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教学要按规律办事

2014-03-21 23:55张连生
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 2014年3期
关键词:文意赏析文言文

张连生

笔者在听课中节录了某次《湖心亭看雪》的教学片段:

教师先带学生疏通文意——先让学生自己翻译,然后由学生提出问题,师生共同讨论解决。教师不断追问:还有问题吗?直至学生不再应答。然后教师带学生赏析人物,理解文意——脱下“文言”的外衣,“文言文”也就成了白话文,因而第二阶段就进入“文”的学习。

反思一:“言”与“文”是什么关系?

其实这是很多教师文言文教学的设计思路。表面看来,板块清晰,积累扎实,细细想来,却有不少值得商榷之处。

1.不符合人们阅读学习的规律。扪心自问,有谁的阅读,是不分青红皂白先“疏通文意”,再言及其他?在疏通文意中,有无感受、疑问?这些感受疑问是不是因为要“继续疏通”,完成任务,而弃置一旁?事实上,人们在阅读时,是边疏通边赏析的,这两项活动并不一定是有先有后,而是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最起码不会是翻译完全文,再回头理解赏析课文。

再者,按照学习规律,人对知识的学习掌握绝不是也不可能是一次完成的,它应该是一个复杂的螺旋式渐进过程、反复过程。在文言文的教学过程中,对文言知识的学习,就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把所有字词知识一概讲清、讲透,再赏析课文。特别是一些虚词和生僻的实词,更不适合这样学习。即使是一些相对浅易,需要重点掌握的字词,也在高密度、大容量、脱离语言环境的背景下,“泯然众人”而得不到应有的强化。

再次,人们是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学习语言的,任何一个语句一旦离开了具体的语言环境,不但容易被曲解、浅解,而且变得索然无味。譬如《愚公移山》中的一个句子:“甚矣,汝之不惠!”教师先拎出它,然后逐字讲解疏通,最后指出这是文言文中常见的倒装句,仅此而已。一定的语言形式表达一定的内容,语言形式的变化必然引起内容的变化。至于这个句子为什么要倒装,又富含怎样的情味,就全部令人遗憾地丢弃了!这样看来,所谓的“积累扎实”不如说是“积累全面” ——面面俱到,等于未到。所谓的“板块清晰”,实际是对人们阅读的武断切割。“我为什么非得要翻译它?”学生或许就会这样想,因为这是一种教师“教”的思路,而非学生“学”的思路。

2.使课堂教学琐碎、冗杂,缺乏整体感、整体美。教学像散文,形散而神不散。形散,是超越时空、文本,整合多种手段,只要这个手段是为了语文;“神不散”的“神”,既是文本的“神”,又是课堂的“神”。这样的教学,又像小说,情节集中,扣人心弦。

“文言”和“文”的分离,违背了学习规律,破坏了文本之美,破坏了课堂之美。

反思二:怎样处理“言”和“文”的关系?

那就是问题引领,穿插跟进。即由教师提出一个个关涉课文理解的问题,学生为了解答这个问题,“不得不”或“不自觉”地去疏通文意,积累知识;在学生回答问题后,教师再进行穿插:明确、比较、强化、纠正等。譬如,钱梦龙老师执教《愚公移山》,导入中就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毛主席要在“七大”闭幕词中引用这个故事?然后要求学生用15分钟自学课文。学生带着问题进入课文,自然就能有的放矢。在听完学生的回答后,钱老师又提出一个问题:那小孩几岁了?他去移山,他爸爸同意吗?这两个问题,是考查对“龀”和“孀妻”的理解,学生在思考后恍然大悟。多次引领,多次穿插,螺旋跟进,渐入佳境。文言知识和课文理解相互交融、彼此促进,而且情趣盎然。再譬如“甚矣,汝之不惠!”这个句子,教师可以把它放在愚公和智叟两人对话的语境中去理解。比如可以问,这句话中智叟是怎样强调自己的态度的?学生就说,不但把“甚矣”置前,而且加一“之”字予以强调。这样就把句式表达和文意理解结合起来,而不至于表达是表达,文意是文意。

又如,在教学《江雪》的深化拓展环节,在引导学生背诵全诗之后,教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假设时光倒流,张岱在湖心亭上遇到了钓鱼的柳宗元,你认为张岱会认他为知己吗?

这个问题问得巧妙!“会”与“不会”,都是一次对重点的再认识。但事与愿违,学生的回答竟然不着边际。

反思三:精心设计为什么不能巧妙生成?

对上述问题,听听学生的回答便会明白,学生对柳宗元在诗中体现的情感,有想当然的猜测成分。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学生不知道柳宗元创作这首诗的背景!不解背景,自然只能望文生义了。这道题隔着一道弯,其实并不简单。

学生可以不知道,教师自己可要清楚得很。不然,好端端一处设计,就在轻描淡写中浪费了。

互动评课时,主持人提出一个问题:

很多老师习惯这样说:“我们先来扫除字词障碍。”这字词是不是阅读的“障碍”?“扫除障碍”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对汉字的损害?字词教学很重要,但我们能不能探讨一条立体的、鲜活的、动态的方法?

反思四:我们应该怎样看待汉字?

汉字是一种文化,是文化的根基。

但是语文教师说 “扫除字词障碍”,似乎又是稀松平常的事。细细想来,罪过可不小。一是把字词当作阅读的分外事;二是浓厚的贬义色彩,似乎这些汉字是来捣乱的,把它剔除了,铲掉了,才松口气。这对汉字何止是“损害”?

立体、鲜活、动态地识字,是最好的办法。李卫东老师讲《黔之驴》,遇到“慭”字,李老师问,你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字记住?一个学生说:“‘来了一条‘犬,吓得我‘心里怦怦跳。”学习《卖油翁》,遇到“睨”字,我问:“右边是这个字的声音,左边为什么是‘目字旁?”学生说:“因为和眼睛有关。”我说:“那你们就‘睨我一下。”于是全班同学都歪着头,斜着眼睛看我。我说:“如果你们真的这样看我,心里怎么想?”学生说:“轻视、看不起呗!”学习《木兰诗》,遇到“辔”字,我说:“谁能想个办法记住这个字?”学生说:“两根绳子拉着车,绳子系在牲口嘴里。”真了不起!连字形加字义都在里面了。汉字虽小,热量无限。这样生动活泼的形式,学生岂能不喜欢汉字?喜欢了汉字也就喜欢了语文。音形义三结合,这不就是立体、鲜活、动态地识字?

接着我又说了自己的困惑。假如在课上教师领着识字,好像是扎实了,其实,却有三大缺点:

首先,教师一般采用齐读的方法,这样只关注了读音,忽略了字形、字义,汉字是音形义的结合体,这是不完整的识字。

其次,学生极少出错,那么字词教学是不是在做无用功?检查的必要性何在?

再次,课上安排字词教学,学生大多课前就不再预习,因为反正老师课上要讲。

但是,如果教师不在课上带领识字,采用“遇错纠错”的办法,寄希望于学生预习,虽有了针对性,但也有不少缺憾:

第一,学生不够扎实,课后听写往往一塌糊涂。这对于语文素养的提高极为不利。

第二,遇到错误,偶然性强,往往不带有普遍性。

所以我们应当扬长避短,积极探索文言文教学的规律。按规律办事的教学,才是有效的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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