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丽伟(山东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儿童文学的归化翻译
——基于TheWanderer两种译本的对比研究
丰丽伟
(山东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近年来,随着儿童文学的发展和外国儿童文学作品的引进,儿童文学翻译作品大量涌现。这不仅体现在文章数量的增长和研究方法的多样化,而且诸多翻译理论也被广泛地运用于儿童文学翻译的研究之中。文章以劳伦斯·韦努蒂的归化翻译理论为依据,尝试对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获奖作品The Wanderer的两个中文译本进行对比分析,力求创新性的提出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
儿童文学;The Wanderer;归化;翻译策略
儿童文学是专门为儿童创作并适合他们阅读的、具有独特艺术性和丰富价值的各类文学作品的总称。[1]长期以来,对于儿童文学的分类可谓是见仁见智。但无论哪一种类型,都应该有儿童文学所独有的特点。
第一,必须具有儿童本位的创作宗旨。儿童文学的受众群体是儿童,而非是有独立意识和认知能力的成人。因此,儿童文学的创作必须以儿童为出发点,考虑儿童的认知能力和审美需要,尽可能地贴近儿童的现实与理想世界。第二,题材和故事结构的多元化、趣味性和可读性。丰富多样的题材和引人入胜的故事结构符合儿童的审美需要,容易引起儿童的兴趣。因此,形象、简洁的儿童化的语言也是增强作品趣味性和可读性不可或缺的部分。第三,典型人物的塑造和群体肖像的描摹。儿童文学是向儿童传递价值观和取向的文学,儿童在书中结识到的人物很大程度上会成为其自身情感、价值取向的表率,因此,儿童文学的人文性、艺术性和社会意义也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中国的儿童文学翻译已经走过了上百年的历史。追其历史,我们可以一览中国的儿童文学翻译与时代相关的特有风貌。晚清作为中国儿童文学翻译真正的萌芽期,在翻译题材的选择、翻译原则和方法的运用及语体的使用等方面呈现出与其时代背景相关的特有的风貌。20世纪初的五四时期,新文化运动兴起,儿童文学翻译开始日渐兴盛,并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盛况。20世纪30——40年代是一个动乱和重建并存的时期,很多爱国作家和翻译家仍然积极热情地投入到儿童文学创作和翻译外国儿童文学著作的活动中来,译作数量多、规模大、影响广,对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和儿童文学翻译在中国的进程产生了巨大影响。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社会和历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发展,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被介绍到中国。儿童文学在中国实现了最快速度的发展,经历了最大程度的变化,取得了最为显著的成就。
The Wanderer是由美国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莎伦·克里奇所著,并于2000年赢得美国家长评选奖,2001年荣获纽伯瑞奖银奖。 纽伯瑞奖,是于1922年由美国图书馆儿童服务学会为纪念和表彰“儿童文学之父”——纽伯瑞对欧美儿童文学做出的巨大贡献创设,此奖项每年颁发一次,包括一部金奖、一部或多部银奖,以此奖励上一年度出版的英语儿童文学优秀作品。
The Wanderer讲述了少女苏菲寻找自我的成长之旅:苏菲自幼父母双亡,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不愿意承认和面对这个事实;明明怕水,却坚持参加养父母家族的跨洋之旅;心中埋藏着深深的忧伤和恐惧,却在航行中表现得十分坚强,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贯穿于全文的这次惊险刺激而又神奇的家族跨海之旅,使苏菲逐渐摆脱了幼年存在于内心深处的阴影和自幼丧失双亲而不得不寄人篱下的自卑、不安和痛苦的情绪,学会独立和信任,完成了自我追寻、自我发现之旅,从而能够勇敢地面对现实,收获自信与成长。
目前,国内关于The Wanderer译本主要有两个,分别是王玲月和徐彬两位译家的。两版本无对错之分,只有优劣之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文章尝试从归化翻译理论视角出发,结合语言风格和修辞学对两个中文译本进行比较分析,借以探讨和总结儿童文学翻译中归化的度,并以此指导翻译实践活动。
(一)归化翻译理论概述
