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成圣”学说与当代大学生的信仰拯救

2014-02-04 22:10石敏杰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上海200444
淄博师专论丛 2014年1期
关键词:信仰孔子大学生

石敏杰(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上海 200444)

孔子“成圣”学说与当代大学生的信仰拯救

石敏杰
(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上海 200444)

在当代,随着社会转型和西方文化的影响,大学生群体中的一部分学生出现了信仰缺失的现象,主要表现为享乐主义、拜金主义与心灵的空虚化,严重影响着其正确三观的树立。传统儒学中的“成圣”理念以个人道德修持为中心,注重仁爱之心的扩充弘扬与礼法规定的自我遵循,同时又对义与利的关系进行了准确的把握,对于个体道德信仰之确立、道德境界之提升有着极为积极的推动作用。因此,在日常的教学活动中,应该注重借助开发传统成圣理念的合理成分来拯救大学生的信仰缺失。

成圣; 孔子; 大学生信仰;德育

在当代,西方文化的冲击以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广度对国人的价值观念与行为方式造成了巨大影响,其中自然包涵着一些诸如过度性解放、极端个人主义与盲目功利化的消极因素。此外,市场经济与商品物质的极大丰富又在一定程度上滋生了物质享乐主义与拜金主义,造成心灵精神的相对空虚,对个体之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偏离起了助推作用。然而,在所有人群之中,大学生群体因其所处年龄阶段之特殊性,三观形成的不稳定性以及从学校的象牙塔到接触社会的过渡性等诸多因素而成为受当代文化与社会之负面影响最严重的人群之一,成为众多社会学家、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所关注的对象。

总体来看,当代大学生所面临的问题日益多样,表现形式不一而足。就其根源,我个人认为信仰之偏离、异化乃至缺失是当代一部分大学生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这种信仰危机使一部分大学生丧失了支撑其学习工作的精神动力与指导,具体表现为当代一部分大学生之价值理念的异化、社会责任感的丢失与传统礼法的空白等方面。受此影响,当代一部分大学生遗失了自古以来孔学之中所保存下来的修齐治平之道,修己安人之为,天人合一之境,尊圣敬贤之心。因此,应和国家对以孔子为代表的国学之回归,应极力探寻孔子学说中的合理性思想以拯救当代大学生信仰层面的危机,使之符合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符合社会主义新青年的标准与形象,为构建和谐社会贡献一己之力。这是国人的迫切任务也是本文的应有之义。本文拟通过对当代大学生信仰缺失问题之分析与孔子成圣学说的浅析来初步探寻二者结合的可能性与途径,以求找到孔子思想对当代大学生拯救与指导的作用。

一、当代大学生面临的主要问题——信仰缺失

近些年来,高校大学生的数量迅速增加,而其作为一个日益庞大的整体,所面临的问题也日益增多,引起各方关注。大学生犯罪率居高不下,云南马加爵一案震惊全国,与此同时,一些如自杀、自卑、不诚信等心理、道德方面的问题也日益增多。诸此种种现象都在揭示当代一部分大学生在心理与精神层面正面临严重的信仰危机。

这种“信仰”并非等同于宗教学领域中对超自然神灵的信奉,而更多的是一种精神追求与立身修身之原则。它决定了一个人的精神境界与心灵修养层次,且可以外化为指导人们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准则。孔子所谓“三十而立”的“立”亦即此信仰准则的建立,它源于孔子“十有五而志于学”的勤奋思与学以及后世生活之体悟,由此方能立“四十而不惑”的基础。正是孔子内心信仰道德律的建立,使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是四处碰壁,“累累若丧家之犬”,仍不改其志,一心以“仁”临天下,“学而不厌,诲而不倦”,以至“不知老之将至”。因此,合理正确的信仰的建立意义重大,于人生受益甚巨,相反,其信仰的偏移或缺失,则会贻害终生。

当代一部分大学生信仰危机的主要表现首先是其价值理念的错位,如拜金化、功利化倾向。以近期某网络红人的拜金现象为标志,一部分大学生过分关注金钱等物质利益的追求,同学之间甚至以金钱、房子、车子等外在物质为攀比对象,导致价值观与人生观产生扭曲。由此导致一部分大学生在找工作时并非以其工作性质所能带来的社会价值与人生价值的统一与实现为标准,也并非考虑工作内容与自身之喜好能力的相符,而是一味盲目关注其个人薪水、待遇、级别的最大化。此外,对利益的过度关注还使一部分大学生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如为了攀比而偷盗、替考乃至从事其他违法活动。

