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媒体注释的不同位置对大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及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

陈毅萍 兰国帅 杨胜楠

[摘 要] 文章采用实验和访谈的方式，探究了四种不同位置的超媒体注释对我国非英语专业学生在超媒体环境中阅读英语文本及其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研究数据表明：与无注释文本相比，具有超媒体注释的文本能显著提高学生的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四种不同位置的注释中，紧随被注释词之后的注释，能呈现出最好的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效果。

[关键词] 超媒体注释； 注释位置； 阅读理解； 词汇习得

[中图分类号] G434 [文献标志码] A

[作者简介] 陈毅萍（1967—），女，浙江温州人。副教授，硕士，主要致力3D技术、移动技术等新技术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研究。E-mail： yiping_uq@yahoo.com.au。

一 、引 言

随着计算机使用的普及和网络技术的发展，传统的查阅词典的单调冗长过程完全被一种只需点击鼠标的强大新兴技术工具所替代，该类技术工具是以不同形式（如文本、音频、图片、视频）以及在文本中不同位置呈现的超媒体注释。目前国内对超媒体注释的研究主要是考察多模式词汇注释对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而对注释位置的研究甚少。因此，本文旨在研究处于文本中四种不同位置的超媒体注释（页边空白处、屏幕底部、弹出窗口、紧随被注释词之后）对大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并通过实验和访谈的形式来验证哪种位置的注释更有利于其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

二、 超媒体注释的相关研究

国外在超媒体注释方面做了较多的尝试，其研究的重点各不相同，但目前国外研究的中心问题之一是考察多模式词汇注释对词汇学习的效果，以便于我们利用不同的多媒体注释来帮助语言学习者更有效地学习和记忆词汇。Chun & Plass发现多模式注释对词汇的掌握和记忆有明显效果。[1]Yoshii & Flaitz认为双模式注释对词汇学习的作用明显大于单模式注释。[2]Yeh &Wang的研究则揭示了语言注释（母语和第二语言）配上图片视觉信息的模式是比语言注释配上图片和声音更有效的注释模式，初步表明了配有图片的多模式注释对词汇学习的积极作用。[3]在国内，李红发现图片模式比无图片模式更有利于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英语新词词义的学习和长时记忆。[4]郑定明认为中文加图片注释模式对于词汇附带习得最为有效。[5]上述研究都较为一致地揭示出在超媒体学习环境中，语言（母语或第二语言）和非语言相结合的多模式注释对二语词汇学习所起的积极作用。

超媒体注释除了通过呈现不同的注释模式来影响学习效果之外，还可以通过在文本中呈现不同的位置来影响学习效果。在传统的文本中，注释或单词表通常放置于阅读文本的末尾；一系列关键词会放在一个框里置于阅读文本当页的右上角，在有些文本中，生词的意义会加在页边空白处或者当页的底部。Stark指出注释不应遮住被注释词所在的文本部分，这样使学生既可以看到注释，也可以看到被注释词的上下文。[6]Jacobs等人的研究表明，最常见的词汇注释位置是当页底部和右侧页边空白处，但学生更喜欢页边空白处注释，这样更易于他们快速查到生词释义。[7]而Mayer则基于脑科学研究和多媒体学习的认知理论，提出了八项多媒体学习和教学原则，这对于研究不同位置呈现的多媒体注释对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提供了理论依据。[8]国内对超媒体注释不同位置的研究并不多，需要进一步深入。作为较早进行超媒体注释研究的学者，郑定明也只是对中文注释与英文注释这两种不同的注释模式对词汇附带习得效果进行了探讨。

而超媒体注释是否对中国大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产生影响？超媒体注释在文本中不同位置的呈现是否会对大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效果产生不同的影响？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得到回答。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对国内超媒体注释在文本中不同位置所起的效果进行相关研究。

三、 研究方法

1. 研究问题

本文主要探究处于文本中四种不同位置的超媒体注释对我国非英语专业学生在超媒体环境中阅读英语文本及其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具体研究问题如下：

（1）超媒体注释的有无是否对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产生影响；

（2）超媒体注释四种不同位置的呈现是否对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回述测试及其词汇记忆测试的效果产生不同的影响。

