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玲
(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侨务干部学校 研究处,北京 100037)
“外祖母”称谓的地理分布与历史发展*1
王玲玲
(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侨务干部学校 研究处,北京 100037)
现代汉语各方言对“外祖母”的称谓主要有“外婆”、“姥姥”和“姥娘”。其中,“外婆”出现年代较为久远,分布最为广泛,主要分布在南方方言区。“姥娘”和“姥姥”出现年代较为晚近,主要分布在北方方言区。北方话中较早出现的“姥娘”发生了词义缩小现象,被后起的“姥姥”取代。三类称谓词横向的地理分布与其纵向的历史演变相对应。
亲属称谓;外祖母;地理分布;历史发展
引 言
亲属称谓词是语言的基本词汇,稳固性很强,甲骨文卜辞中的称谓词“祖”、“父”、“兄”、“弟”“夫”、“妻”等一直沿用到现在。但是,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人际交往方式的改变,汉语的亲属称谓系统也发生了阶段性的变化。亲属称谓的历史变化过程在汉语方言中有所体现,一种亲属关系在不同方言区往往采用不同的称谓进行称呼,例如“祖父”就有“爷爷”、“公公”、“爹爹”、“阿爷”、“阿公”、“阿爹”等多个称呼方式。同样的,“外祖母”各类称谓也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方言差异和分布规律。
日本学者岩田礼先生考察了汉语亲属称谓词的方言分布差异。[1][2]郭熙对汉语父亲称谓的地理分布情况进行了考察,推测出父亲不同称呼的历史发展过程。[3]胡士云描写了亲属称谓的历时演变和亲属称谓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与方言中的共时面貌。[4]
目前来看,尚未有研究把汉语方言“外祖母”称谓的地理分布与历史演变结合起来进行系统考察。曹志耘主编的《汉语方言地图集》(词汇卷)第45页展示了“外祖母”称谓的地理分布情况,为本文研究提供了依据。本文把现代汉语“外祖母”各类称谓词的方言分布状况与历史考察结合起来,以分析汉语方言“外祖母”各类称谓的变更、交替过程。
本文语料主要来自北京大学CCL语料库及各类称谓词典,限于篇幅,不再一一注出。
汉语方言中外祖母的称谓主要有四类。一是“外X”类,包括“外婆”、“外奶(奶)”、“外妈”等;二是“姥X”类,包括“姥姥”、“姥娘”等;三是“家X”类,包括“家婆”、“家家”等;四是其他“婆”类复合词,包括“婆婆”、“阿婆”、“姐婆”等。
从语言地图可以看出,“外X”类分布最为广泛,长江以南除粤、桂东以外的大部分南方方言区,外祖母的称呼都是“外X”,北方方言中除了“姥姥”和“姥娘”占据的区域外,外祖母的称呼也是“外X”。其次分布较广的是“姥X”类,其中“姥姥”主要分布在东北三省、内蒙古至河北、山西北部,此外,在晋南、豫北、豫东呈连续分布状态;“姥娘”在“姥姥”的分布范围之内,主要集中于山东省、豫东、豫南、皖北和冀南、晋北地区,也呈连续分布状态。“家X”类主要分布在长江流域,自皖南、赣北、鄂大部分地区蜿蜒至湘北、贵州北部、四川和重庆。其他“婆”类复合词主要分布在广东全省、广西东部、湖南东南部及赣南,苏南、云南中南部也有两个集中分布的区域,此外还散见于赣北、赣南与闽东北的交界地带。[5][p.45]
现代汉语方言中,“外X”主要有三种类型:“外婆”、“外奶(奶)”和“外妈”,地理分布比较有规律。长江以南的南方方言区“外X”的主要类型是“外婆”,四川省和陕西大部分区域外祖母的称谓也是“外婆”。“外妈”主要分布在闽东一带。“外奶(奶)”主要分布在西北地区和陕西省。比较《汉语方言地图集》中“外祖母”和“祖母”称谓的分布图,不难发现,“外X”类称呼的分布与祖母各类称谓词的分布特点基本一致,“外X”就是在不同类型的祖母称呼“婆”、“奶(奶)”和“妈”前面加上“外”,以显示宗亲和外戚的区别而已。[5][p.43,45]
相对来说,现代汉语各方言的外祖母称谓词中,“外婆”、“姥娘”和“姥姥”这三个较为常用,分布较为广泛,下文主要讨论这三个称谓词的地理分布与历史发展情况。
(一)外婆
古人宗法观念分明,以男性为中心,把亲属分为宗亲、外亲和妻亲,“外亲”即指家族中女系的亲属,“外祖母”是“外亲”的一种。“外祖母”之称从先秦一直沿用至今,在现代汉语方言中,“外祖母”只用作叙称,是书面用语。例如:
1)齐谷王姬之丧,鲁庄公为之大功。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或曰外祖母也。(礼记·檀弓)
2)地节三年,求得外祖母。(汉书·外戚传)
“外婆”是外祖母的俗称,书面上的用例首见于唐代。例如:
3)我是汝外婆,本为汝家贫,汝母数从我索粮食。(唐·释道世·法苑珠林)
宋元文献中也有少数用例,在明、清两代的书面语中十分常见。例如:
