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地理教育中尺度思想研究必要性探讨**

张家辉（东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 吉林 长春 130024）



基础地理教育中尺度思想研究必要性探讨**

张家辉
（东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 吉林 长春 130024）

摘要：从理论建设、国际视野和现实困境三个角度，分析了基础地理教育中尺度思想研究的必要性。具体理由为：开展包括尺度思想在内的地理思想方法研究是建设具有学科特色的地理教育理论之需，国际地理教育改革中非常重视尺度思想，地理教学中对尺度思想的渗透并不理想。

关键词：尺度思想；学科特色；课程标准；地理教学

在地理学中，尺度是指地理事象在空间和时间上的量度，即空间范围大小和时间间隔长短，又可指观察和研究地理事象时所采用的空间和时间单位。尺度既是地理学中的核心概念，又是中学地理课程中的地理核心概念。尺度思想是通过尺度的透镜观察和理解地理事象、分析和解决地理问题的地理思想。王爱民教授认为，地理学作为研究地点、地方、区域……全球尺度的特征和尺度间关系的科学，尺度思想（空间尺度、时间尺度、时空尺度）就成为地理学思想的要义之一。[1]近年，国内外地理学界非常重视尺度和尺度思想研究。那么，基础地理教育中是否应当加强尺度思想研究呢？笔者从理论建设、国际视野和现实困境三个角度来尝试回答这一问题。

一、探寻本原：中学地理思想方法研究能突出学科特色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地理教育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地理教育学理论体系得以初步构建，其分支学科的理论亦在逐渐形成、完善之中。然而，我们经常会遇到其他学者的质疑——“你们学科有没有特殊的教育理论？”我们现在尚不能对此作出很自信的回答。这种质疑声音的背后，说明了地理教育学存在学科价值危机问题。破除学科价值危机的唯一出路是构建突出学科特色的地理教育理论体系。一般而言，构建地理教育理论体系有两条基本途径，一条是基于地理学的角度，另一条是基于非地理学的角度，其中后者更多的是基于教育学的角度。从地理学出发开展地理教育研究进而探寻学科本质问题，是地理教育界应当极力倡导的路径。构建突出学科特色的地理教育理论体系也必须从地理学理论这一土壤中汲取养分。这是因为，其一，基础地理教育理论的专业术语需要从地理学理论中提取、转化；其二，利用地理学理论指导中学地理教学实践有助于高屋建瓴地解决中学地理问题。

开展中学地理思想方法研究便属于突出学科特色的地理教育研究。地理思想方法是地理思想与地理方法的统称，是地理学的灵魂、本质，是地理教育价值的根本所在。基础地理教育阶段，地理基本思想包括人地关系思想、尺度思想、整体性思想和因地制宜思想等，地理基本方法包括地图法、地理实验法、地理调查法和区域比较法等。[2]袁孝亭教授认为，基于地理思想方法，发现、解释、提炼和总结地理学科自身特有的教学规律与原理，着眼识别出地理教学领域更具特色的、区别于一般教育教学理论的“元素”，应当作为建构地理课程与教学理论体系的逻辑起点。地理思想方法能够为提出具有基础意义的地理课程与教学问题提供方向性的引领，从而为确定基本的乃至重大的地理课程与教学研究课题奠定基础。[3]可以看出，基于地理思想方法提出的地理教育研究课题属于基础性研究课题，这些研究课题抓住了地理教育理论发展的要害。

基础地理教育阶段，尺度思想作为地理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地理课程与教学中有着重要的教育价值。[4]我们可以围绕尺度思想开展一系列研究，如研讨“作为基础教育任务的尺度思想的基本内容是什么？”“国内外地理课程标准是如何体现尺度思想的？”“国内外地理教科书中蕴含的尺度思想有何特点？”“地理教科书体现尺度思想的策略有哪些？”“尺度思想之于地理教学的指向性要求是什么？”“地理教学中渗透尺度思想的内容有哪些？”“如何基于尺度思想培养进行地理教学设计？”“中学生尺度思想的水平状况如何？”“地理高考试题中对尺度思想的考查有何特点？”等。这些研究问题的提出源于对尺度思想及其教育价值的深入认识，并指向地理课程建设与地理教学实践。可以说，围绕尺度思想所提出的地理课程与教学研究课题，能够反映地理学科本质，突出地理学科的特有功用，发展具有学科特色的地理教育理论。

