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桂学
摘 要:本文尝试从音和形这两个基本面分析拉丁语和汉语的相同点及不同点。并且通过进一步的句子属格的研究以及意素的表达来证明语言的构成方式影响着语言语法的形成。而语言通过对人们思维方式的影响,又在一个国家或者民族的政治、文化建设中扮演者看不见的角色。
关键词:表音;表意;语言体系;政治文化
西汉(公元前202-公元9年),中国历史上繼短暂的暴秦之后第一个稳定的封建制国家。罗马,可以分为三个时期,即罗马共和制时期、罗马帝国时期、罗马分裂时期。本文主要探讨的是罗马共和国时期(公元前509年-公元前27年),通过拉丁语的发展和同历史时期汉语的发展来解释这两个国家的政治文化演变以及语言是如何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
一、汉语和拉丁语的几个显著不同
汉语是以汉字为核心的孤立语系。完善的汉字符号系统(书面语言)要比口头语言形成得晚,但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都是通过虚词和词序来表达语法作用。汉字是典型的象形文字。从传说中的仓颉造字开始,虽然汉字被一再简化,但其仍然是象形文字。汉字的构成采用的是笔画,构成方式采用的是以形表意,构成空间是上、下、左、右的方行结构,便于横排也便于竖排。汉字在发音上采用的是单音节,不计音调,基本音节是415个,标准音节(计入声调)1319个,平均每个音节拥有常用汉字20.9个。
拉丁语是曲折语系的代表。曲折语系中的单词大多拥有众多的属格,以表达其语法关系。在音节的组合上,拉丁语多采用双音节,甚至更多,这导致了拉丁语单词的发音种类非常繁多。其出现同音词的概率也远远小于汉语。以和拉丁语近似的英语为例:英语共48个音素,20个元音,28个辅音。如果以3个音节任意组合的话,即20*28*20*28*20*28,答案是惊人的1.75亿种以上组合。这些组合已经完全可以满足人类交流的需求。正因为在发音上有如此多的组合可供选择,拉丁语才可以对每个单词进行丰富的词形变化,并且赋予他们特殊的发音。在构词上,拉丁语属于拼音文字,通常按照音节来创造字母组合,以形表声,是一套表音文字系统。
汉字和拉丁语在音、形上的两大不同:表意和表音。字母横向构词和笔画方形构词直接影响了汉字和拉丁语的语法构造及表达顺序。
1.在人类的语法构造中,主、谓、宾是最常见的顺序
在语言刚刚产生时,人们首先是将语言运用在对事物的命名上。这些能够直接感受的事物,往往最易表达出来,并被人所感知,而且这些物体都是相对静态的,属性不随时间变化而变化。正如一个孩子牙牙学语时说出来的是爸爸、妈妈等简单相加名词。所以,一开始,名词应该是构成句子的唯一主题。
当名词逐渐增多之后,人们开始慢慢认识到这些名词之间的动态关系。一个名词对另外一个名词的动态影响和改变,就是动词。动词的出现应当晚于名词,起着描述名词间相互关系的作用。当我们想动态地描述麦子时,就会加上“收割”这个词,就成了“麦子收割”,也就构成了宾谓语序。这种顺序是和名词、动词出现的时间顺序一致的。也就是说,大多数语言在诞生之初,语序是比较混乱的,既有符合语言时间发展的宾谓顺序,也有主谓颠倒的顺序。我们可以从一些古文中看到,如“受年商(商受年),今出羌(羌出今)”,主谓颠倒。可以说,符合逻辑关系的主谓顺序只是人们当时混乱表达顺寻中的一种,是语言发展的阶段性产物,也可以说是语言发展的最终目标,但并不是所有语言都要朝这个方向演变。主、谓、宾语序有以下特点:
(1)大都是从非主、谓、宾语序中发展而来或者统一而来。
(2)主、谓、宾语序符合表达对象的时间性,与逻辑顺序吻合。
(3)主、谓、宾语序中动词能够起到天然隔字符作用,避免了主、宾、谓,宾、主、谓可能造成的混淆以及宾、谓、主带来的逻辑混乱。
(4)世界上最多人口使用的语言顺序就是主、谓、宾顺序,并且通常这些民族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使用文字。
2.语言的两大不同对语法发展产生影响,尤其是主、谓、宾顺序的演变