归化翻译(或归化法)(DomesticatingTranslationorDomestication)和异化翻译(或异化法)(ForeignizingTranslationorForeignization)是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Venuti)在其著作《译者的隐身》(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中提出来用以描写翻译策略的两个术语。
异化翻译在翻译实践中注重迁就目的语的特点,要求译者向作者靠拢,重在保留原文中的异国情调。而归化翻译则是以译文读者或目标语为归宿,把源语本土化,采取目标语读者所习惯的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归化翻译要求译者向目的语读者靠拢,译作必须使用地道的本国语言,并且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文化背景和思维习惯,实现翻译在对外交流中的作用。
笔者认为儿童文学翻译应该以归化为主,这是由翻译的目的和目的语读者的认知理解能力等决定的。一方面翻译的本质目的是实现不同社会文化背景间的沟通和交流。另一方面,儿童作为目的语读者本身的认知水平和理解能力也决定了儿童文学的翻译应以归化为主。蔡平曾指出,无论是从翻译的本质目的还是从翻译的实践来看,翻译的方法(特别是文学翻译)只能以归化为主调。[2]
(二)儿童文学翻译研究中的过度归化探究
若译者在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归化法运用过度即成了过度归化。所谓过度归化,是指译者在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尤其是在处理具有异域民族文化特色和语言风格特色的译文时任意将目的语中具有典型民族文化特色的表达方式植入甚至替代源语所具有的文化和民族特色。这样的译文背离了源语所具有的民族特征,是对原文的歪曲,抹杀了其鲜明的民族特色。
因此,在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如何更好的把握归化的度就成为了翻译的关键环节,而归化和异化翻译法历来是翻译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在国外,异化派代表人物美国翻译家劳伦斯·韦努蒂以解构主义理论为依据指出“刻意在目的语的文本中,在风格和其他方面突出原文之异”,反对译文通顺。在国内,译界主张异化归化二者辩证统一,但是较多使用归化译法,比较有代表性的有严复提出的“信、达、雅”、傅雷的“神似”、钱钟书的“化境”以及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等。
然而,近年来很多译者在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曲解了归化的本意而过度归化,忽略源语言所具有的特殊的民族文化背景,违背了民族性和地域性,一味的追求归化的翻译效果,以至于译文不能有效的反映异域民族文化特征和语言风格特色。这种现象在The Wanderer的中译本中也有较明显的体现。因此,文章依据劳伦斯·韦努蒂的归化翻译理论对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获奖作品The Wanderer的两个中文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侧重探讨在儿童文学翻译中如何更好的把握归化的度,力求提出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
四、归化翻译理论下The Wanderer两种译本的实例对比分析
(一)语言风格的角度
译者作为两种语言文化的沟通桥梁,其本身的语言水平、翻译技巧和文化理解力存在差异,能否准确的体现原著所要表达的含义至关重要。当代著名翻译理论家刘宓庆在其著作《当代翻译理论》中曾指出:“就语际转换而言,对原语的风格分析工作至关重要,它是理解阶段的基本之一。忽视对原语风格的分析,就谈不上对原作的全部意义的把握。”[3](P236)
The Wanderer作者莎伦·克里奇素以简洁凝练、含蓄深刻的叙事语言风格著称。她的创作没有华丽的语言和辞藻的堆砌,多用通俗化的口语和短句,简约却不简单,字里行间给人呈现一种生动形象、简洁清晰的画面感。为了准确再现原作者的创作意图同时又能兼顾中国的语言文化背景,适度的归化翻译策略必不可少,这在王玲月和徐彬的不同译本中可见端倪。
例1.
原文:Thesea,thesea,thesea.Itrolledandrolledandcalledtome.Comein,itsaid,comein.
王译本:大海,大海,辽远缥渺的海洋。浪潮一波波涌起,又一波波落下,并呼唤着我。它说,来吧!快来吧!
徐译本:大海,大海,大海。它不停地涌动,涌动,并且在呼唤我。来吧。它说,来吧。
例2.
原文:Hemadeuphismindandthatwasthat,andoffhewent.
