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芬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论语》辜鸿铭译本与理雅各译本之对比
王延芬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对理雅各和辜鸿铭两人的译作《论语》进行了分析比较,研究探讨译者不同翻译目的对翻译策略的影响,并了解译本的不同特征和差异,以及造成两个版本差异的主要原因。
翻译;辜鸿论;《论语》;理雅各;目的论;文化
孔子作为我国传统文化和儒学的奠基者,深刻影响了我国两千多年的文化发展和进程,其中儒学经典《四书五经》《论语》等更是流传后世的儒家经典,几乎涵盖了儒学的所有理念和观点,是孔子思想核心的总结和升华。儒学不仅作为我国民族文化的精粹,深刻烙印在我们民族每个人的基因里,它更大大丰富了人类思想精华的宝库,对世界文明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从16世纪末最早有学者将其翻译成英语引入西方国家起,到目前为止《论语》己有众多广为流传的英译本,包括利玛窦译本、林语堂(1938)译本、理雅各( Legge,1861)译本、韦利(Arthur Waley,1938)译本和辜鸿铭(1898)译本等。不同译者的译本,因译者所处的时代、自身所处的环境、文化素养,甚至社会意识形态的不同等等一系列主观因素的影响,翻译出来的《论语》译本皆有自身的特点,都体现了译者对《论语》的理解以及自身思想的表达。历来各方学者和读者都喜欢将这些不同版本放在一起作比较。而就笔者看来,晚清国学大师辜鸿铭和有着丰富传教士经历的外国汉语专家理雅各的译文最具特色,这两位学者一中一西,用风格各异的译法诠释儒家经典,为《论语》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本文基于理雅各和辜鸿铭的《论语》英译本,从“翻译目的论”出发,对理雅各和辜鸿铭的英译文本风格特征进行分析,分析其利弊,并指出《论语》英译应以文化传播和文化利用为目的。
目的论认为,任何事物运动背后都有其自身的目的,甚至包括翻译这一行为本身也是如此,因而翻译往往也受到目的约束,而译者往往根据目的而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而不会盲目地“忠实”于原文(Vemeer:1986)。译者往往是根据需要决定翻译的风格并在译作的基础上蕴含自己想要传达的思想,并且很有可能因目的不同导致译作有着非常大的差异。本文从这个角度解读理雅各译本和辜鸿铭译本的差异。并从中发现翻译目的对于翻译策略和风格的直接影响。
辜鸿铭,晚清时期精通东西方文化的国学大师,通晓多国语言,生于南洋马来半岛西北的槟榔屿,父亲是中国人,在当地替英国人掌管橡胶园,能讲英语、马来语。母亲则是洋人,会讲英语和葡萄牙语,可以说,辜鸿铭生长在一个语言环境相当良好的家庭,为辜鸿铭学兼东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正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语言环境,使得他自小有着十分惊人的语言能力和记忆能力,由于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不仅拥有深厚的英语造诣,而且对于西方的表达习惯、阅读审美和思维方式都有一个较为深入的了解。他翻译《论语》的目的,一则是因为对西方人译著的《论语》英译本大为不满;二则是为了传递中华文化思想的真谛。所以,辜鸿铭以其学贯东西的渊厚学识,将《论语》以一种西方人更能理解并接受又能体现《论语》真正思想精髓的方式翻译出来。辜鸿铭在翻译《论语》时努力向西方读者的思维方式、语言习惯和文化背景靠拢。主要采取归化和意译来帮助西方读者更容易地接受文本。归化策略貌似妥协,实则是将中国文化传统渗透到西方强势文化中的有效方式。
例如:子曰∶“天生德于予,恒魅其予何?”(《论语·述而篇》)辜鸿铭将其翻译道:Confucius have a great personal danger from his enemies, said, “God has given to me this moral and intellectual power in me, what can that man do to me?”