4)所以这日凤生去望楼上,再不得见面。直到外边去打听,才晓得是外婆家接了去了。(明·小说·二刻拍案惊奇)
5)有人问那孩子:“你到外婆家去,吃些甚么?”孩子道:“外婆家好得很,吃菜当饭的。”(清·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二)姥娘
“姥娘”也写作“老娘”,“老娘”出现于唐宋时期,主要有五个义项。
1. 指母亲。例如:
6)当初来这里指望偷些个物事,卖来养这八十岁底老娘。(南宋·话本·万秀娘仇报山亭儿)
2.妇女的自称。例如:
7)你那里真是个大仙?所行之事,都是些妖邪术法,敢到我老娘的眼前吊甚么喉!”(明·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
3.指接生婆。例如:
8)陈曰:三十年做老娘,不解倒绷了孩儿!(北宋·语录·朱子语类)
4.对老妇人的尊称。例如:
9)光阴迅速,又早三年。赵老娘因害痰火病,起不得床,一发把这家事托与那媳妇掌管。(明·小说·初刻拍案惊奇)
5.指外祖母。“老娘”作为外祖母的口语称呼,始见于元代的书面文献。例如:
10)那老爷老娘家亲眷每说道:“你那孩儿则管在这里住怎么?东平府不有你的伯父,谁不知道个刘员外,你不到那里寻去怎么?”(元·杂剧·散家财天赐老生儿)
11)(正末云)哥,你姓白,我姓王,怎么是同姓?(邦老云)你却不知,我那老爷老娘可姓王。(元·杂剧·朱砂担滴水浮沤记)
明代偶见用例:
12)“去怎的?放了这等现成好斋不吃,却往人家化募!前头有你甚老爷、老娘家哩?”(明·小说·西游记)
清代使用则相当普遍,《红楼梦》中的“老娘”多指外祖母。例如:
13)母亲该请二位太太、老娘、婶子都过园子里坐着去罢。(清·小说·红楼梦)
14)我母亲接了正要过来,因我老娘来了,叫我先呈给太太瞧,回来我母亲就过来回太太。还说我老娘要过来呢。(清·小说·红楼梦)
(三)姥姥
“姥姥”又写作“老老”、“老姥”,用法主要有以下几类。
1.尊称老妇人,这一用法从六朝时期延续到清代。例如:
15)邛都县下有一老姥,家贫,孤独,每食,辄有小蛇,头上戴角,在床间,姥怜而饴之。(六朝·小说·搜神记)
16)又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晋书·王羲之传)
17)见下有一老翁老姥,大绳反缚囚之,悬头厅前。(北宋·话本·太平广记)
18)正嗟叹间,只见门外一个老姥走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榼儿。(明·小说·二刻拍案惊奇)
19)这刘老老乃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子息,只靠两亩薄田度日。如今女婿接了养活,岂不愿意呢?(清·小说·红楼梦)
2. 称老年女仆,用例不多。例如:
20)老姥姥你年纪大矣,你做管家婆婆,倒哄着女使每闲嬉,是何作为?(明·话本·琵琶记)
21)姥姥,一从卢郎征西,杳无信息,不知彼中征战若何?(明·传奇·邯郸记)
3. 指接生婆。例如:
22)还是你干女儿说:“别是胎气吧?”怎么着,她就给她找了个姥姥来瞧了,瞧说是喜。(清·小说·侠女奇缘)
23)正说着,这个人才跟进屋子,只听得喝喇的一声,就把孩子养在裤子里了。还是挺大的个胖小子。幸而我们姑奶奶在这儿,叫人给她收拾好了,这才找了姥姥来。(清·小说·儿女英雄传)
4. 称外祖母。“姥姥”作为外祖母的口语称呼,始见于明代的书面文献。例如:
24)明·沈榜·《宛署杂记》卷十七:“外甥称母之父曰老爷,母之母曰姥姥。”
25)明·《正字通·女部》:“今北人称外祖母为嫽嫽。”今作姥姥。
26)我合姑娘商议来,他在客边又没人支使,下甚么茶?脱不了只他老老家合他舅舅、舅母,有谁笑话?(明·小说·醒世姻缘传)
到了清代,“姥姥”用得更加广泛。例如:
27)板儿见没了他姥姥,急的哭了。(清·小说·红楼梦)
28)外面魁哥儿来了,两手捧着一个吃不完的棒子馒头,一进来便在他老老身边一靠,张开两个小圆眼睛看着我。(清·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29)你可别瞧着这玉情儿不怎么样,年代儿有了,这还是我抓周儿那天我老老家给的!(清·小说·儿女英雄传)
为了考察外祖母的三种主要称谓“外婆”、“姥姥”和“姥娘”从近代到当代北京话中的发展脉络,下面分析这三个称谓词在《红楼梦》、《儿女英雄传》、老舍和王朔作品中的使用情况。《红楼梦》约成书于1784年,《儿女英雄传》约成书于19世纪上半叶,老舍的作品是20世纪上半叶老北京话的典型代表,王朔的作品集中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这四类作品大体上可以展现出北京话从近代到当代的基本面貌。如表1所示。
表1 “外婆”、“姥姥”、“姥娘”使用情况考察