王译本:他心意坚决,挥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徐译本:他下定了决心,就不再更改,然后他就走了。
例1中,对于原文“Thesea,thesea,thesea”三个词的翻译,两位译者稍有不同。王玲月的“大海,大海,辽远缥渺的海洋”,看似气势磅礴,其实是过度渲染了作者的本意,明明就只有“Thesea,thesea,thesea”,何来“辽远缥渺”?相较之下,徐彬的“大海,大海,大海”则较好的理解了莎伦·克里奇的语言风格,紧扣作者意图,并无过度渲染,三个“大海”,简洁而有力,将海的气势和威力充分的表现。例2中,最后一句“andoffhewent”,王译本“挥一挥衣袖,飘然而去”,细读之后不难发现,此种译法借用了中国现代诗人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中的诗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4]以诗做引在一定程度上能体现译者的文化底蕴和文字能力,也给译作铺上了一层高雅的光环。但是,王译本对于此句的处理忽略了一个事实:外国没有多才多艺的徐志摩,更没有《再别康桥》。另外,The Wanderer的儿童读者,也难以理解其“挥一挥衣袖”的真正文化内涵和文学底蕴。这样过度归化的翻译策略显然是脱离了原作风格和意图的任意堆砌,将中国的文化嫁接于外国文化之上。徐译本忠实于原作的语言风格,恰当地再现了原文的意思,这样的归化策略才是恰如其分。
(二)修辞学的角度
除了简洁凝练、含蓄深刻的语言风格,莎伦·克里奇在The Wanderer 中也运用了大量的修辞。修辞手法上的独具匠心更需要译者深刻理解作品相关的社会文化背景,运用恰当的归化方法,将外国的东西以中国人能接受和理解的方式搬到中国来,同时又兼具原汁原味的异域文化色彩。以下我们将从隐喻和双关两个角度来对比分析王玲月和徐彬的译本。
1.隐喻
LynneCameron&GrahamLow曾指出,隐喻从某种形式上来讲,不仅对于认识语言体系在漫长的时间里是如何发展与构建的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而且对于理解人类如何巩固扩延关于人类自身、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及人类对于世界的认识观念非常重要。[5]因此,结合不同的语言和文化背景,运用恰当的归化翻译策略尤为重要。这在王、徐两译本中处处可见。
例3.
原文:Codyiskeepingajournal,too,onlyhecallsitadog.WhenIfirstheardhimsaythat,Isaid,“Youmeanalog?”
王译本:科迪也有一本日记簿,但他说那是个狗东西。最初听见时,我问他:“你是指航海日志吗?”
徐译本:科迪一直在写日记,不过他管这叫狗狗。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就问他:“你说的是不是日志?”
例4.
原文:“Okay,okay,okay!”Mymothersaid. “Go!Andyou’dbettercomebackhomeinonepiece!”
王译本:“好!”妈妈说,“走吧,走吧!你最好是毫发无伤、完整无缺地回来。”
徐译本:“好吧,好吧,好吧,”妈妈说。“去吧!你回来的时候最好身上一个零件也不要少!”
在例3中,科迪把“log”叫“dog”,二者发音相似,意思却相差甚远。要评价两位译者对“log”和“dog”的汉译,我们首先应从东西方文化中对于“dog”——“狗”的文化解读上入手,这也是我们正确翻译“log”和“dog”的最主要的出发点和依据。在西方,狗是忠诚的象征,西方人喜欢将狗作为宠物。而在汉语文化中,“狗”却带有强烈的贬义色彩,“狗”在东西方文化中存在巨大差异。科迪作为文中一个内心淳朴的孩子,他把自己的“log”叫“dog”,实在看不出对狗有厌恶之感,加之其特有的文化背景,将“log(日志)”看作自己如“dog(狗)”一般的朋友来对待。因此徐译本中使用了叠词“狗狗”,使语言更具儿童化的色彩,利于引起儿童的好奇。与之相较,王译本中“狗东西”则有较强烈的厌恶色彩,忽略了西方文化意义上“狗”的真正含义,属过度归化。类似例子如例4,苏菲的妈妈要苏菲“comebackhomeinonepiece”,王译本中“毫发无伤、完整无缺地回来”翻译中规中矩也恰如其分,意思表达准确;徐译本“回来的时候最好身上一个零件也不要少”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即要苏菲安安全全的回来。但是,徐正确地运用归化翻译策略,在无形之中将苏菲比作一台机器,与原文“inonepiece”巧妙对应,这种隐喻的手法形象生动,于无声中将儿童的阅读兴趣调动起来,不失为更好的儿童文学译法。
2.双关
双关语作为一种汉英都有的修辞手法以其独有的艺术表现形式和表达效果受到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的钟爱,英汉翻译中的双关语也因二语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而受到译者的格外重视。因此,如何使用恰当的归化翻译策略将双关语传达给读者成为翻译中的难点。莎伦·克里奇在The Wanderer中双关语的使用成为著作的一大亮点。二位译者对于The Wanderer中双关语的翻译还是颇为出色的:
例5.
