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萍,李玉娟
(长春师范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风流与礼防共构 理道与真情交织
——论《姑妄言》的理欲观
杨 萍,李玉娟
(长春师范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姑妄言》是一部思想内容丰富、艺术特色鲜明的长篇世情小说,作者曹去晶根据明末清初社会现实描绘了一幅明清易代时的市井众生图,全方位地揭露和抨击了明末清初的污浊世情和人性的阴暗面,表达了作者独特的理欲观。
《姑妄言》;理欲观;理欲统一;天理;人欲
《姑妄言》是辽东人曹去晶于清代雍正初年创作的长篇世情小说,反映了广阔的生活场景,揭露和抨击了明末清初的丑恶世情和人性的阴暗面,表达了作者独特的理欲观,但由于《姑妄言》的全刊本在20世纪90年代才得以面世,所以学术界对它的研究还比较欠缺。对《姑妄言》中理欲观的研究,可以说还未有研究者涉足。以《姑妄言》中的理欲观为研究对象,对理欲观的内涵及演变进行一个整体的梳理,并对《姑妄言》世俗世界和理想世界中的理欲思想进行深入分析和阐释,是深入研究作品的前提,理应受到学界的重视,笔者认为对《姑妄言》理欲观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理欲观是中国儒家思想中对“天理”和“人欲”这两个价值问题的基本看法。“中国古代具有理论形态的理欲观,奠基于先秦,发展于汉魏晋唐,鼎盛于宋明,总结于明清。”[1]
先秦理欲观主要以儒家和道家思想为主。孔子作为儒家的创始人,提出“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主张节欲;孟子继承并深化了孔子思想,提出了“养心寡欲”,推进了先秦儒学理欲观的发展;荀子对理欲作了更为全面的阐释,主张“以道导欲”(《荀子·正名》),即在道德理性的指导下,最大限度地满足可得之欲,节制不可得之欲。道家提倡“无欲”的理欲观,老庄极力反对人欲,认为欲不但使人躁动不安,而且破坏人的自然本性。
先秦诸家论“欲”都没有明确与“理”联系起来,更谈不上把二者对立起来。最早把理欲对立起来是宋代的张载,程颢、程颐继承和发展了张载思想,程颐认为人欲即私欲,主张理须待灭而后明。朱熹完整地接受了二程理学的精髓,批判地吸收并加以发扬。他认为,理不仅是宇宙万物的本原,而且是人类社会的最高准则。“天理”“人欲”是程朱理学伦理学的核心,也是其人性论的进一步展开,将理欲二元分立,并从主体意识的角度赋予理欲以善恶、正邪内涵,从而进一步得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内涵。
在朱熹的伦理学领域中,理是人们应该遵守的道德规范,天理就是封建道德伦常,是人际关系和谐、稳定的行为准则。朱熹所讲的“灭人欲”与先秦孔孟等儒家的节欲主张基本是一致的,即主张以伦理道德原则和规范对人们的物质生活奢求加以节制,但不包括人生存所必需的饮食男女需要。“存天理,灭人欲”是要使道德意识支配个人的一切思想和行为,使个人的私欲受到道德理性的指导和控制,“天理”与“人欲”是绝对对立而不可并存的,必须“革尽人欲”,才能“复尽天理”“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盛,则天理灭”(《朱子语类》卷十三)。朱熹的理欲观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自觉地、最大限度地承担起社会道德调节的使命,对抑制豪强,美化社会风气起到了一些积极作用。
明清时,理欲统一思想日益彰显。王夫之是17世纪中国进步的启蒙思想家,他强调理欲统一,“理寓于欲中”,肯定道德与人的物质生活欲求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反对把道德同功利等同起来,强调“以理导欲”“以义制利”,认为只有充分发挥道德的作用,社会才能“秩以其分”“协以其安”。戴震是朱熹理欲观的主要批评者之一,他重新解释了理、欲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认为欲是人和社会的存在及发展基础,包括情、欲、知;理是欲本身的理则和调节机制,包括仁、义、礼;理出于欲,并用以完善欲,二者是自然与必然的关系。
