗文化、历史和民族的书写,让世人关注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和国家,思考民族的苦难和人类的苦难、个人的精神救赎和国家的出路这一深刻的人文主义命题,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9·11事件后阿富汗及阿富汗人在西方的负面形象。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背叛与救赎;民族创伤;人文主义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394(2016)03-0051-05

随着后9·11小说的不断问世,人们开始从不同角度反思恐怖袭击给人类心灵和社会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力图阐明美国与中东的关系及全球化之影响,因此,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Khaled Hosseini,1965-)的小说《追风筝的人》(The Kite Runner,2003)一出版就成为国际文坛最大的一匹黑马而跃居全美各大畅销排行榜,堪与丹·布朗(Dan Brown,1964-)《达·芬奇密码》(The Da Vinci Code,2003)媲美。这是一部极具人文主义情怀的小说,作者让全世界在想到阿富汗时脑海中不仅只是9·11、本·拉登和基地等与恐怖主义密切相关的词汇。他为世人揭开了阿富汗传统文化中充满人性与真情的另一面,即身负重压的苦难深重的底层民众的自我就赎、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渴望自由幸福的人文主义精神。该小说被译成40余种文字畅销全球,创下出版奇迹。胡赛尼随即荣获各项新人奖,该书已由梦工厂拍成电影,风靡全球。胡赛尼也因此而于2006年荣膺联合国人道主义奖,并受邀担任联合国难民署亲善大使。

国外学界极为关注胡塞尼及其小说《追风筝的人》,并进行评论,如《美国现代语言学会会刊》(PMLA: Publications of the 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of America)、《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图书馆杂志》(Library Journal)、《第勒斯》(Telos)、《跨文化教育与技术杂志》(Multicultural Education & Technology Journal)等媒介都曾看法大量评论文章。而近年来,国内学界对该小说的研究也日渐升温,研究的焦点多集中于成长与救赎主题,偶亦论及叙事策略、人物形象及风筝的象征意义等。综观国内外研究,从人文主义的角度研究小说主人公阿米尔成长的“私人事件”如何激活民族灾难的“公共事件”,通过个人的心灵成长史来展示一个民族的灵魂史和一个国家的苦难史的研究尚不多见。因此,本文从人文主义的视点切入,“拂去蒙在阿富汗普通民众面孔的尘灰,将背后‘灵魂的悸动展示给世人。”[1]

一、心理创伤与文化记忆

所谓“创伤”,指某些人“对某一突发性或灾难性事件的一次极不寻常的经历”[2]11。而心理创伤则出现于灾难发生后的某段时间,留存回忆之中。灾难所留下的心里阴影和伤害,对受过创伤的人而言,不仅引起创伤的事件,而且连生存本身都可能演变成一场危机。[2]920世纪70年代,阿富汗政变、塔利班的残暴统治、穆斯林间的冲突及前苏联出兵阿富汗等,乃阿富汗民族罹难之始。如小说主人公阿米尔所说,“1979年12月,俄国坦克在我和哈桑玩耍的街道上耀武扬威,给我的父老乡亲带来死亡,开启了如今仍未过去的血流成河的时代。”[3]36小说《追风筝的人》开篇就阿富汗这段惨痛的灾难进行了历史书写,随后,小说通过阿米尔两次追风筝的经历,再现了阿富汗民族个体及集体的心灵创伤与灵魂觉醒。

阿米尔生于喀布尔一富裕家庭,他从小和父亲的仆人之子哈桑一起长大。不幸的是,阿米尔并不具备父亲所期许的那种英武性格,而一直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中。可同时,父亲对哈桑却格外喜爱,这就成了阿米尔的一大心结。阿米尔认为,父亲对他的冷漠是因哈桑之故,因此,他既喜欢又排斥哈桑,常拿哈桑对他的信任与忠诚进行作弄,小说就在如此奇怪的心理状态下展开。父亲给哈桑一个最为惊喜的礼物,即帮哈桑做手术弥补其兔唇,这成为推动阿米尔心理发展的一个经典细节,也为阿米尔之救赎被打成兔唇埋下了伏笔,为小说中命运的轮回的宗教书写定下了基调。

