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兵,韩秋红
(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长春,130024)
当今,科学与技术两者的辩证统一关系逐渐被认同,在日常生活中两者没有明确的区分。但从学理上看,两者在发展特点、学科特点和功能特点上是有区别的。“就今天的科学发展状况而言,科学的含义应当包括科学知识和科学活动两个方面,是科学知识和科学活动的辩证统一”。[1]而“技术是在生产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和科学理论指导下产生的,并在不断完善和发展着的劳动技能、工艺流程和加工方法的体系过程”。[1]科学技术的中立性特征,使得以其为外衣的意识形态内涵被异样的伪装起来。马尔库塞为了论证“技术理性”和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化,首先批判的对象就是科学技术中立的价值观。“马克思在人类思想认识史上第一次从生产力角度上正确、全面地昭示科学与技术之间的区别和联系。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与技术的关系,实际上是科学与直接的、现实的、物质的生产力间的关系”。[2]因此,技术更多的意思就是科学在社会实践中的物化。或者说由于技术与科学的结构性关系,大部分自然科学无法直接的转化为现实的和物质的生产力,而是通过技术科学向技术转化。这与马克思的生产力观,即把生产力分为物质生产力和精神生产力,相对应的就是直接、现实的生产力和间接、潜在的生产力基本一致。①刘炯忠,叶险明两位学者曾经提过这几组概念的定义与解析。在他们看来,物质生产力相对应的就是直接、现实的生产力,是不需要通过中介进行转化的。而精神生产力对应的就是间接、潜在的生产力。前者更多指向技术,而后者更多指向科学。可以参见刘炯忠,叶险明,《从马克思对“生产力”概念的分类看科学与技术的关系》[J].马克思主义研究,1995,6,第31-32页。在此意义上马尔库塞的“技术理性及其批判”和“科学与技术的意识形态化”是在科学与技术一体化的意义上进行考察论证的,旨在说明“科学和技术”作为一种广大意义上的生产力,是包括物质和精神层面的生产力,是一个整体,必然出现其意识形态的功能。也就是说,当把理性做为真理进行崇拜时,技术理性出现了两重功效,一方面其促进了社会财富的大量积累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科学技术成为统治人的新型工具——技术霸权形成的新的极权主义。
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的进步已经不仅仅体现在社会经济活动方面,更多的是已经扩展到整个资本主义社会体系中。“马尔库塞在其著作《反革命与造反》中将技术理性的两重性归纳为一个著名的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即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奴役的扩展”。[3]34科学技术创造大量财富,表现出在解释规律和改造自然的巨大能力后,人们由崇拜上帝到崇拜科技。这也就是“技术拜物教”。而当人们开始抬高科学技术的地位,开始盲目的崇拜他,就等于开始贬低人们自身的价值。人们从信仰上帝到信仰科学,无非就是换了一个上帝。就像马克思提出的“商品拜物教”一样,科学技术早已经丢掉了他的中立性。科学技术没有彻底的解放人类,反而成为了一种新的异化力量。换句话说,科学技术,原本是由人类发明创造出来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工具,反过来开始统治人类,将人类变成了工具。而科学技术的进步,不仅仅停留在生产力方面。科学技术已经开始扩展到整个社会层面,实现了对消费、政治和文化的全部调和,从而达到消灭对立性,实现对立面的一体化,进而彻底压制人自身的否定性,实现对人的异化。
科学技术的进步带来的巨大发展,使得人们更加认可科学技术的合理性。而科学技术的合理性对其他“非科学”或者说是“不合理”的偏好内容化,在先天上就会对其具有一种排斥。而这种先天性和预见性就是科学技术不再中立性的最大佐证。同样,纯粹的科学技术的合理性是不带有任何宗旨和追求的。它在价值上是肯定自由的,因此,相对于任何强加于它身上的外来价值而言,都是中立的。“但这一中立性是一种肯定性”[4]通过数据和可量化,来功能化和形式化所有的社会形式。这本身就是一种肯定,也就意味着科学技术已经成为了新型统治力量,最根本的原因是其改变了统治基础。