尽管理欲统一思想较之先秦、汉唐,宋明儒学更加强调欲的价值性,但欲必须以理为指导,从总体上看,仍属于儒家以理导欲说,这种思想缓和了天理人欲的对立,拒绝了灭人欲的非人道要求,使人们在世俗生活中避免了人欲与天理的道德两难抉择,对社会的发展起积极的作用。
《姑妄言》对世俗世界的描绘可谓是包罗万象、无所不具,即“世间所有之人,所有之事,无一不备”(第一回回前评)。它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物欲横流、道德败坏的畸形世界,全面地抨击了明末清初的丑恶世情和人性的阴暗面,对世俗世界中蕴含的有欲无理和欲就是理的理欲观进行了批判,将中国传统的理欲观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有欲无理:淫欲追逐的泛滥成灾
《姑妄言》像《金瓶梅》一样,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充满欲望的世俗世界,其中对淫欲的描写较《金瓶梅》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它被一些学者称为“古本色情小说中集大成之作”。在《金瓶梅》之前,有关“性”的描述,主要有四类文字:第一类是理论性文字。第二类是生理性文字,包括一些房中术和医书等。第三类是杂记性文字,在笔记等著作中提到。第四类是文学性文字,重在描写。这些文字中对淫欲的描写,一向是谨慎克制的,自《金瓶梅》始,打破了这种传统,从此淫欲之风狂飙突进,《姑妄言》的出现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姑妄言》中主要是通过奸夫淫妇、僧道尼姑的淫邪之事来表现淫欲泛滥,作者笔下的这些世俗男女将传统的伦理道德践踏得体无完肤,他们超越道德底线,一头扎进欲望的海洋,最终在欲望极度的扩张中走向毁灭。
1. 奸夫淫妇,寡廉鲜耻
在明清的世情小说中,对奸夫淫妇的描写并不罕见,可像《姑妄言》用如此多的篇幅去着意描写,可谓少有。《姑妄言》中的奸夫淫妇数量众多。林钝翁在回评中一再指出“书中淫妇人不少”(第一回回前评),“一部书偷汉之妇人不少”(第六回回前评),“此一部大书中,妇女贞烈贤淑者少,淫滥泼悍者多”(第七回回前评)。《姑妄言》开篇写淫妇昌氏十二三岁时便与邻家小厮于敷私通,后嫁于敷。丈夫死后,昌氏做了寡妇,先后与多人私通。像昌氏这样没廉耻的奸夫淫妇,还有火氏、竹思宽、水氏、杨大、多银、游夏流、聂变豹、崔命儿、宝姑、阮大铖、苟氏等等;他们的突出共性是寡廉鲜耻。首先表现在他(她)们追逐淫欲时所体现的虐待狂和被虐狂的特性。其次,表现在他们人性的泯灭和兽性的回归。再次,当他们性欲旺盛,欲火难耐之时,总是不择时地,不择对象,不择手段,不知避讳,六亲不认,丧尽廉耻。他们的乱伦行为,连最起码的做人基准也丧之殆尽,即使在今天看来也全无天理可言,这些世俗的奸夫淫妇真是“完全荡尽了伦理道德上的廉耻观念和人类应有的羞耻意识”[2]。在欲望的大海中,越走越深,最终生命消逝殆尽。
《姑妄言》中的奸夫淫妇乱伦悖理和寡廉鲜耻的众多行径尽管丑陋不堪,却冲击了传统的价值观念,颠覆了奉行一时的理欲观,嘲讽了伦理道德的虚伪面目。“人欲的过分张扬和天理的彻底否定,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思想观念转变时期新观念的偏激特征。”[3,p96]这种偏激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过分的偏激却适得其反,使人们对这种有欲无理的世俗生活有了更多的顾虑和排斥。
2. 僧尼道姑,淫乱成性
僧道泛滥是明末清初的一个严峻问题。据《客座赘语》载:嘉靖间,霍文敏公为南大宗伯,缴毁城内外诸淫祠,一时尼庵之拆毁者亡算。顾当时抵行汰除,而不讨尼之亡所归者,是以久而渐复营建,至今日而私创者,闾闬间且比比矣。尼之富者,衣服绮罗,且盛饰香缨麝带之属,淫秽之声,尤腥人耳,而祠祭之法独亡以及之[4]。
