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生态的赞歌

摘要 《老人与海》是美国小说家海明威的代表作，自问世以来广受好评。本文以自然生态、精神生态和社会生态为参照点，解读《老人与海》中体现出的生态关怀，引发对生态和谐这个恒久命题的深刻探索，进而分析人类自身的诸多困惑，指出人类必须维护三方面生态的和谐，否则将会受到大自然的严惩。

关键词：《老人与海》 生态关怀 自然生态 精神生态 社会生态

美国著名小说家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写过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老人与海》是其代表作之一。由于《老人与海》的空前成功，海明威于1954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国内外学者已从不同的角度对该作品进行了解读和分析，本文借用生态主义的批评视角，从自然生态、精神生态和社会生态三方面，剖析这部作品中所蕴含的生态关怀，指出人类必须维护三方面的生态和谐，寻求三种生态的完美结合，建立起自然、精神和社会的三位一体的和谐体，否则就会像桑提亚哥那样，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导致各个方面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 自然生态

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人类将自然作为一门科学、生产资料和文化风景，不断向其索取，不顾大自然的承受能力，逾越生态底线，破坏美好的人类家园。人类自认为是大自然的主宰，在人定胜天的理论支持下，肆意妄为。地球母亲在为人类提供生存必需品的同时，还要承担人类破坏的恶果。作品中，作者通过描写桑提亚哥这一人物的所作所为，深刻地揭露了人类对待自然的野蛮行为。主人公在直面极度困境时曾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这是《老人与海》的点睛之笔，表达出人们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也要征服自然的野心，这是老人征服自然的宣战书，也是人类中心主义的通行证。桑提亚哥是一名饱经风霜的渔民，炽烈的阳光在他的脸上留下褐色的斑块，捕鱼的钓线在他的手上镌刻深深的伤疤，他不断向自然索取，无所畏惧，没有丝毫的退却，他日日去捕鱼，但在过去的八十四天里一无所获，这不能不说是大自然对人类野蛮行径的严厉惩罚。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深海捕到一条大马林鱼，可是因为鲨鱼群的抢食，到岸时只剩鱼骨架。大马林鱼代表他的人生希望，而鲨鱼群却使他无法摆脱悲剧的命运。那片深海是鱼儿的最后生存之地，本不是人类应该进入的领地。“大海很仁慈，也很漂亮。但是大海也可能很残暴，而且突如其来。”在威严冷酷的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桑提亚哥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的野心最终石沉大海，事实上，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自然界抗衡，桑提亚哥那极其自恋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早已预示了他的一切行为都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海明威一方面，勾勒出大自然的威严无情，另一方面，又描绘主人公如何眷恋着美丽的自然风景，用细腻而又充满隐喻的笔触描写出了人类回归自然，与自然相融合的希冀。老人在出海前睡着了，“梦见了孩提时代的非洲，长长的金沙滩和白沙滩，白得简直刺眼，还梦见了高高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作者用绚丽的画笔描绘出一片丝毫没有受到现代文明污染的处女地，利用梦的元素展示现代社会中的神秘失乐园，体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整部小说虽然篇幅不长，却有大段关于陆地、海洋等自然环境地描写，“陆地上升起了山一般的云，海岸成了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映衬着几座灰蓝色的小山。此时，海水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深得几乎发紫。”此外还有金色沙滩上嬉戏的小狮子和怡然自得地享受自然的人们，这些无不展现出作者对自然的敬畏和热爱之情，提醒读者，人类必须维护自然生态的和谐，人与自然相互依存，需要和睦相处。人本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有维持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大自然才会无私地给予人类更多的生存空间，人类才会生活得更加幸福。

二 精神生态

除了对自然生态地描绘，海明威还向读者说明自然生态危机不断地向人类的精神生态蔓延，整个社会变成精神的荒原。作者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感同身受、栩栩如生地展现出老人枯竭无味的精神生活，老人拥有狮子般的雄心壮志，但由于年老力衰，精神状态一直不佳，“闭上眼睛时，脸上就没有一丝生气了。”他孤单一人，落魄潦倒，十分想念自己过世多年的妻子。他经常失眠，有时会问“老人干吗要醒得那么早呢？是为了能度过更漫长的一天？”同时，村庄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唯利是图，麻木不仁，更使老人陷入了孤立无助。老人对小男孩特别好，教他如何捕鱼，但是老人一连四十天没有捕到鱼，小男孩的父母便认为老人倒霉透顶，坚决不让小男孩跟随他心目中的英雄一起出海，村庄里的渔夫也取笑老人，这更加剧了老人的难堪与绝望。在物竞天择的旗帜下，人们缺乏对弱者的同情，不但不去关爱老人，反而嘲笑老人，毫无一丝人性，使得老人更加郁郁不得志。

