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数字谐音词异同的深层解析

2013-04-29 12:23傅轶飞
现代语文 2013年9期
关键词:网络语言差异

摘 要:通过对英汉网络语言中数字谐音词的种类、性质、构词规律、异同及其成因做多维度地探究,指出两种数字谐音词在种类和性质上具有相似性,但在构词规律上存在许多差异。其差异主要源于英汉语言内部的结构不同。英语是字母文字,以字母标音,而汉语是表意文字,以“形”辩“义”,这就决定了汉语同义和近义词聚相对庞大。汉语的数字谐音词同时以数字、音乐简谱及方言的谐音作为参照。因此,汉语数字词在网语词汇中所占比例及流行性均超过英语数字词。

关键词:网络语言 数字谐音词 相同 差异

一、前言

如今,只要你常在网站冲浪,就不难在汉语网站上发现如“1314、886、20184、hold住、航母style、杯具、童鞋、接地气、土肥圆”之类的网语词汇。如果你擅长在英文网站浏览,也不难发现“111、411、520、CUL8R、SMSish、frNd、PLU”之类古怪的单词或“txt ny1? FrNd or foe? t+ & sc.”之类的语句,这就是所谓的“网语现象”。

网语目前尚无权威的、明确的定义,通常指“网络语言”或“网络用语”。笔者认为网语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网语指因特网中使用的一切语言(含各语种中的规范和非规范两部分)。狭义网语指各语种中在形态、语义或语法上已经产生变异的、非规范的、另类的语汇等。“网络语言”偏重于广义定义,而“网络用语”偏重于狭义定义。

英汉网语中各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谐音词(仿照字词的发音而杜撰的新词)。英汉谐音词大体可分为数字型谐音词和文字型谐音词两种。数字型谐音词(简称:数字谐音词或数字词)如英语中的“411”,汉语中的“886”;文字型谐音词(简称:谐音词)如英语中的“CU”,汉语中的“杯具”。但值得一提的是,除此之外,汉语中还有英文谐音词(如脱口秀=talk show)。本文仅论及数字谐音词。

数字谐音词,即由阿拉伯数字的谐音构成的表义的新词。严格地说,数字词既含词,也含语。汉语中数字词异常活跃,且在网语中大有独占半壁江山之势。数字词构成了千百年来英汉词汇中空前的景观,是词汇大军中的新成员,为英汉语言输入了新鲜的血液,是网络流行语中极为活跃的生力军。

数字谐音词的出现为英汉词汇研究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契机,但到目前为止,学界在此方面的研究偏少。根据中国知网哲学与社会科学数据库,通过“数字谐音词研究”做主题和篇名检索,可查找到的直接相关论文不足10篇。因此,在该方面值得做深层的理论研究。

二、英汉数字谐音词的异同

英汉数字谐音词的异同体现在如下方面:

(一)英汉数字谐音词的性质相同

根据语言的基本要素分析,英汉数字词的性质是相同的。“语言是以声音为物质外壳,以语义为意义内容的,音义结合的词汇建筑材料和语法组织规律的体系。”(王德春,1997:5)在语音、词汇和语法三要素中,词汇无疑是语言的重要建材。正如英语语言学家D.A. Wilkins所言,“没有语法,人们就不能表达很多东西,而没有词汇,人们则无法表达任何东西。”(马慧,2012:34)如果把人类的言语作品比作成千上万的“建筑物”,“词汇是建筑材料,语法就好比是建筑规则”(岑运强,1994)。人们总是按约定俗成的词法和句法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词汇中能够音义结合,且符合语法规则的可视为“规范”的词汇,它们在使用中循规蹈矩,通常按“建筑法”(语法)遣词造句,进行语言的构建。语法在语言系统中担当的是“交警”的作用,随时监管“违章”的词法和句法,维持人类语言交流的正常“秩序”。“违反”的行为,或不被接受,或被斥为另类。

英汉网语词汇中的数字词是不服从“交警”管制,且无章可循的叛逆成员。虽然数字词具有音、形、义的词汇基本特征,但尚无语法定形,通常在没有特定语境的情况下,不能独立使用。如同网语中的大半反叛成员(如数字词、谐音词、键构词和表情图标)一样,都具有反传统的特色。有的(如数字词)虽音义结合,但却不符合语法规则;有的只具有语义,却不具有语音(如键构词——表情字符和情感图标)。后者虽与体语和手势语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但又与这些副语言现象明显不同。

因此,只有音义结合且接受语法制约的方为“合格的”的词汇。而数字词(同上述另类成员一样)并非是语言中名副其实的 “正品”词汇,而是语言词汇中的“副”产品,或可被封为“副”词汇,属“亚”词汇现象。数字词属词聚中极典型的“不法分子”。在此意义上,英汉数字词的性质无疑相同。

(二)英汉数字谐音词的类型相近

1.英语数字词

从词的形态分析,英语网络语言的数字词均可分为:纯数字词以及数字和字母混成词两种。

(1)纯数字词

根据英语internetslang.com,英语数字词有150个左右。如:143=I love you 我爱你;14344=I love you very much 我非常爱你;21=quit 辞去; 224=today, tomorrow, forever 今天、明天、永远;123=I agree 我同意;120=the police 警察等。