其次是马尔库塞发现了虚假需求这一现象。在马尔库塞看来,首先要对人的需求进行区分。一种是真实需求,另一种是虚假需求。在他看来,真实需求是能够反映人内心的真正需要,能够与人的本能爱欲相一致的需求。与真实需求相反,虚假需求是社会通过宣传等手段,强加给人们的需求。是对人性的压抑,使得不公平和不幸长期存在。马尔库塞在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的消费领域中,发现科技主要是通过创造出这种虚假需求来发挥意识形态功能,从而实现对人们的需求控制。其过程基本为:首先是科学领域获得巨大的突破,然后转化为技术,从而极大的提高了劳动生产率,最后在社会上创造出了大量财富。再通过广告、海报、电影及电视剧等大众媒介的宣传,创造虚假需求,然后社会通过各种形式的宣传和思想的渗透使得人们将虚假需求看成自己真正的需求。然后人们便在追求这些虚假需求的过程中不断的得到满足。在马尔库塞看来,人们通过消费这些虚假需求,只会造成对自身真正幸福的最大障碍。社会通过这种虚假需求,来控制人们的内心,使得人们生活在消费主义中,进而使得人们分不清什么是自身的真实需求,什么又是虚假需求。从而人们就陷入了一个由社会不断创造新的虚假需求来满足人们“消费追求”的怪圈。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便成功的用“肯定性”取代了人的“否定性”。而人的“否定性”正是实现人的解放和推动社会进步的最主要推动力。所以,人们的“否定性”被剥夺,他们开始安于这种消费生活,失去了对社会的质疑和批判的能力。在这种消费制度内,所有人都似乎获得了好处,而越是这样人们就会越去维护他。“现代性是一种对时间的求新意识和进取意识的自觉把握,承载着人类历史不断地内在否定、自我超越、永恒更新辩证历程,表征着人类对既有前提不断否定、对世界永恒探问的形而上精神”。[5]因此,在马尔库塞看来,西方发达工业文明工业社会的消费领域是具有欺骗性的。技术理性的双重性在消费领域表现的淋漓尽致。看起来通过科学技术的进步,创造出了大量的财富,而人们也通过这种极大的物质化,享受到了许多之前的奢侈品。但是马尔库塞认为,正是因为社会的这种极速生产,使得浪费变成了一种需要,而这样人们就成为了一个为商品而活的人。这样,那些错层式的房屋及小轿车就成为了人的灵魂,所以人就成为了一个被商品奴化的奴隶。
首先,马尔库塞发现了单向度文化,也就是大众文化。在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的文化领域中,人们成为单向度的人,就是通过将高级文化过度商品化,将其堕落成大众文化。这种大众文化是一种单向度的文化,这种文化对人进行全方面的意识形态的渗透,从而使人成为单向度的人,使社会成为单向度的社会。在马尔库塞看来,大众文化是与高级文化相对而言的。“马尔库塞所说的西方高级文化是指的是古典资本主义社会前技术时代的文化和艺术”。[3]13在马尔库塞看来,古典资本主义时期的文化,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是其表达了人的美好愿望和憧憬,对资本主义社会起到了掩盖现实的作用,有其肯定性。而另一方面,由于其保持超然于社会现实这一特性,对资本主义社会起到了批判的作用,具有否定性。而消费社会就是通过将这一高级文化商业化,然后使其失去自身的否定性。用马尔库塞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通过消除高级文化中敌对的、异己的和越轨的因素(高级文化借此构成现实的另一个向度),来克服文化同社会现实之间的对抗。这种对双向度文化的清洗,不是通过对‘文化价值’的否定和拒绝来进行的,而是通过把它们全盘并入既定秩序,并在大众规模上再现和展现它们。”[6]正是大众文化的单向度性,压抑和消除了人的批判和否定精神。从而出现单向度的人。
其次是肯定性思维的获胜。马尔库塞在其《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对分析哲学和实证主义进行了批判。在他看来,分析哲学和实证主义把语言的意义同经验事实联系起来。这意味着我们的日常语言已经成为了被单向度社会操纵的语言。而在马尔库塞看来“日常思维和语言领域同哲学思维和语言领域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不可归纳的差别”。[3]161分析哲学和实证哲学把多向度的语言“净化”成单向度的语言。这就等于哲学的话语已经被单向度化了。那么就意味着哲学不能再干涉日常事务,从而也就不能推翻既定的事实。这说明了分析哲学和实证主义的盛行,意味着在思考方式和哲学方面,都已经单向度了。
