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静
这本书出现了大量的女性胴体,这也是柯布绘画中经常出现的主题。它们是符号化的,指向柯布的情感世界。当然,这个情感世界不是狭义的关于他的风流韵事,而是广义的对世界的一种情怀,这也是《直角之诗》所要表述的柯布世界观。
在目前中国内地唯一出版的柯布传记《勒·柯布西耶:为现代而生》的开篇,作者安东尼·弗林特(Anthony Flint)就描绘了1929年从里约热内卢返回法国的轮船上柯布与舞蹈家约瑟芬·贝克(Josephine Baker,1906-1975)幽会的场面。
纵观现代建筑的四大导师,赖特、密斯(Ludwig Mies van der Rohe,1886-1969)、格罗皮乌斯(walter Adolph Georg Gropius,1883-1969)都有些可以作为谈资的风流故事。相比之下,柯布30年的婚姻很稳定,且夫人伊·冯娜(Yvonne Gallis)并不介入他的事业,相反,她和柯布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上的交集,且限制柯布在家里谈论建筑。她虽然体态丰腴,总是化着重妆,但生活中嗜烟嗜酒,可以当着员工的面反擊柯布对她的训斥,很难想象她是柯布画里的缪斯。这样的女人却是柯布一生的压舱物,让他感到平衡。在给母亲的信中,他夸赞她“越来越好地履行着为人妻子的职责,她宽容我的一些癖好。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柯布离家在外时,给妻子的信中也总是充满了爱意和敬意,这也反映了柯布对于女性的普遍态度。所以,《直角之诗》的E3属性,似乎是写给他妻子的:“她掌握理性,她统治,她维持着高度,却并不知情。是谁造就了她?她从哪里来?她就是正直,是内心清澈的孩童,出现在大地上,在我近旁。谦逊的日常行为,证明了她的伟大。”他需要她的统治,同时也需要不被她知道她在统治。
另一位这样的“她”是柯布的母亲,她于1960年去世时,正好活到了百岁高龄。柯布那时虽然也已是七旬老人,但在母亲面前,永远保持着孩子的身份,而且是个不断地需要获得母亲的宠爱和认同的孩子,这些都在他写给母亲的大量信件中被清晰地记载下来。在20世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方法占主导地位的时代,这种恋母情结也是理解柯布绘画的一把钥匙。
在家里有女人把握住了理性,在外柯布偶有放浪,这些都给了他更丰富的灵感。有趣的是柯布并不避讳用画笔来记录他的艳遇,无论是像贝克这样深交的,还是像阿尔及尔女郎那样一面之缘的。1924年以后,随着与奥赞方的分道扬镳,柯布绘画开始放弃纯粹主义时期凝固的画面、拼贴的静物和冷漠的色彩,走向以人体为主题的象征主义风格。在他工作室的画布上,那些留在他速写本上传神的女性胴体逐渐解构、变形、夸张,成为一种思考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