2. 研究设计

本实验的研究对象为重庆大学79名非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男女比例基本一致，并在入学之初的“大学英语分级考试”中都被分在了二级班，英语属于中等水平。他们已经有了9年的电脑使用经历和12年的英语学习经历。

本研究设计了4个实验组和1个控制组，受试被随机编排到其中一组：控制组（无注释）、第一实验组（页边空白处注释）、第二实验组（屏幕底部注释）、第三实验组（紧随被注释词之后注释）、第四实验组（弹出窗口注释）。研究采用Visual Basic设计教学软件以及笔者设计的一个不加注释的程序。注释程序包含一个屏幕，受试可以将文本输入其中，再运用简单的程序在文本的不同位置创建注释。阅读文本中的目标词按以下方式加注释。（1）紧随被注释词之后：当受试点击目标词，其释义就会出现在同一行的目标词之后的方括号内；（2）弹出窗口：当受试点击目标词，其释义会出现在一个位于目标词一旁的弹出窗口中且不会影响受试看到目标词及其上下文；（3）页边空白处：当受试点击目标词，其释义会出现在目标词左边或右边的页边空白处；（4）屏幕底端：当受试点击目标词，其释义会出现在同一屏幕的底端且受试不用滚动窗口就能看到释义。

3. 研究步骤

实验开始之前，笔者对受试进行了教学软件应用培训并告诉他们实验的步骤：前测、阅读文本、后测和访谈。所有受试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并且用相同的时间阅读文本。实验安排在两个开放的语言实验室。

每组受试使用一个版本的教学软件。第一组，注释置于页面空白处；第二组，注释置于屏幕底部；第三组，注释位于紧随被注释词之后；第四组，注释置于弹出窗口。也就是说每组受试阅读相同的文本，只是注释在文本中的位置不同。控制组的受试则阅读相同内容的不带注释的电子文本。

（1）阅读材料与目标词的选取。为了保证实验材料的难易程度与受试的英语水平相当，本实验选择了English Communication Skills中的7篇文章，每篇文章包含大约400字，文章都是基于较为简单的句法，没有影响受试理解语篇的专业知识。

选择目标词的原则是确保受试在实验前不认识这些单词。为此，采取了以下步骤：①让10名不参加实验的学生阅读所选文章，并让其标出不认识的单词；②让3位有经验的英语教师阅读所选文章，并标出学生可能不认识的词；③选择低频词，老师和学生都标志的词才能作为目标词，最后共有21个词被选为目标词。对于其余部分难词，笔者用其近义词进行替换，以使文章不至于有太多生词。

（2）测试及访谈。对受试的阅读理解及其词汇前测结果表明，各组间的平均分并无很大差异（Mean）且方差齐性检验不显著（P﹥.05），即阅读理解和词汇的方差齐（F =.098，p=.983﹥.05；F =.453，p=.770﹥.05），表明五组学生的阅读理解及其词汇前侧结果并无显著性差异，其英语水平在同一水平线上。在阅读理解后测中，笔者采用回述测试，让受试概括所读的每篇文章，并针对每篇文章写出包含文章概念单位的21个命题，每个命题1分，共21分。词汇记忆后测由包括所有目标词的21个多项选择题构成，每题1分，共21分。受试一共要读7篇文章，且每读一篇文章，就要分别进行一个阅读理解和词汇即时后测，共需7次后测。最后，笔者用SPSS17.0软件对受试阅读回述及其词汇记忆后测成绩进行数据统计相关分析，并在测试结束后，分别对每组学生进行访谈，进一步探究实验结果的原因。

四 、研究结果与原因分析

笔者主要从两个部分进行讨论：第一，对带注释的实验组与不带注释的控制组的实验测试结果进行描述性统计和方差分析；第二，对四个实验组阅读回述及其词汇记忆后测结果进行描述性统计（平均值、标准差）和方差分析，并结合Post-hoc Scheffe比较分析法，多维度对比四个实验组与控制组（无注释组）彼此之间的测试结果的差异性。

（一）超媒体注释的有无是否对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产生影响

1. 研究结果

表1、表2显示了阅读理解回述后测和词汇记忆后测的描述性统计（平均分、标准差）及方差分析。如表1中所示，有超媒体注释的实验组在阅读回述后测和词汇记忆后测中的平均得分（Mean）要高于无注释的控制组且方差齐性检验显著（F=157.01，P﹤.05；F=354.459，P﹤.05），即阅读理解和词汇的方差不齐（分别为p=.000﹤.05），五组学生的阅读理解和词汇测试结果有显著性差异（P﹤.05）。据此可以得出，超媒体注释对本研究中受试的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的帮助是有效的。

