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解读马克思的发展理论
——基于空间生产的视角

2016-03-24 03:17徐冠军
关键词:分工

徐冠军

(1.许昌学院 社科部,河南 许昌 461000; 2.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2488)



重新解读马克思的发展理论
——基于空间生产的视角

徐冠军1,2

(1.许昌学院 社科部,河南 许昌461000; 2.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2488)

摘要:马克思的历史发展理论,只有从空间角度,具体来说从城乡关系的变迁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马克思认为社会的发展就是生产的发展,生产的发展就是社会分工的发展。在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分工是空间的分化——城乡空间的分离。只有城乡之间完整分离,才能使生产力获得持续发展的可能。西方社会之所以能够从传统农业社会自我演化成为现代社会,就是因为西方一直具有独立的城市空间存在。而非西方社会却由于城乡分离不彻底,导致社会自身缺乏发展的引擎,从而无法自我演进到现代社会。

关键词:分工;空间分化;城乡分离;乡村城市化;城市乡村化

一、传统发展理论的谬误

对于马克思的历史理论而言,发展性是首要命题[1]146。如果没有发展性命题,共产主义就仅仅是一种乌托邦的精神性信仰,而不是一种具有现实性的可能性存在;马克思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就只能是一种道义的谴责,而不是一种现实性的批判;科学社会主义就会成为一种伪科学,而落入空想社会主义的窠臼。总而言之,马克思主义就会失去大部分理论和实践价值。

从实践角度而言,现代社会是一个发展性的社会。在全球化的今天,“发展才是硬道理”,没有发展或者发展不足,就会在全球化的进程中落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就会成为一句空话。如何找到正确的可持续发展道路,而不是一时的外延式增长,是中国目前最基本的实践问题。

传统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以苏联教科书体系为依托和背景的历史发展理论认为,人类社会具有不言自明的发展性。社会发展的根源在于生产力,生产力最具备革命性的因素,只要生产力发生变化,生产关系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2]136。不过,无论是理论还是现实都显示,人类社会的生产力会随着时间的演变而发生变化,但这种变化未必必然是发展。

从理论角度而言,增长有两种类型:可持续性增长与不可持续性增长。由于人自身既是生产主体,又是消费主体,因此人自身既可以成为经济增长的动力,同时也可以成为可持续增长的障碍。如果不能发展出一条非人口动力的经济增长方式,社会最终会遭遇马尔萨斯陷阱和布罗代尔钟罩,从而陷入停滞状态。所以,在逻辑上,生产力的变化可能沿着可持续发展的路向演化,也可能向着循环的路向演化。最终的结果是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不具有必然性。古代各个社会的历史观大多是循环论,恰恰显示了大多数古代社会缺乏发展性的事实。

从现实角度来看,古代社会由于生产力较为落后,故缺乏清晰的发展表征。只有到了近代,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的出现,发展才成为一种明晰的社会性症候,但是这种发展并不是以人类社会的整体发展为前提的。事实上,只有西方是自主演化进入现代社会的,而相当多的古代文明是在西方的外部挑战下被动进入现代化进程的。不仅如此,在西方资本主义扩张打破古老文明国家的国门之前,许多国家已经呈现出停滞和内卷化的特征。这意味着,人类社会在整体上并不具备发展的自明性,发展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很显然,传统马克思主义对于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性问题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犯了基本错误。人类社会并不天然具有发展性,发展只是人类社会的一种特殊现象,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一个社会是否具有发展性呢?

二、空间分化:人类社会历史发展性的根源

在过去的认识中,生产工具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基本标志。“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3]602但是,手推磨自身不能自主进化为蒸汽磨。因为生产工具的发明、应用与改进是受到社会生产分工体制决定的,不同的分工体制决定了生产工具发明、应用和改进的限度与路向。