二、他山之石：国际地理教育改革中非常重视尺度思想

近年，世界一些国家修订了已有地理课程标准或颁布了新的地理课程标准，这些地理课程标准比较关注尺度思想。通过分析《地理教育国际宪章》、《卢塞恩可持续发展地理教育宣言》以及英国、日本、美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的地理课程标准对尺度思想的关注点，可以得出如下三点认识：第一，强调尺度是地理核心概念，英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的地理课程标准及《卢塞恩可持续发展地理教育宣言》都将尺度作为地理核心概念。例如，澳大利亚国家地理课程标准中将尺度作为七大地理核心概念之一，并指出学生理解尺度概念需要明白：“在一种尺度上得出的结论和发现的关系可能不同于更高或更低尺度上得到的信息，局地尺度与全球尺度之间相互影响，互为因果。”[5]这旨在强调学生要理解尺度效应和尺度之间相互依存。第二，突出尺度思想对于学生认识和理解世界的重要性，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的地理课程标准对此有一定的阐述。[6]例如，新加坡《2014初中地理教学大纲》中地理教育价值部分指出：“地理学为学生提供了从个体到国家、全球不同尺度上解决环境、社会、政治和经济等问题的方法。地理学增强学生对不同尺度之间相互依存的敏感性，以帮助他们理解发生在一种尺度上的事件或决策会影响到另一尺度。”[7]这反映了地理课程要引导学生通过尺度划分和尺度之间相互依存来认识世界。第三，内容标准设计上重视体现尺度思想。例如，美国《为生活的地理：国家地理标准（第二版）》中的“标准11”要求学生知道：“资源的空间分布格局促生了贸易和经济相互依存的网络，这种情况存在于地方、区域、国家和国际的不同尺度上。本地和全球上经济的相互作用促生了网络、过程模式、交通线路、通信系统、市场和内陆地区。”[8]这意在帮助学生认识人文地理学中的尺度划分和尺度之间相互依存。

我国地理课程标准对尺度思想也有一定的关注。《义务教育地理课程标准（2011年版）》在世界地理的认识区域部分如此说明：“本单元通过从世界范围内选学部分大洲、地区、国家。教材编写者和教师须从世界范围内选择至少一个大洲、五个地区（例如南亚）和五个国家编写教材和组织教学。在编写教材和组织教学中，所选择的‘大洲—地区—国家’的组合，其内容必须涵盖上表所列各条‘标准’的全部内容。”在中国地理的地域差异部分也有要求：“教材编写者和教师须从全国范围内选择至少五个不同尺度的区域编写教材和组织教学。”[9]这些要求体现了地理课程内容的组织和选择时要考虑尺度划分，让学生从不同空间尺度来认识区域。然而，与英国、日本、美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等国家相比，我国地理课程标准在渗透尺度思想方面还非常有限。