2. 原因分析

通过点击目标词不同位置的注释都能够使学习者不同程度地习得词汇，从而论证了在阅读过程中增加词汇注释对于英语词汇的附带习得有积极的影响这一结论。此外，本实验结果也与Paivio 的双编码理论相吻合，这说明超媒体注释的语言因素和非语言因素的交互作用对于受试的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有明显的积极效果。[9]在超媒体注释学习环境中，学生阅读时能够根据自己的语言能力去获得难度词汇的意义，而不用去猜测或推断难度词的意思，因为猜测单词的意义很可能会导致错误的理解，尤其是对语言水平有限的读者来说。正如Pole & Swanepoel和Sokman的研究结果所表明的，从上下文中推断词义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尤其是对初学者来说，同时也是一个容易出错的过程，很可能会造成错误的猜测，进一步增加理解上的难度。[10][11]因此，将语境推断作为语言教学技巧的成效很小，尤其是对语言水平有限的初学者来说。此外，阅读时猜测单词的意义不一定会引起对词汇的长时记忆效果，而超媒体注释的呈现则为其提供了一个强大的语言学习支持工具。阅读中加注释总的来说对语言学习是有利的，尤其是对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12] [13]Al-Seghayer也发现，在辅助阅读理解和词汇习得上，语言学习和注释的使用呈正相关。[14] 此外，Chun指出与没有注释的阅读学习环境情况相比，在超媒体注释环境中，学生愿意查询更多的单词，注释对他们的阅读和理解很有帮助，且并不会干扰他们阅读理解的过程。[15]另外，笔者从访谈中了解到，有些学生反映：“提供超媒体注释不仅可以提高我们对篇章的理解，还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准确地理解生词，加深生词在我们记忆中的印象，使记忆保持更长久。”

（二） 超媒体注释四种不同位置的呈现是否对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回述测试及其词汇记忆测试的效果产生不同的影响

1. 研究结果

从表1、表2可以看出，4个实验组的阅读理解及其词汇记忆后测的平均分（Mean）都显示出了明显的差异性。其中，“紧随被注释词之后”的实验组的后测成绩要好于其他任何一个组，其次是“页边空白处”，再次是“弹出窗口”。而“屏幕底部”注释实验组的成绩无论在阅读理解回述后测中还是在词汇记忆后测中都是4个组中效果最差的。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与其他3个实验组相比，“紧随被注释词之后”的超媒体注释对受试的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是最有效的。

为了进一步确定4个实验组和控制组（无注释组）彼此之间在阅读理解及其词汇后测结果中是否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性，笔者利用Post-hoc Scheffe比较分析法，通过多维度对比来确定4个实验组和控制组之间是否有明显的差异性。表3、表4的分析结果表明：“紧随被注释词之后”注释组与其他组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性，而且“紧随被注释词之后”注释组的阅读回述及其词汇记忆后测成绩都明显地好于其他组，表现出显著的差异性（P﹤.05）；“页边空白”注释组和“弹出窗口”注释组的阅读回述及其词汇记忆后测成绩之间也存在显著性差异，但差异不大。图1、图2的分析结果还表明：“页边空白”注释组在阅读回述及其词汇记忆后测中的成绩要明显好于“弹出窗口”注释组和“屏幕底部”注释组，而无注释的控制组与实验组相比，其差异性最显著而表现出最差的学习效果。