(1)表音和表意。拉丁语作为一套表音文字,有着更为复杂的语音系统,其数量庞大的音节组合几乎可以做到一词一音。拉丁语可以容纳更多的新词,并允许词语内部发生各种形变及产生各种属格,这使得拉丁语新词出现速度快、词语内部变化复杂、开放性强。就一个单词而言,其形素的变化都可以找到音素与其相对应,不影响人们口头交流,又能使该词语法信息发生改变。汉语内有大量同音字,人们主要是凭借着丰富的语言使用经验对同音字进行瞬间处理。音节组合数量少,意味着汉字本身无法进行属格的变化。随着社会发展,新汉字不断出现,但也不断有旧汉字被淘汰。根据统计,人们生活中常用汉字数在3500个左右。汉字的语音系统无法容忍一个过于庞大的字符系统出现,否则必然影响人们的口头交流。
(2)拼音构词和笔画构词。拉丁语使用的是字母构词,结构简单且遵循读音标准。原始的拉丁字母只含有21个。正常人记字都是从记音开始,再加上拉丁字母又是单一的横向结构,即使拉丁语中单词繁多,单个记忆起来也不困难。汉字采用的是笔画构词,常用笔画7种,变形笔画7种,古人常说练字先练“永”字,因为常用笔画都被囊括其中。然而14种简单的笔画却因为构词中采用的是方块构字,其记忆难度大大增加。如果汉字也像英语一样拥有近万常用词以及各种变格,不仅字的整体结构受到破坏,而且也将变成很难学习的语言。所以,汉字的构词法决定了它无法存在庞大的字符系统。
(3)结构带来效率。通过前述我们已经看到,汉字字符数量远远少于拉丁语,也没有拉丁语中各种属格变化。拉丁语作为一种屈折语系,可以通过音素的变化带来形素的变化,从而带来意素的变化。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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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拉丁语即使不讲究主谓顺序,通过属格的变化也能使人听得懂、看得明。为了方便人们听和看,汉语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语序固定下来,而主、谓、宾又是最合理的语序,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汉语从甲骨文后语序就迅速定型并沿用至今。
例如:一只狼吃了牧民的羊,如果采用拉丁语表达,狼(单数,主格)一只(单数)羊(复数,宾语)牧民(单数,属格)咬(单数,过去式,谓语)。大脑在处理上述信息时是不存在任何疑问的。因为我们不仅可以从属格来判断他们的位置关系,而且从主谓一致,冠词一致的角度也可以作为逻辑的一种补充。汉语则不行,汉语要借用结构来完成了词语属格的语法功能。
3.音形不同影响汉语和拉丁语意素的表達
我们再来看个例子。汉语:这个女孩爱这些农夫的土地。拉丁语:terra agricolarum amat pulella,pulellaterra=land(单数,宾格),agricolarum=farmer(复数,属格),amat=love(第3人称女性),pulella=girl(单数,主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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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看到,汉语的意素比拉丁语多。汉语将拉丁语中大量意素分散于每个字中,单词数量增加,语意成分减少,表达内容更为单一化。拉丁语将大量意素集合于一起,创造出新单词,单词本身包含的信息更丰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实际上仍然是受了发音和字形的影响。如果拉丁语采用汉语,将多达12个符素,而每个符素又不像汉语,仅仅是单音节和方块字,其发音和拼写将变得非常冗长,完全不利于人们的交流,所以包含了复合意思的新单词的出现便不可避免。
