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凡嘉
(延安大学 文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丁玲解放前小说中的革命意识
刘凡嘉
(延安大学 文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丁玲解放前的小说创作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在五四精神的洗礼下,丁玲的作品呈现出了启蒙的光环,革命意识处于沉潜状态;“左联”时期,丁玲文风发生首次转变,她小说创作的思想集中到革命性上来;延安际遇,革命和启蒙交织贯穿于小说创作中,革命的狂欢成为文本主调,启蒙作为弦音伴随出现。通观丁玲解放前的小说创作,其文本中所反映的革命意识,配合了社会发展的需要,丁玲成了文学天幕上一颗最具个性魅力的星宿。
丁玲;解放前;革命;小说
印证丁玲“有许多话要说出来,却找不到人听,很想做些事,又找不到机会,于是为了方便,便提起了笔。”[1]的观点,这位赋有深刻社会责任意识的女性作家以借笔传情、用笔达意的文学创作方式来诠释自己“革命”战士的身份与职责。以笔作为战斗的武器,犀利地批判封建旧传统,无愧于自己“革命作家”的荣誉。
女作家丁玲既有着女性独有的细腻阴柔,又兼有男性作家革命的阳刚魄力。通读丁玲解放前的小说文本,作品中的革命思想便可见一斑。这种精神即便是在以描写女性为主的作品中也为之“荡漾”,如早期的小说《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等,新型女性为了追求个性的解放,勇敢地与封建传统势力作斗争,在延续“五四”启蒙传统的同时也是对革命精神的礼赞。伴随着时代境遇的变迁,丁玲的世界观也发生了转变,她以文字的形式将革命的战斗精神传递给习惯于现实境况妥协的中国“老魂灵”。30年代创作的“新小说”《水》便是代表。1936年,丁玲为了追随进步的革命理想,摆脱了国民党的层层关卡来到了党中央所在地:陕北延安。在这块土地上,丁玲不忘自己革命作家的使命,在从事政治工作的同时也进行着文学创作,以大众化的笔调给予隐忍的老百姓思想上的指引,行动上的指示,尤以《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为例。本文便是以作品为例,探析丁玲解放前小说中革命精神的运行轨迹。
丁玲有幸聆听了“五四”的余音,接受了个性解放、独立自由的新思想,拥有了心怀天下的大气魄、大格局,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成长为一名新型女性,立志通过文学“加以疗救的希望”[2]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书写自己的启蒙精神与革命情怀,洋洋洒洒几经论述,为读者留下了价值不菲的文学财富,这笔财富也使丁玲傲居于现代文学的史册,经久不衰!
初登文坛的丁玲,以女性独有的细腻和敏锐的观察力将目光聚焦于女性同胞的身上,成为争取女性独立的“形象代言人”。在她一鸣惊人震撼了文坛的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中,主人公莎菲对美妙的爱情充满了无限的渴盼,但她不甘心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她带来的利益婚姻,而是大胆地选择自由恋爱,并对自己喜欢的凌吉士屡屡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是她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爱情游戏中被摆弄的一颗砝码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曾让自己辗转难眠的爱人。在《莎菲女士的日记第二部》中,莎菲从伤感苦闷中走了出来,她不再是单纯的“封建礼教和世俗社会的叛逆者”[3],而下决心“充分利用自己的锦绣年华,为革命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3]莎菲踏上了革命的征程。这种向往自由爱情、追求幸福生活的主题在丁玲的其他文本中也能找到踪影,譬如《梦珂》、《阿毛姑娘》等。这些女性在新思想的鼓舞下勇敢地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尽管结局并不如人所愿,但是女子们的信念和胆识却是丁玲想要传递的精神。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是独立的、有思想追求的个体。
丁玲的早期作品以女性为争取幸福生活的反抗行动启迪仍在封建婚姻枷锁中隐忍的女子们,引领她们解放思想,掌握自身命运,革掉封建保守的落后思想。“五四”个性解放、婚姻自主的启蒙思想通过文本鲜明地呈现了出来,但是新型女性们果敢的行为是对启蒙精神的实践,是对封建旧礼教的革命斗争,是丁玲后期作品中革命主题爆发的序曲。
