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共词聚类的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现状评析

任 平，赵 微

（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西安 710062）

学前教育是教育事业的基础，发展学前教育是提高人口素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举措之一。众所周知，我国是农业大国，农村幼儿数量众多，农村学前教育的发展必然影响到整个中华民族教育事业的发展。《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指出要“重点发展农村学前教育”，明确规定农村学前教育是国家教育发展的重中之重。为此，笔者对我国近十年来农村学前教育的研究成果进行归纳总结，找出该领域研究的热点。笔者在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NKI）、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以及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搜集了近十年国内农村学前教育的研究文献，然后利用Bicomb（书目共现分析系统）对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现状进行分析与探讨，目的是找出近十年来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的热点问题，希冀为以后的研究提供方向。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NKI）、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以及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为数据源；检索时间为2003年－2014年（不含2014年硕博论文，因2014年硕博学位论文还没被CNKI收录）；以“农村”分别并含“学前教育”、“幼儿教育”、“幼教”，以及“乡村”并含“学前教育”、“幼儿教育”、“幼教”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检索到相关文献271篇。经过去重，删除与主题不相干的课题简介、征稿启事和研讨会综述等非正规学术文献后，得到有效文献263篇（其中核心期刊论文142篇、优秀硕士学位论文118篇、博士学位论文3篇）。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的主要研究工具有Bicomb（书目共现分析系统）、SPSS11．5和SPSS13．0，其中Bicomb软件由中国医科大学医学信息学系崔雷教授和沈阳弘盛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共同开发。

二、研究过程

第一步，研究材料的准备。提取263篇学术文献的所有关键词，把这些关键词整理到一个编码格式为“ASCI码”的文档中。

第二步，确定并提取高频关键词，生成高频关键词词篇矩阵。

第三步，进行聚类分析和多维尺度分析。将高频关键词词篇矩阵导入SPSS11．5，采用样本聚类，生成聚类树图。同时，将共词相似矩阵转化为相异矩阵并运用SPSS13．0进行多维尺度分析，绘制成知识图谱。

第四步，结合相关内容进行分析、总结。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确定高频关键词和构建高频关键词相异矩阵

首先，笔者利用Bicomb（书目共现分析系统）对263篇文献的关键词进行词频统计，得到所有关键词的词频分布情况。然后，对关键词进行规范处理，如把“幼儿教育”、“幼教”统一规范为“学前教育”，最终得到共468个有效关键词。本文把关键词频次≥4、累计频率≥50．20%的前37个关键词作为高频关键词（见表1）。

表1 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的高频关键词表

高频关键词的确定是根据关键词在文献群中出现的次数来确定的，频率越高表示该主题受到的关注越多，即为学科研究的重点与热点［1］。由此，从表1可初步看出，我国近十年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的热点词汇有：“农村幼儿教师”、“教师专业发展”、“乡镇中心幼儿园”等。但是这些热点词汇之间是零散的，不能看出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因此笔者利用关键词共现技术对高频关键词做进一步统计，构成了一个37×37的共词相似矩阵，然后用“1”减相似矩阵转化为相异矩阵（见表2），作为共词聚类分析和多维尺度分析的基础。

表2 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高频关键词相异矩阵（部分）

（二）共词聚类分析和多维尺度分析

1．共词聚类分析与讨论

共词聚类分析法是指将距离较近的主题词聚集起来，形成概念相对独立的类团，使类团内属性相似性最大，类团间属性相似性最小［2］。也就是说，主题词越相近就越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类团，这个类团代表该研究领域下的一个分支，多个类团就组成了该领域的结构和研究热点。共词聚类分析的目的，就在于通过对学科文献群的研究，反映学科研究的结构与热点［3］。在本研究中，笔者把高频关键词词篇矩阵导入SPSS11．5，采用样本聚类，生成聚类树图（见图1）。

图1 关键词聚类树状图

从图1可以看出，近十年来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六个领域（类团），通过对聚类树图的关键词进行整理、分析，可以归纳出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的热点问题主要有以下六点：

（1）农村学前教育质量

教育质量是教育事业发展的生命，教育质量得不到保障就无法谈及学前教育事业的发展。然而，我国农村地区学前教育质量普遍不高已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我国经济较落后的中西部地区，农村学前教育更是如此。杨莉君［4］对我国中部地区农村学前教育现状进行调查，发现农村幼儿园不仅数量少、幼儿入园困难，而且办园条件差、师资缺乏、教学内容小学化等诸多问题。周芬芬［5］对我国西部地区农村学前教育存在的困境进行探讨，发现相对于中部地区，我国西部贫困农村地区的学前教育质量问题更令人担忧。此外，姜薇薇［6］、章晓璇［7］等学者也对此问题进行研究探讨并给出一些指导性的建议。但是总体上来说，这些研究大多仅仅指出农村学前教育质量的现状，而具有实践指导意义的建议和对策较少。

