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学老师谈鲁迅作品教学(二)

2014-03-21 18:08钱理群
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 2014年3期
关键词:百草园祥林嫂鲁迅

钱理群

本文是作者对中小学教师的演讲实录,上期主要论述鲁迅语言的色彩感、音乐感和镜头感三大特点,本期主要讨论如何看待“鲁迅文字不通”的问题及如何寻找鲁迅与学生之间的连接点。

当然,问题还有另一面,也不可回避和忽视。应该说,中学生读鲁迅的语言文字,也还是有障碍的。这里先说一点,就是中学生经常提到的“鲁迅文字不通”的问题,这也是中学语文老师感到棘手的问题。这涉及鲁迅语言的另一个大的特点,即他的文字是极富创作性和个性化的。鲁迅的语言,既有规范化的一面,更有反规范的一面,因而极大地丰富和开拓了现代汉语表达的可能性。这正是鲁迅的语言贡献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地理解和把握,就会和以规范语言为己任的中学语文教育发生一定的矛盾。

其实,应该看到,语言的发展,是一个运动的过程,是不断规范化,又不断突破既成规范,创造新的规范的过程。这是语言发展的客观过程与规律。我们的语文教学,应该适应这样的规律,一方面,坚守我们的规范语言的职责,引导学生学习和运用规范化语言的基本立场和任务,另一方面,对所谓“不规范”的语言,“超越规范”的语言,要采取分析的态度。这不仅是一个学理的问题,更是一个实际的问题。比如,当下我们的语文教学就遇到了对学生有越来越大的影响的网络语言的挑战。网络上不断出现的新创造的词语和特殊表达方式,一方面,造成了语言的混乱,另一方面也提供了语言创造的新的可能性。实际上这将是一个自然淘洗、约定俗成的过程:经过实际运用的不断选择,有的词语和表达方式会逐渐被接受,甚至成为新的规范;有的则要被淘汰。在这样的历史过程正在进行中的时候,我是不同意将未经淘洗的网络语言随意搬运到课堂的阅读教学和作文教学中来的,至少我们要采取谨慎的态度。也就是说,我们的语文教育应和实际的语文活动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教育的保守性和相对稳定性所决定的。但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对网络语言的新尝试、新创造采取简单的一概否定的态度,也要引导学生正确对待这些新的语言现象,适当地吸取已经约定俗成的新词语、新表现方式,来丰富自己的语言。引导学生正确对待网络语言,也应该是今天的中学语文教学职责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讨论鲁迅的语言“不规范”或“不通”的问题。我在北大附中讲鲁迅作品时,就有一个学生向我提了这个问题。我建议她就这个问题作一点研究,要求她列举出选入语文教材的鲁迅作品,她和她的同学认为“不通”的文字,然后看有关材料,作逐一分析。最后,她研究的结果,主要有两种情况和原因。其一,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用字用词,当年都那么用,今天不用了,就觉得是“错别字”或者“不通的句子”。比如,“底”“伊”字的运用。更多的是鲁迅特意的创造,为了表达他的复杂感情、缠绕的思绪,而突破现有规范,做新的语言试验。其实这正是我们在阅读或教学鲁迅作品时所要抓住,认真琢磨的。这里举两个例子。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一开始就说,百草园“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特地用了“似乎”和“确凿”这两个含义相反的词。“确凿”是肯定,而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就是“只有一些野草”;“似乎”却是一个含糊、游移的判断:好像是、好像又不是“只有一些野草”。从字面上看,把两个相反的词放在一起是属于“不通”的病句,但鲁迅却正是要借此来表达他对百草园的复杂认识和感情:从事实层面看,百草园“确凿只有一些野草”,所以鲁迅说它是“荒园”;但在童年的“我”的观察与感觉里,百草园就不仅仅“只有一些野草”,野草丛还有别的生命,就是下文所要说到的“弹琴”的蟋蟀,“低唱”的油蛉,以及美女蛇的故事,雪地捕鸟的乐趣,等等,所以小鲁迅又把百草园叫作“我的乐园”。这就是说,从成年人的眼光看,百草园“确凿”是个“荒园”;在童年小鲁迅看来,却是一个“乐园”:这正是我们在教学中,应该抓住的。可以由这个看似不通的句子,激发学生的好奇心:百草园仅仅“只有一些野草”吗?它究竟深藏着什么?它为什么是“我的乐园”?这就自然引出了下文。应该说,将相互矛盾的判断并置,这是鲁迅喜欢用的句式。《孔乙己》的最后一句就是这样:“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的确”自然是肯定:孔乙己确凿死了;“大约”却又游移了:推想起来,他大概死了吧。这背后的意思是:孔乙己究竟死了没有,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样死的,谁知道呢?又有谁关心呢?联系到前面所说的“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就更加意味深长了。这背后的言外之“意”是应该引导学生细细体会的。

