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对广播电视发展影响的四个维度

李宇

【摘 要】近十年来，互联网已经成为人们生产生活的基础，互联网硬件和软件的飞速发展，给广播电视业带来日新月异的变化，正在为广播电视发展营造不同寻常的场域，提供全新的生产工具，并激发出新的商业模式和传播模式。

【关键词】互联网 广播电视 场域 传播模式

【中图分类号】G221 【文献标识码】A

互联网已经浸入了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并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对于广播电视而言也是如此。回顾媒体发展历史，传播方式和产业形态曾多次因为技术而变革，例如：有线电视和卫星电视技术就改变了电视频道的播出方式、经营模式和产业形态。互联网带来了新兴媒体的蓬勃发展，广播电视也随之正在改头换面。其中，移动互联网、物联网和云计算对于未来广播电视发展将有着革命性的影响。①不过，有人认为新兴媒体会挤压广播电视发展空间，以电视为例，“一是传统电视的特点日趋模糊，比较优势越来越小；二是传统电视的收视率呈下滑趋势，目标受众越来越少；三是传统电视的办台成本居高不下，盈利空间越来越窄。”②这种观点有一定代表性，也不无道理。但笔者认为，新兴媒体带给广播电视的发展契机远多于挑战，因为新兴媒体正在为传统广播电视导入新理念，提供新渠道和新平台，并将激发出新的生产手段和经营模式。互联网是新兴媒体发展的重要基础，对广播电视发展有着深刻而长远的影响。

一、互联网营造了全新的“场域”

“场域”的概念是由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ierre·Bourdieu）在1960年提出的。布迪厄认为，“场域”是为各种资本提供相互竞争、比较和转换的一个必要场所；反过来，场域本身的存在及运作，也只能靠其中的各种资本的反复交换及竞争才能维持。在布迪厄看来，贯穿于社会场域和行动者的动力学原则，就是行动者个人和群体之间的权力关系。③借用布迪厄的“场域”概念我们可以看到，互联网正是为传统广播电视营造信息（音频、视频）、流量、用户、时间、资金等相互转换的场所，而且这个场所具有去中心化、去地域化的特点。在互联网营造的场域中，广播电台、电视台、运营商与用户之间可以交换信息（音频、视频）、时间和资金，从而大大促进了“用户生成内容”等“参与式消费主义”（participatory consumerism）的发展。包括各大报刊刊登推特（Twitter）上人们对选举的评论，广播电视新闻栏目播放爆炸案和火车相撞的“目击者视频”等，用户在网上“生产、消费和交换的内容越多，他们创造的商业价值就越高，网站的广告费就越高，互联网公司的利润就越大”。④

随着移动互联网和无线网络技术（Wi-Fi）的发展普及，互联网营造出的场域正在以无缝覆盖的形式不断强化其存在。广播电台、电视台可以通过各种内容分发渠道进入这个场域，用户也可以通过各种终端进入这个场域。以Wi-Fi为例，马耳他是地中海最大的群岛，也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海边度假的人通常使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等移动智能终端收看视频节目，于是马耳他的有线电视运营商Melita抓住这个商机，在全国建设了云端无线网络（Cloud·Wi-Fi）覆盖整个海岸线，并通过这个网络提供电视服务。在英国，人们越来越习惯于在室外使用手机或平板电脑浏览视频节目，于是英国维珍传媒公司（Virgin Media）就在整个伦敦地下交通系统中建造了Wi-Fi热点。同样，美国康卡斯特公司（Comcast）与自由媒体环球集团（Liberty Global）从2014年开始合作建立一个跨国无线宽带漫游网络，第一个阶段热点数预计达到1000万个，覆盖区域包括美国和比利时、荷兰、爱尔兰、波兰和瑞士等7个欧洲国家。另外，互联网营造的场域还为电视节目和观众注意力的转换提供了条件，这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尤为显著：观众对电视节目进行评价，收获了精彩节目，但也付出了时间资本；而电视台投入资金制作和播出节目，在这个场域中则收获了注意力和影响力。例如：美国2015年第72届金球奖直播的尼尔森收视调查报告显示，收视人数和收视率都有所下降，但在互联网上的互动程度则呈现增长趋势，本届金球奖共吸引了800万脸书（Facebook）用户，互动次数达到了1700多万次（包括帖子、评论和点赞），直播期间推特（Twitter）上也出现了约260万篇推文，与2014年同比增长了24%。可以说，互联网提供了一个新的场域，广播电台、电视台、听众/观众、运营商等通过这个场域进行各种资本的转换。