例如,水轮从生产力角度而言在古代社会对于发展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有学者指出,早期欧洲与其他社会在生产力方面最大的差异,在于生产动力上“依靠的主要不是人的体力”,而是具有一定机械特性的自然力;尤其是各种水力机器在欧洲得到广泛的应用与改进,成为社会生产的有机组成部分[4]207-208。但是,在中国,水轮以及水轮式机器的发明、使用却有不同的命运。中国很早就发明了与西方没有什么差异的水转大纺车,到了明清时期却被人力驱动的棉纺车所替代[5]。究其原因,中国古代是以农耕为主体的产业分工体制,小农生产是以人力的大量投入为基础的,机械工具在其中只能居辅助地位。这意味着,大量使用发达的机械工具将会破坏小农生产的分工体制。因此,对于小农生产分工体制来说,排斥发达的机械工具使用是必然的选择。二者冲突的结果,是生产工具屈服于分工体制。因此,虽然中国人能够发明水轮式机器,但却不能推广使用它,反而被技术落后的人力机械逆淘汰。

因此,对于社会发展的认识,从分工角度来看更加合理和全面。所以,恩格斯在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就认为:“关于整个的历史唯物主义的问题,问题从分工的观点来看是最容易理解的。”[6] 486

“一个民族的生产力发展的水平,最明显地表现于该民族分工的发展程度。”[3]520从社会分工角度来看,生产分工不仅涉及生产者与一般生产资料如厂房、工具、原料等的分化,更涉及到生产空间的分化。这是因为不同门类的生产具有不同的空间需求,而这些空间彼此之间有内在冲突。

人类社会的生产在总体上可以分为农业、商业和工业(手工业)三大基本产业。其中农业是人类社会的基础产业,主要满足人类的基本生活物资(最重要的是食物)的需要,保障人类的基本生存。工业(手工业)承担人类日常生活用品与生产工具的制造,而商业则发挥满足不同产业以及产业内部流通需要的功能。三者只有共同协作,才能保证人类生活的生产与再生产顺利进行。

农业生产本身是一种弱质性生产。这种弱质性一方面体现于农业生产对于自然空间的高度依附性,另一方面体现于农业生产对于市场机制的排斥性。在生产领域中,农业的人为因素远远不及自然因素重要。古代自不用说,农业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即使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自然仍然是农业生产中最重要的因素,科技对于农业的保障能力远不及对于工业的保障能力。在销售领域,农产品缺乏价格弹性,价格的微弱变化就会引发社会的全面反弹。尤其在一个市场化的社会中,农业更容易遭受到市场的侵蚀。因此,对于农业来说,保持社会空间处于封闭、静止状态更有利于农业的生存。而商业与工业(手工业)则是高度依赖人的智慧、对创造性有高度需求的非自然性产业。与农业相反,商业与工业(手工业)都与市场之间有较强的亲和性,只有在一个开放、流动的空间中才能够做大做强。

这意味着,各个产业自身的生存都需要特定的空间支持,在分工的过程中都会有意无意生成有利于自身生存与发展的空间。不同产业之间的分工,不仅仅局限在具体的生产资料和生产者之间,同时存在于生产空间之间。不同产业之间的分工最终表现为空间的分化。只有空间分化才标志着社会生产分工体制基本框架的形成。不仅如此,由于生产所需要的自然资源与制度资源都依赖空间整合与配置,所以空间分化不仅是分工过程中的最后一环,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环,它对于分工体制的性质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具体来说,农业生产要求社会空间的封闭和分散,具有较强的自然性,所以乡村成为农业生产的基地。而工商业的基地是城市,因为“工业本身一旦和农业分离,它的产品会从一开始就是商品,因而它的产品的出售就需要有商业作为中介……商业依赖于城市的发展,而城市的发展也要以商业为条件”[7]370。因此,生产分工的形成是以城乡之间的分化为标志,城乡之间的分化是分工体制形成与稳定的关键。所以,“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分离”[3]550。

在空间意义上,城乡分化标志着人类社会分工体制基本框架的形成。城乡空间的矛盾决定了二者之间不能和平并立,或者说和平并立不具有持续的稳定性。最终的结果,要么是城市空间在社会中占据上风,乡村被边缘化甚至同化,整个社会成为一种城市性社会;要么是乡村空间占据上风,城市被同化,整个社会成为一种乡村性社会。