因此,鲁迅的既规范又不规范,极富创造性和个性化的语言,对我们的语文教育是应该有启示的:前面说过,中小学基础教育的性质,决定了语文教学必须对学生进行语言规范化的教育,这是语文教育的基本任务;但同时,又不能把规范绝对化,要鼓励新的创造,新的语言试验,即所谓“文有定法,又无定法”。这其实是反映了语文教学的一个基本矛盾:如何把握好“规范”与“不规范”,“有定法”与“无定法”之间的辩证关系,不仅是一个语文教育学的理论问题,更是一个教育实践问题,需要诸位老师在具体教学过程中把握和处理。

最后,我还想介绍一下听我上课的学生,对鲁迅语言的认识和评价。他们是这样说的:“让我走近鲁迅的,是他的文字。我只是感性地去触摸,融入他创设的意境,听他内心的呼唤,然后感觉他想表达的情感。看鲁迅的文章,常有一种朦胧感。因为他所要表达的情感很复杂,可以感受,却难以明言。读鲁迅文章很舒服。尽管会引发一连串痛苦的思考,而且还想不清楚。但是,某一句话,某一两个场景,就那么清晰地留在你的脑海中,因为他说到你心里去了。”“他的语言极其犀利,让人读完不禁有寒气彻骨之感。有时,他的文章又好似一把没有锋的重剑,就像《神雕侠侣》中杨过的那一把,仅剑气即可伤人。在他看似平淡,有时甚至是平和的语言中,蕴藏了极具张力的波涛汹涌的情感。而这情感又是极其复杂的,常常是怀念、悲痛、愤怒、迷惘……多种错综情绪的纠缠。他的文章的容量太大了,又似乎太重了,有时就略显生涩。鲁迅的文章是绝对不可以用来消遣的!”“初读鲁迅文字,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转念之间,却又足以使人惊出一身冷汗。”“读先生的白话文,是在求知,也是在被拷打。先生的文章,我不敢重读。”不知道老师们的反应如何,我读了这些学生的“鲁迅语言观”是很受震撼的:如此地到位,又有自己的独到观察、理解。这不仅进一步证实了我们前面所说的中学生和鲁迅的相通,同时也提醒我们,不可低估中学生的理解力和创造力,如果不加压抑,并有恰当的引导,是可以爆发出极大的思想与文字的能量的。而我特别注意的,是学生谈到“让我走近鲁迅的,是他的文字”。我在台湾讲鲁迅,他们因为没有大陆学生这么多的关于鲁迅的“前理解”(如鲁迅是“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的三家论),而是直接接触鲁迅的文本,他们也说:“鲁迅的文字之美,是吸引我进入他的文学作品的第一步。”这一“因文而见人”的经验对语文教学也是有启示的:应该始终抓住鲁迅文本的阅读,那是一个丰富多彩的汉语家园,让学生沉湎其中,因感受其文字之美,而触摸其内心,感受其情感之美,思想之美,又反过来触动自身的心灵,创造自己的精神家园:这就是鲁迅作品教学在中学生成长过程中的意义所在。

