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李谷对朱子学在高丽传播和发展的贡献

2015-12-08 10:38
关键词:高丽朱子士人

刘 刚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中朝韩日文化研究】

试论李谷对朱子学在高丽传播和发展的贡献

刘 刚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李谷是高丽末期著名的朱子学者、名臣。李谷曾多次入元,与元朝名儒切磋交流朱子学,他曾两次入元参加科考,并取得了第二甲第八名的优异成绩,是当时高丽入元参加科考士子中的最高名次,因而名震元丽。通过努力钻研,李谷成为赫赫有名的高丽朱子学者。同时,他还是高丽末期严格区分儒、佛的先驱,自觉地与佛教划清界限,并推崇朱熹的忠孝节义思想,曾从元朝奉兴学诏回高丽,对朱子学在高丽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李谷;朱子学;传播;发展;贡献

李谷(1298-1351)初名芸白,字中父,号稼亭,谥文孝,封韩山君。高丽韩山人。高丽末期著名的朱子学者、名臣。1320年,李谷中秀才科第二名,其座主为李齐贤、朴孝修。1326年秋,中征东省乡试第三名,翌年参加元朝会试,未中。1332年秋,中征东省乡试第一名,翌年参加元朝会试、殿试,以第二甲第八名的名次中第。李谷曾6次入元,并在元朝为官居留长达10多年,成为元丽政治、文化交流的使者,他尤其对于朱子学在高丽的传播和发展方面做出了杰出贡献。李谷曾历任福州司录参军、艺文检阅、翰林国史院检阅官、典仪副令、征东行中书省左右司员外郎、判典校寺事、中瑞司典簿、政堂文学、奉议大夫、征东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密直使、赞成事等职。其子李穑是高丽著名的政治家、教育家、朱子学者。李谷著有《稼亭集》20卷,今存世,这是研究李谷在朱子学方面贡献的重要史料。

下面论述李谷对朱子学在高丽传播和发展的贡献:

一、李谷在元与元朝名儒切磋交流,朱子学的造诣颇深

1333年3月,李谷在元中第之后,元朝委任其为翰林国史院检阅官。李谷在元为官,得以与元朝名儒共事、切磋,使得李谷如鱼得水。史载:“谷与中朝文士交游讲劘,所造益深。为文章操笔立成,辞严义奥,典雅高古,不敢以外国人视也。”[1]在元朝翰林院中,作为外国人的李谷丝毫不逊色于元朝的学者,令元朝学者刮目相看,不敢等闲视之。1334年,李谷奉兴学诏出使征东行省。元朝名儒欧阳玄、揭傒斯、陈旅、宋本、谢瑞、岳至、焦鼎、王士点、王沂、潘迪、宋褧、程益、程谦、郭嘉等人均为其出使东还而送诗,时任国子助教的陈旅还撰写了《送李中父使征东行省序》。后来为李谷“稼亭”题咏的元朝名儒还有苏天爵、贡师泰、黄溍、王思诚、刘闻、刘阅、余阙、成遵等人。能得到欧阳玄、揭傒斯等元朝众多名儒的送诗和题咏,作为高丽人的李谷可谓是独享这一殊荣。李谷之师李齐贤也只是与元朝虞集、元明善、赵孟頫、张养浩等数人有所唱和;而李谷之子李穑虽名振海内外,但身处元末乱世,士人逃散而无奈东归,也没有能够达到其父与元朝名儒交往的层次和深度。据陈高华先生统计:与李谷有文字交往的元朝儒士多达31人。[2]李谷是高丽末期与元朝儒士交流最广泛的高丽朱子学者。李谷在元大都交往的这些元朝名儒多为1314年开科取士之后的进士出身,有些甚至还是李谷的同年。他们都是饱读程朱书籍的士人,朱子学的造诣深厚。苏天爵便是元朝中期著名的理学家,他是刘因的再传弟子。元朝理学家有一个特点,即他们“作为理学家而又擅长文学”。[3]长期居留元大都的李谷也逐渐为元朝儒士所同化,具有这个特点。可以说,当时的元大都是世界政治、文化的中心,汇聚了元朝的学术精英,无疑,元大都朱子学的研究水准绝对是一流的。任职在元朝翰林院中的李谷必然深受影响,他与当时元朝名儒共同研究、交流朱子学的心得,其对朱子学的造诣和视野也是具有国际性的,在当时的元朝也可称得上是知名学者。因此,在高丽国内,李谷作为朱子学者而闻名,高丽学者也认为李谷“深于性理之学”。[4]