汉语受制于音形因素,自身不可能产生过多的字符。为了满足交流,汉字一方面要通过语法结构明确每个词的地位,消除了对属格的依赖。另一方面,我们要依托本民族对世界的观察,确立一些基本意素的汉字形式,再通过对事物共性和特性的把握,不断组合来描述其他事物,减少创造新词的需要。而汉字的音形又恰恰是实现这一结果的必需条件。汉字的特点是简洁、高效、组合性强、逻辑结构明确,但由于同音多、组合性强的特点,也容易产生歧义。
拉丁语得益于其音、形自由度大的优点,个体变化性强,语法意义、指示意义丰富,逻辑句法结构不明显且组合性词少,复合意素词多,信息传达丰富准确,但词汇量大,冗余信息多,相互调用不方便。
二、不同语言类型对政治文化的影响
两大不同类型的语言从诞生开始,便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文化以至于国家制度的建设。乔姆斯基说:“语言是一种社会制度,其特征在相当程度上是由构成人类行为、信仰和性情的个人特征决定的,也可以说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副现象。”洪堡特说:“语言是精神的不由自主流射。”语言对人们思维的影响是深远的。东、西方人性格的不同,从语言上体现得淋淋尽致,并也深受语言的再造。当人们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或者在内心用语言来编织他们的想法时,他们的思维结构就已经由语法结构决定了。
1.开放性与封闭性
欧洲从希腊开始便属于海上文明,而继承了希腊语并将其发扬光大的罗马人将语言上开放多变的特点带到了生活里。罗马人抓到奴隶后,不是使其世代为奴,而是给予了市民权。罗马拥有奴隶解放制度,就是用钱赎回自由,或在长年辛劳之后给予自由。克利恩制度更是将罗马贵族同被保护的自由民利益紧紧联系在一起。也许常年征战,领土的扩大使得拉丁语不得不吸收大量新词汇,但是这也需要拉丁语本身强大的包容性,社会出现了一个从语言接受到文化接受到阶层接受的过程。而西汉作为一个农耕文明,在赶跑匈奴人以后,开始大规模修筑长城。长城保护了我们的文明,却也使我们停止了对外扩张融合的脚步。汉字那稳健不易改变的方块体似乎也潜移默化对我们的心性造成了影响,造就了一个稳重却又显得保守、坚持传统确又有些固执的国家。
2.共和制与王制
拉丁语不重视语序,主、谓要求不严格,人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民众的领袖观念并不强。相反,从那时起欧洲人的民主要求就很激烈。从希腊神话的多神论与东方神话的一神论就可见端倪。罗马进入了共和制后,王的位置由执政官代替,虽然可以连选连任,但每届任期只有短暂的一年。为了防止独裁,每年要选两个执政官共同执政。与此同时又存在着元老院、市民集会,保民官与其相互制约,是一典型的三权分立结构。而国人说话,潜意识里会首先说出主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逻辑结构根深蒂固,建立一个集权制度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3.字形易统一,字音难统一
和中国不同,汉语为表意文字,在秦推行书同文后,发音上的差异不会造成整个语言的分裂,所以即使每个中国人能听懂极少部分的方言,但大家都承认自己说的是汉语,书面语也相同。拉丁语为表音文字,与发音不一致的书面语很难长期留存,即使罗马大力推行拉丁语,但各地语音区别大,拉丁语书写形式难以统一。倘若无法接受拉丁语发音,拉丁语也很难得到真正推广。而人们的口音是很难改变的,这样拉丁语在历史中就逐渐消亡了,只被教会少数人使用,语言的分裂同时会造成政治、文化的分裂。假使罗马人的文字也是表意文字,那么它很可能和汉文明一样延续下来。
三、结论
本文分比较了中古代的汉字与古罗马共和国时期的拉丁语的一些特征及其对两个民族思维方式及政治文化的影响。语言体系的形成要早于政治体系的形成,语言对人们思维模式的影响很自然地影响到政治体系的构建。文化是一个国家社会生活的综合体现,语言是其中一部分,但语言也影响了文化。在全球化的今天,从语言入手了解一个国家的政治文化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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