以上是我今天和诸位讨论的第一个“如何认识”的问题。

下面讲第二个问题:“怎么教”。我想讲四点意见或建议。

第一,要寻找鲁迅与学生之间的生命契合点、连接点,构建精神通道。

我们强调,鲁迅和学生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相通;但也要正视学生要真正接受鲁迅,还有相当的困难。这里有我们前面讲到的“前理解”问题。由于多年来,鲁迅作品教学中所存在的问题:一是选文,有许多是不适合中学生阅读的;二是教法,强制灌输一些并不恰当的“崇高”评价,让学生觉得鲁迅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又强迫学生背诵他们并不懂得的文字,还要不断考试,这都使得许多学生对鲁迅“敬而远之”。从另一方面说,鲁迅对今天的中学生来说,毕竟相隔的年龄、时间的距离都太大,他是存在在远处、高处的。因此,如何让学生走近鲁迅,愿意和他对话,就成了我们进行鲁迅作品教学首先遇到、并且必须解决的问题。这也是我在2004年、2005年到中学讲鲁迅的一个绕不过的难题。我的经验,是要努力地去寻找鲁迅的生命和学生的生命之间的契合点。我为此对中学生,特别是作为我的教学对象的高中生的生命特征,他们所遇到的生命课题,以及鲁迅的生命中,包括他在青少年时期所遇到的问题,都作了一番考察与研究。我发现,高中阶段的学生,正处在即将“告别童年”,进入“成年”的过渡时期,这时候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如何处理和父母,特别是父亲的关系,就成为他们迫待解决的生命课题。而鲁迅不仅也有着童年、青少年时期和父亲爱爱仇仇的复杂关系的经验和体验,他还提出了“怎样做人之子与人之父”的生命命题,他自己也是将对子女的超脱利害关系的无私的爱,扩展到社会的弱者、幼者,而作出自觉充当“历史中间物”的人生选择的。这样,就在“怎样做人之子与人之父”这一命题上,我找到了高中学生和鲁迅生命的契合点。我的《鲁迅作品选读》课就从这里讲起:“且说父亲和儿子。”我先选讲了鲁迅的《五猖会》《父亲的病》,从文本细读中引导学生体会鲁迅和父亲之间既相互隔膜又彼此纠缠为一体的复杂关系,以及鲁迅刻骨铭心的爱与恨。我一边引导学生读,一边观察学生的反应:开始他们以旁观者的态度漫不经心地读,读着读着,就被鲁迅的文字打动了,表情严肃起来;读着读着,自己就进去了,有的学生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们大概是联想起自己类似的经历。这时候,学生就觉得,鲁迅所写的,就是他们的问题,只是自己从未这样正视过,现在,鲁迅想了,而且想得如此深刻,鲁迅写出来了,而且写得这样动人,于是,就产生了对鲁迅的亲切感,以及强烈的和鲁迅对话的欲望。我也就因势利导,引导学生读鲁迅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引导学生就鲁迅文章里的观点,例如“父母对子女没有恩”,“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应该是超越利害的天性的爱”等等,进行讨论,这些观点或是学生能够理解,却没有深思过的,或者和学生固有观念发生了冲突,但在学生的感觉中,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因此讨论极为投入,也很热烈。最后,我出了一个作文题,要求写写《我和我的父亲》。出乎意料地在学生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学生还专门写信给我,说他们过去一讲或写父母之爱,就是母亲之爱,却很少注意和思考父亲之爱;而父子、父女关系恰恰是他们生命中不可回避,也相对复杂,甚至沉重的情感,现在有了这篇作文,就提供了一个机会去面对,从而触动了心灵深处的东西。这样,作文就成了对自己生命历程的一次回顾与清理,感到从未有过的分量。许多学生都极其认真、严肃、真挚、动情地写下了他们和父亲的情感的纠缠与碰撞,具有相当的深度。鲁迅的生命命题就这样转化成学生自己的生命命题,鲁迅的描写和思考,也融入了学生的描写与思考里,这是普通中学生和鲁迅的生命的相遇,在对话、交流中,学生的生命境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和深度。从此,“读鲁迅作品”就不是我对学生的要求,而成为学生自己的选择,或者说,真正成为我们“师生共读”了。

我还要说的是,这样的契合点的寻找,还要落实到每一篇具体的课文里,或许这是更为困难,更要下工夫的。我也举一个例子。比如《祝福》,这也是老课文了:从我读中学时老师就讲过,一直讲到今天。传统的讲法,都是按教学参考书的分析,讲祥林嫂如何受到四大权力:政权、族权、夫权和神权的压迫,以及她的反抗,等等。这样讲,使学生觉得这是一个和他们自己的生命和生活无关,距离相当遥远的故事,因此,很难激发阅读的兴趣,只能被动地背诵老师概括的主题思想:批判什么,歌颂什么,等等,或者机械地接受老师传授的某些写作知识,如怎样描写人物外貌,等等。我在和一位教师的讨论中,就提出:我们能不能换一种讲法,寻找一下祥林嫂的故事和学生自己和他们周围的生活的关系。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设想:将祥林嫂定位为“一个不幸的人”,在学生掌握了故事基本情节,了解了祥林嫂的遭遇以后,向学生提出一个问题:祥林嫂的真正“不幸”在哪里?作者怎样写出这样的不幸?进而引导学生去深入细读小说的几个关键场景。例如,邻村的老女人“特意”寻来,听她悲惨的“故事”,“叹息”一番,“满足”地去了,一面还“纷纷议论”着。这里用引号标出的关键词语,都是应该引导学生认真琢磨的,这是一个将祥林嫂的“不幸”转化为自己的“满足”的心理过程,这恰恰说明,祥林嫂的不幸遭遇(丧夫、失子等等)非但没有引发周围人的同情,反而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议论”的材料,这样的周围人的漠视、利用才是祥林嫂的最大不幸。在学生感悟到了这些以后,又可以引导学生去细读“我”在听到祥林嫂死了的消息以后的那番感慨(这本来是这篇小说学生理解上的难点):“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在学生有了进一步的领悟以后,再引导学生琢磨小说的结尾对祝福节日气氛的渲染,体会背后的寓意,作者内心的沉重和微讽之意(这也是一个理解上的难点)。在学生懂得、感悟到了这一切以后,教学上还要有一个环节:给学生出一道思考和作文题:“你的生活的周围,有没有不幸的人?你是怎么看待、对待他们的?请写一篇《我身边的不幸的人》,或者以今天的不幸的人为题材,也写一篇小说,或者假设祥林嫂没有死,写她活到今天的遭遇,以作《祝福》的续篇。”这教学上的最后一笔,是点睛之笔,就把鲁迅对生活的发现和感慨,学生对鲁迅描写的感悟,转向学生自身,和学生今天的现实生活连接起来了。这会促使学生去关心自己周围生活里的不幸的人,并反思自己对他们的态度,而且他们要写出这些不幸的人,也一定会去学习,以至模仿鲁迅的写法。这样,鲁迅《祝福》的基本精神与文字也就融入了学生的生命与写作中了。