（2）留守幼儿与政府职责

留守幼儿这一特殊的社会群体是我国目前农村剩余劳动力在向城市转移的过程中产生的，它是一个比留守儿童更为弱势的群体。根据中国人民大学段成荣、杨舸2005年对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可知，在5 861万17周岁及以下的全国农村留守未成年人中，农村留守幼儿的规模达到了1 585万，占留守未成年人口的27．05%［8］。近年来新闻媒体报道的一些事件，反映出留守幼儿在安全、健康、认知以及情感上诸多的问题，社会各界逐渐关注这一弱势群体。徐新华［9］对留守幼儿安全认知进行调查和分析，发现留守幼儿安全认知水平普遍较低。李颖［10］、张志英［11］、王东宇［12］等人重点关注留守幼儿社会性的发展，发现这些孩子大多性格孤僻、内向、抑郁、烦躁和情绪不稳定。与其他儿童相比，留守幼儿或多或少地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当农村父母普遍无力解决这个问题时，留守幼儿问题就不单单是家庭的责任，还迫切需要政府在该问题上承担相应的职责并有所作为。我国学者刘璐、蔡迎旗［13］就针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论述，希望政府直接投资农村留守幼儿的教育，并加紧制定和颁布学前教育法，以维护农村留守幼儿的权利。最根本的是大力发展农村经济，让农民留在家乡也能有经济能力照顾孩子［14］。

（3）学前教育师资与教师专业发展

加强农村地区师资队伍建设，促进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化发展是农村幼教事业的必然要求。良好的学前师资是学前教育事业发展的关键，是学前教育事业发展的保障和前提。如果没有强大的和良好的师资队伍，要发展学前教育，只能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然而，我国农村目前的学前教育师资存在诸多问题，主要表现为：师资不足，幼儿入园难；高学历高层次师资少，幼教质量普遍偏低；幼儿教师社会地位低，福利待遇差等［15－17］。针对这些问题，很多专家学者出谋划策希望改变这一状况。如，刘占兰［18］希望通过解决农村幼儿教师编制、提高待遇以及实施农村特岗幼儿教师计划等措施来解决此问题。倪建发［19］对学前教育师资需要进行调研，发现幼儿园、家长和社会更青睐有特长、高水平高学历、实践能力强的幼儿教师。此外，为促进幼儿园教师专业发展，建设高素质幼儿园教师队伍，教育部2012年出台了《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以期通过对师资的严格要求确保学前教育事业的健康发展。农村学前师资是我国学前教育事业的薄弱环节，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化发展的困境尤为突出。近年来，我国学者对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化问题的关注主要体现在：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发展现状及问题、影响因素以及专业化发展途径三个方面［20－23］，通过这些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化发展困境重重。总的来说，建设一支高质量的农村学前师资队伍并促进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化发展，我们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4）幼儿园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

“农村具有城市无法比拟的独特的地域特色与丰富的资源，有助于农村幼儿园结合地方化与民族化，开发地域化的园本课程。”［24］然而大多数农村幼儿园不知道怎么开发这些资源，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资源利用到幼儿园课程建设上来。袁圆［25］调查发现农村园本课程资源的开发与利用表现出目的性不强、水平较低、内容狭窄、结构单一等特点。乐亚琴［26］从实践层面探讨如何挖掘农村幼儿园乡土课程资源和建设乡土课程体系。但是，课程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处于农村幼儿园教育的薄弱环节［27］，这是目前我国农村地区幼儿园课程资源开发与利用的现状。

（5）乡镇中心幼儿园与家园共育

乡镇中心幼儿园是由乡镇人民政府或教育部门为主体创办的，一般为建置于乡镇人民政府所在地或人口稠密的村庄的独立建制的幼儿教育机构［28］。《纲要》中提出，重点发展农村学前教育，努力提高农村学前教育普及程度。发挥乡镇中心幼儿园对村幼儿园的示范指导作用。在政策的大力倡导下，我国农村乡镇中心幼儿园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是也存在着一些不足。如办园水平总体较低、管理水平有待提高、师资队伍严重不足等问题［29］。

当然，我们应同时看到幼儿教育不仅仅是幼儿园的事，家庭教育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陈鹤琴就指出，幼儿教育是幼儿园和家庭共同的责任。只有幼儿园教育和家庭教育达成合力时，才可避免“5＋2＜7，甚至5＋2＝0”的情况出现（意思是孩子用5天时间在幼儿园养成的良好习惯，却因家庭教育的不当或缺失而在周末的2天时间里抵消掉了）。2001年，教育部颁布的《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正式提出了家园共育的教学理念，指出幼儿园和家长应共同完成对幼儿的教育。学者们对家园共育的现状和问题进行分析，提出了一些意见和解决的新途径［30－32］。然而这些研究大多是理论层面的呼吁，还有待实践检验。