其次,信仰缺失还导致了一部分大学生社会责任感的淡薄。由于没有崇高信仰的指导与支撑,一部分大学生无法从整体全局出发去认识个人与他人,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社会之间固有的紧密联系。因此,过分局限于狭窄的小我之中,以自我为中心,陷入了“我执”的困境而割裂了与他人的联系。由此便导致了对他人的冷漠与信任危机。一方面不肯对人施予关爱与包容,形成“只扫自家门前雪,不问别人瓦上霜”的自私自利心理;另一方面也不肯信任他人,在心理上与他人竖起了隔阂,遮蔽了心灵的沟通。沿此进入更深层次发展则是对社会集体的淡漠,一切以自我为出发点与归宿,看不到社会与个人血脉相关的整体性联系,不肯为社会尽自己的贡献。

再次,信仰危机还伴生了一部分大学生敬畏之心的空白,对圣贤敬仰的缺席以及对社会习俗、法则等传统礼法的违背与破坏。近代以来,因科学的极大发展,宗教的地盘日渐缩小,人类理性战胜了愚昧迷信,但一个相伴而生的现象却是人类自身的神圣敬畏感在逐渐消退。“人类中心主义”导致了人对大自然的盲目掠夺式开发与破坏,对古代圣贤的不合理轻视,以及对一些具有极大社会效益与文化因素的习俗礼法进行全盘否定。大学生群体作为知识分子阶层,自然也有一部分人受到“人类中心主义”与“个性张扬主义”的影响而产生自大自负的心理。这种心理使一部分大学生不能正视原有之文化观念,以一种简单化、片面化的观点去看待古代的天人思想、尊贤思想、仁义礼法,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全盘否定之。

最后,心灵的空虚同样是信仰危机的表现。物质享乐主义的盛行与当代网络文化的负面效应以及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关注不足造成了一部分大学生在心理上面临着危机。一部分大学生终日沉迷于网络与游戏之中,迷失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更不重视对文化成果的学习与汲取,使得心灵日益荒芜,表现在后果上便是能力下降带来的“毕业即失业”的窘境。久而久之,这种心灵空虚的状况必定会导致其精神状态的萎靡不振,对于终生发展更是贻害无穷。

二、孔子哲学思想的现代价值启示——成圣信仰的支撑

(一)“成圣”信仰的挺立

孔子创立儒学至今历经两千多年而不失其色,自然有其积极合理内核做支撑。在笔者看来,所有孔子思想中影响最为深远的就是他为世人提供了一个永恒崇高的信仰理念与精神寄托。简单说来,孔子的信仰体系即以追求成圣为终极目标,以通过“修己以安人”而达至“内圣外王”为途径。这其中的修身聚焦于道德意识的自觉与日常践行,遵循的主要原则就是“仁”,外化而为“礼”,具体展开则是“仁义礼智信”,从个人人格完善出发追求一种兼济天下的情怀与责任,终极归宿是大同社会的构建。因此,孔子成圣学说可谓是一个囊括其全部精华的庞大体系,既是其思想之瑰宝又是其人生信仰之所赖,值得人们去深入挖掘。

所谓“信仰”即推动一个人行动之精神动力与规范,指导日常言行举止的理念,以及于人困厄之中进行鼓舞奋发的恒守信念。它根植于心灵而成为精神高原的灯塔。因此,以“成圣”作信仰正好与孔子毕生的轨迹相稳符。郭奇勇教授在《儒学之精神》[1](P267)中就曾把孔子的理想人格境界分为三类:以圣人为代表的理想至上境界,以贤人为代表的现实理想境界,以君子为代表的现实道德境界。这其中的圣人是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因为他是一切美德的总汇者,是完美践行“仁义”之天道本性的人。孔子曾对此论述过,“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在孔子看来,圣人是高于“仁”的范畴,是广博地施于百姓而帮助众人实现其之所求。这种理想境界的圣人是连尧舜也难以做到的,因此只应作为信仰去无限逼近,作为修身之目标,具体实施还是应从“仁”做起。只要做到“仁”,就可以达到尧舜的层次上,正如“人皆可以为尧舜”。因此,圣人在孔子儒家看来是一种人格的极致,指知行完备、至善之人,是有限世界中的无限存在,在人格完善上“止于至善”,故谓之“才德全尽谓之圣人”。在《孔子家语·五仪》中,孔子之圣人形象有着最为贴切的解释:“公曰:“何谓圣人?”孔子曰:“所谓圣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并日月, 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此谓圣人也。”这种能体察天地万物之理而又润物无声的极致存在只能是作为信仰的对象给人以前进的动力和指导。因此,孔子把他设为信仰对象意在对自我修炼的鞭策,对大众行为的导引,对社会风俗的淳化,其积极意义不可估量。