技术以自己的绝对理性,使得理性代替了所有一切。最现实的就是这种理性在文化领域内消除了高级文化的内在否定性。只有符合理性的才是科学的,才是被接受的。按照这种单向度的逻辑,文化领域彻底的被单向度化。而这原本最不应该被单向度的思考方式和哲学,也因为科学的需要,使得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盛行。从对语言的单向度净化开始,实现对整体思维的肯定性转变。用量化代替了所有人文感性的分析,用数据就可以代表一切。那些不能用科学证明的,都是非客观的,那么在逻辑上,就无法实现普遍的有效性和实现性。这是马尔库塞所害怕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发达工业文明社会的文化领域最终还是难以避免的受技术理性的影响,成为了一个单向度文化领域。而文化领域的单向度,不仅使得人们无法挣脱社会的控制,还使得人们为这种单向度社会辩护。但是马尔库塞发现了高级文化对现实世界的这种否定性作用,使得他在之后思考如何在当前形势下实现人的解放时,依旧从文化领域入手,提出了艺术解放理论和自己所独有的审美政治学。
在马尔库塞看来,这种被压抑了内在的否定性的人,就是单向度的人。在他看来,转变为单向度的人最典型的的就是工人的转变。早期的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工作环境恶劣,加上科学技术没有如今发达,社会财富还没有像如今社会一样那么被大量生产出来。当时的工人工作和生活处境都极其恶劣,所以工人成为了当时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最坚定的否定力量。而现如今,通过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管理方式的改变,工人的工作环境并没有那么恶劣。加上科技的发展,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创造出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原先只能由上层社会才能享受的许多产品,例如电视、洗衣机、轿车,也开始逐渐大众化。普通工人们也能享受到这些产品。而且“工人开始自愿地参与、融入到资本主义生产体系中,并表现出了对技术先进部门的持久兴趣,他们积极地为解决技术和生产问题出谋划策,从而建立了对企业的极大的依赖性。因此,工人不再是现存生产体系的否定性力量,而是作为肯定性的力量存在着。工人心灵的内在向度被削弱了,他们失去了理性批判的能力,陷入单向度的思想和行为模式中”。[7]工人成为了“受到抬举的奴隶”。[4]28虽然由于工业的自动化发展,工人们似乎已经不需要像早期的资本主义社会一样,长期工作与生产在第一线上,不断单调的重复一个动作。但是,人们通过科学技术,通过机械的自动化来控制生产力,依旧存在着“劳动异化”。这也就是意味着在科技异化中,劳动异化并没有消失,只是更加的隐蔽了。科技异化虽然表面上对劳动异化有着缓解作用,但是在实质上却是劳动异化的一种延续和发展。因此工人在自身没有被解放的情况下,却已经被压抑了自身的“否定性”和“革命性”。这正好证明了科技的意识形态功能正发挥着前所未有的作用,使得人成为了单向度的人。
而这由单向度的人组成的社会就是单向度的社会。在马尔库塞看来,单向度的社会实现了政治对立面的统一,因此在他看来,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实际上是一个新型极权主义社会。“发达工业社会技术进步的标志潜藏于舒适的生活方式中”。[4]3“极权主义不仅是社会的政治联合意义上的恐怖活动,而且是借助经济手段得以自发运作的,后者是通过既得利益者对各种需要的操纵发生作用的”。[4]4西方发达的工业文明社会,通过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巨大的生产力解放,从而生产出大量的虚假需求。使得人们在一次次的虚假需求满足过程中,放弃自身的自由和解放。实现从消除人的否定性达到消除社会的“否定性”,进而巩固科学技术对社会的统治。与传统极权主义一样,将意识形态渗透到社会的各个方面,实现了对人的全面控制。而技术的合理性更是给这种统治披上了合法性的外衣,使人的不自由状态合理化。