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闲笔”到“妙笔”

卫宇兰

大家之作，细微之处往往独具匠心，叶圣陶先生主张研读课文时“字字不宜忽，语语悟其神”，所以在语文课堂上要做到从文本出发，重视细微处的分析，从而对名家作品深入体味。就如不起眼的“闲笔”，却蕴藏着独特的艺术创造，体现着作者的别出心裁，能体会到这些，对于学生写作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帮助。

闲笔，是一个极富中国特色的概念，是明清小说评论的一个重要的理论术语，被广泛地运用到当时的小说评点中，而在现当代文学作品，甚至外国文学作品中也有“闲笔”存在，在教学中，教师如果能够引领学生探微知著对文中的“闲笔”进行微观分析，有利于提高学生的阅读写作水平。

纵观苏教版教材中，存在“闲笔”的文章不在少数，在这些文章中，它一般起着渲染气氛、揭示环境、着眼结构、突出人物、升华主旨的作用。

一、渲染气氛

如笔者在教授苏教版必修四课本中《一滴眼泪换一滴水》时，在描写中世纪人民的愚昧和无知时，作者雨果极尽夸张铺陈渲染之能事，在卡西莫多受笞刑时，写了围观群众的反应，从人物的语言动作神态进行描写，更从个体形象写到群体形象，写出了当时人们的种种丑态，冷漠、无情，当若望 孚罗落喊道：“来看呀，先生们，太太们！他可要狠狠地鞭打我哥哥若扎斯的副主教先生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了。他是一个好像东方建筑似的怪物，脊背像圆拱顶，两腿像弯曲的柱子！”接着作者写道：“群众大笑起来，小孩和姑娘们笑得格外厉害”。在这里作者为何要突出地写“小孩和姑娘们笑得格外厉害”呢？笔者是这样进行分析的：一般来说，小孩是最天真无邪的，姑娘们是最纯洁善良的，而此时面对可怜的卡西莫多这两类人笑得“格外”厉害，作者似乎是想极力证明中世纪的人民“停留在原始的无知的状态里，停留在道德与智力的幼稚阶段”，作者甚至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是“没有怜悯心的”。通过这样的描写，突出了当时中世纪人民是极端愚昧、冷漠、麻木的，连姑娘和孩子都是这样的，有突出了当时中世纪的黑暗，也表达了他对当时中世纪社会黑暗的极度愤恨和痛心。

二、突出人物

如孙犁的《亡人逸事》在最后一部分插叙文章写作缘起，看似“闲笔”，实则为“妙笔”，作者既然说“写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往下写？因为“缘起”的前后文所写的事情不一样，前面是妻子为“我”付出了很多，而后面写了“我”对妻子做的一件小事情。“我”对妻子所做的事情太少了，反差太大了。通过这样的对比，表达了“我”的愧疚、自责之情。文中插叙的写作缘起，既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对亡妻的愧疚之情，同时也揭示了文章对比式的结构安排。

三、揭示环境

如《林黛玉进贾府》一文，有一处写到：“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脂砚斋评点本对“半旧”一词尤为称道，“半旧”说明贾府特殊的地位与背景。若是用“全新”则说明贾府是“暴发户”或刚得势的贵族之家，若用“陈旧”则表明这是没落的贵族之家，所以用“半旧”之词恰如其分地说明贾府特殊地位，为林黛玉在贾府的种种遭遇，为整部小说展开提供了一个可能的环境。

四、着眼结构

如《林黛玉进贾府》一文，文章叙述林黛玉进贾府这一中心事件时，首先描写了贾府所在之地——京城的繁盛，荣、宁二府府第之森严，而林黛玉进荣国府，“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为什么写黛玉只进“西边角门”呢？通过分析我们可以得知，虽然她能进贾府，但这只是因为亲情的缘故，况且是寄人篱下，而在地位上林黛玉与贾家是无法门当户对的。这一处的“闲笔”可以认为是后来林黛玉没有被贾家选作贾宝玉媳妇的一个铺垫，为后来的宝黛拆分埋下伏笔，这里可以看出作者的细微之处。

五、提升主旨

小说《祝福》以主人公祥林嫂的悲惨遭遇为线索，揭露了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也表现了封建迷信思想给妇女们的毒害。文章开篇描写了旧历年中国城乡祝福景象。家中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胳膊都在水缸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而在祝福的时候“拜得却只限于男人”，“带着绞丝银镯子”，说明这不是一般穷人家的妇女，而是很富足殷实之家的妇女，她们也只能是干一些洗涮之类的下贱活，与贫穷人家的妇女相比，她们可能无衣食之忧，但也毫无例外地处于夫权的统治之下，这就揭示了广大妇女被压迫被奴役的情形不是个别的特殊的现象，而是具有一般的、普遍的现象，同时为主人公祥林嫂的命运设置了大的社会背景。

综上所述，在文本中“闲笔”如果不细细加以体会，很容易被忽略，如果细加分析，就会发现，这些细节之处，在文本的环境、情节、人物、主旨、结构等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闲笔”成了“妙笔”，而且有时候“闲笔”对文本的各个方面的作用是不能割裂开来的，教师只有引导学生深入文本、细读文本，才能在阅读写作指导方面对学生起着深远的影响。

（作者单位：江苏省无锡市洛社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