2. 原因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出了4个实验组以及控制组（无注释）彼此之间的显著性差异。换言之，“紧随被注释词之后”注释组对学生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最为有效。同时，也表明，在“紧随被注释词之后”、“页边空白处”、“弹出窗口”这三种实验条件下，受试在阅读回述后测和词汇记忆后测中的成绩都明显好于“屏幕底部”条件下的受试。由此可以推出：注释离被注释词越近，其对学生学习效果的影响就越明显——“就近原则”。此外，本实验结果也正好与梅耶基于多媒体认知理论所提出的多媒体学习与教学原则中的“临近呈现原则”相吻合，即在书面或屏幕上，文字和其注释在时空上的邻近呈现比时空上的分离呈现起到的效果要好很多。所谓的空间邻近，也就是指相应的文字和其注释在书面或屏幕上相隔很近呈现时，学生的学习效果比较好。[16]因为，当文字和其注释相整合时，人们就能够在工作记忆中把它们结合起来，建立起两种之间的有意义联系，保证了有意义学习的顺利进行。而注释信息不同位置的呈现可能会因注意力的分散而造成负面的影响。[17]当文字和图示在屏幕上相分离时，人们只能将自身稀有的认知资源都用于如何将文字和其注释连接起来，根本无力顾及心理上组织、整合学习材料。当学习者不得不进行多余的工作——整合分离但相关联的文本和视觉成分时，就会给有限的工作记忆能力造成过重负担——引发认知负担。[18]此外，超文本注释阅读中注意焦点的频繁跳转，也会给学生产生很大的认知负荷。[19]绝大多数学生也普遍反映：在阅读过程中，如果超媒体注释离其被注释词之间的距离越远，他们既要搜寻所需信息，学习与保持各种主题信息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又要抑制有趣但与主题无关的信息干扰，认知负荷非常高。当学生的阅读目标不很清晰时，他们所承受的认知压力更大，阅读效果因而受到影响。另外，笔者从访谈中还得知：有些同学反映，在“紧随被注释词之后”的实验条件下，注释是离其被注释词相对较近的，这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专注于文本，从而避免了在文本信息和注释信息之间的注意力分散。一位同学表示，“当阅读视线脱离所阅读行时，可能导致我与之前的信息连接不上”，还有学生认为，“由于我们英语水平有限，这使得我们在英语阅读过程中，通常比其他人需要更多的帮助来辅助我们更好地集中注意力”。英语水平有限的学生比高水平学生更需要专注于文本，[20]同学一致表示，“在阅读英语文本时，我会因为‘屏幕底部注释距离被注释目标词较远而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五 、结束语

本研究实验结果表明，在超媒体英语阅读环境中，增加词汇注释对英语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效果有重要影响。而对大多数非英语专业的学习者来说，在本研究所涉及的四种不同注释位置中，将注释置于目标词之后对其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最为有效。因此，在提供含有生词的超媒体注释的文章或给阅读材料中有一定难度的生词加超媒体词汇注释时，可参考并利用本研究提出的“就近原则”，合理编排注释在文本中的位置，这对于促进学生的英语阅读理解及词汇习得将更为有效。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初步揭示了超媒体注释对我国大学生英语阅读及其词汇习得的积极作用，并用具体的实验测试得出了在多媒体英语阅读环境中词汇注释的最佳原则为“就近注释”。该实验结果也进一步验证了梅耶基于多媒体学习认知理论所提出的“临近呈现原则”同样适用于外语学习环境，这为多媒体阅读环境中进行英语教学、多媒体阅读材料的开发及多媒体注释软件的设计提供了一些借鉴。

首先，对英语教师而言，学习者能否持久、稳定地掌握和使用词汇主要取决于对词汇本身意义的把握，而在阅读材料中增加词汇的超媒体注释对英语词汇学习成效的保持至关重要。同时，广大教师在进行课堂教学设计和多媒体课件制作时，可利用本研究所提出的“就近原则”，对词汇及其注释进行合理的位置安排，把各种媒体信息进行最有效的结合，以提高学生学习的效果。

对于多媒体阅读教材的开发者和多媒体注释软件的设计者而言，本实验表明超媒体注释能促进学生阅读理解及其词汇习得和记忆保持，这对英语学习具有积极的指导作用，这也是编写教材和阅读材料时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同时，在多媒体英语阅读软件设计时，要根据人脑的学习工作原理，合理安排注释的呈现位置。因为从梅耶的多媒体学习的认知理论及本研究得出的结论，我们可以看出，根据人类大脑的工作原理所设计的多媒体信息更有利于导致有意义的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青年基金项目“基于未来课堂的思维可视化策略研究”（课题编号：11YJC880145）；浙江省教育厅科研重点项目“学习环境因素对思维影响的脑机制研究”（课题编号：Z201120999）；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立项课题“虚拟学习社区中社会性互动研究”（课题批准号：12JCJY12YB）

*陈卫东：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