三、现实困境：地理教学中对尺度思想的渗透并不理想

2009年以来，基础地理教育界对尺度思想愈发重视，相关论文发表的数量也在递增。虽然中学地理教学中尺度思想的理论研究逐渐丰富，但在地理课堂教学中对尺度思想的渗透状况并不乐观。有些地理教师在教学时，忽略尺度划分带给学生认识世界的层次感和秩序感，不能够引导学生通过改变尺度来描述和评价地理位置、总结地理特征和分析因果关系等。例如，笔者曾听过一节公开课“自然地理环境的差异性”，授课教师所使用的教科书系人教版《地理1》。教科书中介绍到：“自然地理环境的差异性体现在不同的空间尺度上，即规模有大有小。其中，我们熟知的温度带分异和海陆分异是全球性的地域分异。陆地环境的地域分异比全球性地域分异的尺度小”，这里体现了尺度划分的思想。授课教师采用学案辅助教学，学案中包括学习目标等模块，该教师所列的学习目标之一即“从不同空间尺度认识地域分异规律”。但这位教师在教学时并未引导学生基于尺度思想认识地理环境的差异性。这可能是由于教师过于关心学案中的习题训练，视学习目标为摆设，忽视尺度思想的渗透，割裂了学法指导、习题训练与学习目标等模块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这并不是个例。一些教师在地理教学过程中往往过于重视地理知识的传授和习题的训练，忽视地理思想方法的渗透，并不能透彻地理解地理知识、地理能力、地理思想、地理方法、地理品质之间的密切关联。

造成地理教师在教学时忽视渗透尺度思想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地理教师对尺度思想内容要点的掌握情况、对尺度思想教育价值的认识程度以及对尺度思想渗透方式的运用水平是直接影响因素。而地理教材中对尺度思想的体现状况不够充分和明显，也是重要影响因素。

地理教科书作为地理教师进行教学的基本材料、学生学习地理的重要资源，其表层系统和深层系统对尺度思想的体现状况，其内容组织和内容选择对尺度思想的渗透状况，都深刻影响着地理教师在教学中对尺度思想的渗透。通过横向察看我国大陆现行的初、高中地理教科书，普遍发现其对尺度思想的重视程度不够。有的章节在课文系统中显性表述了尺度思想内容，但在图像系统、活动系统中并未基于尺度思想培养进行很好的设计。倘若能够充分发挥图像系统的多尺度表达功能，则更加有益于学生对课文内容的理解。在江西师范大学承办的中学教育学会地理教学专业委员会2013年综合学术年会的“地理课程改革”分会场上，有位教师就提出“地理教科书编写时会不会将尺度作为一章”的问题。尽管我国现有地理教科书中不会以“尺度”为标题作为一章，但也会在合适的章节中重视尺度这一地理核心概念和体现尺度思想。我们呼唤能够很好地体现尺度思想的地理教科书，呼唤能够引领学生通过尺度透镜认识和欣赏周遭世界的地理教科书。

综上所述，当下亟待需要开展包括尺度思想在内的地理思想方法研究。然而，就目前状况而言，我国地理教科书与地理教学中对尺度思想的重视程度都不够，而地理教科书中尺度思想的体现状况又直接影响到师生对尺度思想的认识水平。因此，系统、深入地开展地理课程与教学中的尺度思想研究，是一项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的课题。

参考文献：

[1] 王爱民.地理学思想史[M].北京:科学出版社, 2010.

[2] 张家辉.试析地理学科核心素养体系[J].中学地理教学参考,2015(5):5.

[3] 袁孝亭.基于地理思想方法的地理课程与教学研究[J].课程·教材·教法,2010(7):83.

[4] 张家辉.中学地理尺度思想研究的回顾与前瞻[J].中国地理教学参考,2014(11):6.

[5] Australian Curriculum Assessment and Reporting Authority.Australian Curriculum:Geography[EB/OL]. http://www.australiancurriculum.edu.au/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geography/curriculum,2013.

[6] 张家辉,袁孝亭.国际地理课程标准对尺度思想的关注与启示[J].外国中小学教育,2015(9):64.

[7] Singapore Ministry of Education. 2014 Lower Secondary Geography Teaching Syllabus[EB/OL]. http:// www.moe.gov.sg/education/syllabuses, 2014.

[8] Heffron, S. G. and R. M. Downs, eds. Geography for life: National geography standards, second edition[M]. Washington, DC: National Council for Geographic Education, 2012.

[9] 教育部.义务教育地理课程标准（2011年版）[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基金项目：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地理教科书中的地理尺度思想研究”（项目编号：14ZZ2104）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