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劳伦斯《儿子与情人》中象征意象的解读

摘要 D·H·劳伦斯的小说《儿子与情人》中有着丰富的意象，如月光、日落、纸片等等，这些意象准确而生动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活动及复杂情感，并推动着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该作品意味深长，有着诗画般的美好境界，其浓厚的象征意象使得作品的主题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

关键词：D·H·劳伦斯 《儿子与情人》 象征意象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D·H·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是一部反映20世纪英国社会全景的编年体巨著，故事讲述了灵与肉无法和谐统一的故事，向读者展示了莫莱尔一家真实的生活状况及情感纠葛。由于父母的情感纠葛，使得孩子们在感情上逐渐与父母疏远，且其母亲越来越掌控他们的情感。最后的结果是只有告诉父母的才是真正发生的。父亲回到家中一切都停止了，仿佛平稳运转的机器突然插入了一个木塞。极度的心理压力导致了威廉的早逝，同样在幼子保罗身上重复了他哥哥的压力，并成为感情失落的人，最终走向了“死亡”。小说一改传统的主题方式，作者将小说中的人物描绘成一种严重背离人类自然法则的群体，这种背离是由于完全不遵守人的个性及占有别人的意愿而造成的。《儿子与情人》的主题有着两重性，即在艺术风格及创作技巧上有现实主义及自然主义的两种因素，同时还有象征意象的元素。总之，象征手法作为一种纯粹的艺术表现形式，在《儿子与情人》的小说中有着不同寻常的作用。例如，劳伦斯用了大量的象征意象，却很难找到他用象征意象的例子，这就将传统与现代的艺术技法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一 象征意象展现了人物心理活动的立体画面

劳伦斯认为他所描绘的形象在内涵上远远超过了文字本身。他正是通过作品中的意象来寻求一种反映自然生命形态的等值物。例如在《儿子与情人》中，花是被应用最多的象征之一，它的寓意编制着整个小说，并在不断积累的过程中，让读者真正意识到它的象征意义。在小说的结尾描述了身怀有孕的莫莱尔太太被喝得醉醺醺的丈夫关在门外，她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散步，“她开始意识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并用力振作起来想搞个究竟。高大的百合花在月光的映射下不断潜入她内心深处，空气中洋溢着它的芬芳，仿佛有个精灵在幕后指挥。她不禁伸手去摸了一下白色的花瓣，并颤抖不已，花朵仿佛在月光下伸懒腰。她弯腰细看花朵上那些白色的花粉，并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花香几乎让她眩晕。”这段看起来与象征没有任何关系，其伟大之处便在于他能够将观察到的现实进行真实的描绘，并赋予其独特的心灵感受。自然界的月光、花朵与莫莱尔太太的神秘感受相互辉映，并和还未出生的保罗一起分享这种感受。摇曳的百合花正如女主人公遭受磨难的灵魂，在风中摇曳，同时又让人想起了纯洁的圣母。阴冷的月光洒在莫莱尔太太身上，其内心无比的焦躁，使得她腹中的胎儿也开始躁动起来。这样保罗的命运便在此刻得到了很好的昭示。莫莱尔太太也正在此时将自己生命的力量传给了保罗，走向新的生活。

《儿子与情人》有两处描写夜景的文字，将其进行比较便能很好地掌握劳伦斯对象征意象的运用。第二次夜景描述了保罗想要抛弃米莉并投向克拉拉的时候：“一只黄鸡在干草上不停地叫唤，深厚美丽的花朵不停地摇摆，仿佛在向他召唤。突然，他像触了电一样，闻到一股迷人的香味，转身看到了紫色的蝴蝶花，无论如何，他找到了一个很不一般的东西。”这次夜景是第一次夜景的重复，同时又是象征意象的延伸，前段中赋予保罗生命力的圆月变成了残月，说明保罗的生命力已经与米莉的斗争消耗殆尽，并开始找到了新的依托。在与克拉拉交往的时候，最能吸引保罗的正是她的性感。第二次夜景就是保罗的新生，他开始寻找那个“很不一般的东西”。这两个夜景的描写便是小说最重要的意象之一，它决定着小说的发展的主题。在《儿子与情人》这部小说中还有很多象征的描写手法，如白蜡树、骏马的刻画等等聚合在一起便呈现出一幅生动画面。由此可以看出，小说中通过对环境气氛的描写，很好地揭示了人的精神世界，具有非凡的魅力。《儿子与情人》这部小说充分地展现了劳伦斯丰富与具体的想象力，对现实与反映现实的象征从不进行具体的区别，他在这种现实主义的框架中充分地展现了超越现实主义的各种象征含义，这便是该小说魅力的源泉。