通过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功能,将人同一化,使得这个社会成为一个没有反对派的社会,成为单向度的社会。以“单向度”为基本特征的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在各个领域都日益呈现出高度的“一体化”倾向,极权主义统治呈现为一种无意识的过程,压抑、沉默、顺从和肯定成为极权主义统治在大众和社会文化中的折射。在这种社会里,虽然不再有政治层面的奴隶,但是却有了更多的“被抬举的奴隶”。而且比其他任何一时期的奴隶都更加顺从,更加肯定的支持这一制度。“技术合理性的进程就是政治的进程”,“理性的工具主义视界展现出一个合理的极权主义社会。”[4]127
因此和过去相比,西方发达的工业文明社会这种新型极权主义更加隐蔽,更具有生命力。利用技术的合理性达到政治的合理性,从而使社会的统治得到巩固。只要科学技术发展,科技异化依旧存在,那么这种新型极权主义就一直存在。而对科学技术进步的盲目追求,使得人们开始追逐“量”而不是质。在量上的追求使得科学技术进步,但是在质上,却是人性的压抑和倒退。从技术的合理性中看来就是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被量化,而这就造成了对人的一种新的束缚。因此,看似是自由主义对科学技术的追求,实际上却是通过这一隐蔽的方式,实现对人的异化。其次,新型极权主义是一个能让人过的舒服的极权主义。虽然不自由,但是在物质上却创造出虚假需求来补偿人们,使得社会上接受科学技术合理性的人都能够享受到这种消费制度所带来的利益。因此,新型极权主义社会通过实现人们对技术理性的认同,达到对这种社会统治的认同。所以,新型极权主义就实现了永久的存在。只要技术理性一直被人们所认同。
所以,马尔库塞在写《单向度的人》书时,对能否从这种新型极权主义中解脱出来一直抱有不自信的看法。马尔库塞认为自己发现了这种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过于强大,对人性本质的根本性压抑和磨灭。这对马尔库塞这位一直追求人性解放的学者而言是无奈的、痛苦的。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最后,马尔库塞提到,新型极权主义社会,使得传统的矛盾斗争方式失去作用。而当人们开始拒绝这种依靠游行示威来反抗的游戏时。也意味着早期的资本主义对人的压抑控制时期的结束了。而在这个新时期内,应该抱有对抗性的人们,却成为了社会团结的力量,成为了社会的新分层。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最后的结尾用的是:“在法西斯时代之初,瓦杰特·本杰明曾写道:只是因为那些不抱有希望的人,希望才赋予了我们。”在马尔库塞看来,他就是那一位不抱有希望的人,所以他才对新型极权主义有着抗争,没有成为单向度的人。
因此,马尔库塞对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的批判路径,是首先论证了技术理性带来的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化。以及通过大众媒介的宣传,制造出虚假需求和对高级文化的商品化消费,变为大众文化。再由这种大众文化内在的单向度性,虚假需求的满足和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作用,压抑甚至磨灭人的否定性。使得人成为单向度的人,社会成为单向度的社会,思想成为单向度的思想。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在整个发达的工业社会中构造了一张严密的网络,从而将人的所有方面都网络到这张严密的意识形态网络内,彻底压制人的否定性。这也就是说,马尔库塞发现科学技术强大的异化能力,在这种能力下整个工业社会变成了一个政治封闭、极度消费、文化同一、生活方式同化的新型极权主义。