（6）城乡教育差异与教育公平

教育公平历来是教育改革与发展的一个重要议题，也历来被作为教育政策制度的基本诉求之一［33］。《纲要》明确指出：“把促进公平作为国家基本教育政策。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础。”2010年，《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指出：“发展学前教育，必须坚持公益性和普惠性，努力构建覆盖城乡、布局合理的学前教育公共服务体系，保障适龄儿童接受基本的、有质量的学前教育。”在公平视域下探讨城乡学前教育差异，对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洪秀敏［33］就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她指出城乡学前教育发展不公平主要体现在起点不公平、过程不公平和结果不公平。从已有的文献来看，学者们对学前教育公平主题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三个方面：呼吁学前教育事业公平发展，学前教育公平研究中的现象、问题、因素与对策以及学前教育公平政策研究（占该主题总研究的58．86%）［34］。如：余璐［35］呼吁让每个幼儿都享有优质教育；韩世强［36－37］探讨如何从法律上保障农民工子女的学前教育公平，并希望国家积极履行立法义务，促进农民工子女接受学前教育的机会公平与实质公平等。

2．多维尺度分析与结果

多维尺度分析的主要思想是通过测定观测量之间的距离来发现各个观测量之间的结构，其过程是通过将观测量定位到概念空间（通常情况下是二维或三维的空间）中的一个特定的位置，使得空间中观测量的距离相似性越近越好。在多维尺度分析图中，被分析的观测量以点状分布，每个点的相对位置反映了分析对象之间的相似性。高度相似性的对象会聚集在一起，进而形成一个类别，同时越靠近中间的对象其地位就越核心［38］。多维尺度坐标轴划分的四个象限中，第一象限的研究主题间联系紧密且位于研究网络的中央；第二象限的研究主题间结构松散且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第三象限的研究主题间联系紧密明确，代表有研究机构对其进行正规的研究［39］；第四象限研究主题密度和向心度都较低，是整个领域的边缘主题，内部结构比较松散，研究尚不成熟［40］。

本研究中，笔者通过SPSS13．0的多维尺度分析功能对相异系数矩阵（表2）进行分析，再结合聚类分析的结果（图1）绘制出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热点知识图谱（图2）。

图2 热点知识图谱

从图2可以看出，领域六处于第一、二象限，说明农村学前教育公平是当前研究的重要内容，也是研究的热点问题；领域四和领域五处于第二象限，这代表农村幼儿园课程资源以及家园共育的研究尚未形成稳定、清晰的结构，整个研究领域需要再一步发展；领域三大部分处于第三象限，这代表农村学前师资与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结构清晰，且该领域的研究已经比较成熟；领域一和领域二基本上处于第四象限，这说明对我国农村学前教育质量和留守幼儿的相关研究不成熟，处于整个研究的边缘地带，该领域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发展。

四、研究结论与展望

通过以上的分析发现，近十年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的研究热点主要在六个方面：学前教育质量、留守幼儿与政府职责、学前师资与教师专业发展、幼儿园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乡镇中心幼儿园与家园共育以及城乡教育差异与教育公平。其中，城乡教育差异与学前教育公平的研究最为成熟，是当前研究的热点；幼儿园课程资源与家园共育的研究也受到重视，但研究不稳定；农村学前师资与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且比较成熟；农村学前教育质量以及对留守幼儿的研究尚处于边缘地带，有待进一步发展。

通过对我国近十年农村学前教育研究热点领域的分析，笔者认为今后我国农村学前教育的研究应该更多地注重以下几个方面：

（1）近年来我国政府为促进农村学前教育事业的发展颁发了一系列的政策法规，如2001年教育部颁发的《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2010年《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以及《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等。这些政策法规是否合理，是否得到有效实施，实施过程中遇到了哪些问题以及这些政策法规是否真正促进了农村地区学前教育的发展，有待学者们进一步地调研和检验。

（2）加大关注留守幼儿与农村学前教育质量。多维尺度分析发现，留守幼儿与农村学前教育质量的研究尚处于边缘地带，这说明对留守幼儿和农村学前教育质量的研究还有待深入。农村地区在“入园难”问题得到解决以后，教育质量问题就应该被提上日程。像中国这样的农业大国，只有真正地解决好了农村教育问题，整个国民教育质量才能得到有效提升。

（3）注重挖掘农村幼儿园课程资源，做好农村地区家园共育工作。多维尺度分析发现，农村幼儿园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与家园共育的研究，未形成清晰稳定的结构，有待进一步研究。这说明今后学者们的研究应更多地关注这一方面，大力开发农村地区课程资源，促进幼儿园课程发展，并加大对农村地区家园共育问题的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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