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籍翻译家李霁野的翻译历史考察*

2014-03-26 19:23
长沙大学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译介文学作品革命

谷 峰

(巢湖学院外语系,安徽巢湖 238000)

皖籍翻译家李霁野的翻译历史考察*

谷 峰

(巢湖学院外语系,安徽巢湖 238000)

李霁野是我国著名的文学翻译家。他的文学翻译生涯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域外革命文学作品翻译阶段、女性主义文学作品翻译阶段和诗歌翻译阶段。李霁野对翻译对象的择取体现了强烈的救国救民意识、思想启蒙意识和文化建设意识,他是一位卓有建树的文学翻译家,对我国文学翻译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李霁野;文学翻译;诗歌文学作品;革命文学作品;译论建树

李霁野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家、翻译家,他一生译著丰硕。目前李霁野的文学创作及译著收录于《李霁野文集》,共九卷,四百多万字,其中翻译占了五卷,客观反映了李霁野翻译外国文学作品在其文学生涯中的重要地位。综观《李霁野文集》,李霁野在文学翻译生涯伊始,译介了许多苏俄文学名作,如1926年汉译了俄罗斯革命文学名著《往星中》;后来又翻译了诸多英美文学佳作,其中首推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该书一经翻译出版深受国内读者的欢迎,并于1935年列入《世界文库》。他还译介了《虎皮武士》、《四季随笔》、《化身博士》、《鲁拜集》、《妙意曲》等诸多域外诗歌文学作品。这些译作及其翻译风格在国内享有颇高的声誉。此外他还创作了《海河集》、《今昔集》、《乡愁与国瑞》等诗集。因而李霁野先生在学界被誉为“诗文并茂,译著成家”。

一 译介域外革命文学作品——求心声于异邦,救国救民

作为鲁迅创办的“未名社”的主要成员之一,李霁野先生长期追随着鲁迅先生的翻译活动。鲁迅曾早在《祝中俄文字之交》一文中深刻地指出:“俄国文学是我们的导师和朋友。因为从那里面,看见了被压迫者的善良的灵魂,的酸辛,的挣扎;还和四十年代的作品一同烧起希望,和六十年代的作品一同感到悲哀。”[4]由于深受鲁迅翻译思想的影响,李霁野将择译作品的目光集中于当时处于“专制与革命对抗”的俄国文学作品,译介了诸多的俄国革命文学作品。这是因为在李霁野看来,俄国的文化革命思想与当时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较,更具有时代的革命气息,可以通过传播同样处于被欺压、被奴役地位的“斯拉夫民族”革命觉醒之呼声来喊醒国人,以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达“立国”、“立民”之目的。

1926年李霁野先生翻译了第一部俄罗斯文学名著《往星中》。《往星中》是安特列耶夫的第一部戏剧,书中讲述了一位革命者尼古拉革命失败后在狱中受虐待,变成了白痴的故事。“五四”以后,中国革命处于低潮时期,李霁野翻译这本“很合时宜的书”,希望能给人以积极的鼓舞。李霁野先生曾在“译后记”中指出,“我自己译这本书,觉得在‘五四运动’后,青年中确实有两种趋势,或者走向实际革命斗争,或者像天文学家一样脱离现实。这本书多少给读者留下些印象,大概是为了这个缘故。”[5]1934年李霁野先生翻译了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俄国19世纪文学界蜚声内外的小说家,他的作品因富有极其复杂、矛盾的性质而享誉国内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创作于1861年。书中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充满了变革和动乱的彼得堡,那里的人们生活极其艰苦,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和耐力的品质,人们很难活下去。该书重点描述了苏联农奴制即将崩溃和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兴起时期资产阶级代表华尔戈夫斯基亲王与被他欺辱和损害的人民之间的冲突,揭露了资产阶级的黑暗、丑恶、荒谬。李霁野先生译介该书基于的社会背景是19世纪中期西方资本主义列强不断发动了对中国的侵略战争,中国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接连遭到西方帝国主义的践踏,西方列强与中华民族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李霁野先生希望通过译介该书唤醒国人,以“博取域外‘天火’,照亮中华‘暗室’”[6]。

此后李霁野翻译了维什涅夫斯基的代表作《卫国英雄故事集》和《难忘的一九一九》。内战期间苏联人民的英雄事迹几乎成了维什涅夫斯基全部作品的中心主题,这两部著作主要描绘了苏维埃人民在列宁和斯大林的领导下,为保卫社会主义国家而进行的激烈斗争,表现了自由人民的力量和团结。李霁野先生在他的“译后记”追忆到,“他的最近的剧本《难忘的一九一九》使我们回到内战时期,许多在内战和伟大卫国战争期间的战友。”[5]此外李霁野还译介了安德列夫的《黑假面人》、阿克萨科夫的《我的家庭》、涅克拉索夫的《史达林格勒》、特洛茨基的《文学与革命》等革命文学作品。李霁野先生择译那些具有揭露社会黑暗、启迪国民精神、唤醒国民英勇斗争主题的域外革命文学作品,其目的是向国人传播革命精神,激发国人革命救国、革命强国之信心,促使国人的觉醒。