原文:“Sowhenthewindisfromahead,”Brianlectured, “that’scalledbeating—” “Beating?Likethisyoumean?”Codybeathischest.
王译本:“所以风从前面直接吹来,”布赖恩演说着,“叫顶风行驶。”“打?是这个意思吗?”科迪击打胸部。
徐译本:“所以,如果风迎头刮来,”布莱恩跟我们讲解岛,“这就叫迎头风——”“迎头风?你是说就跟这一样?”科迪做出拍打胸口的动作。
例6.
原文:andhestartedcallingmeDockbecauseIhungaroundthedocksallday.”
王译本:他叫我多克,因为我成天在码头逛荡。”
徐译本:他还管我叫多克,因为我老是在码头上转悠。”
文中双关语的使用随处可见,较明显的是例5中关于“beating”的处理,“beating”属同音同形异议词,既有“迎头风”之意,也有“打”的意思。通过上下文我们可以看出,布莱恩对迎头风的解说,科迪显然是明白的,但是科迪作出拍打胸部的动作承接在“Likethisyoumean?”(“像这样吗?”)之后,将“beating”的两层含义连接在一起,先说“迎头风”,然后再“拍打胸部”,这样以十分幽默的方式呈现“beating”的两层含义,双关的效果得以体现。王译本中将“beating”直接翻译成“打”,无形之中认定科迪没有听懂布莱恩的话,反而是无知之余闹出了笑话,这样一来,“beating”一词便只有“打”这么一层含义了,也就没有了双关,科迪的幽默也变成了无知。这种过度归化的译法显然没有体会原著者的创作意图,无法将外国儿童文学作品中的双关修辞和幽默感带给中国的儿童文学读者。例6中,多克舅舅“Dock”的名字也是源于双关,多克舅舅喜欢冒险,喜欢在码头上晃悠,因此他的名字便与“Dock”码头取同一个词,以达到人如其名的效果。王、徐二位译者对于“Dock”一词的处理都较好的理解了其双层含义,因此翻译的时候平衡了异化与归化的度,采用了音译的方法,恰当又不失本意,便于中国的儿童读者理解,又保留了其异域文化色彩。
从施莱尔马赫异化理论的演讲到劳伦斯·韦努蒂异化翻译策略,从勒菲弗尔的归化翻译策略到奈达的“功能对等”翻译理论,从严复的“信、达、雅”到傅雷的“神似”论,从钱钟书的“化境”说到当代译家郭建中的归化翻译理论,我们可以看到,关于异化与归化的争议不曾停止过。总的来说,归化法作为儿童文学翻译的主流指导理论和策略已被当代翻译理论家及译者所接受,但是,提倡归化翻译理论和策略并不意味着可以过度归化。在儿童文学的翻译上,应避免过度归化的现象,将目的语和源语的文化相结合,为读者提供一个充分理解西方社会和文化的平台,将原汁原味的外国著作呈献给中国的小读者。
[1]袁毅.浅论儿童文学的翻译[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6, (4).
[2]蔡平.翻译方法应以归化为主[J].中国翻译,2002,(5).
[3]刘宓庆.当代翻译理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
[4]徐志摩.再别康桥[J].新月,1928,(11).
[5]Cameron,Lynne&Low,Graham.ResearchingandApplyingMetaphor[C].Shanghai:ShanghaiForeignLanguageEducationPress, 2001.
(责任编辑:王丽)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and the introduction of foreign children's literature, translated work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emerge in large numbers. This is not only reflected in the growth in the number of articles and diversification of research methods, but a lot of translation theories have also been widely used in children's literature translation researche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make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wo Chinese translation versions of Newbery Silver Award winner——TheWandererbased on the domestication translation theory by Lawrence Venuti and strives to put forward innovativ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Children's literature;TheWanderer; domestication; translation strategies
2013-10-11
丰丽伟(1986-),女,山东泰安人,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1级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的翻译研究。
H315.9
:A
:(2014)01-0011-05
基础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