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晶晶
(延安大学文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
《窦娥冤》第四折及全剧悲剧内涵分析
卢晶晶
(延安大学文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
通过对《窦娥冤》情节安排之偶然率与必然率的分析,揭示其第四折对元代官僚队伍昏庸混乱、司法制度瘫痪崩溃的批判的写作意旨,探明全剧揭示时代与制度的悲剧以及人被彻底毁灭的悲剧内涵。
《窦娥冤》;偶必率;第四折;悲剧内涵
被王国维誉为“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的《窦娥冤》,历来面临多种解读,其悲剧实质及其第四折之意旨何在,学界历来众说纷纭。本文即由《窦娥冤》全剧情节安排之偶然率与必然率入手分析,解读关汉卿《窦娥冤》第四折之写作用意与全剧悲剧主旨。
1.1 窦娥个人命运
在《窦娥冤》开场的楔子中,通过窦娥之父窦天章之口,交代了窦娥三岁丧母的命运。这是命运的偶然,但正是这一偶然事件成为窦娥悲剧性命运的开始。
在楔子中,窦天章不但交代了窦娥三岁丧母的遭遇,而且交代了自己家贫如洗、借贷难还、赶考无钱的悲惨状态。正是在这种状况下,窦天章的债主——蔡婆婆提出要以窦娥作为窦天章借贷之偿还入门为媳,窦天章不得已“卖女”。窦娥被卖,虽出于窦天章之无奈,但也并非窦娥之必然命运,那个时代如窦娥境遇之女子,也并非只有被卖于他人为媳这一条路可走。
第一折中,关汉卿借蔡婆婆之口交代了窦娥被卖后的经历:跟随蔡婆婆搬家,改名,成亲,随后守寡。窦娥守寡,是一个绝对的偶然事件。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婆媳双双守寡的家庭。也正因为此,为窦娥招来了日后的巨大悲剧。
以上情节为窦娥个人性命运。从中可以看出,窦娥命运多舛。对于这种坎坷悲惨的命运,窦娥自己是有意识的:“窦娥也,你这命好苦也呵!”[1]6“【油葫芦】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忧,谁似我无尽头!须知道人心不似水长流。我从三岁母亲身亡后,到七岁与父分离久,嫁的个同住人,他可又拔着短筹;撇的俺婆妇每都把空房守,端的个有谁问,有谁瞅?”[1]6此为窦娥悲剧的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中,窦娥的命运虽然悲惨,却还远没有到达生死存亡、性命攸关的地步。所以说,窦娥最终毁灭的悲剧,并非个人性的命运悲剧。
1.2 蔡婆婆引狼入室
第一折中,蔡婆婆上场是为收贷之故。欠债者赛卢医无钱可还,试图勒死前来讨债的蔡婆婆。蔡婆婆此番遇险是偶然事件,因为并不是每次出去收贷都会遇险。所幸关键时候,路过的张驴儿父子冲上来救了蔡婆婆。显然,蔡婆婆遇救也是偶然事件,张驴儿父子的路过出手,只是凑巧而已。但就是这个凑巧事件,使整个剧情急转直下,戏剧矛盾至此开始一步步勃张到高潮。
被救后的蔡婆婆向张驴儿父子的絮叨言谢中,无意暴露了只有自己与守寡儿媳相守过活的私隐,这使得泼皮张驴儿歹心顿起,欲与父亲分别要蔡婆与窦娥做老婆。本不从的蔡婆婆在张驴儿的威胁下将其父子带回家,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回家后的蔡婆婆将实情告知窦娥,马上遭到窦娥的嘲讽和严词拒绝。窦娥拒婚看似一件必然事件,实际情况也许并不如此简单。元代妇女虽免不了受到贞节观的影响,但其时毕竟是一个传统儒家伦理道德几近崩溃的时代。元曲中也出现了大量冲破传统伦理束缚追求自由爱情的男女形象,关汉卿笔下就有如《望江亭》中敢于冲破传统节烈观之束缚而追求幸福的谭记儿。所以说,窦娥的拒婚,可以说是一件必然性与偶然性交织的事件。我们不妨大胆想象,如若张驴儿不是市井泼皮无赖,而是如白士中般的谦谦君子,或许窦娥也会如谭记儿一样,勇敢冲破腐朽观念束缚,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情节发展至此,陷入了偶必性纠缠的状态,故事发展陷入一种胶着的局面。情节要如何才能够继续发展下去,这是一个问题。擅长情节构思的关汉卿,在第二折一开始便安排了张驴儿买药事件,以此作为整场事件的突破口。在窦娥那里碰壁的张驴儿,想出了“嫁祸”要挟之法:“可奈那窦娥百般的不肯随顺我;如今那老婆子害病,我讨服毒药,与他吃了,药死那老婆子,这小妮子好歹做我的老婆。”[1]12一般而言,张驴儿去药铺买毒药的计划肯定是要破产的。但巧在张驴儿偏偏无意中来到了赛卢医的药铺。在买毒药遭拒的情况下,张驴儿以赛卢医谋杀蔡婆婆未遂之事作为把柄要挟,强迫赛卢医卖毒药于他。可见,张驴儿的讨药成功亦是偶然事件。