在两种类型的空间格局中,城市与乡村地位的不同,决定了其与发展的亲和性不同。由于乡村自身的封闭、静止特性,决定了乡村空间居主导地位的乡村性社会缺乏可持续发展性,因此当乡村社会的经济增长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出现增长变缓、停滞,甚至内卷的问题,于是无法基于自身内部演变而发展,只能依靠外部力量介入实现发展的转型。与乡村相反,由于城市自身具有开放性和发展性,决定了一个城市空间居主导地位的社会内在具有自我发展性演化的能力,因此马克思特别指出,“市民社会”,而不是一般意义的社会,才“是全部历史的真正发源地和舞台”[3]540。

三、城乡分离:中西方历史演进差异的关键

在现实中,由于早期人类社会生产力的落后,决定了人类社会主要集中于基本生活资料的生产,这意味着,在古代社会,无论是量还是质上,农业生产都在社会生产整体中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所以,一般来说,乡村空间相对于城市空间更具备优势,城市空间更容易被乡村空间所同化,从而形成乡村性社会。因此,对于城市性社会来说,其首要的问题不是城市空间支配与同化乡村空间,而是与乡村空间划清界限,防止被乡村空间同化,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获得发展的机会,为城市同化乡村提供基础。“一切发达的、以商品交换为媒介的分工的基础,都是城乡的分离。”[8]408所以,在现实中,城乡之间是否分离、其分离是否彻底是决定城乡空间格局的关键,也是决定社会是否发展的关键。

西方社会从古希腊罗马时代开始,城乡之间就实现了比较彻底的分离,城市空间具有独立并异于乡村的属性,避免了城市被乡村同化的情况发生,为后来的城市化提供了保障,从而为社会发展奠定了空间基础。

古希腊和古罗马都是城邦社会。城邦社会主要由城市和它周边的狭小区域构成。它的最大特点是城市对于周边地域——确切来说是对于乡村的支配。这种支配体现在以下方面。

(1)古希腊和罗马的城市相对于乡村具有了独立的空间格局。在希腊城邦构成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基于自然的血缘性关系和暴力的奴役性关系之外,还出现了基于人的自由、平等关系。不仅如此,基于人的自由平等的关系在城邦社会空间中居主导地位。

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明确指出“从发生的顺序而言,城邦(Politics)晚于个人和家庭的发展”,但是在价值上,“从其本性而言,它则比个人和家庭为先”[9]8。城邦与家庭具有不同的结构和内在理路。“城邦的政治关系不同于家庭关系,家庭的主人的权威不同于城邦的政治家的权威”[9]19。城邦中体现的是自由人—公民的关系,而家庭中体现的是一种非自由性关系。作为自由人的公民与作为家庭的成员是不同的,其中公民们轮流作为执政和统治者,而家庭中父子之间、主人与奴隶之间的关系是不可更改的。

(2)古希腊城市空间不仅获得了独立的身份和形态,还对乡村社会空间进行了初步的城市化改造。在生活上,大部分希腊乡村的农民离开乡村而迁入城市生活。在家族结构上,经过德拉古、梭伦克里斯提尼等持续的改革,原有的血缘和地缘性的家族部落共同体被改造为新的基于业缘的城市共同体。原有的部落被人为建构为三一区,城邦被分为德莫(demos),数目从10个到10多个不等;每个德莫又细分为若干胞族(数目不详)[10]7。其中,德莫成为希腊城邦的基本政治单位。虽然原有的以血缘和地缘为单位的部落、家庭仍然存在并发挥作用,但已经不能对希腊社会公共政治与生活发生决定性影响,公民关系不仅从原来的家族关系中独立出来,而且在城邦政治与生活方式中占据了上风。