在喀布尔最后一个温暖和平的冬天,民俗赛事追风筝比赛成了这部小说的一个重要转折。为赢得父亲的肯定,阿米尔在哈桑的帮助下,参加了比赛,并击败了所有对手,阿米尔终于看到父亲为他欢呼鼓掌和以他为荣的赞许的目光。然而,在阿米尔拿到那只打开父亲心门的风筝时,他也目睹了最残酷的一幕:哈桑追到那只风筝时,被流氓少年阿塞夫鸡奸的残暴场面。阿米尔并未挺身而出施以援手,而是悄然地退却了。“我逃跑,因为我是懦夫。我害怕阿塞夫,害怕他折磨我,害怕受到伤害。我试图让自己这么认为,说真的,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出于软弱,因为另外的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觉得阿塞夫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3]77人性是复杂的,善与恶似人之手掌与手背,小说在这里毫不掩饰的把那张善恶之手张开给读者,从此,阿米尔的内心开始承受着负罪的折磨。“我明白这是个下在我身上的咒语,终此一生”[3]85从那夜起,阿米尔患了失眠症。他不愿见到忠心耿耿的哈桑,他承受的忠心越多,内心的痛苦就越大。最后,阿米尔栽赃陷害,赶走了哈桑。

哈桑的被强暴和阿米尔的背叛、诬陷不仅构成了个人的心理创伤,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创伤体现出文化的、民族的和历史的创伤。对阿米尔、阿里和拉辛汉三家而言,这种创伤是一种集体的心理创伤。个人心理创伤与集体心理创伤相互依存、密不可分。集体是由个体组成,集体的凝聚力是通过倾听个体讲述创伤故事而获得。哈桑和阿米尔的创伤代表一个家族,也代表一个种族或民族,甚至代表阿富汗这个国家。他们对创伤的集体记忆承载着本族群的历史,进而形成阿富汗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文化创伤。它标志群体身份的丧失,或社会结构的瓦解对群体凝聚力造成的不良影响,于是大批阿富汗人逃往巴基斯坦和美国。这种文化创伤不是群体每个成员都会亲身经历,但它会影响整个群体。[4]阿米尔沦落异国多年,本以为自己蹚进了美国这条大川,痛苦的记忆就此而尘封,可当他重新踏上故土时,他“觉得自己和这片古老的土地血脉相连”[3]233;当他在“皎洁的月光中”漫步时,他感到“脚下的阿富汗发出低沉的响声”[3]233,因为阿富汗没有把他遗忘。胡塞尼对阿米尔成长记忆的书写,就是对阿富汗文化、历史和人民的一种集体记忆的书写。他对阿富汗的历史书写引起了全世界对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和民族的关注。

二、族裔文化与身份认同

族裔作家以民族的身份重审本民族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已成为一种多元文化的创作现象。作为阿富汗裔的美国作家,胡赛尼以其独特身份关照其民族、文化和历史,他在美国的生活经历和由此而获的新观念使他面对个人和民族的创伤时,能保持一种客观的眼光,进行冷静的反思。他从跨文化、跨民族的视角对阿富汗文化进行理解和阐释,这既是他对族裔文化的追索,又是他对其民族身份的认同。

胡赛尼的成长经历与阿米尔酷似,他亲历了阿富汗历史上最为混乱、苦难的一段,而移民美国的生活经历则赋予其更大的思考空间,使他能从更广阔的视阈,以更理性的态度、更丰沛的情感重审故国的历史、文化、个人及民族的苦难和振兴。如此特殊的人生经历成就了这位专业医生之杰作。胡赛尼在小说中客观真实地向世界描绘了现实生活中的阿富汗:混乱残酷的战争、冷酷极端的塔利班、荒芜肮脏的土地、贫穷落后的生活……但他也从另一角度丰富了人们的视野,他笔下的阿富汗更丰富和人性化。

