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语文课“海派清口”了么？

褚秋敏

“海派清口”由上海滑稽演员周立波创立，是从上海本地的单口滑稽、北京单口相声和香港“栋笃笑”等曲艺表演形式中汲取精华发展而成的。清口就是一个人在台上表演，说的是社会热点、焦点，加上演员自己的演绎，传达一种快乐的生活方式。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曾把周立波的海派清口和自己的散文作比较，认为它们都达到了“形散神不散”的境界。由此我想到了我们的语文课，很多老师都抱怨学生在课堂上不能集中精力听讲，其实教师倒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观众能花几百块钱耐心地坐在下面听周立波一个人讲一个小时，而学生却不愿意听我们上45分钟的课呢？看来，我们的语文课也应该跟“海派清口”作个联姻。

那么，我们可以从哪些方面来学习呢？

一、 开拓内容

我注意到很多教师上语文课讲来讲去也就那么几个问题，文章的中心、层次、人物性格、表现手法，等等，有些知识点不管学生有没有掌握一讲就是三年。讲课的流程像“奥特曼打怪兽”“灰太狼抓喜羊羊”——每次结局都是“我还会回来的……”。试问，这样千篇一律的课，换作是我们，经年累月地听，恐怕也听不进去吧！周立波的“海派清口”却不同，主要是盘点时事，而非传统滑稽的说学做唱，更不是炒冷饭，表演内容涉及社会的热点、焦点，应景、应时是它的一大风格。周立波是个聪明人，“清口”的表现题材始终不离开现实，不脱离生活，从改革开放三十年，说到大上海的百年变迁，还有瞬息万变的金融格局……一切都离不开老百姓的喜怒哀乐与百样人生，周立波将“脉”把得很准。如果说拖鞋底、麦乳精、打桩模子、偷吃油条等这些往昔岁月的难忘回忆勾起了一代人的集体回忆（而这一代如今恰是社会主流，也是票房市场最固定的消费群），那么到了股市、房产、萨科奇、闵行倒楼……周立波嘴里的讽刺对象，已然是全社会共同关注的热点话题。如果我们的语文课也能扣住学生的关注点、兴奋点，我想学生是会像观众一样痴迷的，甚至可能比观众更投入。

二、 创新形式

能吸引人的曲艺形式有很多，比如春节晚会上的歌舞、小品、相声、杂技等，但能像周立波这样一个人讲上一个小时的却不多，能如此吸引观众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是一种全新的表演形式。实质上这是周立波独创的一种带有表演性质的演说，是一种“智慧性的表演形式”。 他在保留和传承滑稽说、学、做、唱风格的前提下，以一种清新的表现形式，传播一种快乐的思维方式和乐观的人生态度。在表演的过程中，周立波加入了很多独创的内容，比如《一周立波秀》中，他在品评时事、回忆童年游戏后会来几句歌曲串烧，进行总结。既切合内容实际，秀了一下文学功底，还逗得观众捧腹大笑，从表演上说，也做到了有张有弛。

三、 语言幽默

教师要让学生参与到你的讲课中，需要一定的魅力，而最能催生魅力的就是幽默。一位“权威”提过这样的建议：在你上课前打开你的手机录音功能，把自己这节课的内容录下来，回家好好品味，你会发现学生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是多么的惊人！是的，讲课枯燥、乏味、内容单调，还不允许学生思想开小差，实在有些残忍；何况学生每天面对的不只是一节课。在语言幽默上，“海派清口”做得很好。其语言以上海话为主，以方言及普通话为辅。可以说，周立波正是以其独特的叙述与滑稽戏式的节奏、手法、表情，创造出一种属于当代上海人所特有的幽默曲调。这其中有着甜蜜，有着辛酸，更有着自豪与骄傲。但凡看过现场表演的人无不感受到台上台下共同构成的一种集体性的地方荣誉感，而这种地方荣誉感又是多么的强烈而振奋人心。这也是那么多上海人喜欢周立波，并坚持认为他“很有腔调”的原因之一。

有人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还有人说“生活中没有笑声就像自然中没有阳光”。其实在语言幽默方面，语文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语文课上要想幽默一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我们的教师就是不愿意，究其原因就是担心幽默会浪费宝贵的课堂教学时间。事实上，在语文课上适当运用幽默，反而会取得很好的效果。比如在教学《鼎湖山听泉》一课时，有这么一段：

那像小提琴一样轻柔的，是在草丛中流淌的小溪的声音；那像琵琶一样清脆的，是在石缝间跌落的涧水的声音；那像大提琴一样厚重回响的，是无数道细流汇聚于空谷的声音；那像铜管齐鸣一样雄浑磅礴的，是飞瀑急流跌入深潭的声音。

这里我在分析作者为什么有意将本体“泉水的声音”放在喻体的后面时就采用了幽默的讲法，学生们一下就懂了。

我们知道比喻句中往往是本体在前、喻体在后的，比如：她的脸红得像苹果。这里“脸”是本体，在前面；而“苹果”是喻体，就在后面。这样，我们很容易理解运用这个比喻就是要表现出“她”的脸红。