在我国,“天”字多包含着宗教的意味,是代表着有自主意识的宇宙主宰者,辜鸿铭运用归化法,使用了以西方基督教为主要信仰的宗教神的名称“God”代替,这样就使得译入语读者更易于接受,使译文更加流畅自然。
理雅各是英国人,但却是著名的汉学家,长期生活在香港,同时他也是第一个系统化研究并将相关汉语典籍翻译成英语的外国汉语专家。丰富的传教士经历,以及理雅各对中国古籍的深入研究,使得理雅各《论语》译本影响深远,流传至今。理雅各翻译《论语》是为了供西方传教士学习,宣传基督教义,了解中国文化,以便更好地开展在华传教士工作。理雅各所有译作几乎都本着“因循本质,不加文饰”的要求进行,忠于原著的特色,以原文为出发点,力主保持原汁原味,属于异化策略,例如对于称谓的翻译方法“子曰”韦利将其翻译为“the master”意为“大师”,采用了尊称的方式,没有把“子”直接翻译成“孔子”,尊重源语文化的习惯,采取了比较含蓄委婉而尊重对方的方式,这样的翻译,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精髓,体现出一定的异化倾向,而且该翻译保留了交际双方中人物地位和身份,从称谓中译者就可以看出 “master”的身份明显高于其他人的,也是中国文化原汁原味的体现。
目的论认为,策略的选择也决定了译文的体裁类型。基于不同的翻译目的,理雅各和辜鸿铭在对原文信息的处理上采用了不同的策略和方法。根据辜鸿铭和理雅各的翻译目的,笔者选取理雅各和辜鸿铭的译本进行分析,以探究他们各自所展现的不同翻译风格和策略。
(一)辜鸿铭的翻译风格
1.简练地道的英语句式
使用标准、地道、典雅的英文模式,便于西方读者阅读和欣赏。
例1:“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辜译:Learned knowledge, often go to study, is not very happy? To have friends come from afar, don't also very enjoyable? Now it is often used to friends welcome. Others I do not know, do not understand, I am not angry; along with unwise man, I don't worry.Who can do it, is not a gentleman?
从句法上来看,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汉语多为残缺句、无主句,上下文之间无必然的衔接和连贯;所以辜译中不仅用了完整的英文句式,而且上下文之间用了递进、转折等词连接和照应。
2.归化倾向
运用西方宗教文化中的术语解释或者替代儒家概念或者中国特色词汇。如将“天”和“帝”对应为God,“命”译为religion或will of God, “天命”译成the truth in religion或Laws of God, “圣人”译成holy, sainted men, “性与天道”译成metaphysics or theology,“太庙”译成the Great Cathedral。译本里唯一保留其名的两个孔门弟子—“颜回”和“子路”被分别比拟成福音书中的圣约翰徒(St. John of the Confucius Gospel)和彼得(St. peter of the Confucius Gospel)中国的古代帝王和舜分别被比拟为《圣经》中希伯来人之始祖亚伯拉罕和以撒,“周公”不仅被比拟为摩西和梭伦,而且还说明他既有圣奥古斯丁的虔诚,又有阿尔弗雷德国王的治国才能。
3.归化式加注
辜鸿铭在译作中还加了自己对于原作的理解,增加了许多注释和评论,来进一步阐释中国文化。引用西方众多名作家和思想家的名言,如莎士比亚、卡莱尔、弥尔顿、歌德等人的话给相关经文注释。
例2:他把“君子矜而不争”译成A wise man is proud but not vain, 又在注释中引用Dean swift的话A really proud man is too proud to be vain.
例3:“以约失之者鲜矣”译成he who wants little seldom goes wrong.
进而在注释中引用歌德的话:“一般来说,你会发现:在乡村里的蹩脚经济学者要少于城镇,在小城里的蹩脚的经济学者也要少于大城镇。为什么是这样?因为人天生就是局限在一个有限的环境里面。”
辜鸿铭在译文中大量引用西方哲学、宗教等词汇,采取意译法,与相关的儒经相互印证,并在翻译中套用西方宗教、哲学、文学来解释或代替儒家概念或中国特色词汇,不仅是为了使儒学更容易为西方人所接受,而且也是为了证明儒学的普世性及其与西方基督教文的共性。
(二)理雅各的翻译风格
1.异化策略,忠于原作
理雅各译本采用异化策略,符合英语语言的文化价值,使原文本靠近目的语文化,以便于读者的理解和欣赏。理雅各重视在译作过程中忠于原文,而非主体性或者文采,一般采用直译,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原文句式句序。
例4:子曰∶“天生德于予,恒魅其予何?”(《论语·述而篇》第七)
理雅各译:Confucius said∶ “the god to give me, huan Tui can take me?”
面对 “老天爷”“上天”等含有宗教意味的词,理雅各一般采用异化法,主要目的是为了保留原文的特点,以体现中国的宗教理念。
例5: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论语》为政)
理雅各译:The master replied,“Parents alive, according to li to serve them; After his parents died, according to li, and buried them and worship them”。
有人认为这一翻译过于拘泥于原文,用词太过古板。然而,考虑到理雅各的预期读者,即西方传教士,他采用这一方法也不无道理。“孝”是我国传统道德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谈及“孝”时,应当语气郑重。理雅各的译文措辞严谨,为的是让西方传教士理解“孝”在中国人心目中神圣庄严的地位。
2.大量忠实性加注
理雅各译作最大的特点就是“忠于原文”,其译本《论语》更是将此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在译作中要表现原文的特点,意味着译者须把握原著的思想纲领。在理雅各译英文《论语》中,他采用汉英对照方法,每篇每句每词每字都详加注释注解,这便是理氏译作的精髓所在。理氏之所以尽可能地在译作中添加注解,使得原著的精髓变的通俗易懂。对于某些稍有难度的地方,理雅各都进行了逐个的解释。费乐仁对此评价道,理雅各找到了一把将中国传统儒经连接西方文化的钥匙,除此之外,他是那个时代唯一一个,把译作译注的解释被读者当百科全书知识奉读的翻译家。(Pfister,2000:371-372)下面选取个别例子来论证。
例6:在《为政第二》中对“梦懿子问亲”,理雅各的译本加注为:“Mang Iwas a great officer of the state of Lu, by name of Ho-chi(何忌),and the chief of one of the three great families by which in the time of Confucius the authority of that state was grasped.Those families were descend from three brothers, the sons by a concubine of the dukeHwan(B.C.711-694),who were distinguished at first by the prenomens of 仲,季,and孟。(Legge,1939∶147).