二、李谷成为高丽末期严格区分儒、佛的先驱

李谷在元朝科举中第之后,因为成绩优秀而被元朝委任为翰林国史院检阅官。他是入元中第并在元朝出仕的第一位高丽士人。李谷的座主李齐贤曾自称“腐儒”,[5]虽然李齐贤有针对佛教弊端的文章,但仍然没有从根本上严格区分佛、儒。李齐贤基本上对佛教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高丽一朝基本上以佛教为国教,但在治理国家中还是基本上实行“以儒治国”的政策。由于寺院受到历代高丽国王的庇佑,开始逐渐腐化堕落,奢侈浪费之风盛行,这引起民众与朝中有识之士的不满。李谷入元中科举出仕元朝官职之后,与元朝数十位名儒共事,深受他们的影响,对于佛教已经有了排斥之心。从李谷开始,高丽士人开始从根本上严格区分佛、儒。李谷多次明确表示“余不读佛氏之书,不知所谓因果罪福之说。”[6]虽然李谷仍然受邀或奉命为某些寺院撰写传、碑、记,但都是先声明自己不信释教,只是以儒者的身份来撰写传记。这点与元朝理学家姚燧非常相似,姚燧也时常不得已为寺院撰写碑或记。姚燧在《延厘寺碑》中写道:“燧学儒者,未尝知为佛氏之言”,[7]以此来严格分清自己与佛教之间的关系。李谷这种类似姚燧的表现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高丽末期,尤其是在元朝恢复科举、朱子学成为官方哲学之后,高丽儒士们已经开始自觉地接受朱子学并严格区别儒、佛之间的界限,并已经开始出现儒、佛对立的倾向。例如,李谷在《兴王寺重修兴教院落成会记》中所言:“本国地虽极东,而于西方之教(即佛教),行之最先矣。……余未尝读释氏之书,不知所谓云云者。姑以儒言之。”[6]李谷不读佛教书籍,不信佛,而以儒者自尊。李谷所处的时代已经发展到了儒士们自觉划清儒、佛界限的阶段。但在高丽,佛教的势力仍然十分强大。据李谷在《高丽国天台佛恩寺重兴记》所说:“其教(佛教)盛行于天下,而东方事之弥笃。人无智愚老幼,皆知有佛。凡死丧患难,动辄号之,谓:非佛,若不能一日于世者。故佛刹相望,几半于人家。”[6]这表明,高丽除了士大夫阶层对朱子学有所认识和传播之外,王室权贵与普通百姓依旧信佛甚笃。另据李谷的《大都天台法王寺记》载,高丽当时仍然是沿用旧俗:“凡事君事亲、养生送死,一以佛教。人或不然,群怪而众訾之,谓于忠孝有未尽也。”[6]在高丽社会中仍然是佛教的风俗占据主流地位,不以佛事事君事亲、养生送死之人,会遭到世人的诟骂,并被视为不忠不孝之人。由此可知,宗教信仰的改变以及社会习俗的传变,需要经过一个长期的过程。