孔子“内圣外王”的信仰体系还有一个更详尽的进展路线,即《大学》开篇所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它作为儒学两千多年的主线贯穿于始终,是理解其精神内涵与整体学说思想的关键所在。它以个人修身明德为起点,以齐家管理为手段,最终达到国治天下平。这条由己而推广到天下的进路其实表明了儒家关于个人与社会的看法,即儒家绝非片面割裂地偏重个人修养抑或兼济天下而是把个人与社会相即不离地统一起来,即达至“内圣外王”的统摄。这种“内圣外王”的宗旨是通过个体的道德自觉来推广至社会,以道德性约束为秩序纽带沟通个人、家庭与社会。正是在这一构想之下,个人与他人与集体乃至全天下都息息相关,个人也便不再是单纯之孤立个体而是融摄于社会之中的细胞。达至这一境界的人才算是初步践行了理想中的成圣信仰。

“修身”作为道德起点,又是以“仁智勇,天下之达德也”(《中庸》)为其核心。循三纲五常而动,以求做到“万物皆备于我”。在这种境界下,人格完善而推及他人以驭天下,会使天下井然。“《论语》说‘修己以安人’,加上一个‘以’字,正是将外王学问纳入内圣之中,一切以个人的自己为出发点。即专重如何养成健全人格。人格锻炼至精纯,便是内圣;人格扩大到普遍,便是外王。儒家千言万语,各种法门,都不外归结到这一点。”[2]这种成圣理想强调自身的社会责任感与担当意识,规定了圣人品格中应有的对社会之贡献,同时从其社会整体之维来把握则是把这种理念推而广之,使众人在追求自我超越之际共同构筑一个大同的理想社会,“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礼记。礼运》)。如果说成圣信仰之外有一个更终极的理想存在的话,那便是这大同社会的构建,这是成圣理想内在的超越:由个人之人格修养达致社会之大治。真正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大同社会的建成贡献出力量,使民风归朴,社会井然才是真正实现了成圣的理想,趋近了圣人的标准。

“内圣外王”“修己以安人”的信仰把个人与他人社会相连,体现在现代社会里的价值不容估量。这种思路有助于现代人克服自己的分别心,消弭因过分自我而割裂开的与他人集体固有之关联。小到个人之间的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大到民族间及区域间的领土争端、利益冲突、价值观矛盾,许多动荡与仇恨都因过分局限于“小我”之内,忽视人格之健全并推广至他人而萌生。假使众人都能回归儒学“修己以安人”的模式之中,不断更新自身,完善人格,以“仁智勇”的品格心态推及他人,就会冲破小我束缚,实现社会之大和谐。同样,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对他人的冷漠与不信任,自私自利的观念正是因为不清楚自己本与他人是一体相联的关系,亟需用儒家信仰予以填充之,方才可以从根本上治愈。

(二)成圣理想的内核——仁与礼的规定

以“内圣外王”为主线的孔子思想体系注重“人格”的完善与外推而达到的社会之和谐,而实现这一信仰则无疑需要以仁与礼为其着力点与重心。因而,圣人之所以不同即在于他践行了仁与礼而实现了内在的超越。仁与礼是圣人的本质规定性,构成了成圣信仰的内核,也是达致圣人标准的唯一途径。唯有把握孔子所述的仁学与礼学之切要内涵,才有可能从根本上发挥其成圣学说的积极意义,拯救当代大学生之信仰危机。毋庸置疑,孔子的学说体系最为闪光之处即在于“仁”与“礼”二字,这两方面互为表里而共同成为儒学两千多年来的核心,并对塑造中华民族的性格与文化特性产生了深远影响。梁启超也曾指出“孔子学说,最主要者为‘仁’。‘仁’之一字,孔子以前,无人道及,《诗》及《尚书》二十八篇,皆不曾提到,以仁为人生观的中心,这是孔子最大的发明,孔子所以伟大,亦全在此。”[1]尽管梁氏的考据不甚精细,如据现代专家考据证明在《尚书》和《诗经》中已开始在很少场合出现“仁”字,《尚书·金滕》中有“予仁若考”,《诗经·郑风·叔于田》:“洵美且仁”等,但仁作为一个思想体系的出现则无疑自孔子始。