在吃汤环节,蔡婆婆汤到嘴边却感不适呕吐,下了毒药的羊肚儿汤被不明就里的张驴儿父亲吃下肚去,不久便暴毙身亡。误毒杀了父亲的张驴儿在此时还丝毫没有忘记嫁祸于窦娥的初衷:“你教窦娥随顺了我,叫我三声嫡嫡亲亲的丈夫,我便饶了他。”[1]15羊肚儿汤的经手人窦娥百口莫辩,在此时,张驴儿嫁祸的真实目的终于暴露出来:“窦娥,你药杀了俺老子,你要官休?要私休?”[1]15“你要官休呵,拖你到官司,把你三推六问,你这等瘦弱身子,当不过拷打,怕你不招认药死我老子的罪犯!你要私休呵,你早些与我做了老婆,倒也便宜了你。”[1]15-16。未做亏心事的窦娥选择官了。其实,窦娥见官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必然事件,毕竟张驴儿也是给了窦娥两种选择的。在中国传统“民不告,官不究”的社会里,不是所有纠纷都会闹上公堂,窦娥的选择也不能不说是其个人性的选择。可见,窦娥见官也是一件偶必率纠结的事件。
这是窦娥悲剧的第二阶段。这一阶段的幕后推手,既不是无心之失被迫无奈的蔡婆婆,也不是觊觎美色虎视眈眈的张驴儿,而是窦娥命运中由种种偶然事件交织在一起而形成的强大命运推力。马克思在《致路·库格曼》中说:“如果‘偶然性’不起任何作用的话,那么世界历史就会带有非常神秘的性质。这些偶然性本身自然纳入总的发展过程中,并且为其他偶然性所补偿。但是,发展的加速和延缓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这些‘偶然性’的。”马克思这种有关偶然性的历史观显然也是符合我们对窦娥个人命运分析的。
1.3 窦娥之死
对司法制度抱有幻想①“大人你明如镜,清如水,照妾身肝胆虚实。”[1]16的窦娥在公堂上据理力争,却无奈抵不过昏聩贪婪的桃杌不由分说的严刑逼供。为让年迈的婆婆不受皮肉之苦,窦娥认下了不属于她的罪名,被下入死牢,来日处斩。如果说窦娥伏罪之前的事件还是以偶然性为主的集合的话,那么从窦娥伏罪开始,情节便向无可争议的必然性发展。遇见不细审案情的桃杌,窦娥的冤狱是必成的;遇见不刑前复勘案情②窦娥在第四折中唱道:“我只道官吏每还复勘,怎将咱屈斩首在长街!”[1]32的桃杌,窦娥之死是注定的、逃无可逃的。
窦娥的伏罪和问斩是其悲剧的第三个阶段。之前众多偶然性情节均是为了此阶段的两个必然性情节作伏笔铺垫。
以上即为《窦娥冤》前三折中重要情节之偶必率分析。为直观感受之,可将情节发展之偶必率关系,概括归纳成下表:
表1 《窦娥冤》前三折中重要情节之偶必率
窦娥见官后的“伏罪”“问斩”为窦娥悲剧之必然。窦娥只要选择官了,只要遇见如桃杌般之昏官,死亡的结局就是必然的。真正造成窦娥悲剧性结局的,既不是其人生悲剧第一个阶段中的命运多舛,也不是第二个阶段中蔡婆婆的无心之失与张驴儿的觊觎算计,而是“每于鞫狱问事之际,不察有无赃验,不审可信情节,或惧不获正贼之责,或贪照察之名,或私偏循,或挟存怨,不问轻重,辄加拷掠。严行法外,凌虐囚人,不胜苦楚。锻炼之词,何求而不得,致令枉死无辜”[2]卷三十九的贪官污吏的迫害构陷。真正毁灭人的,不是个人命运的坎坷曲折,也非流氓宵小的欺压陷害,而是本应代表公平正义的父母官罔顾公义的迫害。
可是这样的情节安排,无疑是有逻辑漏洞的。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如若窦娥不是遇见桃杌,是否还有一线生机?是否其最终死亡的结局就是可以避免的?若如此,《窦娥冤》便成为对一个不幸妇女不幸命运之孤立事件的简单描绘记录。这样的作品无论怎样悲惨,都是难以引起人们广泛而深厚同情的,也是难以“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的。关汉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预见性地化解了读者这种疑问的可能,于是有了第四折窦天章的出现。
