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依存

魏源

深秋，菊，败得所剩无几。

外祖母最喜欢菊了。从小我的家中，就养了一盆盆菊花，那菊，根根淡黄色的花瓣儿均匀地包裹着金黄色的花心，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美。儿时，我总是趴在外祖母的腿边，一根一根地数着花瓣儿，无聊时还调皮地拔下两根嗅嗅，当然，免不了外祖母训斥一番。说是训斥，也不过只是轻轻地拍拍我的小脑袋。印象中，外祖母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外祖母告诉我，菊虽然好闻，可凋零的却格外地快。每当外祖母养的菊花凋落了，外祖母总少不了难过一阵，为此父母总是劝外祖母不要再养花了，养了总是要落的，可外祖母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我一直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养菊。

外祖父过世早，这么多年外祖母一直以菊为伴，身边又没有什么亲人，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和父母在假期里去看看她。

有一天，听父母说，外祖母病了。那时的我却连外祖母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父母也不告诉我，只是说外祖母去了别的地方治疗了。我相信了。

两年过去了。

家里，菊香渐渐淡了，直到最后一盆枯败的菊被丢掉，我才意识到：外祖母不见了。

那一天，父母终于不忍地把真相告诉了我：外祖母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给我讲了外祖母年轻时的故事：

那年，外祖母和外祖父在下乡时认识，渐渐地产生了爱情。他们留在了乡下，在一处开满菊花的山坡旁用仅有的积蓄盖了一座土房子，生活得很快乐。可后来，他们无以为生，又逢外祖父酿得一手好酒，于是，外祖母就白天去采菊花给外祖父酿酒和做菊花饼，晚上点起油灯纳鞋底到集市上卖，日子勉强能支撑，他们也很幸福。再后来，家里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外祖父不得不多揽了更多的重活，外祖母却还是将菊采来酿酒。之后生活越来越富裕了，随即也就有了我的母亲和舅舅，可外祖父终究还是败给了生活，他倒下了，手里仍是攥着那朵柔弱的菊……

我冲出门，夺过母亲手中那最后一盆败落的菊，将残花小心地摘下，就这样看着。许久，回过神来，将菊送到鼻子旁，用力地嗅了嗅，不顾在一旁被我突然的行为吓到的母亲，将最后一朵菊埋在那最后一盆花的土中。又是许久……

不知怎的，我又看到外祖母那张和蔼的笑脸，再一次嗅到了，那让我难忘的菊香……

（指导教师：孙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