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贸易与加工贸易对我国能源消耗影响的比较研究

陈芳，田茂国（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合肥230601）



一般贸易与加工贸易对我国能源消耗影响的比较研究

陈芳，田茂国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合肥230601）

【摘要】利用2001—2012年我国29省市的面板数据考察了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对能源强度的影响。选取加工贸易进出口额占进出口总额的比重作为指标，将29个省市划分为加工贸易发达地区、发展地区和落后地区，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表明：从整体上来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有利于能源消耗降低，一般贸易出口不利于能源消耗的降低。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对能源消耗影响存在区域差异性，印证了我国加工贸易区域内转移的必要性；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强度受到人力资本、R&D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的制约。

【关键词】能源消耗强度；加工贸易；一般贸易；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

国际产业转移背景下，加工贸易在我国迅速发展，为我国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一度成为我国对外贸易的主要方式。2013年加工贸易进出口1.36万亿美元，占我国进出口总额的32.6%。与一般贸易相比，加工贸易利弊明晰；国内外专家学者也对两种贸易方式进行多角度的比较，从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调整、技术水平、行业间收入水平、环境污染等视角进行比较研究。[1-5]产品出口就意味着能源消耗的出口，是代表我国对外贸易自主发展能力的一般贸易对能源消耗影响大还是“两头在外”嵌入GVC的加工贸易对能源消耗影响大，国内外的研究鲜有涉及。纵观我国加工贸易发展历程，可以发现加工贸易对我国能源消耗是有影响的。政府从1999年起，对加工贸易实行商品分类管理，按照商品将加工贸易分为禁止类、限制类和允许类，以后逐步增补或修订，以此来限制能源消耗高、环境污染重的加工贸易，推动加工贸易转型升级、健康发展。本文构建引入能源要素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在改进出口内生技术模型上，探讨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通过技术进步对能源消耗的影响机制，并以我国29个省市面板数据深入分析两种出口贸易方式对能源消耗影响程度。

1模型构建

衡量能源效率的指标很多，选取能源消耗强度来衡量能源效率，反映能源消费水平和节能降耗状况，其计算公式如下：e = E/GDP，其中E表示能源消费量（万吨标准煤），GDP为国内生产总值（亿元人民币）。能源消耗降低的根本途径是通过技术水平提高能源效率。能源效率提高有两种方式：第一，通过生产技术、产品工艺革新和生产设备升级等提升能源技术进步效率；第二，通过经济发展拉动、产业结构调整、对外开放以及经济体制转型等提升能源经济效率。将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引入到技术进步，进而将技术进步内生化，来衡量两种贸易方式通过技术进步对能源技术进步效率的作用。首先采用LEVIN和RAUT[6]的方法，将能源作为一种要素引入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产函数，假定总的经济增长对资本、劳动和能源要素的投入规模报酬不变：

其中Y为总产出；K为资本存量；L为劳动力；E为能源投入量；A（t）是综合技术水平。（1）式两边同时除以E，得到：

（2）式的左边Y/E是能源产出比，来衡量能源使用效率；K/E和L/E分别表示资本与劳动力相对能源投入情况。对（2）式两边分别取对数得到：

借鉴Levin和Raut出口内生技术进步模型，出口对于经济增长技术进步影响路径，构建如下回归方程：

其中，EX表示出口额，EX/Y表示出口贸易占GDP的比重。由于要考察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对能源消耗的影响，将（4）变形如下：

其中，NE和PE分别表示一般贸易出口额和加工贸易出口额；NE /Y表示一般贸易出口占GDP的比重，PE /Y表示加工贸易出口占GDP比重。

将（5）带入（3），整理得到：

从（6）中可以看出，被解释变量为能源消耗强度的倒数，主要解释变量分别为我国对外贸易出口对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的依存度，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规模以及资本与劳动力相对能源投入。

2006年我国加工贸易开始由东部向中西部转移，中西部也做好承接长三角、珠三角等加工贸易发达区域产业转移。另一方面，2007年我国政府提出优化进出口结构，转变外贸增长方式，推动我国对外贸易健康发展、协调发展、可持续发展。对外贸中能源、环境和污染问题进行严控。为了体现以上两种经济趋势，可以引入时间虚拟变量，考虑到产业转移和政策发挥效应存在时滞，虚拟变量设定为YR0812，2008—2012年取值为1，其他时间取值为0。因此（6）式变形如下：

2变量选取和数据说明

考虑到数据的连续性和可获取性，选取2001—2012年我国29个省市的面板数据，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经济年鉴》、《新中国60年》、《中国人口与劳动统计年鉴》、各省《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部分数据缺失，采取了平滑处理的方法予以补齐。