第四折中再次上场的窦天章,已贵为“随处审囚刷卷,体察滥官污吏”[1]25的参知政事加两淮提刑肃政廉访使。窦娥冤案所以能够平反,全仗她这位大权在握的父亲的翻案。于是有研究者认为窦娥冤案由其父亲来为之平反乃关汉卿之思想局限。其实不然。
窦天章无疑是一位勤勉的官员,到达地方当天,就交代大小属官免参①“张千,说与那州中大小属官,今日免参,明日早见。”[1]25,当晚就不顾舟车劳顿灯下审阅文案②“张千,说与那六房吏典,但有合刷照文卷,都将来,待老夫灯下看几宗波。”[1]25。这头一宗文案,就是窦娥之案。被夫家改了名的窦娥,未被窦天章认出,其文案也因“这是问结了的文书”[1]25而被窦天章压下。随后窦天章昏沉睡歇,窦娥鬼魂显迹。但即使有窦娥之魂梦中诉冤申辩和现实中弄灯提醒,窦天章依然未明其意。关汉卿不厌笔墨2次提到“问结了”的文书、3次提到“将这文卷压在底下”这一细节,自有其深意:即便有血亲之灵从旁再三提醒,窦娥之冤案也差点在其亲父手中沉压案底。直到窦娥之魂亲自显现,以所含之冤亲诉生身父亲面前,窦天章才重阅案卷,终为窦娥沉冤昭雪。无疑,第四折窦娥之平反和其与窦天章之血亲关系为首要因素,说其为偶然事件,亦不为过。那么,关汉卿在此设置偶然事件用意何在?
如果说第二折中遇见桃杌是窦娥不幸的话,那么遇见终为其翻案的父亲,则是窦娥万幸中的不幸。万幸在于,窦娥因窦天章为其亲生父亲终得翻案;不幸在于,窦娥即便得助于与窦天章的血亲关系,但如此重大冤情得其注意也需大费周折。可以说,关汉卿正是借助桃杌与窦天章这两个形象高度概括了元代官员的众生相。贪婪昏庸如桃杌之类,锻炼冤狱,草菅人命;即便正直清廉者如窦天章者,又是老而无用之徒。楚州大旱三年的现实,窦娥案中如此明显的冤情,却都抵不过窦天章“这是问结了的文书”这一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式。如若“问结了的文书”全都无问题,又要提刑肃政廉访使何用?所以说,窦天章其实与桃杌是同一类人,俱为昏官。桃杌的昏庸是因其贪婪,窦天章的昏庸则是因其无用。到任当夜不是周旋于当地大小官员接风洗尘宴席上的觥筹交错间,而是点灯审查文案,这样廉洁勤勉的官员说到底却也是这样的无有裨益。桃杌和窦天章分别代表了当时官员队伍中的两种类型——身在官位不善良的贪腐者与身在高位善良的无用者。有这两类昏庸之辈存在,元代的官僚队伍还何谈公义与希望?为元代官员进行昏聩形象之素描,才正是关汉卿此折中的真正用意。
3.1 时代与制度的悲剧
《窦娥冤》的悲剧不是窦娥一人之悲剧,而是整个时代与制度之悲剧。
窦娥之境遇在见官问刑前,以偶然性为主,而见官后之问罪、处斩为必然性情节。如此匠心安排揭示出这样的事实:在那个时代,如窦娥般进入衙门的任何人,不管在进入衙门前有怎样的遭遇,又不管是以何种原因进入衙门的,但凡进入门朝南开的衙门,但凡落入如桃杌般认钱不认理的贪官之手,就逃不脱必将死亡和毁灭的最终结局。窦娥的悲剧显然不是个人生活与命运的悲剧。靠放高利贷为生的窦娥婆媳二人,至少基本日常物质生活是可以保障的。窦娥的真正悲剧在于对官府和当时司法制度天真的信任。正是窦娥信任的这些官员,亲手将窦娥送上了断头台,亲手将“药杀公公”的脏水泼向窦娥;正是窦娥信任的司法制度,默许了昏聩的官员不细查案情就严刑拷打锻炼成狱,默许了昏聩的官员刑前不复勘案情就将窦娥斩首于长街之上。窦娥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是制度的悲剧,是元代官吏昏庸下牺牲的悲剧。
元代的吏治政策导致冤案频发。元代地方官员多由蒙古人、色目人担任,他们不熟悉中原文化及律典,缺乏审理案件的能力。并且,元代初年军官与州县官都没有俸给,这就造成了官吏掳掠、贪污之风横行。元代科举制度一度中断长达七十多年之久,学而优则仕之途被切断,所以士人出身的官员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官员是由胥吏晋升而成。这些“手挚哭丧棒,囊揣滴泪钱”的胥吏出身的官员,一旦身居高位,便会变本加厉极尽搜刮之能事。《灰阑记》中苏州太守“虽则居官,律令不晓,但要白银,官事便了”的自白即为这一类官吏之代言。《窦娥冤》中楚州太守桃杌面对告状的张驴儿先行下跪,“但来告状的,就是我衣食父母。”[1]16这些贪官污吏借官司渔利:“又有一等有钱告状者,自与妆饰词语虚捏情由,虽理由曲而亦直;无钱告状者,虽有情理,或与之削去紧关事意,或与之减除明白字样,百般调弄。”[2]卷一十二正是这些贪官污吏制造了大量的冤假错案,而窦娥的冤案,只不过是那个时代众多冤案中的一件而已!