正如何丹仁所言:“丁玲仍不失为一个进步的作家,因为她有觉悟,当然也有悲哀,她跟着社会的变动而前进。”[4]大革命失败后,蒋介石制造“白色”恐怖,一些极具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充分利用手中的“匕首”对社会进行了深刻地分析。丁玲也从所谓个人主义的虚无走向了工农大众的革命道路,这种转折的标志是她加入了以鲁迅为旗手的“左联”阵营。是丈夫也是革命的引领者胡也频被国民党秘密杀害,但丁玲化悲伤为力量,在痛苦中获得了重生,她要做一个“在千锤百炼中不被消融的真正有用的人”[5]作家从离社会到入社会,作品从女性的温柔细腻之风转变为男子汉革命的大无畏之气,这位与时俱进的优秀作家以强烈的革命精神作为贯穿文本的主要思想,以壮美之风抒写老百姓的革命情怀。
丁玲这一时期最具代表性的文本《水》,以遭受水灾的农民群体作为描写对象,描写了走投无路的灾民与灾难、饥寒、伪善的官僚以及队伍中的动摇思想做斗争的故事,是习惯了在压迫下生活的老百姓奋起反抗的革命故事。茅盾在《女作家丁玲》一文中也明确地指出“这是1931年大水灾后农村加速度革命化在文艺上的表现。”[6]灾民们在与现实的交锋中灵魂逐渐觉醒,容忍只能进一步纵容官僚地主的压榨,只有革命才能改变不公平的现状,然而他们的斗争不同于历史上的“官逼民反”,他们在有知识的人的领导之下,想要建立现代意义上的理想国家。遗憾的是,囿于种种原因,丁玲在作品中没有交代革命最后的结果,但是这种迥异于之前的文风却为丁玲的文学成就增添了“砖瓦”。《水》的发表是作者与过去“革命加恋爱”公式的告别,是纯粹的革命思想的传递与爆发。
老百姓深受中国封建思想的侵蚀,内心的善良和忍让胜过了他们反抗的意志和信念,只要还有一点生存的希望,他们就会默默承受着不公平的剥削与欺压,丁玲的作品给予了人们革命的动力,革命的反抗精神逐渐战胜了顺从与妥协。老百姓能够真正认识到革命的价值、意义,并且能够以实际行动来反抗强权是丁玲写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为了追随进步的革命政权,丁玲冲破国民党设置的重重关卡,跋山涉水来到了党中央所在地:陕北延安。在这里,丁玲在从事文学创作的同时还深入前线,践行着自己当“红军”的梦想,并且率领“西战团”进行会演,宣传抗日政策,丁玲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诠释自己“革命作家”的身份,毛泽东曾盛赞丁玲由“文小姐”转变为了“武将军”。初到延安,心怀崇高理想的丁玲看到了解放区存在的落后现象,写出了《我在霞村的时候》 《在医院中》等优秀作品,1942年丁玲学习、接受了毛泽东《讲话》精神之后,身临其境地感受农村生活,创作出了反映解放区土地改革运动的著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并获得了斯大林文学奖。
《我在霞村的时候》,作者以“我”的口吻叙述了女革命者贞贞的遭遇。贞贞是一位为了民族大义而被日本人糟蹋过的姑娘,她失去了作为女性最为重要的贞节而被愚昧的老百姓指指点点,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二妈。然而,这些背后的指责、说道并不能减弱贞贞心中伟大的梦想,她的视野在与日本人的交涉中得到了开阔:是外族的侵略才致使家破人亡,只有赶走侵略者才能求得安宁。尽管她为乡亲们的落后而感到痛心,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停下革命的脚步,只有实际行动才能逐渐感化那些落后、保守的老百姓。她要去延安治病求学,为了革命事业的成功与发展,她忍受着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因为她坚信革命终将取得胜利。《在医院中》是丁玲在延安创作出来的一部争议较大的作品。主人公陆萍在党组织的安排下放弃做政治工作的打算而来到了距延安四十里路的一个医院中。这位有着强烈责任意识的姑娘看到医院中存在的不合理现象时,内心的使命感催促着她积极地去改善,然而,她在为医院的完善积极奔走的过程中因为不懂得看别人的眼色行事,遭到了无中生有的诽谤。但是心怀春天般心情的陆萍却坚信人是在艰难困苦中成长起来的。陆萍是医院中进行革命的先行者,只有这样的带头人,才能建设医疗设备完善的现代化医院。丁玲在延安初期,创作的这两部带有明显启蒙色彩的小说,在思想上解放保守、落后的老百姓的同时更是在行动上给予他们革命的指示。贞贞和陆萍都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诠释着革命的含义,全民族的独立只有靠每一个“小我”的革命与奋斗,而她们的行为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革命。