阿米尔18岁时随父逃亡美国,开始心灵放逐的流亡生活。他们住在阿富汗居民区,阿米尔上了大学,爸爸在加油站工作,他们在星期日到阿富汗二手跳蚤市场做小买卖赚外快。阿米尔在那里认识了同样逃难而来的阿富汗将军之女索拉雅,他们相爱并结婚。十几年过去了,阿米尔生活安逸而稳定,故国的生活似已沉到记忆的底层,被渐渐遗忘,他说:“对我来说,美国是个埋葬往事的地方”[3]103。但他很快发现美国不能将往事埋葬,往事依旧像毒蛇缠绕心头,心灵深处的罪恶感和迷失感让他始终无法自由呼吸,他依旧摆脱不了怯懦和自责,无法让自己内心强大。即便其父病逝,仍未能成为他“人格独立”的契机。在美国这个自由的天堂里,他象一片无根的浮萍,没有归属感,他始终在心灵深处叩问:那条成为好人的来路在哪里?

阿米尔与索拉雅婚后一直没有小孩,这仿佛是一根拴着记忆的恐怖的风筝线,“也许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因为某件事,决定剥夺我为人父的权利,以报复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许这是我的报应,也许这样是最有应得”[3]183。就在阿米尔几乎忘掉过去时,那个全知全能的拉辛汗发出了呼唤:“来吧,这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来路!”[3]186阿米尔踏上阿富汗这块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地时,哈桑已死,拉辛汗叫他去拯救陷入悲惨境地的哈桑之子,并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哈桑是他爸爸的私生子。阿米尔深知这是逃不掉的宿命,想获得内心的安宁,欲找回迷失的自我,他必须为赎罪而拯救,既为自己也为父亲。

胡塞尼在小说中通过描写阿米尔身份认同感的缺失及其寻找的过程寓意阿富汗这个民族对自己文化的追寻、反思和期待。阿富汗人流亡他国的尴尬境遇,时逢苏联进攻阿富汗,当阿米尔移居美国时,文化冲突和认同危机更加强烈。他初受双重文化的冲击,美国社会文化不断使其美国化;同时,阿富汗的民族文化传统对他仍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使他在潜意识中存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穆斯林文化情结。《休斯敦纪事报》认为,胡塞尼深入描绘阿富汗移民在哀悼失去祖国、努力融入美国生活之际,仍然根深蒂固的传统与风俗。此书是一部睿智并发人深思的小说。因此,在厚重的情感和宏阔的社会背景下建构的这部小说,不仅让世人感受到小说主人公个人内心世界的迷惘和挣扎,而且也感受到阿富汗民族的苦难。

三、爱的回归与自我救赎

社会学家查尔斯·库利曾提出“镜像自我”(the looking-glass self)概念,自我主要通过与他人的相互作用这面镜子而获得。通过这面镜子而扮演他人的角色,并回头看自己。[5]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符号互动论创始人G. H. 米德称之为“符号相互作用论”。米德认为那些特别重要的人物和有意义的个人是“重要他人”,而众人是“广义他人”,这两类他人的反馈都是社会镜子,决定自我概念的形成。米德的自我概念是建立于反省能力的基础上的,这种能力常被看作人类特点的精髓。阿米尔正是在父亲、拉辛汗、哈桑、妻子这些“重要他人”的“镜像”下实现了自我反省和自我认识,找回了真实的自我。父亲的行为教会他为人正直、敢于担当;拉辛汗的智慧使其对自己的“罪”进行反省和忏悔;哈桑的忠诚善良实现了他灵魂的洗涤;而妻子对他的坦诚和爱则使他最终走上了自我救赎之路。