3.偏重直译,译文严谨,用词考究
理雅各翻译遵循的是“因循本质,不加文饰”,也即是直译,几乎不文加雕琢,使用书面体英文,对照着中文逐句翻译,措辞古雅译笔严谨,尽最大的可能保留原文的句法和思维方式。他的翻译被当成学者型翻译的典范,质量优于以往任何作品。对待原文中的一些核心概念词,理雅各认真考证,多方对比,取最贴近的对应词。考虑到这些哲学词汇在不同上下文的多种涵义,翻译时提供多种译法,如“仁”分别译成virtue, true virtue, perfect virtue, the good, hitoshi, benevolent actions, the excellence等;“礼”的译法有多种:ritual, rites, courtesy, decorum, civilization, etiquette, reverence, good manner, orderly behavior, law of right conduct等等,但是没有哪一种译法出现超过三次。“君子”的译法更加丰富多彩,较多的是wise man 出现多余10次,noble man大约10次,man of honor大约6次,其余出现一两次的只有philosopher, scholar, gentleman, higher type of man, those in high position, superior man, men of rank, educated man等等。
从文化角度来看,翻译时不同文化交流、会通和融合是关键,其对文化传播的意义显而易见。翻译不仅只是两种语言的互相解释,它更是一种弘扬民族文化的方式,在如今这个全球一体化、文化多元化的时代里,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愈加深入,我们不单单要学习外国优秀的文化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同时更应弘扬和发展本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让中国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在这样的形势下,典籍外译更应该 引起重视。《论语》及其他中国典籍的外传,是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基础,也是西方世界认识和了解中国的桥梁。做好翻译工作,力争将本国传统的优秀经典作品——诸如《论语》,翻译成外国语言,这样既有利于弘扬我国文化、促进与外国文化的交流,同时又能固原保根,消除纠正西方对我国文化和我国人民的偏见、扭曲的认识。
“翻译目的论”对各种实际翻译问题和现象极具解释力,本文基于理雅各和辜鸿铭的《论语》英译本,对其进行分析,运用“翻译目的论”解读论语英译本的差异和特色。并指出《论语》英译应以文化传播和文化利用为目的,还指出了《论语》英译存在的几个问题。《论语》英译对儒家思想的输出和中西文化的沟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们的翻译动机、价值取向和翻译策略影响其翻译效果;包括以上译本各有特色,各有所长,但也存在各种问题。要数我国被翻译成西方译作的典籍,除了《道德经》,便是《论语》,作为我国两大核心文化思想的开山经典著作,两者在我国文化史上具有无与伦比的历史地位。如今,儒家核心思想的礼仪、仁义、和谐等越来越得到世界主流文化的认同,基于此,我国译者都需完善《论语》英译的工作。在译著过程中,译者需尊重历史原貌,与此同时也需要考虑现实需要;既能忠于原著的思想内核,也能兼顾中西方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既要传达其伦理道德思想的精髓,又要反映其语言和文体风格。从弘扬中华文化和沟通中西方文明的高度来研究《论语》翻译的成就和问题,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1]Gu Hung-ming. The Discourse and Sayings of Confucius. Shanghai: Kelly and Walsh, Ltd.,1898.
[2]James legge. The Four books[M]. 湖南:湖南出版社.1992.
[3]辜鸿铭.论语[M].辜鸿铭,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
[4]理雅各.论语[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2013.
[5]杨平.中西文化交流视域下的《论语》英译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1.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Gu Hong-Ming’s Version and James Legge’s Version of the Analects
WANG Yan-fe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angxi, Guilin 541006)
Through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Gu Hong-ming’s version and James Legge’s version of the Analects, this article aims to study the influence of purpose on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and to reveal the main features and reasons of the differences in the two versions.
English version of The Analects; translation purpose;translation strategy; Gu Hong-Ming; James Legge
H315.9
A
1009-9545(2015)02-0043-04
2015-03-17
王延芬(1990-),女,2014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语翻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