而《鼎湖山听泉》中却不是这样的。明明泉水的流动声应该是本体，但喻体“小提琴、琵琶、大提琴、铜管（声）”却出现在前面。对这样的情形，学生是很难理解的。我就用开玩笑的方式向他们解释。

我说：同学们，当时作者是住在“庆云寺”的，深夜他听到了一种声音，很像小提琴演奏的声音。如果是在别的时间、别的地点，作者一定会认为那就是小提琴的声音。但这是在寺院，住的是和尚，那他会怎么想呢？

学生若有所思。

我幽默地说：所以作者就想啊，有一个和尚剃着光头，深夜穿着袈裟，在月光下拉着小提琴……

讲到这里，学生们都笑了。

我故作惊讶状，问：你们为何笑？

他们说：和尚拉小提琴？不可思议！

所以啊，作者也一样不会想到是和尚，而是一下就想到了是流水的声音。这样就出现了先有喻体“小提琴（声）”，再有作者联想的本体泉水声，这既符合作者当时的心理活动，又能说明当时的泉水声特像小提琴发出的声音，清澈，悠扬，荡人心魄！

这个小小的幽默让学生都理解了这个知识点。你看，这既不浪费时间，还活跃了气氛，最主要的是让大家都掌握了重点。

四、 态度亲和

周立波每次出场都是西装、小分头，一脸坏坏的笑，态度既诚恳又诙谐。等他一开讲，你又觉得他讲的是那么的有道理，他的语言是那么的中肯，他讲述的内容是那么的贴近生活、贴近你我的内心，语调的夸张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使人听了不由得从心里感到舒服。仿佛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由他“没心没肺”地演绎着。再看看我们的语文课，教师们上课像上战场，拼了命地“灌输”“填鸭”，只要有学生稍稍插嘴，立即视之为洪水猛兽，严厉批评。教师们一个个像传说中的英雄——爱憎分明又立场坚定；同时要求学生上课要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对知识点要毫无异议、照单全收。这样其实是曲解了我们的教学本质。教师的职责是传授知识，在传授过程中要讲究方式、方法。连鲜花都在几亿年的物竞天择中演变出缤纷色彩来吸引昆虫；连美国总统都要树立“亲民”的形象，难道我们教师就不能在课堂上把态度放得谦恭一点吗？

五、 性格鲜明

教师不但要教授知识，更要教学生做人、生活。对生活中发生的事要有自己明确的态度，待人接物要有自己的原则，在功利面前要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对这些，语文教师在上课的过程中要牢牢把握。可以把班内的小事当大事来评判；可以把校园内的时事当具体事例来讲述做人的原则。总之，一个教师在大是大非面前爱憎分明了、立场坚定了、性格鲜明了，学生自然就会喜欢你，从而也会特别喜欢你所教授的课程。周立波能成功，这也是原因之一，他说了很多观众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而他的态度又刚好是许多百姓所需要的。

六、 团队合作

你不要看每次演出台上只有一个周立波，其实幕后有大量的工作人员。能让我们体会到的是乐队，每次他讲到关键点时，音乐就会恰到好处地响起，他们的合作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采用何种乐曲、哪一段曲调、何时响起，这些对乐队来说都不是小的考验。还有我们看不到的团队配合，比如周立波和关栋天的关系就是一个典范。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可谓不深厚，相识相交已有20多年。在23岁那年，年轻气盛的周立波因为误伤他人而被判刑，从此告别滑稽舞台。此后的十多年中，周立波坐过牢，下过海，还破了产，最终是大哥关栋天帮助他重新回到了舞台，两人共同走过了一段不寻常的日子。工作上关是周的艺术总监又是周的老师。每一场周表演结束，关都要提出批评，有时甚至会骂得狗血喷头。但在生活上，关又像大哥一样照顾着周，正是在这种像师生、像朋友又像兄弟的关系，两人共同努力才创立了“海派清口”这项独具魅力的表演形式，并使这种形式迅速窜红。

再看看我们的学校教育，教师之间能做到合作默契么？师生之间能做到关系融洽么？课程之间能相互配合么？领导与下属之间能上下一心么？恐怕很难吧。尤其是课程之间，上节课英语老师刚说学会了英语走遍五洲都不怕；下节课数学老师就强调学好数理化，行遍天下都不难。中午学生少有的自习时间，这个老师来讲一点，那个老师来挤一下，学生毫无休息的时间，更缺少消化知识、思考的时间，这对他们的发展是很不利的。一到长假，老师们布置作业没有统筹规划，你发几张试卷，我也发几张试卷，甚至我要比你多，六七门课的试卷到了漫天飞的程度，其效果是可想而知的。为什么我们教师之间就不能讲求“通力合作”呢？今天数学上了新课，数学作业多点，那语文作业就少点；明天语文作业多点，数学作业就少点，这样学生也能在课后得到合理的休息。

周立波成功了，他从一个“吃官司”的人变成了万人追捧的明星；海派清口也成功了，从解放前的“大棚戏”变成了敢与交响乐团联姻的高雅曲艺。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创立者的智慧；靠的是不断地创新；靠的是联系生活；靠的是追寻活的源头。新时期语文教学要有所突破，我们作为奋战在一线的教师，难道不应该向他学习一下么？让我们的语文课“海派清口”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