马尔库塞的技术政治哲学既对技术理性的批判遵循着如下的思路:人们为了追求自身的解放,尤其是想从对自然和宗教的崇拜中解放出来,借助了科学的力量,发觉科学技术绝对中立,是一种理性的力量。因此,人们把科学技术当做工具,在追求“人自身的解放”过程中,征服了自然,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打破了上帝的神话。但是在这一过程中,技术理性却被人们绝对化和扩大化了。而马尔库塞却发现了它的两重性。就是科学技术的发展,一方面带来了巨大的社会财富,但是另一方面却使人们不仅仅没有获得解放,反而加深了奴化。也就是说,科学技术已经成为了一种意识形态,实行着强大的欺骗功能,其中立性早已不存在。科学技术已经成为了一种新的异化的力量,人们从崇拜上帝到崇拜科技,重新失去了自我,成为了科学技术的工具。而科技异化和其发挥意识形态作用这一过程,马尔库塞又认为,主要是通过堕落高级文化,消除其中的否定性,使其商业化成为了大众文化。再加上科学技术不断的产生虚假需求,让人们在一次次虚假需求中获得满足从而泯灭其否定性。通过这两种形式,使得人变成了“单向度的人”、没有否定性的人,而由这种人组成的“单向度社会”就是马尔库塞认为的“新型极权主义社会”,一个依靠新型的科技意识形态和科技的异化作用形成和巩固的极权主义。而在这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里面,人是单向度的,社会是单向度的,连思想也变成了单向度的。所以可怕的不是科技的发展,而是一个看似合理自由的社会,却以一种更加隐蔽和能够让人舒舒服服生活的方式磨灭了人的内在否定性。
因此,马尔库塞批判技术理性的思想实质就是认为技术理性已经不再局限于科学与技术的纯粹理性了。相反的,其更多的成为了政治理性,而马尔库塞所要批判的就是这种将技术理性扩大化、绝对化,从而实现全方面的社会控制的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功能。也就是说马尔库塞的“技术政治学主要揭示的是,在当代西方社会,技术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控制人的意识形态”。[6]“马尔库塞通过对发达工业社会的研究,得出技术是阶级统治工具,并且十分明确地主张技术是由社会所决定的,是受历史条件所制约和影响的,不存在独立的技术,而且马尔库塞批判的正是技术中立的价值观点”。[7]所以,马尔库塞的技术政治学的批判层次基本遵循着从发现科学技术异化出发,从消费领域方面论证了科学技术创造虚假需求从而实现对人的异化;在政治领域方面,实现了政治对立面的一体化,改造人为单向度的人;在文化方面,过分的商品化消费高级文化,使其堕落成大众文化,从而实现文化领域的单向度。而这最后造就了一个单向度的思维方式—肯定性思维的胜利。将技术理性中的理性变成了真理,实现了对社会的全方面的理性绝对控制,一个新型极权主义的社会就这样诞生了。
当然,批判技术理性的两重性,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发展科学技术。当今中国要做的事情是科教兴国,在科学技术层面走向文明社会,释放科技的巨大生产力的能量,推动社会发展。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就要放弃警惕科学技术中的负面因素。我们在发展科学技术的同时,更要以人为本,避免出现盲目崇拜的科学技术和压抑的人性现象。而且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要形成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的关系,避免出现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因此,马尔库塞所提的技术政治哲学批判,对今日的中国依旧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和指导意义。中国现在正在努力摆脱早期的盲目追求经济发展,以破坏污染环境为代价的粗狂式发展模式。尤其是当前中国存在严重的环境生态问题,更是对中国发展模式提出了新要求。所以中国提出了科学发展观,进入了人与社会共同进步、人与自然共生的发展模式。还吸纳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和谐观念,努力建设和谐社会,不仅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还要实现人与科技的和谐以及人与人的和谐。而在五位一体建设中首次提出了建设生态文明,更是实现民族复兴和中华民族重新崛起的自然要求。因此,时至今日,重新回头看待马尔库塞的技术政治哲学,对技术理性的批判和对西方发达工业文明社会的现象思考,对今后中国如何实现现代化建设和构建中国梦,依旧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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