表1　各变量的描述

3模型检验和实证分析

3.1面板数据平稳性检验

对各个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来确定平稳性，避免伪回归的发生，对所有样本中的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选取了LLC检验、IPS检验、Fisher-ADF检验、Fisher-PP检验四种检验方法，结果见表2。从检验结果来看，所有变量的面板数据水平值均无法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因此变量都是含有单位根的非平稳变量。继续对变量进行一阶差分后检验。四个变量均为一阶单整的非平稳变量，即I（1），不存在伪回归。

3.2估计结果及解释

我国各省市加工贸易发展程度有差异，按照该地区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占该地区进出口总额的比重将全国29个省市划分为加工贸易发达地区、加工贸易发展地区和加工贸易落后地区三大经济板块，划分结果如下：

表2　面板数据的平稳性检验

表3　我国29省市按照加工贸易发展程度划分一览表

表3中可以看出，加工贸易发展在我国突破了原有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明显界限，加工贸易发达地区有中部的河南、湖北以及西部的四川，发展地区有东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浙江、北京以及西部的陕西、广西、云南、贵州等。究其原因有两点：第一，开放型经济发展模式的不同。浙江开放水平高，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内源式发展，一般贸易发展为主；江苏依靠加工贸易和FDI拉动对外开放。第二，加工贸易转移带来的动态变化。中西部地区积极承接国外和东部产业转移，加快加工贸易发展，成效逐步凸显。根据表3的结果，将对29省市按照发达地区、发展地区和落后地区来分析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对区域能源消耗的影响。为了准确地对面板数据进行估计，首先通过Eviews7.2软件进行Hausman检验，检验结果表明，面板数据Hausman Test统计量（W）是32.130815，P值是0.0000，在5%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随机影响模型中个体影响与解释变量不相关。将模型设定为固定效应模型并对其进行回归估计，结果见表4。

表4　一般贸易与加工贸易对能源消耗强度影响

θ1和θ2分别表示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部门生产率优势造成的间接技术效应对能源效率的影响。从全国来看，θ1为-0.388 807，说明一般贸易出口的间接技术效应抑制了企业生产技术进步，降低了能源效率，增加了能源消耗；θ2为0.104 574，说明加工贸易出口的间接技术效应促进了企业生产技术进步，进而提高了能源效率，降低能源消耗。θ3与θ4分别为0.112 732和0.044 100，并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表明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出口部门对非出口部门的直接技术溢出明显改善能源效率；θ3大于θ4，说明一般贸易出口对能源效率改善的幅度大于加工贸易出口，这是因为加工贸易“大进大出”的特点使得其对我国国内相关产业技术溢出效应有限。θ5和θ6分别为0.478 942和0.179 738，说明资本和劳动力相对能源要素投入增长快，提高了生产的能源效率。虚拟变量YR0812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加工贸易产业转移和国家宏观政策对能源消耗影响显著存在。从发达地区、发展地区和落后地区分区域样本回归结果来看，发达地区的θ2为-4.331 043，并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加工贸易发达地区的加工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强烈遏制了企业生产技术进步，也说明加工贸易向外转移的必要性。发达地区的θ3为-0.036 325，说明发达地区一般贸易出口部门对非出口部门的直接技术溢出不能带来能源效率的改善，也说明发达地区对外开放程度高，出口部门与非出口部门技术水平相当，产业技术水平逐步与国际接轨，但这一效应不显著。发达地区θ6显著为负，说明劳动力相对能源要素投入增长慢，降低了生产能源效率，印证了现实中加工贸易发达地区“务工荒”带来的种种弊端。加工贸易发展地区和落后地区的θ2均为正，这说明加工贸易出口的间接技术效应能够促进企业生产技术进步，这些地区具备积极承接发达地区产业转移的能力。落后地区的θ4为负，落后地区多为偏远的西部地区，交通不便，发展加工贸易要承担更多的交通成本，所以加工贸易出口降低了能源效率。

为了进一步分析加工贸易对能源消耗的影响路径，在模型（7）的基础上引入加工贸易出口与其他因素相应变量的交叉项。公式变形如下：

（PE/Y）*Xi表示加工贸易出口与相应变量的交叉项，Xi表示人力资本（HC）、研发能力（RDt - 1）、基础设施（INFRA）。HC表示人力资源，加工贸易在我国迅猛发展主要原因是我国劳动力要素禀赋丰富，熟练劳动力要素不断增加，加快技术研发向实际生产力转化速度，HC用受教育程度中初中程度加上高中程度比重来表示。RDt-1代表研发能力，用研发内部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来衡量，考虑到研发到实际生产力存在时滞，所以选用研发变量的滞后一期；INFRA表示基础设施水平，采用每平方公里所具有的运输线路长度。参照Chang、Kaltani和Loayza[7]的做法，在实证检验时模型每次只包含一个交叉项并逐次进行检验。