孔子讲仁,都习惯从不同侧面指出其所包含的精神特征,仅“仁”一字在薄薄的《论语》中就出现了百余次之多,且其含义不尽相同,或为“仁者爱人”或为“克己复礼”或为“忠恕之道”,共同构成一个庞大体系。其中最为首要的一面应属“仁者爱人”,以对人之尊重与关怀为重点,主张对他人本身需求的回归并将其作为毕生之行动准则。“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论语·颜渊》)这种对人的关爱还需以知人为前提,即需要换位思考后对他人处境与需求的体悟,并以此为基础去关爱他人。故而这种“爱心之仁”并非一种虚伪程式的寒暄,实为一种心灵沟通后的雪中送炭,真正助人以实,给人以需。孔子后又以“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仁的具体实施原则,从正反两方面规定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之中如何消弭分别心,如何克服自我利益为中心的束缚去帮助他人,辅助他人最终实现自我的内在超越,达到如尼采的酒神精神一样的大我境界。然而,以“爱人”为出发点与归宿的“仁”却并不是普遍无差别的抽象博爱,而是一种“差等之爱”。孔子等早期儒家主张“泛爱众”,但应遵循先亲后远的程式,即如孟子所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一切爱人的举动必要以亲人开始逐渐外推,且程度会有不同。这种仁爱观“与基督的‘博爱’,墨子的兼爱是有区别的。爱有差等是人之常情。人对自己父母、兄弟之情推而广之,将心比心,推己及人,爱周围的人,社会上的人”[1]因而,这种“仁爱”是顺应人性的原则,具有更为现实可行的特点。

“礼”作为“仁”的外在表现又是成圣信仰体系中不可省去的部分。在孔子“仁学”之中,“礼”亦居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论语·颜渊》)由此可知,礼亦为仁之部分,它规定了人们日常行为之准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礼还是仁的外化之形式,以“爱人”为核心的仁表现于外便是对礼的遵守,故而“仁”与“礼”的关系可谓是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但同时,孔子又一再强调礼必需以仁为内容方才有效,失去了内核性的“礼”之情感,则徒有外在空洞形式,于己于人毫无益处。所谓“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论语·八倄》)只有内容与形式的统一才是真正“仁至矣”。“礼是借此在一切生命领域之中形成了应有氛围的一些形式,诸如对事物的真切同情,信赖,尊敬,礼引导着人们通过教育而使他们获得某些共同的东西,这些东西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因此人们在感知礼的普遍性时,并不把他作为外在的强制,而是作为自身所固有的本质存在着。”[3]礼即人的内在情感的自然流露,本于“仁”而非外在之强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礼”作为程式化的日常仪轨,还有利于人们深化内心之“仁”,使人在每天践行“礼”之规则之际时时刻刻修炼其人格,纯化其心志,真正返回到“心之四端”的内在仁义之心。《大学》中讲“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中庸》也一再强调“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诚”一直为孔子乃至儒学所看重,认为是实现天人合一,体悟天命与天道的条件,而这种内在心理的“诚”无疑需要在外在仪轨化的礼之实践中去辅助到达。唯有诚心诚意的践行礼才能返归天人合一的境界,回归本性,即人之为人的本质规定性——仁。于是,孔子一方面通过礼来规范人们的行为去整合社会关系,调节社会秩序以求稳定,另一方面也是期望人们以“诚”对“礼”,在日常每天的践行中去体悟其中所内蕴的“仁”,不断深化理解。彭国翔教授也曾指出《论语·乡党》中的生活细节体现了孔子在日常生活中借助礼来进行身心之修炼,他认为“作为自我修养方式功夫的礼仪实践,进一步来说,根本是一种在日用常行中各种境遇下无时不处在进行的身心修炼。”[4]

总而言之,孔子之“仁”起于爱人,而又以“知人”为前提,外化于对礼的遵守,而循“差等之爱”的原则推广至“泛爱众”,这种对他人的体爱无疑对于提升个人之境界与促进社会整体之和谐意义深远。而“礼”作为人们行为之调节与内心道德修养之手段又有利于人们自律意识的增强,基本价值理念的深化,以及内心情感的真实。这两方面共同勾画了成圣信仰中理想圣人的人格形象,即满怀仁义之心,谨遵圣礼之道。由此,方能实现“独善其身”之后的“兼济天下”。这是圣人的本质规定性,更是成圣信仰的实现路径。当今社会,自由与个性伸张的观点在一部分大学生中极为盛行,他们只看到了一己欲求的实现,很多时候忽视了对他人的关怀。这种割裂人与人关系的“自我中心主义”导致了人际关系间的冷漠,加剧了信任危机与幸福安全指数的下滑。因此,发挥孔子思想中仁者爱人等学说的价值以唤醒其道德自觉意识与人文关怀理念便凸显出重要作用。