中世纪时代的形成与蛮族入侵有直接关系。其表面后果是中世纪的全面倒退,似乎回到了“野蛮时代”:人口大量死亡,大片耕地废弃,社会秩序几乎完全混乱。不过这种“野蛮时代”仍然与轴心时代前的野蛮时代不同,虽然中世纪在表面上沦为一片废墟,但古希腊和罗马的文明成就并没有完全断绝,其中最重要的自古希腊和罗马时代留下来的城乡分离传统并没有断绝。中世纪依然保持了城乡分离的格局,只不过由于其客观物质基础的不足和政治环境的差异,“古代的起点是城市及其狭小的领域,中世纪的起点则是乡村”[3]522。中世纪西方的城市并没有获得像古希腊城邦那样支配乡村的权力,而是依附于乡村而存在。但是,这种依附是一种有条件而且具有明晰权利和义务的契约性依附,城市仍然具有独立法人资格,并没有因为屈从而被乡村同化。不仅如此,在此格局下,城市形成了具有普世性的市民共同体,它与古希腊城邦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奠基于血缘与地缘部落并且仍然局限于自身的族群,有强烈的排外性,而前者则带有明确包容性特征。这种自治的市民共同体为市民社会的产生提供了基础。所以,马克思指出:“真正的市民社会只是随同资产阶级发展起来的;但是市民社会这一名称始终标志着直接从生产和交往中发展起来的社会组织,这种社会组织在一切时代都构成国家的基础以及任何其他的观念的上层建筑的基础。”[11]211

近代西方的发展与其大规模的城市化有着内在的关联。“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12]36“它建立了现代的大工业城市——它们的出现如雨后春笋——来代替自然形成的城市。……它使城市最终战胜了乡村。”[3]566正是由于城市的全面兴起和社会的全面城市化,才使得近代资本主义“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1]36。

与西方社会相反,当西方开始展开现代化的时候,非西方的大多数社会仍然停留在传统的游牧或者农耕社会状态,看不出有突破旧社会格局的迹象,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出现内卷化现象。在马克思看来,这些社会的基本特点在于:城乡分离并不彻底,并没有形成城乡并立的状态。虽然出现了城市,但城市并没有获得如西方城市那样的独立性,而是处于被乡村同化的状态。虽然随着社会的扩大,也出现了规模巨大、工商业聚集的城市,但是这些城市中始终没有出现超越于乡村的社会关系,形成独立自主的城市性空间;因此这种城市本质上仍然属于乡村的扩张,与处于农村的乡村之间缺乏本质性的区别。总之,这种社会的城乡关系是“城市和乡村无差别的统一”[13]131。

在这种城乡无差别的统一中,农业与工商业的分工并没有真正形成。在生产上,“单个人对公社来说不是独立的,生产的范围限于自给自足,农业和手工业结合在一起”[13]136。即使后来由于生产的积累而出现了纯粹的工商业,它们并没有真正获得经济和政治上的独立,在社会的整体结构中没有合法性地位。所以,社会的所有制并没有从公社所有制中解放出来,在分工的基础上形成具有产权意义的个人所有制。在这样的空间中,“不存在个人所有,只有个人占有;公社是真正的实际所有者;所以,财产只是作为公共的土地财产而存在”[13]132。

在政治上,由于缺乏经济的制度化分工支持,原有的公社并没有完全解体,所以无法形成真正的超越公社(部落)共同体的具有社会性的共同体。这意味着,在一个规模超越原有公社范围的社会中,社会层面的公共事业由于缺乏社会化的共同体支持而无法通过协商、参与的方式来解决。而旧的乡村化的共同体又由于其自身的封闭性无力承担此类任务。在这种格局下,一个超越原有的公社共同体的组织就会应运而生并承担起社会的公共事业。不过,由于这种社会的基础是缺乏分工体制从而缺乏协作职能的公社共同体,因此形成的新组织只能依靠外部的强制即专制来维系自身的生存。

一方面,“那些通过劳动而实际占有的共同的条件,如在亚细亚各民族中起过非常重要作用的灌溉渠道,还有交通工具等等,就表现为更高的统一体,即凌驾于各小公社之上的专制政府的事业”[13]124。

另一方面,公共事业的举办和执行,强化了专制政府的地位与权力。在这种情况下,专制政府与公社共同体的存在互为表里。专制政府通过压制非公社共同体的发展来确保公社共同体的存在,同时又通过压制公社共同体的独立性来确保自身对于公共权力的垄断。因此,在非西方社会中,城市不能得到独立发展就在所难免,同时乡村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最基本的控制是对于旧有公社所有制的侵蚀性破坏。社会的真正所有者是“凌驾于所有这一切小的共同体之上的总合的统一体”,而“实际的公社只不过表现为世袭的占有者”[13]124。