二、互联网提供了全新的生产工具

生产工具是生产力发展的关键要素，也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准，“从事物的本性可以得出，人的劳动能力的发展特别表现在劳动资料或者说生产工具的发展上。”⑤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大机器工业创造了现代交通工具，使竞争更加普遍，世界历史进一步发展，整个世界联成一个整体。“大工业创造了交通工具和现代的世界市场，控制了商业，把所有的资本都变成工业资本，从而使流通加速（货币制度得到发展）、资本集中。”⑥在广播电视领域，互联网就是这样一种堪比“大机器”的生产工具，如同蒸汽印刷机让报业面貌一新，并导致传媒游戏规则改变一样⑦，互联网则让报业风光不再。2009年，美国多家百年老报相继停止发行纸质版，究其原因，互联网等新兴媒体的互动、即时、便携、个性化特征充分激发了人们的媒体使用潜能，越来越多的人从传统媒体涌向新兴媒体。⑧互联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生产工具，传统媒体一旦善加利用，则能巩固在内容生产领域的强势地位。美国的独立民调机构皮尤研究中心发现，互联网80%的新闻和信息流向集中在排名前7%的网站上；在2010～2011年度世界上访问量排名前10位的新闻网站中，只有一个是独立的网络媒体（《赫芬顿邮报》），其余9个网站是传统新闻媒体（4家电视台网站、3家报纸网站和2个内容聚合网站）；在英国，2011年排名前10位的新闻网站中没有一家是独立的网络媒体，而都是传统媒体的网站。⑨

互联网也是整合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利器。以美国报纸为例，美国传统媒体除了不断融合纸质版和网络版之外，还充分利用新兴的网络媒体进行新闻生产，重点开发博客、微博、社交网站（SNS）、聚合内容（RSS）、多人协作的写作系统（WiKi）、网络社区等。⑩对于电视业而言，互联网为电视节目传输和分发提供了全新的技术条件，这对电视业发展的影响程度超过了有线电视、卫星电视等技术。互联网为广播电台、电视台和网站提供了一个功能强、效率高的内容分发渠道，也为受众构建了一个无处不在的内容播出平台。这就如同当年电报发明后大大提升了传送新闻的速度，并带来一种全新的传播体系一样，互联网也大大提升了广播电视节目（音频、视频）的分发效率和效果，并有效降低了成本，刺激了观众的收听/收视热情，大幅度增加了收视人群规模及收视时间长度。对于广播电台和电视台来说，互联网正成为日益重要的传播渠道。以英国为例，截至2014年底，英国90%热播电影和电视节目已经在互联网平台上播出。

三、互联网提供了全新的商业模式

传统广播电视的商业模式较为简单，即“一次售卖”或“二次售卖”。例如：电视运营商采取“一次售卖”的商业模式，即运营商投资购买电视频道的播出权，并按照不同主题和规模编排成不同价位的频道套餐，然后向订户出售这些节目套餐。电视台采取“二次售卖”的商业模式，即电视台投资制作或购买节目吸引观众收看，并将观众收看广告的时间变相卖给广告主，从广告主那里挣广告费。