所以,关汉卿所要揭露批判的,不是窦娥个人命运的不幸,而是当时贪婪昏庸的官员步步高升①“这罪是前升任桃州守问成的”,“这等糊突的官也着他升去!”[1]29,老而无用的官员身居高位,官僚队伍整体的昏聩,司法沦为私法的现实。
3.2 人被彻底毁灭的悲剧
《窦娥冤》的悲剧内涵还在于,展示了一个当时社会中衣食无忧且对社会与制度抱有美好幻想的善良女子,是怎样一步步滑落现实的陷阱,是怎样一步步无可挽回地走上悲剧结局的全过程,展示了最不该遭厄之人怎样被社会步步吞噬毁灭的残酷现实。
窦娥在第一折中虽有对自我身世的抱怨,但这种抱怨,也仅是一个对生活抱有美好幻想之人在现实中不如意的哀怨。窦娥的这种哀怨,还只是停留在对个人“命好苦”的认识上,并没有发生对社会现实与制度人事的丝毫质疑。当遇到流氓宵小的算计迫害,窦娥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和依靠官府:“我又不曾药死你老子,情愿和你见官去来。”[1]16“只望大人高抬明镜,替小妇人做主咱。”[1]16“大人你明如镜,清如水,照妾身肝胆虚实。”[1]16对官府与司法抱有天真幻想的窦娥,在昏官桃杌不由分说的一顿大棍乱打之下,第一次对她之前所深深信任的一切发生了动摇和怀疑:“天那,怎么的覆盆不照太阳晖!”[1]17但这种怀疑,竟还是不彻底有保留有幻想的,即便是被问成死罪的窦娥,还在傻傻幻想刑前“官吏每还复勘”[1]32时会明察秋毫,还其公道。
但是,窦娥对现实所怀抱的种种幻想,在最终被押赴刑场时全部彻底地幻灭了。对现实终于有了清醒认识的窦娥,指天骂地:“【正宫端正好】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滚绣球】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错看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1]20正是因为对现实有了清醒认识后彻底的失望乃至绝望,正是因为心中的冤屈在现实的黑暗中无从申辩排遣,窦娥在临刑前发下了著名的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大旱三年,六月飞雪。
在临死前,窦娥终于认清了她生活其中的社会现实,也终于认清了她一度想要信靠的官吏们的丑陋嘴脸。可以说,窦娥是带着满心的冤屈与深深的绝望离开这个人世的。关汉卿不但认识到那个时代与制度对人肉体的毁灭,而且也认识到其对人精神的彻底摧毁。最深刻的悲剧不在于对人生存权的剥夺,而在于对人信仰与信念的毁灭。正因为此,《窦娥冤》才具有了深刻而广泛的现实批判意义;正因为此,《窦娥冤》才能“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
[1]关汉卿选集[M].康保成,李树玲,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2]元典章[M].北京:中国书店,1990.
责任编辑:柳克
Analysis on the Fourth Chapter and the Tragic Connotation of The Injustice to Dou E
LU Jingji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Yanán University,Yanán 716000,China)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accidental rate and inevitable rate of the plot in The Injustice to Dou E,this paper reveals the critical writing intention of the fourth chapter on the fatuity and confusion of Yuan bureaucrats team,the paralysis and breakdown of the judicial system,revealing the tragedy of the times and system as well as the tragic connotation of the human’s being completely destructed through exploring the whole play.
The Injustice to Dou E;accidental rate and inevitable rate;the fourth chapter;tragic connotation
I207.37
A
1009-3907(2014)07-0934-04
2013-12-29
卢晶晶(1983-),女,陕西咸阳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先秦文学与元明清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