1942年,随着《讲话》的问世,具有深刻社会责任意识的丁玲,其世界观、文学观都更为成熟起来。她积极深入工农兵生活,参加土改活动,亲身感受发生在农村的土地革命,并且为文坛也为社会提交了一份真实反映农村土地革命活动的满意答卷——《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描写农民在党的正确领导下解放了思想,壮大了胆量,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地主恶霸的丑恶嘴脸,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与地主的斗争,他们正义的革命行动是要争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求得翻身做主的机会。作品中农民和地主之间的革命斗争集中于老百姓与地主钱文贵之间,恶霸钱文贵在暖水屯猖獗霸道,为了私家的利益不择手段,贫苦的老百姓对钱文贵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惧怕心理,但是在土改工作小组成员和村干部的动员和带领下,这些受压迫的老百姓真正站起来了,他们不再唯唯诺诺、思前顾后,而是勇敢地同剥削他们的势力做斗争,甚至出现了暴力行为,最终取得了土地改革运动的实质性胜利,老百姓真正地成为了主人。这种胜利是属于人民群众的,这是老百姓革命斗争所取得的成绩。在土改胜利的启发下,老百姓更进一步地明白了革命在当时社会的重要意义,他们思想里的革命意识也更为浓厚。这一时期,丁玲表现革命的方式更加直接,作品风格不同于早期的柔美、细腻,而是以革命的粗豪、壮美进行呈现。与此同时,丁玲也借着作品中人物的言行举止表达了自己的革命情怀。
延安时期,丁玲的文风全然不同于初登文坛对美妙爱情充满渴盼的青春少女,在生活阅历不断丰富的基础上,丁玲作品中的革命精神更加明朗化,革命理想也更为宏大,革命意识达到了成熟的阶段。
纵观丁玲解放之前三个阶段的小说创作,革命思想始终是贯穿在文本中的一条主线,并且这条思想主线随着作家自身阅历和体会的深化而有所升华。革命这种需要大无畏勇气来承担的职责,丁玲这位女性作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做到了,并以华美的篇章诠释出了自己革命作家的身份,受读者敬仰。
[1]丁玲.丁玲文集(第5卷)[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381.
[2]鲁迅.鲁迅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4559.
[3]袁良骏.褒贬毁誉之间——谈谈《莎菲女士的日记》[A].袁良骏.丁玲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468,471.
[4]何丹仁.关于新的小说的诞生——评丁玲的《水》 [A].袁良骏.丁玲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248.
[5]丁玲.丁玲文集(第四卷)[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265.
[6]茅盾.女作家丁玲[A].袁良骏.丁玲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253.
Revolutionary Consciousness before Liberation in Ding Ling’s Novels
LIU Fan-jia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nd Modern Literature, Yan’an University, Yan’an Shanxi 716000)
Ding Ling’s novels before liberation are mainly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in May fourth, Ding-ling’s works presented the enlightenment, revolutionary consciousness in fallow state; “Leftist writers” period, Ding ling’s style was changed for the first time, her novel creation thoughts focused upon the revolutionary; in Yan’an, revolution and enlightenment interweave throughout her novels, the revolutionary became the main part and enlightenment as chords accompany. In her novels before liberation, revolutionary consciousness was reflected in the text. So cooperating with the need of social development, Ding Ling became a star with the most unique charm in the literature. .
Ding Ling; before liberation;revolution; novel
I106.4
A
1009-9545(2015)02-0052-03
2015-01-09
刘凡嘉(1989-),女,2013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