在《姑妄言》中,僧尼道姑“妄托香火姻缘,居然青楼面目。招引少年子弟,进入迷途,顿教禅院庄严,化为秽地”、“伤风败俗”、“亵渎神灵”[5]的罪行比比皆是。“全书约有三分之一的篇幅中,写到僧道尼姑的淫乱,作者之痛下针砭,足见其对现实生活中此辈淫毒作为的深恶痛绝。”[6]《姑妄言》第五回中的万缘和尚不忌荤腥,大吃板鸭、狗肉,与姚家众妻妾淫乱私通,并以淫欲为乐。第六回的了缘和尚本是一个江洋大盗,事犯收监,越狱出来躲进佛门,整日酒肉齐行,见赢氏后淫心大动,拐骗赢氏对其奸淫,差点使赢氏致死。第十四回中的妖道,串通走寺撞庙、持斋念佛的老道婆,以替妇人们求子治病,禳灾顺星为名,骗奸妇女。为此,林钝翁在十九回回前评中写道:“世间僧道之流,皆如蜂虿之贼,不可不远避而紧防之也。”由此可见,这些僧尼道姑嗜淫成性,无性不欢是他们的共同特点。
僧道本是修行之人,理应戒色戒欲修身养性,以达到脱俗超凡的境界。而《姑妄言》中的僧尼道姑,已不再遵守戒律清规,浑身上下充满世俗的味道,一味地追逐性欲的满足,俨然成了淫欲的象征,这无疑是对当时理欲观的一个巨大冲击,同时也揭露了佛道教义的虚伪。
孟子说:“食色,性也”,“色”是人的天性,既然性欲求是人合乎自然的欲求之一,那么佛道教义本身就违背了人性和人的合理欲求,人为地压制反而会使本能的性欲更加强烈。小说通过对这些僧尼道姑的刻画,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人的合理欲求。无论是奸夫淫妇还是僧尼道姑,他们的纵欲行为都是人欲战胜天理的表现,他们蔑视一切伦理道德,崇尚自身欲望的满足,将天理玩于鼓掌之中。
(二)欲就是理:权利追逐的不顾一切
明清两朝,统治者加强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利用各种手段对人们实行残酷的政治镇压和严密的思想控制,一时权欲得到了极度的膨胀,整个社会成了“无理世界”,颠覆了传统理欲观中所体现的“仁君”、“忠臣”思想。《姑妄言》直面明末清初的黑暗政治,直接反映道德沦丧、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辛辣地揭露和批判了统治者的腐败无能和拜金主义的风气,深刻地阐释了“欲就是理”的理欲观的不合理性。
1. 朝廷腐败,贼子弄权
《姑妄言》真实地反映了明末清初的社会现实,描写了朝廷腐败和官场黑暗。第一回作者借城隍之口对朱棣的鬼魂进行宣判和斥骂,皇权就是天理,天理已完全被权欲所代替。第八回写明末大宦官魏忠贤作恶多端,弄权误国,大戮忠良东林党人。南明小皇帝弘光更是一个庸主,偏安金陵,不思复国,一味淫乐。朝廷尚且如此,地方之贼更是上行下效,为虎作伥,认贼作父,攀附权势。清昭槤《啸亭杂录》所载:“某探花,拼命巴结权贵,于敏中为相时,他叫妻子拜敏中小妾为干娘,后梁瑶峰当政,他又让妻子拜梁为义父。”《姑妄言》第五回写科甲出身,历仕多年,年将耳顺的宦实拜在魏忠贤门下做了干儿子,还有那一窍不通的贾文物,靠拜魏忠贤门下做孙子,中了进士。作品如实地刻画了当时士大夫们为谋取高官厚禄,对上奴颜婢膝,吮痈舐痔的无耻之相,对这些达官贵人攀附权势予以了极大的讽刺。
2. 世风日下,利欲熏心
明代文学家徐渭在《歌代啸·楔子》中用“世界原称缺陷,人情自古叼钻”倾诉他对现实的不满,《姑妄言》的作者曹去晶对此也深有感触。他在对朝廷士大夫辛辣批判的同时,也将笔触延伸到了市井社会,对市井中的人和事做了浓墨重彩的描摹,抒发了对理欲颠倒世界的满腔愤懑。
《姑妄言》是一部世情小说,它对市井人物的描写占了大部分篇幅,其中对市井文人以及下层官吏的刻画尤为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他们不顾一切,追逐利益的丑恶嘴脸。当时,一些市井文人为污浊的社会风气所浸染,整天奔走权门,如蝇逐臭,觊觎富贵,惟利是图。“腹中读的书史倒是机械变诈的本领,做了大官,到了高位,那一片孩提赤子初心全然断灭,说来的话都是天地鬼神猜料不着,做来的事都在伦常圈子之外”。(《豆棚闲话》第五则)作品中的钟趋就是一个十足的势利小人。他的女儿与书生干生定有婚约,后因干生家境贫寒,钟趋就用高昂的聘礼逼干生退婚,干生无奈退婚。钟趋连忙托媒人寻找富贵女婿,听得御史的公子劳正要续弦,连忙将女儿献上,为了奉承豪婿,赔了女儿有千金嫁妆。这正如谢肇淛在《五杂俎·事部》中所说:“今世流品,可谓混淆之极。婚娶之家,惟论财势耳。有起自奴隶,骤得富贵,无不结姻高门,缔眷华贵者。”[3,p98]事实上,“惟论财势”之风不只体现在婚姻上,已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作者通过对这些利欲熏心的小人的描摹,尖锐地批判了《姑妄言》中将欲视为理的市井小民,他们在世俗世界中糜烂堕落,最终的下场是:迷途知悔者昌,怙恶不悛者凶。