二 恰如其分的象征意象，达到借物传情的艺术效果

小说《儿子与情人》中有着丰富的意象，其准确、生动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活动及复杂的情感。劳伦斯便是通过这些意象的描写，刻画了人物复杂的心理变化与情感。这些意象的形成都来源于大自然，并赋予了劳伦斯无穷的想象空间。例如，出身中产阶级的莫莱尔太太结婚不久便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她与嗜酒如命的丈夫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同时也与周围的环境不相协调，孩子接二连三的降生也让她除了忍受，没有了其他的办法，有着一种被“活埋”的感觉。然而，莫莱尔太太并没有绝望，她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自然界的美好景象之中，正是日落让她感悟到了生命多彩的一面。莫莱尔太太带着二儿子保罗一起看日落也有着深刻的意象，在劳伦斯看来，太阳便是一种生命的活力，正如年轻的保罗旺盛的生命力，同时也是忧郁的莫莱尔太太的倾诉对象。这便与毫无生机的矿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与丈夫之间的思想观念的截然不同。与此同时，月光成为了莫莱尔太太心情的调节剂，能让她的心情恢复到自然平静的状态，这也是小说独有的韵律美。小说中的米莉是一个生性腼腆并有着强烈情感的女性，她与保罗之间的感情可谓是错综复杂，正是对大自然的热爱及彼此的相互吸引，让他们不知不觉地相爱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及情感的升华，他们要面对性这个问题。然而，从小便笃信宗教的米莉只想与保罗之间保持一种纯精神的恋爱，所以，当保罗向她提出发生肉体关系的请求时，她进行了奋力抵抗，从而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无比的痛苦之中，进而出现了感情危机。死鸟的出现也有一种殉情的意象，它准确表达了两个恋人之间的心理状态，这也为后来两人的分手做了铺垫，说明缺乏性爱的两性关系是很难维系的。

假如说米莉算是“灵”的象征的话，那么保罗的情人克拉拉便是“肉”的象征。在克拉拉身上，保罗似乎发现了一个激情澎湃的自我，这样的发现是通过对克拉拉的意象中得来的。在一次散步中，保罗看到了一匹彪悍的马，并被其深深吸引。这里的马有着旺盛欲望的象征，同时也代表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小说中，马的活力映射出克拉拉性感的一面，同时也让保罗发现与自己的相通之处，这便推动着小说后面的情节发展。《儿子与情人》有着充分的悲剧色彩，在小说中似乎每个人都是不幸的，他们大部分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同时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两性关系的困扰。如莫莱尔太太与丈夫不和，并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凝聚在二儿子保罗身上，但他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进入上流社会，并在个人问题上让她伤透心。这些都让她贫病交加，死于肺痨。再如，莫莱尔先生，他一辈子都在黑暗的矿井下工作，并多次受伤，养活着一家老小。不但如此，结婚后的莫莱尔太太并没有将其看做是一位真正的男人，并让孩子们疏远他。这样，本来温馨的家庭便成为了他不愿意滞留的地方，每日只能借酒浇愁，同时在他的生活中还经历了中年丧子、老年丧妻之痛，小说几乎将莫莱尔本人作为不幸的代名词。《儿子与情人》中，男主人公保罗的不幸正反映为其与三个女人间的复杂关系，莫莱尔太太给予保罗太多的爱，这也让保罗产生了太多的依赖，并很难在心理上长大成人。清纯的米莉激发了保罗对生活的热爱，两人最终因为有爱无性而终止，这也让保罗几乎精神崩溃。热情奔放的克拉拉让保罗看到另一个自己，结果也只能证明两人是一种有性无爱的关系。这一切的经历最终让保罗心灰意冷，“跳动的纸片让他想起了不在人世的母亲，他想让万物都停止，以便母子重新相聚。”这时的纸片正象征着保罗的生活状态，升华了小说的主题，同时也映射着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危机。

