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峰 李 雪
(哈尔滨工程大学)
冲破文化藩篱
——浅探《喜福会》中华裔女性身份构建
李宝峰 李 雪
(哈尔滨工程大学)
少数族裔的歧视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是造成美国华裔女性们身份危机的两个主要因素。无论是移民到美国的母亲们还是在美国出生的女儿们都力图在两种文化的罅隙中建立自己独立的身份。谭恩美在其处女作《喜福会》中通过四对母女关系、三种女性形象向读者描述了两代美国华裔女性们在异国他乡追寻自我身份的心路历程。最终她们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在双重文化的环境下建立了自己的独特身份。
美国华裔女性 身份构建 文化
华裔文学的发展不仅为美国文化开辟了新视野,而且推动了中国文化的传播,成为两种文化之间的桥梁。因此,谭恩美的处女作《喜福会》在1989年出版后,立即成为畅销书籍,引起众多学者关注。在《喜福会》16个独立又交织的故事中,作者运用叙事手法描写四对母女的生活,叙述了旧社会中国女性的悲惨命运以及华裔女性们的心路历程与成长变化。
谭恩美在书中展示了两代华裔美国女性的真实生活,描绘出她们在边缘化环境中的身份危机以及她们是如何走出这种进退两难境界的。而对少数族裔的歧视以及来自传统文化的影响是造成美国华裔女性身份危机的两大主要因素。
首先,美国华裔女性们面临着不可忽视的种族歧视问题。尽管女儿们出生在美国,接受美国的文化教育,但是美国白人仍然对她们持有一种刻板印象——粗鲁,狡猾,不诚实。因此,华裔美国女性们很难在社会中得到真正的认同。书中许露丝受男朋友泰德的邀请参加他们家族聚会时,泰德的母亲乔丹夫人向露丝暗示她少数族裔的身份会阻碍泰德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并希望露丝终止和泰德的恋爱关系。尽管乔丹夫人保证她并没有针对少数族裔,但是在她的言语里还是明显表现出对于华裔女性的歧视。
其次,华裔美国女性仍旧与深植于她们的血脉之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紧密相连。遵从、沉默、勤劳、坚韧等中国传统女性特点也体现在华裔女性身上。在书中,露丝像中国传统女性一样,从不质疑泰德的决定,在她的婚姻以及家庭生活中一直扮演着消极角色。而这样的顺从,在泰德眼中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渐渐地,露丝在家中失去自己的地位以及独立身份,而表面上的虚假和平也注定她婚姻的破裂。
法国女权运动创始人波伏娃认为,女人并非生来就是女人,她们是在父权社会中逐渐被塑造成女人的。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女性意识开始勃发。女性们意识到自身的价值而不再屈从于男性。波伏娃指出,“听天由命只能意味着退让和逃跑,对女人来说,除了谋求自身解放,别无他途”(波伏娃,707)。华裔美国女性们摆脱了既定命运,开始追求自我独立和自我身份认同。
对于处于封建儒家思想洗礼下的母亲们,建立自我身份最重要的就是自我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在中国时,母亲们的反抗与独立意识就已经开始觉醒。在强大的父权社会压制下,女性们虽然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却依旧顽强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自身的愤怒。
琳达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在母亲的传统观念教导下,琳达十二岁便嫁给了她的丈夫。在自己的大婚当日,她亲眼看见象征自己婚姻与封建主义镣铐的红烛熄灭,迈出了追求自我身份和女性自我的第一步。在书中,琳达说道:“可我永世忘不了那年的清明,我终于解除了套在身上的枷锁。我也永远忘不了,那天,我终于醒悟了,发现了一个真正的自我,并任凭着这个“我”的思想来带领自己。”(谭恩美,54)
相比秉持传统中国文化的母亲们,出生在美国的女儿们渴望成为真正的美国人,但是东方人的长相所暗示着少数族裔的身份,注定她们不会轻易被美国上层社会接受。而母亲们为了让孩子们血脉中的中国部分不被完全美国化,她们通过自身的故事以及中国式的母爱不断强化女儿们身上的中国部分。但女儿们似乎并不理解、接受母亲们的良苦用心。“在美国出生,伴随美国教育长大的华裔美国人,都需要面对一个共同问题就是:根植于他们血脉中的中国文化及后天接受的美国文化共同作用于一身而发生的冲突与碰撞。这一冲突与碰撞,促使他们寻找自身作为少数族裔在美国的自我身份,自我定位问题。”(陈晶,192)在两种文化碰撞中,她们成为既得不到美国文化的认同,又急于抛弃血脉中的中国文化,成为中美两国文化中的“他者”。因此,女儿们在双重文化夹击中感到迷茫困惑,迫切希望找到自我身份的认同。而接受血脉中的中国传统就是建立她们身份的最稳妥的捷径。