作者在对世俗世界中理欲对立思想批判的同时,也构建了自己的理想世界,即充满了世间真情和人性光芒的乌托邦,他的理欲观在世俗与理想的纠葛中变得明朗。
明代中后期,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反理学、反传统、反专制的思想日益高涨,文人高举人性解放的大旗,为情呐喊,为情高歌。这股人性解放的思潮把理的虚伪面纱撕的粉碎,重新审视情的地位。《姑妄言》的作者紧跟时代步伐,在批判和否定理欲对立的同时,汲取各家的理论形成了自己以“情”为本的理欲观,大力书写忠贞爱情,高度赞扬本色友情。
(一)忠贞爱情
《姑妄言》的作者超越淫欲横流的沙漠,为我们精心打造了一块“真情”绿洲[7]。书写美好的爱情体现了作者的理想和追求。瞽妓钱贵与书生钟情的悲喜爱情故事是整部作品的主线。钱贵虽是一位失明的少女,绝美佳人,过着被逼卖笑的生活,可她心中却拥有美好的理想和追求,她梦想与一个爱自己的才子结成美满姻缘,并为此做不懈的努力,后遇到钟情,两人互生爱慕,私定终身。钟情自幼孝敬父母,父母早亡后,被哥哥抛弃,跟着外祖父过活,后来外祖父去世,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他发奋读书,立志将来有一番作为。因朋友梅生的引荐,钟生结识了钱贵,并对她一见钟情,后在钱贵的资助下闭门苦读,终于金榜题名。
首先描写了钱贵对爱情的忠贞。她自从与钟情定盟后,时时刻刻为情郎“守身”,再不去做那倚门卖笑之事。母亲郝氏姘夫竹思宽来嫖钱贵,郝氏见钱眼开,极力劝说女儿依从,钱贵非但不听母亲的劝说,还将那竹思宽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对官员姚泽民的嫖宿,钱贵拼死不从,为此评者林钝翁给予钱贵极高的评价:“总见世间之须眉男子,只知势利……而钱贵以一瞽妓……独注意在一贫穷不堪之钟生,矢心从良……不过有眼男儿不及人瞽目妓女,此是作者一部大主意。”
其次表现了钟情的“忠情”。钟情面对漂亮妇人郗氏的挑逗毫不动心,对美妇李氏的投怀送抱诚恳拒绝,钟情中举后,许多人家要与他做亲,他都一概谢绝,毫不犹豫地将钱贵迎娶回家。十四回回前评钝翁曰:“钟生之娶钱贵,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完他一对多种(情)种子而已。”
在《姑妄言》这部肉欲泛滥的作品中,作者处处强调“情”,其用意就是构建自己的理想世界,将一个充满“真情”的理想世界与世俗世界相对比,突出对“情”的肯定与张扬,表现以“情”为本的理欲观。
(二)本色友情
古人以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为“五伦”。朋友是五伦中甚为重要的,要信于朋友。《姑妄言》开辟出一个新的人情世界,一个充满本色的友情世界。
钟情与梅根是作品极力赞美的两个市井文人,两人谈天说地,论评世相,切磋文章,情同手足。钟情与钱贵在梅根的引荐下,得以相识相爱结为百年好合。而钟情对梅根也有着深厚的情感。梅根十六岁娶妻雪氏,夫妻两人恩爱无比,后妻子染病去世,钟情再三苦劝,他才稍微释怀,后为他介绍美丽端庄的李氏,让梅根又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钟情做官后,不忘梅根的恩情,送银两酬谢知己。林钝翁夹评道:“千饭千金,何况自幼莫逆,送得当。”古人眼中“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观念在作品中已有新的内涵。君子之间的交往不单单停留在精神层面,已与日常生活中的物质相关联,朋友之间的交情更为真实可信。