(三)成圣理想的具体规定——义利关系的辩证把握

“义利”之辩一直是儒者探讨的重要话题,虽于孟子时为高潮但无疑肇始于孔子,而成为对圣人品质与境界的具体规定。“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义与利成为了区分君子与小人的标准,语句中明显体现了孔子对义的看重与对利的贬低。正是语气中强烈的褒贬色彩使这句话成为了被后人误解最多的一句古训。人们误以为孔子是舍利而专取义,对利全盘否定的不近人情之师。其实,纵观《论语》中孔子对义利的论述,孔子不仅没有完全否定利益而且对义利的关系以十分辩证合理的眼光去审视,对后人具有很大启发。

首先,孔子肯定了“利”为众人之所需所求,有其当然合理性,但同时又警惕世人不要因利弃义,而应取之有道。“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在孔子看来,仁与义是君子终生无时无刻都应遵循的原则,任何利益与之相冲突都应舍弃,只有在仁与义之范围内的利益才是正当之利。这种义利观影响到后世,塑造了众多仁人志士的高贵气节,如朱自清宁肯饿死也不吃美国大米的感人事例便是对这种义利观的践行。

其次,孔子反对过分扩张自己的物质性欲求,而主张以求道代替纵欲。“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为学也已。”(《论语·学而》)此处之意,即人应克服自然欲求的膨胀性,而达到超越自然的层次。表面看起来,孔子的言论似乎有点过于苛刻,但其实却有其深意。因为人之欲望无尽,若不加以节制,则只会使得此欲望刚刚满足,彼欲望又再度升起,如此纵欲循环只会使人沉湎于物质层面而忽视对道的体悟追求。故而可知,义利辩证之论也是符合于孔子修齐治平的终极信仰,使自身在日常操守中时刻不忘追求信仰的实现,是孔子对圣人品质的具体性规定。

这种义利观带有辩证色彩,对于纠正一部分大学生只重利而不重义的价值理念之偏斜意义颇丰,有助于引导学生在面对抉择之际首先以义去筛选之,做到义利的平衡。同时,对于道的孜孜以求则又会让学生的心灵得到充实,找到一个积极地前进目标,避免心灵空虚带来的颓废迷失。当然,这种“道”在今天应被赋予现代的时代精神与内容,即个人与集体利益的统一,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实现,社会和谐的构建与自身层次的提升。这样才能保证当代大学生在自我超越中实现人生意义。

三、孔子思想对大学生信仰拯救的意义

天安门广场上孔子塑像的矗立标志着以孔子思想为代表的传统国学开始复兴,这将对当代中国社会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而在众多传统思想文化中,孔子学说以其独有的价值与人格魅力对于拯救当代大学生的信仰缺失具有极大作用。

孔子本人就曾树立了高远的人生信念,即上文所述的成圣信仰与“修齐治平”之道。这种信仰不同于庄子恬淡自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我行我素,也不同于佛家求得“万法皆空”之般若智慧的超凡脱俗,而是一种立足于现实,用力于人世,归宿于大同的执着境界。这种信仰是在社会之中实现“天人合一”,把个体之小我与社会之大我相关联,实现终极的“荣辱与共”。因此,孔子的这一信仰十分符合当代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呼声,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之和谐一统。复兴孔子的这一信仰,使之为当代大学生所接受,有利于大学生自觉地把自己与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凡事都从二者之统一性来着眼,而不再拘于自己的小世界中,克服自我中心主义与自私自利的恶习。这必然使得大学生的社会参与度提高,社会责任感增强,主人翁意识更为明显,在人生路途中找到信仰,坚定信仰,彰显价值。

圣人的首要规定性便是对内心仁德践履,因此孔子主张“仁者爱人”,以人为本的人文理念中包含着关怀意识。这种关爱之心的推广亦是孔子信仰的具体表现与践行。通过以仁爱教诲当代大学生,提高其“助人为乐”的思想道德修养水平,则又是破除大学生对人淡漠之心的一剂良药。孔子以“成圣”为信仰,其核心与出发点即仁,所谓“仁之方”。当今,一部分大学生对同学、朋友,以及与陌生人显示了难以理解的冷漠,不愿“救人于危难中”,正是’仁爱“的严重缺失,是信仰的离位。因此,弘扬“仁爱”精神,找回大学生信仰中人人互助的理念是拯救其危机的关键所在。