从表1可以看出,《红楼梦》中外祖母的主要称呼方式是“老娘”,有31个,姥姥只有2个;《儿女英雄传》中外祖母的称呼方式是“姥姥”;老舍作品中外祖母的主要称呼方式是“外婆”;王朔作品中“外婆”作为外祖母的称谓已被“姥姥”完全取代。*王朔作品中实际上出现了两例含“外婆”的句子,分别是:(1)“那是个可怕的瞬间,就像童话里外婆幻变成狼一样。(王朔《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2)格林和安徒生的童话我觉得太残酷,小红帽就那么给狼外婆吃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就那么给活活馋死了。”(王朔《看上去很美》)。这两个例句中的“外婆”并不是出现在正常的叙称或对称的语境中,“狼外婆”是固定的说法,作者引用而来,所以从称谓的角度讲,王朔作品中外祖母的称呼都是“姥姥”,没有“外婆”的用法。
有意思的是在短短的200年间,北京话中外祖母的称呼似乎经历了如下的发展过程:
老娘(第一阶段)→姥姥(第二阶段)→外婆(第三阶段)→姥姥(第四阶段)
从第一个阶段到第二个阶段,即从《红楼梦》到《儿女英雄传》时期,用“老娘”称呼外祖母的用法已完全消失,至今再也没有兴起过。那么《红楼梦》中盛行的“老娘”去了何处?有可能就是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上半叶这短短的半个多世纪间,“老娘”经历了一个词义缩小的变化过程:“老娘”的所指中,“外祖母”这个义项在北京话中消失了,“老娘”成了“接生婆”这一职业的固定称谓。《儿女英雄传》中“姥姥”的例子虽不多,但已能显示出当时北京话中外祖母的称呼只有“姥姥”这一种形式。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姥姥”在《儿女英雄传》和王朔的作品中都是外祖母唯一的称呼方式,但为何在时间上居于二者之间的老舍作品中,“姥姥”反而被“外婆”抢去了风头呢?*老舍的散文作品《我的母亲》中有这样一个例子:“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这句话中,既用了“姥姥”,又用了“外婆”。通过比较老舍作品中“姥姥”和“外婆”出现的语境,笔者发现,“姥姥”用于叙称,没有对称用法;“外婆”则对称、叙称两种用法都很常见,这说明“姥姥”没有“外婆”的使用范围宽泛。而在王朔的作品中,“姥姥”则对称、叙称两种用法都有了。笔者推测:可能20世纪上半叶,北京话中外祖母的称呼就是“姥姥”,但是老舍本人为了使自己的作品能更贴近多数读者的习惯,就使用了“外婆”这个分布更广的称呼,因为“外婆”在南北方言中均有分布。到了王朔时代,推广普通话工作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这促进了北京话中外祖母称谓“姥姥”的广泛传播,王朔也就没有“迁就”其他方言区读者的必要了。
接下来看看“姥姥”在四类作品中的语义发展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姥姥”的语义发展
观察表2可以看出,“姥姥”指“老妇尊称”这一用法在《红楼梦》中尚有2例,但在《儿女英雄传》中已消失,笔者考察了《红楼梦》以后的其他清代作品,也未发现这种用例,可见“老妇尊称”这一义项在当时已发生了萎缩。“姥姥”称呼“接生婆”的用法在老舍的作品中仍很普遍,但在王朔的作品中已不见,在北京话中已被“老娘”取而代之。
“外祖母”之称从先秦一直沿用至今,不过在现代汉语方言中,“外祖母”只用于书面语和叙称。上文对现代汉语中“外祖母”的三个常用称呼“外婆”、“老(姥)娘”和“姥姥”的历史考察显示,“外婆”作为外祖母的俗称,书面上的用例首见于唐代;“老娘”作为外祖母的口语称呼,始见于元代的书面文献;而“姥姥”称呼外祖母,始见于明代的书面文献。
从构词法的角度来看,南方方言及西北官话、西南官话中外祖母称谓的构成方式是“外+X”,如果把“姥姥”、“姥娘”也看做是“词缀+词根”构成的词汇,那么,东北、华北、中原一带外祖母称谓的构成方式则是“老+X”。上文已经提到,“外+宗亲”构成外亲称谓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构造方式,在《尔雅》中已经出现。相对来说,“老”作为亲属称谓的词头形成年代则较晚,根据董为光的研究,“老”作为亲属称谓词的词头发端于魏晋,直到唐宋时期才发展成熟,被广泛运用到各类亲属称谓词上。[6][p.66-67]语言地图显示,“外+X”形式主要分布于南方方言区,而“老+X”形式主要分布于北方方言区。出现较早的语言形式倾向于分布在南方方言区,出现较晚的语言形式倾向于分布在北方方言区,外祖母称谓的两种主要构成形式在地理分布上的横向推移与汉语构词法的纵向历史发展相对应。
另外,就“老+X”的两种类型——“姥娘”和“姥姥”而言,“姥娘”主要分布在河南、山东一带,“姥姥”主要分布在河北、东北一带。有研究表明,作为外祖母的称谓,“姥姥”是由“姥娘”演变而来的。俞敏认为,北京话中原来外祖母的称谓方式是“姥娘”,后来“姥娘”成了接生婆的专门称呼,成了一种职业称谓,而小孩子喜欢用叠字称呼,“姥姥”就产生了。[7][p.399]依此说,“姥姥”比“姥娘”在地理位置上更加靠北,也表现出词汇横向的地理分布与其纵向的历史演变之间的对应。