我们仔细品读《姑妄言》中的友情故事,就会发现,与以往的小说不同,物质即金钱与财富已成为《姑妄言》中的市民们发展友情和完成友情过程中最敏感最活跃的因素,几乎每个当事人的品德都是首先在物质交往中显示出来的;然后,又在物质的相互救援与精神的相互慰抚中得到延续与深化;继而再借助物质的形式,满足市井人物的“好货”心理,给“好德”的当事人以报偿和鼓励。“好德”与“好货”这两种价值追求,在善良健全的普通人与市井小民身上,在他们交友处友的过程中,天衣无缝的融为一体。这就是《姑妄言》友情故事的新观念,新模式,表现出对小人物人情美的热烈崇尚及对普通人健全的“好货”心理的积极认同,同时也体现出了理欲统一的新观念。
《姑妄言》理想世界中以“情”为本的理欲观,表现了作者初具人文主义的精神,它不再像《金瓶梅》那样到处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它带来了一线光明。《姑妄言》用忠贞爱情和本色友情对“情”进行了肯定与高扬,丰富了“情”的内涵,并在人欲中寻求天理,最终彰显了理欲统一。
[1] 张晓慧.中西方伦理思想的理欲观研究[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07:45.
[2] 王启忠.金瓶梅价值论[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124.
[3] 李宝龙.《金瓶梅》中的理欲观[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1):96-98.
[4] 顾起元.客座赘语[M].北京:中华书局,1987:86.
[5] 周越然.六十回忆[M].上海:太平书局,1944:248.
[6] 王永健.集中攻击晚明恶习的世情小说——曹去晶《姑妄言》思想内容初探[J].福州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1):38-41.
[7] 黄卫总.“情”“欲”之间——清代艳情小说《姑妄言》初探[J].明清小说研究,1999(1):213-223.
(责任编辑、校对:王文才)
The Coexistence of Romance and Rule, the Interweaving of Courtesy and Sincere in the View of Reason and Desire in Gu WangYan
YANG Ping, LI Yu-juan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Changchu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32, China)
Gu WangYan is a novel with rich ideological content and distinctive features. Cao Qu-jing gave us a picture of people’s lives of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y. It exposes and attacks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y’s dirty world and the dark side of human nature. It shows the author’s particular view of reason and desire.
Gu WangYan; view of reason and desire; the union of the reason and desire; heavenly judgment; desire idea
I207.419
A
1009-9115(2013)06-0014-04
10.3969/j.issn.1009-9115.2013.06.004
2013-02-27
杨萍(1965-),女,吉林长春人,硕士,教授,研究方向为明清小说。