三、李谷两次参加元朝科举考试并奉兴学诏回国,促进了高丽朱子学的发展

高丽自藩属于元朝以来,两次助战元朝东征日本,元朝对高丽的索取也过多,加之佛教盛行,因此造成高丽国内文风不振,学校破败不堪,人不思学。元朝自1314年开始第一次正式举行乡试至1366年最后一次举行会试、殿试为止,共开科取士16次,其中1335年11月至1340年12月间废止科举,1341年重新恢复科举直至1366年。高丽组织参加了元朝16次科考中的前12次,1354年之后便再也没有组织参加元朝科考。由于科考的恢复,给元朝、高丽士人带来了出仕的希望,高丽国内士人读书出仕的愿望也被激发起来。据元朝《元统元年进士录》记载:元朝科举分为右榜(蒙古人、色目人)、左榜(汉人、南人),各取50人。其中,第一甲3名,第二甲15名,第三甲32名。[8]而高丽则属于左榜汉人之列,同中原士人享受同等待遇。李谷共两次入元参加科举考试,第一次于1327年二三月在元参加考试,可惜名落孙山;第二次于1333年2月在元参加考试,取得了第二甲第八名的优异成绩,这是高丽士人第一次取得科举考试第二甲的名次,李谷因此一鸣惊人。从1315年元朝第一次会试开始至1333年李谷中第为止,高丽已经有6位士人在元中第,而且他们回国后大多被迅速提拔,并被委任要职。这些中第的高丽士人既为高丽争光,同时也成为高丽学子学习的楷模,他们的成功对高丽士人来说应该来是巨大的鞭策。1334年,李谷自元奉勉励学校诏书,出使高丽。李谷在《稼亭集》中记载了这次出使经历:“余惟圣元文治大洽,今诏天下作新学校。余猥厕天朝搢绅之列,得奉是诏,来布东方。历观诸郡,庙学颓坏,生徒惰业,往往皆是。孰知圣元崇儒美意乎?”[6]从1314年正式开科取士至1334年元朝颁布兴学诏,已经过去20年的时间,虽然高丽的情况已经是“家有程朱之书,人知性理之学”,[5]但学子仍然处于“生徒惰业”的懈怠状态,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朱子学的传播与普及在高丽仍需经历一个较长时期的过程。李谷奉兴学诏东归,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高丽朱子学的传播与学校的创建。

四、李谷推崇朱熹的忠孝节义思想

经过许衡、刘因等人的大力推介,朱子学逐渐成为元朝的官方哲学,崇尚忠孝节义蔚然成风。李谷多次入元,见到元朝朝廷为表彰忠孝节义之人而立牌坊、赐匾额,起初以此为怪,但后来了解到推崇忠孝节义可以起到移风易俗、净化社会风气的功效,感到非常震撼。高丽国内则由于朱子学传入的较晚,加之传播和被接受的过程较长,因此对于忠孝节义的事迹少有立牌坊等表彰行为。高丽国内有节妇曹氏的事迹后来为李谷所知,李谷亲自为曹氏写传记,并建议对曹氏“守三从之义”的节义精神进行表彰。据《节妇曹氏传》记载:曹氏出生于1265年,13岁时出嫁,生有一女。1291年,曹氏的丈夫不幸战死。后曹氏的女儿出嫁,曹氏跟随女儿一同居住。其女儿生一男一女,后病逝。曹氏又随其孙女出嫁并一同居住。曹氏“寡居五十年,日夜勤女工,衣食女若孙,使不失所,而宾婚丧祭之用是给。”[6]曹氏作为高丽本国的节义楷模,成为世人效仿的对象,由此可以改善社会风气,也符合朱子学的忠孝节义思想。

总之,李谷上承其师李齐贤、下传其子李穡,作为高丽末期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位重要的朱子学者,他不但成为元朝与高丽文化交流的重要使者,而且也为朱子学在高丽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1] [李朝]郑麟趾:《高丽史》第三册,平壤:朝鲜科学院,1958年,第304页。

[2] 陈高华:《〈稼亭集〉、〈牧隐稿〉与元史研究》,郝时远、罗贤佑:《蒙元史暨民族史论集:纪念翁独健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332页。

[3] 徐远和:《理学与元代社会》,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33页。

[4] 裴宗镐:《韩国儒学资料集成》中册,汉城:延世大学校出版部,1980年。

[5] [高丽]李齐贤:《益斋乱稿》,《韩国历代文集丛书本》,汉城:景仁文化社,1999年。

[6] [高丽]李谷:《稼亭集》,《韩国历代文集丛书本》,汉城:景仁文化社,1999年。

[7] [元]姚燧:《牧庵集》,《民国商务四部丛刊缩本》。

[8] 佚名撰、王颋点校:《庙学典礼》(外二种),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

[责任编校:张振亭]

B312

1009-3311(2015)01-0072-03

2014-10-08

贵州师范大学资助博士科研项目(12004—0514028)

刘刚,男,贵州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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