《青年博览》在2006年第三期曾刊登了一篇题为《一位母亲的辛酸来信》的文章,文中指出现在一部分大学生对父母的关爱视为理所应当,却不知回报,实在令人寒心。这种“孝”道观念的失位凸显了在当代由于信仰的空白而导致一部分大学生对几千年来传统礼法的遗忘。“礼”作为“仁”的外化,规定着基本的道德要求与操守准则,承载着价值理念,自然也是圣人品格的应有之义。其中“孝”自古便被提高到十分重要的地位,成为了礼法之中首要的一项内容。“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论语·学而》)。这种孝的观念外化便是对长辈的尊敬与奉养,以一颗感恩之心去报答养育恩情,对先祖则是以祭祀仪式表达慎终追远之情思。“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经·开宗明义篇》)孔子将其列为“德之本”自然不乏其道理:既然仁者爱人且爱有差等,那么仁爱之出发点自然应始于至亲,对父母之孝便理所应当的成为根本之源。假使人人能保有这一根本,则“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孝经·开宗明义篇》)。尽管其中有些“愚孝”的糟粕应当剔除更新,但总体而言,这种礼节之遵循,孝德之传承又是不可缺少的。它和谦让之心与义利之心等一同构成礼法观念是“成圣”信仰的既有组成部分,同样对于修正一部分大学生的认识错误和行为过失有着积极作用。充分发挥“礼”中合理成分的作用有利于大学生坚定其信仰,端正其行为,从而有助于调动起才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孝的进一步扩展便是以天下为父母,以万物为兄弟的“天下一家”的广博胸怀。“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5]孔子的孝道发展到后世被推广到对社会整体的关爱,因此便从其气学角度加以发挥,体出了民胞物与的可贵思想,极大地扩充了孝之内涵。在张载看来,在宇宙万物之中,天地相互交感而创生万物,至诚无私的庇养万物,是乾坤精神的最伟大体现者,堪称人类万物共同的父母;人类和万物则共同禀受天地而生,故自我和他人为相互依存的血脉同胞,万物和人类是亲密无间的友好伙伴。宇宙中一切存在者的亲和关系由此建立起来,成为了沟通万物的基石。这种孝又必然使人们更加关注自然万物,关注国家苍生,将自己融入到最广阔的舞台之中。

最后,孔子成圣信仰的学说落实到当代社会有利于增强大学生的爱国情怀与凝聚意识。成圣的终极归宿在于大同社会,而这种大同的第一载体就是国家,所以沿此进路的首要任务便是肩负起对国家的责任。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有“国治”才会有后来的“天下平”。鉴于此,弘扬成圣信仰自然应当与大学生对国家的贡献与责任相关联,让学生认识到自己和国家其实是血脉相连的关系,才能自觉地把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统一起来。

总而言之,当今一部分大学生信仰的缺失是造成其问题频出的总根源。唯有帮助大学生树立正确信仰,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所面临的困境。我们认为,孔子思想中“内圣外王”“修齐治平”的成圣理想正是拯救危机的良药。它以社会之大同、和谐为己任,以“仁礼”为内核,以义利关系的辩证把握为具体规定,有利于大学生找到正确崇高的信仰以及日常言行的准则,对于发挥大学生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的作用也无以替代,值得人们深入探索与大力弘扬。

[1]郭奇勇.中国儒学之精神[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

[2]梁启超.儒家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雅斯贝尔斯.大哲学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

[4]彭国翔.作为身心礼仪的实践[A].中国儒学(第四辑)[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5]张载.张载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8.

(责任编辑:胡安波)

In modern times, with the impact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and western culture, the lack of faith appears among college students, mainly in the form of hedonism, money worship and spiritual emptiness, which seriously affects the setting up of their right values. The "holiness" philosophy in traditional Confucianism focuses on personal moral cultivation, stresses the expansion of benevolence and self-discipline prescribed by etiquette, and meanwhile accurately grasp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justice and benefit, which plays a very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personal moral faith and the enhancement of moral realm. Therefore, in daily teaching activities, we should make good use of the reasonable elements in traditional holiness philosophy to save the lack of faith of college students.

Confucius; college student belief; moral education

2013-10-15

石敏杰(1990-),女,河南平顶山人,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政治哲学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B222.2

: A

:(2014)01-0020-07

高等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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