(2)数字和字母混成词

1)同音异形异义词

同音异形异义词,顾名思义为发音相同,但词形与词义均不同的词。该类词基于数字恰好与字母或单词的发音谐音而构词。如:4U=for you(其中4=/f??/=for, U=/ju?/=you)意为“为你”;2B=to be(其中B=/bi?/=be)意为“存在”;2l8(其中2=/tu?/=too;l8=/le?t/=late)意为“太晚了”;CUl8r=see you later(其中C=/si/=see,U=/ju?/=you,l8r=/'le?t?/=later)意为“一会儿见”。

2)数字与字母混合构词

利用部分(阿拉伯)数字的发音与英文字母、字母组合或单词相同或谐音(如/e?t/=8;/na?n/=9等),构成数字与字母混成词,如:Q8=Kuwait 科威特;K9=Canine 卡奈因;5N=/fa?n/= fine 好的。

利用数字加英文首字母缩略语等混合构词,如7DAW=7 days a week(7+英文首字母缩略语)一周七天;4RL=for real(4+英文首字母缩略语)真的、严肃的;2G=too good(2=too)太好了;2MI=too much information(2+英文首字母缩略语)信息超载等。

利用数字加与单词谐音的字母等构词,如10X=thanks谢谢;10Q=thanks 谢谢;2K9=2009 意为“2009年”,其中K=Kilo,意为“千”。

2.汉语数字词

(1)纯数字词语

汉语中的数字谐音词,又为数字标音词或数字表义词,指以数字的谐音构成的数字型词汇(严格地说,该类词既含词,也含语,其中以词语为主),如:88再见;9494 就是,就是;7456 气死我了;04551 你是我唯一;0457 你是我妻;04527 你是我爱妻;065 原谅我;098 你走吧;1573 一网情深等。

(2)数字与汉字混成词

汉语网语中有少数由数字与汉字等混合构成的数字混成词,如:8错(不错)、喝9=喝酒、哈9=喝酒、到98(=酒吧)里喝9。到789店(9店=酒店)吃饭。这类词较纯数字词要少。

(三)英汉数字谐音词的构词规律不同

1.英语数字词的构词规律

英语数字词仅以国际音标作为谐音参照,但构词规律繁杂, 目前显现出的规律大致如下:

(1)受汉语数字词影响,采取“拿来主义”的借用办法,如:250=stupid person 蠢人、二百五;520=I love you(汉字的谐音)我爱你。

(2)巧用键盘字母、字母数量、单词数量、语义等构词。如:381=I love you (3 words, 8 letters, 1 meaning三个字,八个字母,一个意思)我爱你;831=I love you(8 letters, 3 words, 1 meaning八个字母,三个字,一个意思)我爱你;721=Love you(七个字母、两个字,一个意思)我爱你;459= I Love You (phone digits for ILY) (手机拨号键字母ILY组合)我爱你;1234=1 thing 2 say 3 words 4 you 对你说一件事,就三个字 (I love you),该词利用1234巧妙构词,表达“我爱你”之义。

(3)利用同音但异形的特点构词。如:2=two;4=for;241=two for one 一人两个。

(4)利用拟声或次级拟声等特点谐音。如:888=ate, ate, ate 吃、吃、吃;8888888=clapping 鼓掌。

(5)利用常识构词。如:180=turn around 意为“180度大转弯”。

(6)利用形象比喻构词,如:9_9= rolling the eyes上翻眼球;6_6=looking down眼睛朝下看。

(7)数字和字母混成词,利用阿拉伯数字与英文字母、字母组合或单词谐音构词。如:H8=/he?t/= hate和W8=/we?t /=wait。

(8)部分数字词的谐音与黑客语相关。

2.汉语数字词的构词规律

(1)数字谐音词

汉语的数字词可作为谐音的参照较英语多。汉语可利用阿拉伯数字、音乐简谱、方言等同汉字的发音谐音的特点构词。既可构成二字词、三字词、四字词,也可构成短语或语句。鉴于汉语数字词规律也很繁杂,一时难以归纳到位。目前为止,数字词呈现的构词规律大致如下:

“0”在多数情况下代表“你”。

“1”表“一”“依”或“要”。

“2”多数情况下表“爱”或“饿”。

“3”表“想、生、真”。

“4”表“是、思、世、四、死”。

“5”多数情况下表“我”。

“6”表“很、溜、了、吧”。

“7”表“请、气、亲、七、心”。

“8”表“不、别、伴、把”。

“9”表“救、久、酒”。

(2)数字与文字混成词

利用部分数字与汉字相同或谐音的特点构词,构成数字与文字混成的、不伦不类的另类词。

从上述英汉数字词的构词规律可见,英文中的数字词受汉语的影响,反之亦然,如汉语中的“39=thank you 谢谢你”。不同的是,汉语对英语的影响相对(英语对汉语的影响)要小得多。鉴于各自独有的文字内部结构不同,汉语中没有类似“831”(八个字母,三个单词,一个意思)“我爱你”之类的构词。英语中有少数利用拟声词(888=ate、ate、ate)和形象比喻(如6_6=眼睛向下看)等构词。汉语数字词中类似的特点鲜见。

