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源·祖庭·洛阳白马寺

2015-12-10 21:05刘晓亮
醒狮国学 2015年10期
关键词:白马寺佛法佛经

刘晓亮

现代文学大师老舍先生曾写过一首《白马寺》诗:

这首诗刊登在1939年11月《弹花》的第三卷第一期上,当时正值中日战争如火如荼之际,在“劫乱”中“焚香悟佛哀”,也许更能体会佛法之于人内心的感化吧!公元68年,中国历史上第一座佛寺——白马寺——的兴建落成,为佛法的传扬提供了温馨的土壤,为中国人的内心又提供了一处精神的庇佑。千年而往,风雨剥蚀了那曾经耀眼的光环,尘埃湮没了那昔日苍茫的梵呗,但白马寺一如它千年以前的模样在召唤着尘世的人们匍匐在它脚下,用虔心地叩问冥悟生命的崇高与伟大。

中国第一古刹——白马寺

白马寺的兴建,功勋碑上首要铭刻的应是汉明帝。汉明帝是光武帝刘秀的第四个儿子,东汉的第二任皇帝。他派遣班超、张骞出使西域,打开了中原王朝与西域少数民族的沟通之路,这为印度佛法的东传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史书上记载的明帝夜梦“金人”,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渲染佛法东传的神秘性。因为一个梦,便派遣了蔡愔、秦景等十余人远赴西域拜求佛经,诚如老舍说的“一梦万莲开”。

东汉把首都定在了洛阳,这是当年高祖刘邦定都的首选之地。之所以在首都洛阳建立僧院来保藏佛经、传播佛法,也是为了显出对佛的崇拜与钦敬。

中国佛寺的命名方式分很多种,有依山傍水的,就以山水命名,如栖霞山的栖霞寺;有皇家敕封的,习惯称为“护国寺”;再如根据佛教里的经典名词来命名,如般若寺、大悲寺等;还有根据佛教里的人物来命名的,如观音院等。白马寺的命名是因为当时把佛经从西域驮回来的是白马。看似比较随意的命名,却彰显了一个寺院的深韵。《西游记》中玄奘去西天取经,所乘骑的正是白马。这不仅是一种冥合,也是对佛的印证。

白马寺几经破坏与重建,却依然香火不断,佛法盛扬,用一段沧桑的历史彰显了中国第一古刹永恒的魅力和佛法的无边。

中国第一古塔——齐云塔

塔是中国化了的“窣堵波”(印度用来埋葬释迦摩尼舍利的一种建筑),用来供奉佛像、储藏佛经,还可以保藏“舍利”。下面圆厚,越往上越尖耸。白马寺内有一座齐云塔,本称释迦舍利塔、金方塔或白马寺塔,清代的如琇和尚才把它称为齐云塔。这座塔始建于东汉永平年间,金代时予以重修。如今距离东汉已经2000多年,距离金朝也有八百多年。不管是从佛法传扬的角度来讲,还是探寻金代的建筑艺术水平,这座塔都征显出了重要的价值。

传说齐云塔的兴建是因为一个老和尚收服了在此地危害百姓的癞蛤蟆精,在老和尚的指挥下,蛤蟆精搬运砖石,建立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塔。传说归传说,其背后的深意仍在传达佛法能够拯救黎民于苦难之中。

中国第一次西天取经——永平求法

若按照今天的地理常识来讲,印度并不在中国的“西方”。但为什么“西天”成了中国古人对印度(古时称天竺)的称谓?当时的中原与印度隔着未被开发的青藏高原,佛法的东传是通过西域,所以中国古人以为佛法在“西天”。

中国佛教史上最有名的西天取经共有三次:永平求法、法显西行和玄奘取经。永平八年(公元65年)汉明帝派蔡愔、秦景等十余人去“西天”取经。如今历史教科书上都只提蔡、秦二人,却忽略了另外的几个。蔡、秦等人到西域后,正好遇到了在西域传法的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历史上有很多“伟大的相遇”,如孔子和老子、李白和杜甫,蔡、秦等人与两位高僧的相遇也镌刻了它的伟大,并深刻影响了千年以来中国人的方方面面。他们不仅把佛法的传人请到了洛阳,还驮来了佛经,开启了佛教在东土传扬的大门。

最早来华传教的印度高僧——摄摩腾、竺法兰

南朝梁代僧人慧皎编撰的《高僧传》里第一位列的便是摄摩腾,足见其重要性。摄摩腾曾凭借佛法制止了一场战争。他应蔡愔的邀请,跋山涉水,从西域到达洛阳传经。竺法兰曾是天竺学者之师,有着渊博的学识。因受到学徒的阻拦,竺法兰受了一番波折才从西域到达了洛阳。二人开经布道,翻译佛经,宣扬佛法,为中国佛教的传播奠定了基础,故二人死后皆被葬于白马寺。今白马寺山门内东西两侧即摄摩腾和竺法兰二僧墓,承接着众生的叩问与瞻拜。