二 译介域外女性主义思想文学作品——译介先行,启蒙思想

李霁野的女性主义思想文学作品翻译阶段始于1934年,其译著代表作首推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的《简·爱》(Jane Eyre)。在这部小说中,简·爱是一位具有新型特质的妇女,她充满反抗性,爱憎分明,爽直痛快,她敢当面斥责舅母残酷;当有人问她如何避免死后受刑罚,她坚定地说,我会让自己保持健康,使自己不死。可以说,《简·爱》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力作和倡导女性主义思想解放的范本。李霁野翻译《简·爱》之后,在其汉译本的“译后记”中提到,这部小说比较成功,长期被读者欢迎,首先因为它塑造了简·爱和罗契司特这两个充满激情的人物,其中简·爱在社会思想上比较进步,在妇女思想解放运动中起了先驱的作用。李霁野还进一步指出,“在夏洛特时代的英国,妇女没有政治、经济、社会的地位,一般只有两条路:结婚或做家庭教师。前者要适当的财产和姿色,后者同一个仆人差不多,被人看不起。《简·爱》对这样情况首先提出强烈的抗议。”[1]因此李霁野认为《简·爱》中这类故事情节具有现实性,或者有象征的意义,或者表现一种新的强烈的感情,女主人公遭苦受难,经过挣扎,得到社会地位和体面生活,在英国小说中已成为滥套,而简·爱的生活并未这样结束,因而有所创新。

作为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翻译从一开始就不同程度地打上了意识形态之烙印。“意识形态对翻译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翻译选材和翻译技法上。”[2]李霁野先生择译《简·爱》有其时代的社会意识形态根源,一方面《简·爱》可使得中国读者和中国文学界对英国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这一文学流派及其作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另一方面李霁野先生的译著所寓意的男女平等、人道主义等理念则进一步地塑造了妇女解放思想的精神内质,使国内读者较早地接触到了国外女性主义思想解放文学作品。因此,李霁野择译《简·爱》,自然清楚其文学价值,并有意将其引介给汉语世界读者,从而对中国的女性主义思想解放具有重要的启蒙作用。此后在李霁野翻译外国诗歌时,还有意选译以爱情为主题、歌颂女性自由恋爱的抒情诗,如翻译了莱特(Lyte)的《失去的爱》(A Lost Love)、布朗宁(Browning)的《假如你必须爱我》(If Thou Must Love Me)、诺顿(Norton)的《我并不爱你》(IDo Not Love Thee)等。这些爱情诗旨在歌颂女性婚姻自由,正如李霁野在译诗集《妙意曲》“译后记”中提到的那样,“对于反帝反封建的意义虽稍有理解,但受到个性解放思想的影响较深,很反对封建婚姻制度和道德观点,向往所谓恋爱自由。”[3]

三 译介域外诗歌文学作品——诗文并茂,译论建树

李霁野先生在翻译外国诗歌时明确指出,“在祖国文化建设高潮即将随着经济建设高潮来到的时候,整理我们自己的文化遗产和绍介其他民族国家文化遗产的工作,似乎可以提到日程上来,”[3]李霁野翻译外国诗歌其目的在于丰富中国诗歌文学之一翼,在汉语世界传播“异域情调”,促进中外诗歌文学交流,并提出了一些有关诗歌翻译的译论。

李霁野翻译域外诗歌具有两个明显的特点。第一,译介诗歌的原语种类较多。根据《李霁野文集(第四卷)》统计,李霁野先生翻译了诸多国家的诗歌两百余首,主要包括古代波斯、德国、英国、美国、爱尔兰、格鲁吉亚等。李霁野汉译这些诗歌,要么根据原语原文翻译,要么由英语转译,如翻译德国诗人海涅(Heinrich Heine)的诗歌《歌(代序诗)》则根据郎费罗(Longfellow)的英译本翻译的;第二,择译诗歌的体裁较广泛。从李霁野译诗集《妙意曲》来看,该集收入200首诗歌,其体裁种类较多,主要包括叙事诗、自由诗、十四行诗、散文诗、史诗、格律诗、民歌等。除了李霁野的译诗集《妙意曲》,他于1943年开始翻译古代波斯诗人俄默·加亚默的诗集《俄默绝句集》。李霁野翻译该集时,深感这种诗体偶有四行全押韵,但绝大多数第三行不押韵,完全是唐代的绝句体,并在他的“译后记”指出“一位意大利学者包沙尼认为这种诗体可能来自中亚突厥文化,而且他也认为可能与唐代的绝句同出一源。……突厥文化和唐朝文化又有密切联系,鲁拜诗体来自唐代绝句的假设是可以成立的。”1943年李霁野先生汉译了格鲁吉亚诗人萧泰·卢斯达维里的诗歌集《虎皮武士》。这部诗集歌颂了人类两种最为崇高的感情:爱情和友谊。卢斯达维里认为这两种感情是人类的两大柱石,诗中人物的行为都受着它们的支配。李霁野认为“爱情和友谊的交响乐现着虹的异彩在他的诗中闪耀”[3],确是一句很适当的评语。