嫉妒、欺编、背叛和诬陷,成为阿米尔成长历程中的梦魔,沉重的罪孽感令他苦不堪言。阿米尔自救失败后,转而寄希望于“他救”。38岁那年,父亲多年音信杳无的好友拉辛汗来信,让他速到巴基斯坦见最后一面。拉辛汗揭开哈桑之谜后,父亲伟岸的形象在阿米尔心中顿时坍塌了。哈桑与阿米尔的血缘关系更加重了他的罪恶感。在反复的挣扎与矛盾中,阿米尔渐渐有所感悟,其实,有不光彩过去的并不仅只是自己,未婚妻也有过离经叛道的往事,父亲也曾背叛过朋友。可他们都没有将罪恶感压抑心底折磨自己,而选择了面对与担待。未婚妻把自己私奔的不光彩历史坦诚地告诉阿米尔,这表明她已有足够的勇气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虽然父亲生前没有承认弟弟的身份,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舐犊之情。他们都选择面对那些不堪的往事。阿米尔要么继续背负罪恶感暗无天日地生活,要么挺起胸膛,勇敢向前去弥补生命的缺憾。他选择了后者,重返被塔利班占领的危机四伏的喀布尔,寻找哈桑之子,以此赎罪。阿米尔最终战胜了怯懦,九死一生,救出了已沦为塔利班统治者玩物的索拉博。阿米尔救出了索拉博,把他带回美国,替哈桑承担父亲之责。他带索拉博一起放风筝,当蓝天里高扬的风筝带给饱受创伤的索拉博灿烂微笑时,阿米尔不由自主地说:“为你,千千万万遍。”[3]35沉积26年的内疚和罪恶感在那一刻释放,他终于找到了再次成为好人的路,实现了自我的救赎。

阿米尔的救赎不仅使其人生圆满,而且也深化了小说主题,并超越了种族的概念。哈桑本是阿米尔父亲与仆人偷情所生之子,父亲为名声而一直掩盖事实。正是父亲的背叛和欺骗间接造成了哈桑的悲剧。回到美国后,阿米尔勇于正视父亲不愿正视的事实。他介绍索拉博说:“我爸爸睡了他仆人的老婆。她给他生了个儿子,名字叫做哈桑。现在哈桑死掉了,睡在沙发上的那个男孩是哈桑的儿子。他是我的侄儿。……请永远不要叫他‘哈扎拉男孩。他有名字,他的名字叫索拉博。”[3]349-350阿米尔勇敢面对自己的过错,还坦然正视父亲之过。他公开表示忏悔,并愿为此承担责任,实现其精神上的超然。此时,阿米尔的行为不仅是其自身的成长与救赎,也为其父亲完成了救赎。胡赛尼以族裔的身份重审阿富汗复杂的现实背景中的个人与国家、民族与宗教间的矛盾,他通过叙述阿米尔成长和救赎的艰辛历程表达了美好的愿望:希望阿富汗能勇敢面对苦难的现实,超越族群和宗教的隔阂,正视各自在历史与现实中的种种矛盾,走上一条“做回好人的路”。

四、风筝——承载历史与血脉的文化隐喻

风筝是小说的核心象征体,成为推动小说情结发展的重要环节。故事起于风筝,止于风筝。小说开篇就展现了如此一幅场景:哈桑为追回打开阿米尔爸爸心房的钥匙的那只蓝色风筝,遭受残暴;在故事的尾声中,人到中年的阿米尔为唤醒索拉博死亡的心,他拼命奔跑在一群孩子中,为其追回风筝。胡塞尼笔下那支自由飘荡的风筝成为承载历史与血脉的文化隐喻,预示着勇敢执着的阿富汗人坚持不懈地追逐那只属于自己民族的风筝,坚守自己的文化与传统。小说将“风筝”这一文化隐喻性符号巧妙、自然地贯穿整个文本之中,既成为重要叙事线索,也成为本书的灵魂。

风筝是爱情、亲情、友谊的象征,也是胡塞尼对阿富汗未来希望的象征。风筝象征哈桑对阿米尔的忠诚与呵护,也象征索拉雅心中的梦想。而风筝在阿米尔父辈心中则象征着阿富汗人民的尊严,象征着他们回归祖国的希望。围绕这个意象,孩提时代的天真游戏与一出出骇人听闻的人间悲剧之间产生了震撼人心的强烈反差,人类普遍的畏惧感和恐惧心理缠绕在与理想并肩奋飞的风筝线上,在苦难与挣扎、自由与美丽中灵魂经受了深刻的荡涤。风筝这一生动的意象蕴含了深沉的人性体验与精神力量。无情的风筝线是考验人性的一把尖刀,它能割断脆弱的情谊,切割人的肌肤,更能剖解人的良心;追风筝的过程就是追逐理想的过程和赎罪的过程,也是提升精神境界的过程。

