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通过对《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的赏析,让读者充分感受辛弃疾在写景中所抒发的爱国之情,体会词人内心欲战场杀敌却请缨无路的悲愤之感。
【关键词】《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写景;抒情
辛弃疾是南宋著名的爱国词人。其词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典,风格雄壮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是其代表作之一。一般认为,这首词创作于淳熙元年(1174年),当时是辛弃疾第二次任职建康,距其南归之年(1162年)已有十二三年。年少时辛弃疾怀着满腔的爱国热忱,本想有些作为,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苟且偷安的南宋朝廷非但对他没有重用,他上给宋孝宗和宰相的文书也未受到重视;加上朝廷主战派人士的相继谢世,上层官员中的主战势力逐渐虚弱,辛弃疾也被投闲置散。词人此时登楼非为赏景,实则排遣内心愤懑。
词的上片主要是即景抒情。词一落笔就笼罩了一层冷落凄凉的气氛,创造了一种天高水长、浩渺寥廓的意境,为全词奠定了悲剧的情感基调。“楚天”紧扣登临地点,指江南地区;“清秋”点出登临时间。楚天千里,浩荡的长江随着词人的目光流向遥远,境界壮阔,气势雄浑。水在中国古代诗词中有两种意象,一是指时间流逝,如“逝者如斯夫”,二是形容忧愁蔓延,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作者登楼远望,看见江水流逝,在浩瀚宇宙面前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的同时,内心不由涌起一缕愁思,水随天去,想到自身,一种无奈感,一种身不由己,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凄怆感笼上心头。开头两句两用“秋”字,并用无际加深“千里”之意,这就使境界和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这两句虽是写眼前之景,但却蕴含着悲凄之情。“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既写实景,又写虚景,既指自然景观,又喻政治氛围——整个南宋也是穷秋之末。词人登赏心亭,前两句写俯瞰江水,接下来遍写遥看远山。韩愈在《送桂州严大夫》中说:“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以玉簪比喻苍翠挺拔的青山。皮日休在《缥渺峰》中说:“似将青罗髻,撒在明月中”,用青螺髻形容碧绿层叠的山峦。辛弃疾借用这两位诗人的词语,采用拟人的手法,把祖国的河山形象贴切的比喻成美人的碧玉簪和螺形发髻,既符合远望的特点,也体现出词人对祖国深沉的愛。照理说,词的顺序应该是“遥岑远目,玉簪螺髻,献愁供恨”,但作者却把顺序做了颠倒,作者远望苍山,首先想到的是故土沦陷区的山河,内心对南宋小朝廷不思恢复的“愁”、“恨”随即涌起,然后印入眼帘的才是山的本来面目“玉簪螺髻”。为了避免平直,作者不说自己的“愁”、“恨”,而是用移情之法,借远山来抒发感情,词人满腔仇恨连秀丽的山峰看起来都像是充满仇恨。遥观周围景物之后,作者的视角又移向了亭中人。“落日楼头,断鸿声里”,落日在此具有双重意向,一是比喻南宋朝廷大势已去,犹如日薄西山,不可挽回;二是表达日暮思乡之情,词人离家十几载,前文“遥岑远目”看了一眼家的方向,低下头来思乡之情怎能不浓烈?鸿雁本是群飞,一个“断鸿”的出现,让人心中不禁悸动,更何况其哀声连连。词人原籍山东历城,宦游江南,但南宋统治集团对他一直采取猜忌排挤的态度,致使辛弃疾觉得他在江南真的成了游子,“断鸿”正成了他自身的写照。下文紧承“江南游子”续写,由即景写情转入人世人情——“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吴钩,本是沙场征战的利器,在积极追求功名、希冀建功立业的唐代诗人中,尤其是边塞诗中使用频率较高。唐诗中的“吴钩”常常和“配”、“带”、“买”等意象组合,但在此处的吴钩却只能用来“看”而已,本想战场杀敌,无奈请缨无路,英雄无用武之地,一个“看”字道出了词人的多少心酸无奈。词人欲投身抗金战场而不能,腰间剑毫无用处,内心的愤懑只能一边走动,一边不断地拍击着栏杆来发泄情绪。一个“遍”字把词人雄心壮志无处施展的急切悲愤情态呈现在读者面前。词人借对富有特征的行为和动作的刻画曲折的表达内心世界。“无人会、登临意”使满腔报国热血瞬间跌入冰谷。
词的上片写的是作者忧国忧民和未逢知遇之主的忧愁苦闷,下片则侧重写英年虚度的悲愤之慨。但词人却换了一种写法,不再借景抒情,而是运用典故,借古人古事书写雄心壮志。“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世说新语·识鉴》载:西晋张翰在洛阳为官,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说“人生贵得适意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弃官南归。张翰因向往家中的美味而弃官回家,词人此时写此典故是否也意味着自己归隐的念头已悄悄萌芽?张翰弃官实际上是因当时的朝廷内部纷争不断,再待下去可能会招致祸患,于是回归故里。联想辛弃疾自身经历,虽然他常以儒自居,但兼容佛学和老庄,积极入世、矢志抗金固然是其主导方面,但是在无奈的现实面前产生归隐避世的念头也是无可厚非的,“休说”是有家难归的乡愁不忍提。但随后下一句,词人却否定了这一念头,“休说”更多的是对“求田问舍”的不屑说,表达了词人不肯学张翰见时机不对便归乡隐退的行为。“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三国志·陈登传》载:许汜见陈登,陈登久不与语,使许卧下床,而自卧大床,许汜诉与刘备,刘备说:“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王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时元龙(陈登字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耶!”辛弃疾借用此典故是说,如果我像许汜那样只顾买房置地的为个人打算,怕是要羞见刘备那样胸怀大略的英雄了。既表明了自己的爱国之志,也是对苟且偷安贪图享乐投降派的讽刺。但是自己长期不被重用,国事飘摇,年华虚度,不禁令人扼腕叹息。《世说新语·言语》载:晋朝恒温北伐,途经金城,见当年手植柳树已有十围之粗,感慨地说:“木犹如此,人何以堪?”用恒温的故事,将自己的豪情壮志和无奈现实相对照,冷热相激,情绪升至极点。连用三个典故,一用问句,一用推测句,一用感叹句,将词人的报国壮志和万般无奈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词人的一腔热血化为两行热泪,内心痛苦无人安慰,只好唤取美人来揾泪。辛弃疾的词作受屈原影响很大,同为爱国词人,我觉得这里的“红巾翠袖”不仅仅指歌妓舞女。美人,更是指政治上的明主。“倩何人唤取”也是表示无人为自己唤取“红巾翠袖”。当时的投降派把控朝廷,主战派气势低沉,没有伯乐再为自己引荐至明主,此情正与上片的“无人会,登临意”相呼应。
王国维曾经说过:“东坡词旷,稼轩词豪”,辛弃疾的豪放词至少有四个特点:爱国情、英雄气、摧刚为柔,以诗文为词。《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全词就登临所见挥发,由写景进而抒情,虽然出语沉痛悲愤,但整首词的基调还是激昂慷慨的,表现出辛词豪放的风格特色。全词尽写英雄失路之感,情景交融,将主观自我与客观景物,现实悲哀与历史典故融为一体,创造了一副恢宏细腻,层次清晰有序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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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高玉坤(1990.3~),女,汉族,山东潍坊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课程与教学理论(语文)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