此外李霁野先生在其《译诗小议》一文中,提出了许多独到的有关诗歌翻译的译论。他指出:诗歌翻译固然要遵守“信”、“达”、“雅”之标准,“尽力保存原诗的形式。我觉得译诗主要是借鉴,要保持原始的行节和全诗的形式,包括脚韵在内。”[7]但李霁野进一步指出,诗歌翻译需要充分发挥译者主体性,因为“译诗比译散文要稍自由些”,且“保存原诗的形式不能绝对化,自由些也有程度之差,这只能由译者自己去掌握分寸了”。现以李霁野汉译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的诗歌《水仙花》(The Daffodils)中的第一节为例。

The Daffodils 《水仙花》

Iwander’d lonely as a cloud, 我一个人独自徘徊,

That floats on high o’er vales and hills, 像小山幽谷上漂浮的云彩,

When all at once Isaw a crowd, 突然间我一眼看见,

A host,of golden daffodils; 千丛万丛金黄的水仙,

Beside the lake,beneath the trees, 在树下,在湖边,

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8]. 在微风中跳跃招展[7]。

华兹华斯是英国杰出的浪漫派诗人代表,其佳作《水仙花》一直被学界视为是一篇伟大的自然诗。这首诗语言简练、质朴,读起来朗朗上口,或直抒胸怀,或象征比喻,但折射出诗人的孤寂,让读者不是为他欣慰,而是心碎。原诗属于典型的格律诗,主要以抑扬格为主,每行为四个音步,押韵模式为ababcc,“节奏明快舒扬,韵律简洁工致”[9]。鉴于诗歌翻译既讲究“译意”,也讲究“译味”,李霁野的译文与原诗韵式基本保持一致,每行保持相等的音顿,“‘顿’数以英诗的‘步’对应”[10],从而真正做到了形式、音韵、风格诸层面保留了原作的“韵味”。

李霁野先生一生笔耕不辍,除了创作出诸多脍炙人口的小说、散文和诗歌以外,还译介了许多域外文学作品。他积极投入“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五四运动锻炼出来的文艺战士”、“不断追求光明进步的革命者”,为我国的文学翻译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1]李霁野.李霁野文集(卷6)[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

[2]谷峰.水本无华相荡乃生涟漪——冯友兰翻译思想的当代价值诠释[J].外语学刊,2013,(4).

[3]李霁野.李霁野文集(卷8)[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

[4]鲁迅.鲁迅全集(卷4)[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5]李霁野.李霁野文集(卷4)[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

[6]吴钧.鲁迅翻译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9.

[7]李霁野.妙意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

[8]William Wordsworth.The daffodils[A].孙梁.英美名诗一百首(英汉对照)[C].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7.

[9]袁宪军.“水仙”与华兹华斯的诗学理念[J].外国文学研究,2004,(5).

[10]金春笙.论诗歌翻译之韵昧——从美学角度探讨华滋华斯《水仙》的两种译文[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7,(4).

(责任编校:余中华)

On Historical Investigation of LI Jiye’s Translation

GU Fe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Chaohu College,Chaohu Anhui238000,China)

LIJiye is an immensely well-known writer in China as well as a prominent translator.This article divides his translating career into three stages,including his translating of foreign revolutionary works,his translating of foreign feminism literary works and his translating of foreign poetry.Through the division of LIJiye’s translating career this article systematically describes LIJiye’s translation activities.He hasmade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to the literary translation career in China.

LI Jiye;literary translation;poetry;revolutionary works;peculiar translation thoughts

I03

A

1008-4681(2014)06-0108-03

2014-08-13

安徽省高校省级优秀青年人才基金重点项目“皖籍翻译家李霁野的文学翻译研究——基于生态翻译学视角”,编号:2013SQRW066ZD。

谷峰(1979-),男,安徽巢湖人,巢湖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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