互联网对广播电视业商业模式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首先是互联网改变了听众、观众的节目收听收看方式和消费思维，由此影响广播电视内容业的商业模式。传统广播电台、电视台有“黄金时段”和“非黄金时段”之分，据此进行相应的节目编排和广告投放，并根据“黄金时段”和“非黄金时段”设定不同的市场价值。对于网络电台或电视来说，用户可以在任何时间收听收看节目，节目的价值不会因为时段而有所差异。其次是互联网为广播电视运营提供了一个“免费经济模式”。在互联网上，音频/视频运营和销售成本具有“边际成本”的特征，互联网巨大的存储功能使交易和流通的成本降到最低，以至于即使免费赠送一些产品也能赚钱。这也就是互联网广播电视运营商的服务价格远低于传统运营商的原因之一。第三是互联网改变了听众/观众的角色，并由此创造了全新的商业模式。在基于互联网的新兴媒体环境中，听众/观众既是消费者也是生产者，能直接创造价值。用户或受众在互联网上生产、上传大量的音频、视频或文字信息，这些音频、视频或文字信息经过互联网站的汇聚、推送后，转变为盈利资源。当然，互联网的这种特征也会产生信息过剩、良莠共存的现象。第四是互联网在广告销售模式方面也有巨大创新。任何新兴媒介形态的发展驱动力都来自市场，例如：早期无线电广播提供了更为有效的广告形式，这让很多人看到了巨大商机，于是美国国内的电台数量便由1922年1月的30座，增加到1923年3月的556座，收音机数目从1921年的5万台，猛增到1922年的60万台以上。互联网也是如此。互联网可以实现精准的广告投放，并由此提升互联网广播电视频率/频道的广告价值。根据英国数字电视研究公司（Digital TV Research）发布的报告，2010年，全球互联网电视和视频的营业收入仅有83亿美元，到2020年有望达到423.4亿美元；而全球互联网电视和视频的广告额将从2010年的24亿美元，上升到2020年的181亿美元。

四、互联网创造了全新的传播模式

按照传播学的分类，传播类型一般可以分为内向传播（又称自我传播或者自身传播）、人际传播、群体传播、组织传播、大众传播。传统电视台属于大众传播的范畴，而基于互联网的新媒体传播则将人际传播、群体传播、组织传播和大众传播融为一体，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特殊的传播模式。例如：YouTube等视频网站上的传播模式就被学者称为“大众自我传播”，因为它的信息是用户自我生成的，并有潜力触达全球观众。再如：互联网电视频道虽然和有线电视频道、卫星电视频道有着相似的大众传播特征，但它还具有人际传播、群体传播的特征。以美国的萨拉·佩林频道（the Sarah Palin Channel）为例，这个频道开播于2014年7月27日，是一个付费的网络频道，节目内容主要是萨拉·佩林关于美国重大事件的评论以及她的家庭生活。萨拉·佩林曾担任美国阿拉斯加州州长，是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州长，也是第一位担任该职务的女性，曾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参与美国2008年总统大选。她创办这个与众不同的网络电视频道，吸引的观众可以是对政治感兴趣的个人，也可以是她的粉丝团成员。

从收听收视方式来说，互联网为受众提供了一种互动式、个性化的传播模式。传统媒体“线性、客厅”的收听收视模式，转变为“随时、随地、多屏”模式之后，受众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意愿确定收听/收看节目的终端、时间、地点和内容，内容选择的自主性和范围得到了极大拓展。

从符号传播的角度来说，互联网创造了一种融合不同符号类型的传播模式。20世纪9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的安东尼 G 欧廷格（Anthony G Oettinger）和法国的西蒙·诺拉（Simon Nora）分别创造了“Compunication”（中文大意为计算沟通）和“Telemation”（中文大意为电子沟通）两个新词来反映互联网所带来的数字融合趋势。信息被转换成数字后，照片、音乐、文档、视频和音频等可以通过同一个网络传输，并在一个终端上显示，不同形态媒体之间的互换性和互联性得到了加强。

（作者单位：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国际合作司）

（本文编辑：刘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