尽管老人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但小男孩的出现却能给他带来人性的温暖。小男孩与老人是感情深厚的忘年交，他们之间存在一种默契的平等关系，小男孩五岁时便随老人出海，他对老人崇拜得五体投地，而老人对小男孩也疼爱有加，因为他是老人在妻子过世后唯一的伴侣，“老人用他那双被阳光灼烧过的自信而慈爱的眼睛打量着他（小男孩）。”小男孩是老人的感情慰藉和精神依托，他代表着青春年少与积极向上，老人从他身上可以汲取力量，他的出现给老人的生活带来了希望。老人出海的前四十天，小男孩都紧紧跟随，后来即便迫于父母的压力不能跟随老人出海，但還是经常去帮老人的忙。他时刻鼓励老人，“可是你记得吧，有一回你有87天都没有捕到鱼，可后来，一连三个星期，我们每天都捕到了大鱼。”在老人饥饿难耐的情况下，他从饭馆为老人拿来可口的佳肴和罐装的啤酒。小男孩已经深深地印刻在老人的脑海中，在老人艰苦的海上捕鱼活动中，曾十多次想到小男孩，渴望得到他的帮助、与他分享自己的想法。小说的结尾处，看到老人失败而归，小男孩出于难过放声大哭，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渔民的嘲笑，毅然决然地回到老人身边。小男孩给老人带来了青春与活力，海明威向我们展现出维护人类精神生态的重要性，小男孩是老人年青时的缩影，反映出他当年单纯而充满希望的精神状态，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脑海中充满了期待与希望，毫不畏惧流言蜚语，也不会被失败所击垮。老人对小男孩的喜爱和依恋正是他对自己以往精神世界的回忆和向往，他渴望回归到平衡的精神生态，摆脱一望无际的精神荒漠，再次享受美好人性的光芒给人带来温暖，海明威用小男孩的单纯形象生动地激起了读者对精神生态的关注。

三 社会生态

随着现代社会的迅猛发展，人类中心主义这一强大的社会生态模式正在支配着自然生态和精神生态，这让我们不得不去反思这一议题。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存在着必然的物质与精神联系，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中心主义对自然生态和精神生态产生前所未有的破坏和影响。归根到底是工业社会的发展刺激了人类的物质欲望，逼迫人们加大对自然的开发与利用，同时自己也变得唯利是图。随着工业革命和商品经济的发展，人类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任何能够创造经济价值的地方，不择手段地追求最大利益。贪婪的人类对于大海的利用也是无休止的，老人把大海比作仁慈的女性，形同朋友，可尽情索取，而年轻的渔夫们则把大海比作强硬的男性，如同仇敌，可与之抗争，欲杀之而后快。小说向读者全方位地展现了人们对于海洋的依赖性，人类以万物灵长自居，以俯视的姿态看待海洋中的一切生物。渔民把捕到的鱼抬到鱼库里，然后用冷冻车送到哈瓦那市场销售，而捕到鲨鱼的人则直接将鲨鱼运到加工厂，有些渔夫把鲨鱼肝卖了之后购买了汽艇。在吃的方面，渔夫们享用的一切都来自大自然，“老人吃白色的龟蛋，让自己长力气。”“他每天还从一个棚屋的大桶里舀一杯鲨鱼肝油喝下去，……更何况还可以有效预防伤风流感，对眼睛有好处。”小说中大马林鱼象征人类无穷的贪欲，鲨鱼群代表自然的力量，作家对人类的欲望进行了严厉的批判和无情的嘲讽，老人迫切地想得到这条大鱼，可是鲨鱼群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战利品活活吞噬，自然的力量是巨大的，自然的平衡状态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人类的欲望不断攻击、毁坏自然，它必将用残酷的方式给人类以惩戒，绝不会一味地顺从人类，让人类日益膨胀的邪恶欲望得逞。自然用它自己的方式告诫人类：不遵循自然法则，一味地追求利益，到头来将会一无所获。

文学的目的是探索生态危机的根源，督促人类从人类中心主义向生态中心主义转变。众所周知，海洋是渔民的衣食父母，没有海洋的话，渔民将无法生存，主人公身上的每一处斑点、每一道伤痕都反映了他与大自然的紧密联系。作者特意把故事的主要场景都安排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桑提亚哥敬重海洋里的每一种生命形式，他可以与自然万物进行无拘无束地交流，向大海自由自在地倾诉，终于找到了真正温暖的精神家园，这些都暗示人们应该善待海洋、善待自然。在海上搏斗的过程中，老人与马林鱼共系一线，如批评家艾瑞克·瓦格纳所言：“被一条钓丝连接起来的桑提亚哥和马林鱼或许象征了古老的阴阳二力：桑提亚哥在空中，而马林鱼在水中，二者共系于一根钓丝。”这象征着人与自然是一体的。在总结失败的原因时，老人说道：“我出海太远了。”这便是桑提亚哥的自我反省，无穷的欲望牵引着他越走越远，超越了道德的底线。人类不能将失败归咎于自然，只能怪自己的贪婪，人类已经在生物圈里迷失了方向，很难找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这些都警告人类无论如何不能逾越底线，否则只有面临毁灭。大海是变化无常的，但只要我们遵守规则，敬畏自然、保护自然，改变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那社会生态便会处于和谐的状态。作者试图说明真正的社会生态和谐并不存在谁压迫谁、谁掠夺谁的问题，而是人回归到自然里，与自然和谐相处。

《老人与海》中老人的无助象征了整个人类的诸多困惑。在高速发展的当代，种种失衡状态频出，人类一次次遭受大自然的惩罚，不断忍受着精神空虚所带来的折磨。老人的徒劳，就是人类妄想征服生态，驾驭生态的徒劳。人们本以为自己拥有无比强大的心灵和无所不能的能力，时常秉承人定胜天的信念挑战自然，然而面对纷繁复杂的生态错位，人们却往往束手无策，造成自我与生态格格不入的局面。作者通過这部寓意深刻的作品告诉读者遵循自然规律，调和自然生态、精神生态和社会生态中所存在的种种矛盾，才能走出桑提亚哥所陷入的怪圈，最终走向生态和谐，欣然得到自然所馈赠的礼物。

参考文献：

[1] [美] 欧内斯特·海明威，黄源深译：《老人与海》，译林出版社，2007年版。

[2] Waggoner Eric.Inside the Current：A Taoist Reading of The Old Man and the Sea.Hemingway Review，1998.

（王静，青岛酒店管理职业技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