这样的课文(鲁迅作品)和学生的连接,也可以是写作上的。比如,《藤野先生》也是一篇老课文,能不能换一个角度讲?我觉得就可以从“鲁迅怎样写老师”这个角度去讲。这是切合学生的要求的,因为他们天天接触各式各样的老师,本来就有讲老师的故事的习惯与传统,但要正式写成文章就不知从何写起了。因此,从“写老师”的角度讲《藤野先生》,就自然会引发学生的兴趣。而且还可以和学生初中已经读过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对寿老先生的描写对照起来读,还可以向学生介绍鲁迅最后写的《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把鲁迅一生写过的三篇关于老师的文章联起来读,就可以看出鲁迅的“老师观”,这不仅会使学生感到亲切,而且还触及鲁迅精神的某些根本方面。对此,我曾写过《怎样读与教〈藤野先生〉》,有详尽论述,这里就不多说了。沿着这样的思路,我们讲《范爱农》,就可以选“如何发现和描写生活里的‘畸人即‘特异人物”这个角度,讲《忆韦素园君》也可以从“鲁迅喜欢什么样的年轻人”这里入手。总之,要拉近鲁迅作品和学生的距离,和他们的实际生活和学习生活联系起来。

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则:要尊重学生对鲁迅作品的感受,从学生的感受出发,加以适当的引导,而不是把老师自己的感受与认识强加给学生。

这是我在一次听课后想到的一个问题。那位老师讲的是鲁迅的《药》,上课一开始,就让学生讲在预习中的感受,其中一位女生说:“我读了以后,特别是第一节刑场上的描写,感到很恐惧。”我眼睛一亮:这位学生讲出了她的真实感受,其实也很到位。可惜这位教师却没有抓住,而是按照自己的教案讲。从表面上看,也有和学生的对话,显得很热闹,其实是在想方设法让学生的思维纳入了老师自己预定的想法。其实,这堂课是可以有另外的上法的,就是抓住学生阅读的第一感受:“恐惧”,因势利导学生思考和讨论:《药》的故事,让人感到恐惧的地方在哪里?学生比较容易谈到的,也是他们最容易感受到的,自然是刑场杀人的恐惧,以及华小栓吃人血馒头带来的恐惧感。在此基础上,老师就可以引导学生细读“茶馆议论”那一节,体会茶客对革命者之死的冷漠、麻木,并点出:这样的革命者的牺牲不被理解,是更令人恐惧的。再引导学生注意“坟场相遇”那一节中夏大妈“羞愧的颜色”,进而感受到母亲对儿子的牺牲的不理解: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后引导学生体会小说结尾的一段描写中的阴冷、恐惧的气氛,这是和第一节刑场的恐惧气氛呼应的,却有了更深广的意味。这样,从学生的感受出发,经过老师的引导,学生逐渐地进入小说的规定情境,并从感性的直觉,上升到对作品深层意蕴的理解。而这样的理解又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与具体的情境、情感纠结在一起的。这里,显然有两种读法:一种是从已知概念(而且常常是教学参考书里的概念)出发的“求证式的阅读”,另一种是从感受出发的“由外而内,由浅及深,由表及里”的“发现式阅读”。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教学,包括每一篇作品的阅读,当然是有自己的教学目的的,也就是存在着一个“学科逻辑”,问题是学生的接受,也自有自己的“心理逻辑”,如何沟通“学科逻辑”和学生的“心理逻辑”,把我们的教学意图转化为学生的自觉接受,这是需要教学的艺术和智慧,需要下大力气的。

(选自《经典阅读与语文教学》,漓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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