三 物象与景致的结合，实现了真切动人的视觉效果

在《儿子与情人》这篇小说中，劳伦斯将意象贯穿始终，并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巧妙地揭示了小说的主题，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儿子与情人》奠定了劳伦斯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这篇小说被认为是20世纪最受欢迎及最具有启发性的文学作品之一。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意象象征手法，在劳伦斯看来不但具有强烈的视觉意象，而且更是体验世界的一种重要途径，一种认知的重要存在形式，这也凸显了小说的创新内容，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与社会批判性质。这部小说中，劳伦斯多次使用黑暗这个名词，并用诗一般的语言描写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大自然。黑暗作为一种自然景色，能够帮助读者对小说的中心及主旨更深入地了解。在莫莱尔夫妇大儿子去世后，可以看到其明显的死亡象征意义。同时，黑暗也象征了保罗与米莉恋爱的前景是失败的。在该部小说中，莫莱尔先生的矿工生活状态也昭示着工业文明带来的后果及启示。他白天在黑暗的矿井中工作，工作结束以后已经是夜晚，在他的眼前永远是一片的黑暗。然而，莫莱尔认为黑暗是完美与平静的，他可以没有任何牵挂地沉浸在黑暗之中，并感知自我的存在。同时，周围恶劣的生存环境也影响着他的情绪与心理状态，这便是对当时工业文明的一种极端讽刺。在当时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期，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人们心灵的空虚及人性的背离。机器让人的情感异化，最终丧失了自然属性，完全成为了一个机器。

在《儿子与情人》这部小说中，劳伦斯运用了丰富的象征手法，读起来有一种清新的感觉，并将读者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同时，该作品意味深长，有着诗画般的美好境界，其浓厚的象征意象使得作品的主题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在《儿子与情人》中，劳伦斯将象征主义及复杂的陈述技巧有机地结合，并打破了传统的叙事风格，采用了全新的象征表述方法来探索人物微妙的内心世界。在劳伦斯的笔下，河流、森林、骏马等等一切自然现象都好像赋予人类精神的灵光，并带有明显的象征意象。例如，向日葵便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这些象征都能言能尽意。作者的主要目的便是通过自然景物来暗示人物内心潜在的欲望。“月亮”这个自然景物便是小说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其本源便象征着自然状态下潜意识的女性。然而，在劳伦斯笔下，“月亮”这个景物有着更为广泛的寓意。在小说第七章，描写保罗与米莉之间的爱情时，更确切地说是两人精神的寄托于依恋。对于保罗而言，他眼中的女人是完美的，能够进行灵魂的沟通，如果超越了这个界限，便是一个错误。所以，当保罗与米莉晚上一起散步，看见一轮橙黄色的月亮从沙丘上探望他们时，保罗全身感觉在抽搐，焕发出了潜藏在体内男人的本性。所以，正是月亮激发了保罗潜意识的懵懂与领悟。在小说的象征中，除了自然景物外，特殊的人物也赋予了特殊的象征意味，如米莉与克拉拉便分别代表“灵”与“肉”两个方面，两人的合体才算真正的女人。虽然两人都被劳伦斯赋予了不同的象征意象，但她们都闪耀着人性不同的光辉。总之，象征意象的运用是劳伦斯展现《儿子与情人》人物内心世界真实性的重要方法，有着借物传情的重要功能，准确地刻画了人物的复杂情感，推动着小说情节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黄小勇：《〈儿子与情人〉的象征意象分析》，《武汉交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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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冯建明：《劳伦斯作品中的象征手法》，《西南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5期。

作者简介：李洪波，女，1980—，吉林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应用语言学，工作单位：燕山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