最早传入中国的梵文佛经——贝叶经

贝叶经是用铁笔在贝多罗(梵文Pattra)树叶上所刻写的佛教经文,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如今全世界所收藏的贝叶经也不足千部,故其享有“佛教熊猫”之称。如今西藏地区保存有百分之六十到八十的贝叶经。摄摩腾和竺法兰到白马寺的传经有如一道导火线,引起了后来众多西方高僧不远千里跋涉到洛阳。白马寺亦如一处闪耀着光环的圣地,吸引着东西两个世界的高僧大德和虔诚信众。

摄摩腾和竺法兰的到来,不仅带来了释迦摩尼的佛像,还带来了经书。但并无明文确载他们所带来的经书里有贝叶经。不过,二人很快学会了汉语,开启了译经工作,为佛法的传扬奠定了基础。

中国第一译经道场——清凉台

佛经是用梵语写成的,若想扩大它的影响及传播范围,必须翻译成中土人所认知的汉语。因此,早期佛教的传播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便是译经。而白马寺内的清凉台,因摄摩腾和竺法兰曾在此译经,故奠定了它作为中国第一译经道场的重要地位。

更主要的是后来的传法者也相继在此翻译佛经。比如桓帝时来到白马寺的安息国太子安世高。他崇信佛教,放弃王位,游走四方。他在白马寺共译出佛经95部150卷。据《开元释教录》记载:从东汉至西晋,先后出有译师34人,译出经书达700多部计1400多卷。可以说,中国的佛教文化是从清凉台出发的。

第一部汉文佛经——《佛说四十二章经》

早期传入中土的为小乘佛教。《四十二章经》便是阐述早期佛教基本教义的经书,由42段短小的佛经组成,宣扬人生无常和爱欲之蔽。人的生命非常短促,而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处在无常变迁的过程中,劝诫人们抛弃世俗的欲望,追求出家修道的修行生活。相传此佛经为摄摩腾和竺法兰在白马寺共同译出,但也有说是蔡愔等在大月氏国抄来,还有说是支谦译。个中传说,常有歧义,但都认为这是第一部汉文佛经。也正因此,后世出现了众多此部经书的注本,比较有名的主要的有五种:(1)《丽藏》本;(2)宋真宗注本;(3)唐《宝林传》本;(4)宋六和塔本;(5)宋·守遂注、明·了童补注本。

第一部汉文佛律——《僧祇戒心》

佛教的修行并非简单的念经打坐,而是要人们从精神到实践都体现出佛的经义。因此,这种修行也需要一定“规定”,从而使众生能够早日得道成佛。在佛教,把这种规定称为戒律。

三国时曹魏嘉平二年(公元250年),此时距白马寺的创建已经过去了近200年,佛教界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这一年,印度和尚昙柯迦罗在白马寺译出了一卷《僧祇戒心》。根据这部佛经,僧众应遵佛制,守戒法。昙柯迦罗并请梵僧立羯磨法在白马寺建坛传戒,自此开创了中国佛教传戒的先河。后安息和尚昙谛来到洛阳,译出《昙无德羯磨》,把这种戒律上升到一种仪式。即使到今天,僧众也必须经过一定的受戒仪式,才能成为佛的弟子。

第一座传戒道场——白马寺

《僧祇戒心》的翻译,为中土佛教的传戒开启了法门,白马寺也因此成了中国第一座传戒道场。受戒不仅仅是一种仪式上的规定,更是能否成为佛的弟子的一种印证。比如比丘戒,受戒者须具出家之相,剃除须发,披着袈裟,已受沙弥戒,受戒后必须严守253条戒律,于一切境界中精勤修持,择善离恶。

如今,佛教寺院依然保持着传戒的传统。以白马寺为例,1989年、1990年、1992年、1993年和1996年,曾先后五次传授三坛千佛大戒。1993年的传戒大会上,受戒者达到了创纪录的1800余人。据统计,这些受戒者不仅来自全国各地,而且还有日本、美国、缅甸、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外僧众。

第一个汉人出家和尚——朱士行受戒于白马寺

中国佛教史上有许多里程碑式的事件,其中嘉平二年(公元250年)朱士行的受戒,其意义非同一般。此时印度律学沙门昙河迦罗到洛阳译经,在白马寺设戒坛,朱士行首先登坛受戒,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汉族僧人。中国传统儒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但想成为沙门中人,则要完成剃度。

受戒出家之后,为了寻求大乘佛法,朱士行开始了西行取经求法的艰难之旅。他跋涉到于阗国(今新疆和田一带),在那里得到并抄写了《大品经》梵本。抄好以后,派弟子弗如檀等送回了洛阳,他自己却仍留在于阗,直到在那里去世。

白马寺后殿门上有一幅对联:“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白马寺的“天雨”飘荡了千年,也滋润着普天之下众多有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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