风筝也是阿富汗传统文化的象征。对参加追风筝比赛的人来说,像参战争一样,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决出胜负,就不能轻言放弃。斗风筝、追风筝是勇敢者的游戏,斗风筝比赛是一场严峻的战争,斗风筝比拼的天空就是浴血的战场,而风筝就是战士克敌制胜的武器,手被细如钢丝的风筝线横切的伤口就是斗士荣耀的创伤。斗风筝的看客激情澎湃,“干掉它!干掉它!”的欢呼越来越响,仿佛罗马人对着斗士高喊“杀啊!杀啊!”[3]65那些追风筝的人奔跑于大街小巷之间,彼此不时“爆发冲突”[3]63。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奖励是在冬天的比赛中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人们会将其挂在壁炉架之下,供客人欢欣赞叹。”[3]52风筝是阿富汗的文化表征,从这种意义上说,“追风筝的人”隐喻着对民族文化的认同与追随。[6]

五、结语

《追风筝的人》蕴含着阿富汗这个古老民族丰富的灵魂,激荡着善与恶的潜流撞击,展现了在种族冲突、民族战争硝烟中成长的阿富汗少年的凄楚命运。这是对阿富汗的历史书写,它揭示了个人、民族和国家的苦难和命运,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层面。胡赛尼以族裔的身份审视阿富汗在当前复杂的现实背景中的民族与宗教之间的矛盾,通过叙述阿米尔成长和救赎的历程,让世界了解了一个遭受战火蹂躏的、默默无闻的阿富汗民族。他赋予风筝以丰富的文化隐喻意义:无论飘多远多久,人之于其祖国的历史与血脉皆似风筝与大地的关系。《追风筝的人》不仅传达出胡赛尼内心难以言说的情感纠结,而且也思考人性的苦难与民族的灾难、个人的精神救赎与国家的出路这一深刻的社会命题。

参考文献:

[1] 储卉娟.八月,仰望灿烂千阳[N].中国读书报,2007- 01-15(10).

[2] Cathy Caruth. 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 Narrative and History[M]. Baltimore and Maryland: Johns Hopkins UP, 1996.

[3] 卡勒德·胡赛尼. 追风筝的人[M]. 李继宏,译.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4] Eyerman, Ron. Cultural Trauma: Slavery and the Formation of African American Identity[M]. Cambridge: Cambridge UP, 2001: 2.

[5] 柳夕浪. 为了共生的理想[M]. 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 2001:9.

[6] 张国龙,陈晖. 成长的背叛、救赎及其他——《追风筝的人》对“成长”的深度书写[J]. 中国图书评论,2007(5):27-31.

Abstract: The kite as a cultural metaphor, loaded with the history and blood of Afghanistan, runs through The Kite Runner written by Afghan-American writer Khaled Hosseini (1965-). The novel is about the classic theme Betrayal-Redemption in the growth process of Amir. Amirs betraying Hassan not only causes trauma to both of them, but also reveals Afghanistan cultural, ethnic and historical traumata since the 1970s. That Amir flees to America and returns to rescue Hassan's son. Sohrab indicates that Amir endeavors to find his own identity, and Afghanistan seeks its own cultural identity and ethnic identity as well. The “private event” of Amirs growth in the novel is used to activate the “public event” of the national disasters, showing the history of personal spiritual growth, of a nations soul and of a countrys suffering. Khaled Hosseini writes about Afghan culture, history and ethnics, making the world concerned about the disaster-stricken country and its ethnic groups, more importantly, think about such a profound social proposition as a nations sufferings and human sufferings, personal spiritual redemption and orientation of a country, and to a certain extent, change the negative images of Afghanistan and the Afghan people after 9 · 11 in the West.

Key words: The Kite Runner; Betrayal-Redemption; ethnic trauma; historical writing

责任编辑 徐 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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