在母亲们心中,完美的女儿应该是中国文化传统与西式美国文化的结合。例如,琳达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将美国环境和中国性格结合起来,学会谦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但是,女儿们最初都是抛弃自身血液中中国的那部分寻求美国化——说着地道流利的英语,向心理医生寻求帮助,嫁给了美国白人。而母亲却认为中国文化一直隐藏在女儿们身上:“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的,这种感觉融化在你的血液中,等着沸腾的时刻。”(谭恩美,239)女儿们表面的改变或是模仿并不能帮助她们融入美国社会。在生活与婚姻中,舍弃中国文化的女儿们四处碰壁。然后她们的目光开始转向中国文化,回归中国文化,以期待从中获得身份认同。因为“当人们共同面临的危机意识被诸如‘异化’、‘无家可归’、‘隔膜’、‘放逐’、‘孤立’等等感觉词语激活的时候,便会产生对本族文化传统意识的觉醒”(San Juan,166)。而女儿们接受母亲们建议就是她们转向中国文化的开始。
丽娜·圣克莱尔和她丈夫在公司做着相同的工作,但是她却只能得到丈夫七分之一的报酬。而她的丈夫却仍然坚持“平等”地支付他们的账单。这样尴尬的婚姻就像他们客房中摆放的摇摇欲坠的黑色花瓶一样脆弱不堪。丽娜的母亲看出女儿婚姻中的危机与不幸,她推倒桌子,打碎花瓶,暗示自己的女儿能够勇敢地反抗这种实际中的不等,说出自己的心声。在母亲的鼓励下,丽娜对哈罗德的平均制度表达了不满以及对自己婚姻、丈夫的失望,实现了自我觉醒与提升。
无论女儿们多么想否认自己的华裔身份,她们必须承认自身所孕有的中国部分。帕特里克墨菲说过,“被边缘化的少数族裔,继承自己的文化传统,坚持自己的文化习俗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因为只有那样才会使人类的多样性得以形成并获得保持”(Petrick,61)。中国文化是华裔血脉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终有一天,女儿们必然会回归本族文化,以求得自身人格的完整。像吴精美说的:“那融化在我血液中的基因,中国的基因,经过这么多年,终于开始沸腾。”(谭恩美,255)两种文化缺一不可,正是这两种文化的结合,塑造出了美国华裔女性们独特的性格品质。这不是中国传统和美国文化的简单结合,而是两种文化在华裔女性们努力下不断碰撞、交融与渗透的结晶。
女性思想是《喜福会》的主要特征。在书中,谭恩美建立了一个女性的世界,真实展示表达美国华裔女性的生活与情感。作为少数族裔,华裔女性们在异国他乡找不到自己的心灵归宿与精神寄托,她们的个人身份、文化身份和民族身份得不到认同。在痛苦与失败中,女性们最终通过接受中美两国文化并汲取本质部分,推动两种文化渗入,建立了自我身份。通过两种文化,她们从父权社会中解放自我,拥有独立意识与自我身份,并成功融入美国社会。
[1]San Juan,Epifanio,Jr.Hegemony and Strategies of Transgression:Essays in Cultural Studies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M].New York:SUNY Press,1995:166.
[2]Murphy,Patrick D.Conserving Natural and Cultural Diversity: The Prose and Poetry of Pat Mora[J].MELUS.21.1(1996).61.
[3]陈晶.浅析汤婷婷《女勇士》中华裔美国人的文化适应模式[J].学术交流,2011,204(3):192-194.
[4]西蒙娜·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古籍出版社,1998:707.
[5]谭恩美.喜福会[M].程乃珊,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6:54,239,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