表5　相关因素对加工贸易出口作用能源消耗的影响

从表5各个因素与加工贸易规模交叉项回归结果来看，三大地区（PE/Y）*RDt-1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研发投入有利于加工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的发挥，进而促进企业生产技术进步，提高了企业能源利用效率。相比之下，落后地区研发投入对能源效率作用效果最大，说明落后地区企业技术进步的空间大，这种现象在一段时期内将持续存在。发展地区（PE/Y）*HC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人力资本的提高不利于加工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的发挥，加工贸易多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对受教育水平中等的技术员工需求多，以富士康招聘为例，只需初中（含）以上大专以下学历，大专以上需自降学历。对于加工贸易来说，人力资本的提升对于加工贸易出口中间接技术效应发挥没有促进作用，反而造成了人力资本的浪费。发达地区和发展地区（PE/Y）*INFRA的系数分别为1.666 368和6.582 704，说明基础设施建设相对于其他因素来说对加工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发挥影响较大。落后地区（PE/Y）*INFRA为-9.353 538，表明我国西部地区地处偏远，交通不便、配套基础设施落后是发展加工贸易的主要障碍。

4结论

本文将能源作为一种要素引入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并结合出口内生技术进步模型构建了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对于能源消耗影响的模型方程，利用我国29个省市2001—2012年面板数据进行分析，结论如下：

第一，从整体上来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有利于能源消耗降低，一般贸易出口不利于能源消耗的降低。加工贸易“大进大出”特点以及我国以劳动力密集型加工贸易为主，加工贸易需要的原材料、设备和半成品都是通过保税从国外进口的，不在我国生产，只是使用我国熟练的技工进行加工再出口。所以相对于一般贸易全部利用我国能源生产来说，加工贸易是能够降低能源消耗的。

第二，一般贸易出口和加工贸易出口对能源消耗影响存在区域差异性。发达地区的加工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明显遏制了企业生产技术进步，降低了能源效率，说明该地区加工贸易需要向外转移的必要性。发展地区一般贸易出口间接技术效应明显遏制了企业生产技术进步，不利于降低能源消耗，地区外向型一般贸易需要转型升级。

第三，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强度受到人力资本、R&D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的制约。三大地区中R&D投入对于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起到催化作用，这也说明加大技术创新和改进是降低能源消耗的根本途径；人力资本的提升对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的作用不明确，尤其是发展地区，人力资本提升反而约束了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强度的作用，这是由于加工贸易对人力资本的特殊偏好造成的；基础设施建设对加工贸易降低能源消耗的影响最大。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得到政策启示：第一，理性对待加工贸易。近年来一些观点认为加工贸易的迅速发展制约了我国外贸发展模式的转变，提出降低加工贸易的比重。在经济可持续、绿色发展路径上，衡量贸易方式优劣应综合考虑。本文从能源消耗的角度证明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相比在能源效率提升、能耗降低上具有一定优势。第二，技术创新是我国贸易方式转变、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无论是加工贸易还是一般贸易，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提升，产业价值链拓展和上升都要依靠技术进步和创新。技术创新是平衡经济、环境、能源和谐发展的根本作用力。第三，地区间贸易方式差异化发展。在我国项目“骑上马、一刀切”的现象较为严重，根据地方差异和经济形势变化，合理、错位发展是地方政府实施战略规划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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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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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arative Study of Effects of General Trade and Processing Trade on Energy Consumption in China

CHEN Fang，TIAN Mao-guo
（School of Economics，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29 provinces and cities in China from 2001 to 2012，this article studies the effects of general trade and processing trade on energy intensity.Choosing the ratio of export and import volume of processing trade to total export and import volume as an index，it divides 29 provinces and cities into developed areas，developing areas and backward areas，makes a regression analysis with fixed effect model and gets the following results.As a whole，export-oriented processing trade is beneficial to reducing energy consumption while export-oriented general trade isn’t helpful to reducing energy consumption in China.The effects of export-oriented general trade and processing trade on energy consumption are different in different areas，which proves the necessity of regional transfer of processing trade in China.The effects of processing trade on reducing energy consumption intensity are restricted by human capital，R&D input and infrastructure.

Key words：energy consumption intensity；processing trade；general trade；Cobb 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

作者简介：陈芳（1982—），女，河南永城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世界经济、资源经济研究；田茂国（1994—），男，内蒙古锡林浩特人，本科生，主要从事世界经济研究。

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AHSK11-12D32）；安徽大学“211工程”青年科学研究基金（SKQN1105）；2015年安徽大学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1510357410）

收稿日期：2015-07-30

【中图分类号】F7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62（2015）06-005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