三、数字谐音词异同的深层原因

英语为表音文字,除26个英文字母以外,一个字母为单词的属极个别现象(如:不定冠字“a”及个别字母缩写词等),几乎所有单词都是有两个或两个以上英文字母组成。阿拉伯数字1~9的英文单词 (one, two, three, four, five, six, seven, eight,nine) 也是由多个字母由一定的拼写规则组合而成,其读音同阿拉伯数字的读音相同(1=one,2=two,3=three,4=four,5=five,6=six,7=seven,8=eight,9=nine)。除此之外,与数字读音相同的单词和字母组合相对较少。目前英语网语(根据internetslang.com网站统计约9000个词语)中数字词及数字与字母混合词(约150个),相对而言,在总的网语词汇中所占的比例不是很高。

根据《2012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6年到2010年共检索到年度新词语2977条,其中含部分汉语阿拉伯数字混成词。根据百度文库《流行语大全》统计,汉语网络流行语约1500个,其中数字词约200个。相比之下,所占比例远远高于英语。

“汉语有汉字6万余,可音节仅406个,配上声调不过1204个。除15个音节只有一个字外,绝大部分音节都拥有两个以上的同音字。”(周一农,2003)与英语至少上万个音节数量相比,汉语语音区别意义的功能较弱。汉字有形声文字、象形文字和象意文字之分。汉字系统经历漫长发展确立形声字的主导位置(90%)。形声字中“声”为基础,通过赋予“声”不同的“形”实现对意义的分化,这样的结果产生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同源字族。同源字族中起区别意义的不是“音”,而是“形”。换言之,汉语词汇系统的核心是以“形”辩“义”,形成了汉语词汇中大量的同音字和近音字。有学者对1979年版《新华字典》中的1052个同音音节作了统计,得出汉字的平均同音度达到7.85的结论。这就是说,汉字系统中一个字音平均对应近8个字形。

汉语是语素音节文字,发音上四声音调用来区别汉字和字义。同阿拉伯数字读音相同的汉字很多,容易发生联想。其中与每个数词发音相同的汉字有的多达200多个。汉语中各数字均有其同音或近音词聚,可用于网络的谐音汉字。根据学者研究,0~9各数字的词聚数量不同:0有30个;1有21个;2有7个;3有4个;4有24个;5有18个;6有11个;7有23个;8有16个;9有7个。各数字中可用于谐音的汉字如表1:

除汉语各数字词的相同和相近词聚大之外,加之汉语的方言多,扩大了同音词或近音词的类聚,增加了造词可用的语言材料。这是汉语中一个不可否认的语言现实。由此可见,多数词汇并不是凭空捏造、任意产生的,而是在语言现有原材料的基础上创造生成的。

汉语中的方言多,可供造字者使用的现成语言材料极为丰富,如词汇材料、语音材料以及其他混合材料(拼音、字母、简谱、标点符号、键盘符号、数学符号等)。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什么汉语网语中不仅数字词多,而且其他谐音等词要比英语丰富,使用范围更广,且流行语更容易普及。

四、结语

英汉网语中数字型词各有千秋,异同参半。汉语是语素音节(节奏)文字,汉语字音中的四种声调(四声:平声、上声、去声、入声)是用来区分不同汉字的。汉语词汇系统的核心是以“形”辩“义”,这就决定了汉语同义和近义词聚相对庞大,因此汉语中的数字词,较英语在网语词汇中所占比例相对要大,在流行语中更为活跃。相比之下,英语数字词流行性不及汉语。

英汉两种语言中的数字词,尚不具有音义结合且受控于语法的特点。截至目前为止,在各自的语言中数字型词汇充其量仅属词汇的副产品。另外,语言的核心职能是人类思维和交际工具,如数字词达不到约定俗成的程度,在语言交际中,任凭造词者杜撰和听话者漫无边际的猜想,无疑会产生语言交际的模糊性,并在交际中产生一定的障碍,会降低语言交际的流畅性和效率。

数字型词汇的“寿命”究竟会有多长?其前景是喜,是忧?只有时间能作答。纵使英汉数字词在语言中堪比“流星”,其运行轨迹依然值得我们深入地研究。

参考文献:

[1]傅轶飞.英汉网络语言对比研究[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13.

[2]韦纳斯.详析网络用语中的汉语、外来语谐音词[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1,(8).

[3]王德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4]马慧.英语专业学生词汇学习策略研究[J].佳木斯教育学院学报,2012,(11).

[5]岑运强.语言学基础理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6]周一农.数字谐音的演变[J].修辞学习,2003,(1).

[7]尹文刚.汉字同音率、同音度及同音字音节个数随同音度增加而递减的规律[J].语言科学,2003,(4).

[8]赵宏.英汉词汇理据对比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11.

(傅轶飞 辽宁大连 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116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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