[1] 岩田礼.中国江苏、安徽、上海两省一市境内亲属称谓词的地理分布[M].日本:好文出版,1989.
[2] 岩田礼.汉语方言“祖父”“外祖父”称谓的地理分布——方言地理学在历史语言学研究上的作用[J].中国语文,1995,(3).
[3] 郭熙.对汉语中父亲称谓系列的多角度考察[J].中国语文,2006,(2).
[4] 胡士云.汉语亲属称谓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5] 曹志耘.汉语方言地图集[Z].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6] 董为光.称谓表达与词缀“老”的虚化[J].语言研究,2002,(1).
[7] 俞敏.亲属称谓的扩大和转移[A].俞敏语言学论文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责任编辑: 黄龙光]
【主持人语】 作为信息系统的网络,发展至今已不是一种物理存在,而是社会中人的一种心理存在及行为系统。在真实的社会生活中,网络与人之间不是所谓的虚实世界的分离关系,而是一种彼此相依的整合关系。因此,研究个体及社会的心理现象与规律,既要发现网络与“现实”的差域,更要将它们有机结合。刘珂、佐斌的文章,通过分析梳理“网络人际关系”与“现实人际关系”两者关系的“弱离论”和“延展论”,提出了网络人际关系本质上统一于现实人际关系的“一体论”观点。冯江平等人的论文,从网络舆情主体相互作用的角度构建了包括政府舆情应对能力、网媒舆情热度、网民心理特征在内的网络舆情评价指标体系,并以实例加以说明。任孝鹏、陆柯雯的论文,比较了生活满意度、政府满意度、社会风险判断等社会预警指标的网络调查和传统调查的等价性,发现部分社会预警指标在网络测试与纸笔测试中的差异。这三篇论文,分别从理论、政策和测量的角度揭示了网络与“现实”之间不可分离的紧密关系,对于理解人们的网络心理与社会行为具有共同的启示。
Geographic Distribution and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Address-reference Terms of “Grandmother” in Chinese Dialects
WANG Ling-ling
(ResearchOfficeofOverseasChineseAffairsAcademy,OverseasChineseAffairsOfficeoftheStateCouncilofChina,Beijing100037,China)
There are mainly three address-reference terms for “grandmother” in Modern Chinese, i.e. “Waipo(外婆)” , “Laolao(姥姥)” and “Laoniang(姥娘)”. “Waipo” appeared much earlier than the other two and is used most widely, especially popular in the southern Chinese dialects. “Laoniang” and “Laolao” appeared later and are used mostly in the northern Chinese dialects. In Beijing dialect, “Laoniang” appeared fairly early but has experienced a semantic narrowing, and now it has been replaced by “Laolao”. The geographic distribution of these three address-reference terms corresponds to their historical development.
kinship terms; grandmother; geographic distribution; historical development
2013-12-20
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三百年来北京话的历史演变和现状研究”( 10AYY005)。
王玲玲(1977—),女,河南周口人,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侨务干部学校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华文教育和汉语语法。
H004
A
1000-5110(2014)02-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