正是由于城乡关系的差异造成了西方社会与非西方社会的不同命运,前者可以突破农业社会的桎梏,自主发展成为工业现代社会,而后者由于缺乏独立的城市充当社会发展的引擎,从而导致不能通过自身内部演化而跳出农业社会的窠臼,而只能在外部力量的推动与刺激下被动进入工业现代社会。

四、空间研究对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理论的意义

过去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权威解释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苏联,尤其是斯大林时代的马克思主义。苏联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一个五阶段的发展论,其理论基础源于马克思的论述:“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希腊罗马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12]592这种说法曾经长期被认为是正确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其实,马克思在后来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特别说明,这是对“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并不是“一般发展道路的历史哲学理论”,并不是“一切民族,不管它们所处的历史环境如何,都注定要走这条道路”,这样人为扩大结论适用范围的结果“会给我过多的荣誉,同时也会给我过多的侮辱”[14]466。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严重的错误?而且是在马克思予以公开明示的情况下依然坚持错误?从认识论的角度,其根本原因是苏联马克思主义在对人类社会历史的认知中缺失空间向度[15]。在缺乏空间向度,只有时间向度的格局下,人类不同社会之间不存在根本性的差异,只有发展先后的差异。所以,人类历史必然发展,发展必然沿着西方道路的结论是无法避免的。即使马克思曾经明确声明,也无法阻止这样的结论形成。

事实上,时间与空间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基本向度,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在时间与空间中展开的。无论从理论还是现实角度来看,历史不仅仅包括时间的变迁,同样包括空间的变迁。单纯考虑时间向度、忽视空间向度本身就是一种非历史的表现,是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的。

由于历史的原因,苏联马克思主义对于社会历史的解释有着广泛的影响,包括中国在内的诸多社会主义国家对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都有苏联马克思主义的烙印[16]。从20世纪70年代末起,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界虽然一直存在对苏联马克思主义的批判,但是并未得到完全的澄明。尤其是在历史唯物主义领域,学界仍然对于历史的空间向度关注不多,较少从空间向度来考察历史、理解唯物史观,因而没有超出苏联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理论的思想域。这并不能彻底地实现对苏联马克思主义传统的批判,也不能真正进入马克思的原典话语系统。只有从过去的单一的时间向度中摆脱出来,从社会历史的时空双重向度出发,才能真正了解马克思主义,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参考文献:

[1]柯亨G A.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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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詹姆斯·E·麦克米伦,哈罗德·多恩.世界史上的科学技术[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3.

[5]吴松弟.从人口为主要动力看宋代经济发展的限度——兼论中西生产力的主要差距[J].人文杂志,2010(6):101-111.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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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5]张鸿奇. 探索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存在方式——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视角[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5):88-93.

[16]刘家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逻辑和路径[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4(11):109-114.

(责任编辑张佑法)

Reinterpretation of Marx’s Theory on Developmen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Production

XU Guan-jun1,2

(1.Department of Society Science, Xuchang University, Xuchang 461000, China;2.School of Marxism,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China)

Abstract:On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ce, from the chang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can Marx’s historical development theory get a reasonable explanation. Marx believes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 is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tion is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division of labor. In the history of mankind, the most important division of labor is the separation of space, and that’s the sepa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space. The absolute sepa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space is the prerequisite for a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productivity. The reason why the western society can self-evolve from the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society to modern society is that the independent city space always exists in the west. However, the non-western societies are not completely separated urban areas from and rural areas, resulting in the lack of engine for social development, so they can’t self-evolve into the modern society.

Key words:division of labor; division of space; sepa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urbanization of rural area; ruralization of urban area

收稿日期:2015-12-05

基金项目: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马克思发展理论的空间化解读”(2015-GH-099)

作者简介:徐冠军(1974—),男,河南许昌学院社科部讲师,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马克思主义骨干人才计划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doi:10.3969/j.issn.1674-8425(s).2016.06.013

中图分类号:B031;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425(2016)06-0089-06

引用格式:徐冠军.重新解读马克思的发展理论——基于空间生产的视角[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6(6):89-94.

Citation format:XU Guan-jun.Reinterpretation of Marx’s Theory on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Production[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6(6):8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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